泰国外语政策变迁及其对泰国汉语传播的影响研究＊

〔泰国〕黄德永

泰国是“汉语热”国家中最典型的例子，在泰国从政府到民间、从系统内到系统外、从小学到大学都齐心推动汉语教学。然而，泰国汉语传播在发展迅速、形势喜人的同时，存在的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如：泰国汉语师资严重缺乏，质量有待提高；教学方面缺乏连贯性，汉语教学梯队很不完善；教材的使用千差万别等。泰国汉语传播中存在的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里？本文认为根本原因是泰国的外语政策缺乏连贯性和统一性。众所周知，各国的外语政策对其汉语传播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和指导作用。泰国汉语传播的发展一定程度上也取决于泰国政府的外语政策，因为政策的发展方向是制订教育计划的基础。本文对泰国各时代外语政策的变迁及其对汉语传播状况的影响进行探讨并作简要分析。

泰国外语政策的变迁可分为三个阶段：1．政治改革前（1910—1932年）；2．泰国民主政治制度至二战后（1932—1960年）；3．1960年至今（1960—2012年）。

一、政治改革前的外语政策（1910—1932年）

当时泰国受殖民主义扩张的影响，国王不得不在各方面进行改革并促进现代化，尤其是教育与外语学习方面的改革。拉玛第五世皇（朱拉隆功）非常重视外语学习，他曾讲过一段重要的话：“语言的重要不仅仅是为了能与其他人交际，它也是我们学习其他知识的工具……”此外，他还指出“……在我国，虽然懂英语的人知识与各方面的技能并不是很好，但是不要灰心。能读懂、会翻译就会得到很多益处，他们的生活比只懂泰语的人已经便利与丰富得多。”①详见公元1891年《政府宪报》第7册 第24 页“在拉玛第五世皇的教育管理”（泰文）。

除英文教学之外，当时的公立学校和民校还给学生教授其他语言，如：马来语、汉语、梵语、阿拉伯语、拉丁语、法语和德语等。此外，学校还注重提高教师的教学技能，如鼓励教师在示范学校参加外语教学培训。

到了拉玛第六与第七世皇朝代，外语教学政策大体上还是延续第五世皇的规定，即教育部允许学校教授英语、汉语、法语和德语。其他语言如梵语、马来语、拉丁语被排除在外。不过英语还是当时最主要的外语。此阶段外语政策的主要内容可归纳为以下三点：

第一，1913年的教育部条例规定在初中阶段开始教授英语。由此可以看出政府十分注重外语教学，尤其是英语。

第二，1918年泰国政府颁布《民校条例》。颁布此条例的主要原因是当时的民校都由私人或社团开办，没有政府统一规定的办学标准。此外，实行此条例有利于控制华文学校的扩张。此条例因此成为泰国对民营学校的正式管制措施。对于实施此条例的目标，泰国教育部中等教育局的《华文民校》文件指出：“政府实施《民校条例》主要是为了提醒华文学校，使它们了解在泰国开办学校，是不可随便或完全效仿中国的教育形式的。而要根据在泰国出生的儿童的具体情况与泰国社会的安全形势来开办、管理华文学校。”②Ministry of Education，Thailand．Secondary Education Department．The Private Chinese Teaching School．Pecharat Printing School．1957．p．8．

简言之，此条例的主要目的是要管理业已建立的华文学校，并教育华侨子女，使之成为泰国人。条例的主要内容为：①Ministry of Education，Thailand．Office of The Private Education Commission．School on Special Policy Department．The Policy Setting of Suitable Present’s Condition of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Chinese Teaching School in Thailand．Document of Cabinet Meeting．Period 3－4．1992．

（1）已开办或申请新办的民校必须向当局登记，由教育部批准开办学校。

（2）学校必须教育学生使之能够相当流利地读、写和了解泰文。

（3）学校必须安排有关泰国的公民、地理、历史课程，使学生忠诚于泰国。

（4）外国教师必须在半年或一年之内参加泰文考试，合格者方可任教。

（5）必须有教授泰文的课时，每周至少3小时。

（6）学校使用教材必须通过教育部的认可，如教材内容影响社会稳定，教育部可以禁止使用。

实施此条例，其目标除了对华校有所控制之外，在一定程度上也对泰国教授马来语、阿拉伯语的伊斯兰教学校进行管制。

第三，1921年政府又颁布了《强制教育条例》，规定在泰国出生的所有儿童从7岁至14 岁必须接受3年的泰文初级教育，毕业后凭毕业证书升学。另外，此条例的一项重要内容是规定华文学校的课程由教育部设置，教学方面必须使用泰文授课和考试。如果需要教授其他外语必须向教育部申请。此条例的执行给华人社会带来一次强烈的震动。华人认为泰国政府限制了他们的子女接受中国语言和文化教育的权利，因此极力反对，造成了当时整个泰国社会的混乱。1927年拉玛七世皇携皇后到当时的一些华校访问，才使华人对泰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部分华校开始采取合作的态度，并向当局注册和申请合法营校。此外，1921年的教育部条例规定，高中生可以选择汉语代替法语、德语等其他外语，并与其他外语具有同等的地位。

