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华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北京 100070)
在政策传播中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
王靖华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北京 100070)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近年来理论界讨论的一个重要课题。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实质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化”大众。知识、素质存在较大差距的大众不可能系统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他们对关涉到其自身利益政策的兴趣更大。政策是马克思主义指导实践的具体化,通过相关的政策传播向大众渗透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实质,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必由之路。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政策传播
党的十七大提出了“开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宣传普及活动,推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战略任务,十七届四中全会又进一步强调要“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对于有着特殊国情、民情的中国而言,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是历史的必然选择。近百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赢得民族独立、实现国家富强的过程,就是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传播到大众中去,得到大众的理解、认同和支持的过程。
马克思主义是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的指导思想,而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的主体是人民大众,如何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人民大众的结合,不仅仅关系到革命和建设事业的成败,还关系到中国社会在未来发展的走向。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实质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化”大众,武装大众,让大众了解、理解、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具体来说,就是了解、理解、接受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和建设相结合的产物——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从现阶段来看,我国的国际国内环境、大众的组成结构等等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作为一个历史性课题,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工作虽然在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但是,在具体的方式方法、渠道选择、“化”大众的路径等方面都需要进行适应性调整,以促进马克思主义与大众更紧密结合。
从表层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使大众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但是,马克思主义不仅仅体现于理论中,也体现于在理论指导下所制定的政策中。如果把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工作机械地理解为让各层次群体——不分城乡、不分文化程度、不分政治觉悟——都去掌握体系完整的抽象理论,是不切实际的。如果这样,不仅无益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还可能损害马克思主义在大众中的形象,最终偏离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旨。几十年前的全民背“语录”已经被证明是一场滑稽戏。作为理论体现的政策则因为它与老百姓的关联度更高,更直接,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工作中应该先于抽象理论成为“化”的一个重要切入点。
这里所说的“大众”,不能理解为一个笼统的抽象概念,而是一个由存在于社会上的各种类型的人们所构成的结构松散的集合体,他们具有从各自立场、关切出发的经济理性。作为一个整体的大众在实践中必然因为所在地域、经济地位、文化程度等方面的不同而呈现出多元的层类性。现实层面的大众虽然也存在着较为一致的社会期待,比如社会公正、安全、富裕等等,但是也存在着各自的利益关切,比如农村村民更关心“新农合”、家电下乡、农业补贴等等,而城市市民更关心房价调控、教育公平、水电价格等等,这些内容常常体现于各类相关政策中。
一般而言,政策是国家政权机关、政党组织为了实现本阶级、阶层的利益与意志,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以权威的形式制定的奋斗目标、行动原则、明确任务、工作方式、一般步骤和具体措施。具体说来,我国的政策就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在特定的社会发展阶段,为实现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促进共同富裕、实现社会公平和谐的目标,由各级各类党政职能部门针对一般大众或特定群体所制定的具体任务、方式方法以及具体措施,是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具体化。
尽管组织群众进行理论学习是马克思主义走向大众的传统方式之一,但是,除了各级党政干部、专家学者、大中院校师生等特殊群体可以自觉坚持理论学习以外,一般大众很难对理论学习怀有兴趣。传播学的相关研究表明,相比之下,人们更愿意接触那些与自身关联度较高的信息。与政策信息相比,抽象的理论信息显然不及前者对大众的吸引力更大。实际上,多年以来,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惠民政策、教育政策等一系列政策无一不体现着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也是马克思主义在与中国实际、时代特征相结合中得到发展的具体体现。政策与理论虽然并不处于同一层面,但是却是统一的,政策的制定离不开理论的指导,而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也正是通过政策的实施才得以发挥的。因此,在现实指向性较强的政策传播中融入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理念,应该是马克思主义走向大众的一个切入点。
在传播学有关受众的理论中,分众理论对于大众媒体的经营活动影响很大,这一理论对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工作也同样具有参考意义。“大众”这一概念在现实层面是以“分众”形式存在的,同一层类的群体具有相似的利益诉求,比如,农村村民比较关注三农问题,城市市民对三农问题一般不会有什么兴趣,他们可能会对城市交通、环境、教育等问题更有兴趣。某些政策对于有些人可能很有意义,但与另外一些人却关系不大,这样的政策就是再好,他们也不会特意去关注,比如生二胎政策对于不准备要孩子的年轻夫妻、异地高考政策对于子女已经上了大学的父母、少数民族政策对于汉族等等。所以,政策传播者在传播不同政策时要区别不同层类的群体,要明确这一群体的特点、要求是什么,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还有哪些疑虑,其它群体的情况有什么不同,他们有什么特点等等。在政策传播时,应该尽量将这些因素考虑充分,做到对合适的人群传递符合其需求的信息。
美国学者施拉姆等人曾经指出,影响读者选择接触什么新闻的因素有三类,一是新闻与读者接近的程度,或者说可能产生的影响程度,比如“有关麻流疹行的消息对于有小孩的妇女就比没有孙子的老头显得更为接近一些”[1](P118);二是新闻在读者看来的意义和重要性;三是呈现方式的严肃性或者趣味性。前两方面涉及内容,后一方面涉及形式。政策传播虽然不同于新闻传播,但是新闻传播中的这些成果对于政策传播工作还是有许多启示的。政策传播中,那些百姓所熟悉的、他们认为对生活比较重要的内容和话题显然更有吸引力。
政策传播工作不是简单的上情下达,基层传播者也绝不是机械的“传送带”。基层政策传播应该是结合具体情况、体现一定创造性的二级或多级传播活动。基层干部作为政策传播者,他们的角色、地位要求其能够对政策进行贴近百姓实际的解释,并进行再传播。为此。基层干部应该吃透政策的内涵,将政策制定的原因、目的研究清楚,向群众传达的时候就会有针对性,这样也有利于政策执行。
基层干部在对政策内容进行二次加工时一定要考虑到不同群体的核心关切,并在政策与人们不同的利益诉求之间寻找到结合点,使人们从被动接收转为主动“打探”,提高政策信息的吸引力。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某些政策是惠民性质的,比如农村合作医疗政策、取消农业税政策等等,传播和执行起来都会比较顺利,如果某些政策需要人们牺牲一些眼前利益,比如征地拆迁、集资修路造桥等等,就需要基层干部将政策的背景、概况等进行实事求是的解释,引导人们从大局出发、从长远考虑。
关于政策的前因后果、各种利害冲突、政策本身的代价和收益等等往往不是几条抽象的条文所能说明白的,对于一些文化程度较低的人们来说,看不懂、弄不清政策就谈不上积极响应政策,甚至可能会消极抵制。政策传播要求基层干部要把这些抽象的政策条文具体化、本地化,帮助村民真正消化政策。传播者不仅要告诉人们政策的基本内容,还要解释政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对他们的生产生活产生什么影响,还可以说明相关部门为什么出台这样的政策等等。有了这些内容,人们的理解和认识就会更加全面,也更容易打消疑虑。比如,中央关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政策主要就是五句话,即“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但这是具有广泛适应性的原则性要求,较为抽象。全国现有村庄320多万个,自然条件、经济发展、生活习俗等情况千差万别,如果从农民的视角来考虑这一政策传播,首先就是要根据不同地区的特点将“新农村”具体化,让它变得简单、易懂,比如街道如何整修,树木如何规划,村务如何公开等等,当然这需要乡镇基层干部对农民的生活环境、现实需求、农民关注的问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使政府构想的新农村成为可以具体化的场景。随着政策内容的具体呈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实现共同富裕等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内容也就自然而然地进入老百姓的观念之中。