1918年《民校条例》的颁布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泰国汉语传播。当时政府担心华校的教学活动不是以真正教授学生文化知识为目的，而是利用学校来宣传政治思想，这对泰国的形势稳定非常不利。因此，政府开始对华文学校采取管制措施。民校条例规定所有的华文学校不管是办学规则、课程设置、教材教法、授课时间一律由教育部批准、管理。这是为了改变当时华文学校完全效仿中国教育形式的情况。不但如此，《条例》还限制教授华文课时数，禁止使用部分华文教材，这些都是泰国当局为保持社会稳定而制订的相关措施。政府还规定学校需要教授学生有关泰国的历史和地理知识，使学生真正了解泰国、热爱泰国，之后逐渐成为真正的泰国人。

通过以上回顾可以看出，1910年至1932年的泰国外语政策受到内部与外部因素的影响。从外部因素看，国际政治与殖民主义的扩张，使泰国政府必须在教育方面进行改革，尤其是外语教学。教育部开始允许在中学阶段教授英语、法语、德语和汉语等。从内部因素看，因政府顾虑到国内稳定与社会安全的问题，采取颁布教育条例的手段来对华校进行管制。从其内容看，政府对华校进行的管制和限制，同时也是一种间接的同化政策。此时的汉语传播处于起步发展阶段。

二、泰国民主政治制度和二战后的外语政策（1932—1960年）

在这个时期，泰国政坛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情。第一个是1932年的政治改革；第二个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两件事情对泰国制订外语政策的趋势起到了很大的影响，使泰国政府更关注泰国的汉语传播情况。此阶段泰国外语政策的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1932年教育部公布的《国家教育计划》明确地规定大学毕业生必须懂得至少2门外语，即初中阶段开始学习第一门外语，到了高中再学习第二门外语。学习的外语可以是现代语言，如英语、法语、德语和汉语等，或者古代语言，如巴利文和梵文等。因缺乏资助而不能继续学习的初中生，可以选择学习汉语。①Duangduen Pisanbutr．Thai Educational History．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Foundation．Faculty of Education．Chulalongkorn University．Thailand．2517．p．70．在大学阶段，1948年的《大学课程标准》规定，每个学生必须学习英语，文科方向的学生必须多学习一门外语，如巴利文、法语和汉语等。

第二，由于泰国在1932年进行政治改革，从专制君主主义国家改制为民主主义国家，原来以上帝、国王、国家为主的模式改为以国家、宗教、国王模式为主，新政府为了激发泰国人民热爱国家的意识，开始强化民族意识，对华人实行严格的同化政策。同时严格执行1918年《民校条例》与《强制教育条例》，并且还增加了对华校的管制措施：（1）1932年规定华校禁止使用有关政治教材，并列出50本禁用教材；（2）1933年规定华校必须以泰文和与泰国有关的课作为主要课程，华文只是一门外语，授课时间每周不能超过6小时（原课时为28小时）。②Pichai Rattanapol．Development of the Controls of the Chinese School in Thailand．Master Degree Thesis．NIDA．Institute．Thailand．April．1969．p．54．

此规定颁布后，引起了众多华人的不满，特别是较有地位的中商会，因此联名向当局请求增加华文课时数，但政府并无回应。据教育部文件记载，1933—1935年全国有79所华校被当局查封。③Pichai Rattanapol．Development of the Controls of the Chinese School in Thailand．Master Degree Thesis．NIDA．Institute．Thailand．April．1969．p．58．1936年政府又颁布了《新民校条例》，主要内容如下：

（1）由华校校董会负责管理和教训学生，使之能够相当流利地读、写和了解泰文。

（2）学校必须安排有关泰国公民、地理、历史的课程，使学生了解泰国。

（3）授课语言必须使用泰文，如需使用其他语言必须向当局申请，由教育部批准管理。

虽然这一时期的华文教育被严厉管制，但华文教育仍然得到较大发展。据教育部统计，华文学校从1920年的30所扩大到1938年的294所。1920年至1938年间成为华文教育的一个繁荣时期。然而，新条例只实行两年就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对泰国汉语传播的发展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第三，1939年二战爆发，华裔泰国人也为祖国反抗日本。华人反抗日本的事件影响了泰日之间的同盟关系，政府因此对华人进行更为严格的管制。为了保证社会稳定和泰日关系，政府下令推行泰华运动和泰族主义，同时实行排华政策，镇压华人的一切抗日组织和活动，拘捕和驱逐出境数千华人。此时华文报纸仍不断地刊登有关中日抗战的报道，还倡议华人团结起来，捐资帮助祖国。此外华校教学也违反政府颁布的条例规定，政府因此开始封闭华报和华校。1938—1940年因违反民校条例被查封的华校达242所。①蔡巧娟〔泰〕（2006）泰国华文教育历史、现状与问题研究，重庆大学硕士学位论文，第25页。

第四，为了加强对华文学校的控制，政府实行《1954年民校修改条例》，规定不批准增办新校；不准增加学生人数；华校校长必须由第三代泰籍人担任，不允许泰籍华人任职；华文教师必须有初四以上泰文知识才有资格担任教师。此外，1960年教育部修改华文小学课程，规定学校必须教授泰文课且课时必须保证每周至少25小时，需要教授华文的华校须向当局申请，取得教育部同意批准的学校可增加教授华文每周10 小时（原课时每周35 小时）。

此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泰国政府出于对华文教育社会影响力的顾虑，对其管制更为严格。尤其是实行《防止共产党活动条例》②自1957年起Commander Sarit Dhanarat和Tanom Kittikajon相继执政，他们一直都对华校采取最严格的管制，在此期间，许多违反民校条例的华校被查封，使华文学校数量锐减。期间，华文教育受到极大管制。一位中文教师在反映此时期的汉语教学情况时说：“50—60年代，我们学中文要偷着学，为了避开警察跟踪，有时要跑到山上，躲进菜园里学习中文。”③傅增有（1994）泰国华文教育历史与现状研究，《华侨华人历史研究》第2期。1980年年初教育部对全国学校实行中小学新学制，规定华文学校可设5—6年级。小学1—4年级可教授华文，每周5小时。其他年级只能教泰文或英文，不准教汉语。这导致学生人数大大减少，多数华校无法维持，最后自动关闭。

由上可见，种种政治原因使这一时期的泰国汉语传播面临危机、停顿以至逐渐衰微。可以说是泰国汉语传播最黑暗的时期。它直接导致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泰国汉语传播发展处于不平衡的状态。

三、1960年至今的外语政策

这一时期前半段（1960年至1980年）的泰国外语政策主要还是延续前一时期的特点，即汉语与华校的教学活动仍然受到泰国政府的严格限制。自新中国成立后，汉语被泰国政府视作“社会主义语言”而更加排斥。不过，自1975年7月泰国和新中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后，政府对汉语传播的管制有所松动。1980年后，泰国汉语传播进入新的发展阶段。这一时期外语政策的主要内容可总结为以下四点：

第一，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泰国政府逐渐放宽华文教育政策。1988年泰国国务院长差猜·春哈万训令教育部针对泰国华人团体要求放宽华文教育一事，尽速审批。1989年泰国总理府部长进一步表示：“在泰国居住的华人很多，与泰人和睦相处，也是泰国国民之一，应一视同仁。华人在泰国仍保留中华文化、风俗传统，实施华文教育是可以理解的，也应得到法律的允许。华人后裔懂华文对繁荣泰国经济有好处”。①《星暹日报》1989年8月8日，转引自方雪（2008）泰国汉语教学与汉语推广研究，山东大学硕士论文，第14页。之后，泰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包括：放宽对华文教师资格的限制，准许不懂泰文的教师教授汉语，在外语教学语种中增设华文，等等。1970年之前，泰国汉语教学仅存在于中小学、职业学校和商业学校。1981年泰国朱拉隆功大学（简称朱大）正式开设汉语本科专业，后来又有一些大学如宋卡大学、法政大学、商会大学、曼谷大学等院校，陆续开设华文教学。

第二，1992年2月政府再次对汉语传播政策做出重大调整，主要内容有：允许各级学校开设适当的汉语课程让学生选修，汉语与其他外语同等列入国家外文教育的教学政策，教材由各校自己选用，师资人才可从中国招聘等。此外，1999年泰国政府将汉语列入高等学校外语入学考试选考科目。

第三，2001年制订的基础教育课程（Basic Education Curriculum A．D．2001），教学内容分为8 组，包括：泰文、数学、科学、社会宗教与文化、健康与身体学、艺术、就业与技术、外语。其中最后一组“外语”为泰国汉语教学的主要依据。按照教育部的规定，每一等级必须设有英语课程，而其他外语课程由学校按照学习者的兴趣、需要及能力适当安排。由于汉语教学在泰国属于外语教学或第二语言教学，因此其教学方式要遵循《2001年基础教育课程的外语教学》内容。外语教学的目标是培养学习者的外语基础知识，使之能够运用这些知识提高自己的外语能力。此外，当年因考虑到国家对华文人才的需要，所以支持汉语作为国家的第二外语教学（第一外语是英语）。特别是教育部部长乍得龙先生（Mr．Chaturon Chaisang）任职期间对华文教育非常关注，他为推广汉语教学下令调整及改进有关汉语教学的种种政策，并计划在2008年前至少在2 000所泰国中小学开设汉语课程，将汉语教学引入初等教育。

第四，教育部有关汉语教学工作部门在2005年9月举办了汉语教学研讨会，听取了学者、专家、学校管理者等人员对汉语教学实际情况及存在问题的意见。教育部最终设计出《2006—2010年泰国促进汉语教学，提高国家竞争力战略规划》（简称《五年战略》）②吴应辉、龙伟华、冯忠芳、潘素英译（2009）泰国促进汉语教学，提高国家竞争力战略规划，《国际汉语教育》第1辑。作为泰国汉语传播整个体系的发展计划。

此外，泰国朱拉隆功大学的亚洲研究所指出，其他外语能否在学校教授由泰国教育部来决定，只有汉语是由泰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来决定的。③Patchanee Tangyuenyong，Suree Chunharoengdej，The Situation of Teaching Chinese in Thailand：University Level．Thai World Affair Center，Institute of Asian Studies，Chulalongkorn University，Thailand．2008．p．4．

综上所述，90年代以后泰国汉语传播开始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政府对汉语传播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泰国汉语传播经历了40多年的曲折后，开始重现生机，呈现日益繁荣的发展趋势。其原因主要在于中国的国家实力和国际地位日益提升，华文的重要性日益突显，泰国政府与社会对汉语教学越来越关注。中泰友好关系的发展、中泰两国经济腾飞的需要和人们对汉语地位与作用的重新认识，使泰国政府与人民包括华人华裔在内都已不再把学习汉语单纯地看作是个别民众文化认同的需要。对泰国而言，发展本国经济、促进国内各族人民的团结与融合，都需要更多的国民更好地掌握汉语。

四、结语

自1912年泰国内政部门因考虑到国家的稳定局势而对汉语教学进行管理以来，尤其是1918年实行《民校条例》之后，华文学校成为泰国教育部管辖的一部分，必须遵循国家有关的教育政策和法律。泰国的汉语传播发展经历了起步、限制、衰落和恢复四个阶段。随着泰国外语政策三个时代的变迁，汉语从开始被视为“危害国家安全的关键语言”最后转变为“发展经济与提高国家竞争力的语言”，教育形式从私塾家教发展到公立学校，汉语传播重获生机并迅速发展。国内各级学校纷纷开设汉语课程，各种各样的汉语教学应运而生，引发了时至今日的“汉语热”现象。

然而，泰国汉语传播在迅速发展的同时也面临诸多问题。过去的长期压制导致汉语人才严重匮乏，师资、教材、学制等方面呈现出“各自为政”的态势，在课程设置、教学内容与目标、教师标准及教材选用等方面处于“自由发挥”的状况。本文通过对泰国外语政策的梳理发现，泰国汉语传播的发展迫切需要顶层设计，对泰国汉语推广工作进行整体设计并做出重要决策，制订出泰国汉语传播今后的发展战略。为实现这个目的，泰国政府应重新审视汉语教学，对其采取较开明的态度，提供大量资金支持，这样泰国华人社团对汉语传播的推动也将会更加积极。在国家层面上，泰中两国政府和汉语教学界应该积极地面对这些问题，并不断努力探索出解决途径，使泰国汉语传播实现可持续发展。

傅增有（1994）泰国华文教育历史与现状研究，《华侨华人历史研究》第2期。

方 雪（2008）泰国汉语教学与汉语推广研究，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吴应辉、龙伟华、冯忠芳、潘素英译（2009）泰国促进汉语教学，提高国家竞争力战略规划，《国际汉语教育》第1辑。

Duangduen Pisanbutr（2517）．ThaiEducationalHistory．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Foundation．Faculty of Education．Chulalongkorn University．Thailand．

Ministry of Education，Thailand．Office of The Private Education Commission，School on Special Policy De－partment（1992）．ThePolicySettingofSuitablePresent’sConditionofForeignLanguageTeaching andChineseTeachingSchoolinThailand．Document of Cabinet Meeting．Period 3－4．

Patchanee Tangyuenyong，Suree Chunharoengdej（2008）．TheSituationofTeachingChineseinThailand：UniversityLevel．Thai World Affair Center，Institute of Asian Studies，Chulalongkorn University，Thailand．

Pichai Rattanapol（1969）．DevelopmentoftheControlsoftheChineseSchoolinThailand．Master Degree Thesis．NIDA．Institute．Thailand．Apr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