内容的贴近性还要与形式的通俗性相结合。中宣部理论局从2003年开始陆续推出的《理论热点面对面》系列丛书,“不仅在问题的探讨中尽量避免理论说教或外在灌输的方式,更多地采用与群众平等对话、共同探讨的风格,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对于民生问题所包含的价值问题的自觉思考,对社会公正、人的尊严、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等的关怀,对普通群众主体地位的尊重。”[2]《理论热点面对面》正是因为从百姓最为关心的民生问题入手进行热点分析,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才在群众中产生了良好的传播效果。可见,百姓问题无小事,民生问题有理论,贴近大众的热点解析、政策解读、疑难解惑对人们的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
2011年以来,全国新闻战线组织开展了“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活动的指导思想强调新闻媒体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在新闻宣传和舆论引导工作中自觉站稳群众立场、增进群众感情、强化群众视角、运用群众语言、回应群众关切,更好地宣传党的主张”。这一活动也带来了大量来自田间地头、街道厂矿的报道,缩小了传播内容与大众之间的距离,使政策传播接上了大众生活的“地气”。
2006年11月,中国农业大学“农民视角的新农村建设研究”课题组对江苏、湖南、河北和甘肃等4省8村的入户调查发现,80%的农民知道“新农村建设”,但对这一政策的具体内容不是很了解[3]。大多数农民这种对政策的粗线条认识,一方面说明大众媒体在传播一般的政策概况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说明基层传播工作还应该利用各种渠道将政策进行具体化传播。
传统的政策传播方式是通过文件传达、会议等组织传播的形式来进行的,组织传播因为带有一定程度的强制性,在政策传播中比通过大众传播更全面、系统、深入。近年来农村村民的信息来源比较广泛,广播电视甚至网络都在成为村民接触各类政策信息的重要渠道,而固定电话、手机的迅速普及也使村民之间进行信息互通更加便利,村民很容易地知道外边的大事,但是,这些直接或间接来自于大众传媒的政策性信息往往比较宽泛,人们对某些政策在自己的村子如何实施不太清楚,基层干部利用组织传播、人际传播等多种渠道,利用传单、标语、电话、短信等多种媒介进行具体的解释就显得非常必要。
如今,普通大众包括农村村民通过电视、上网、手机获取信息已是常态,特别是农村的年轻一代,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比较快,当他们利用新媒体获知一些重要的政策信息时,会迅速利用手机短信、微博等形式进行人际传播和扩散。但是,“新媒体的出现对于马克思主义传播具有双刃剑的作用,一方面它为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供给了广阔的传播平台,另一方面它也分化了马克思主义在传统媒体中的受众市场,”[4]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政策传播如果只限于利用传统的传播方式就可能会陷入被动。现在,主流媒体都办有自己的网站,并通过设置一些互动平台与大众进行经常性的交流。近年来,手机短信已经成为人们进行信息传播的便利方式,也可以用来向特定群体传播和解释一些政策[5]。利用新媒体对百姓关注的问题做出反应,可以占领政策传播的制高点,积极、快速、准确传达党和政府的有关政策,有效抑制小道消息、谣言的传播,还可以避免公众的误读和理解错误,降低不必要的社会管理成本。
新媒体的发展无疑分走了一部分大众的注意力,这就要求传统媒体创新传播方式,吸引大众的眼球。近年来,中央电视台先后推出《六个“为什么”》、《七个“怎么看”》等电视片。其中《从怎么看到怎么办》8集节目共涉及50个左右的典型故事和典型案例,实际采访的案例超过100个,覆盖全国几乎所有的省市自治区。这类电视节目以百姓视角发现百姓故事,用百姓的话表达百姓的诉求,突出了贴近性和实用性,是利用电视媒体进行政策传播的一个创新。
但是,人们往往根据爱好、需要、动机、受教育程度、经济条件等对信息接收方式作出选择。在社会传播系统中,有各种各样的媒介或渠道,也有多种多样的需要和选择,政策传播者应该根据各种媒介不同的功能特性及人们的实际需求、知识水平、阅读能力等因素,选择和应用适当的媒介进行渠道多样化的传播。
美国学者霍夫兰的实证研究表明,传播者的可信度越高,越容易引起受众的意见改变,而低可信度的传播者往往被认为比较偏激,不够公允[6](P167)。政策传播也是一样,那些公正廉洁、素养较高、富有感召力的人在政策传播中更能够在公众中产生较大影响。
政策传播的主体包括各级党政公务人员、从事理论宣传和研究工作的专家学者、主流媒体中的相关工作人员等等。在老百姓看来,这些传播者是党和政府在群众面前的直接代言人,代表了“上边的声音”,传播主体与公众之间的关系如何,对政策传播的效果具有重要影响。一般说来,传播主体的地位、可信度高低、学识水平、个人魅力等等都是“传—受”关系的制约因素。一些电视政论性节目的主持人往往选择那些社会形象较好的人来担任,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而理论工作者则不仅要进行理论研究和探讨,还要能够将理论进行通俗化的转化,以使那些对理论有需求的群众能够看得懂。被毛泽东称为“学者、战士、真诚的人”的著名哲学家艾思奇就是这样一位理论家。作为一位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的先行者,艾思奇“将严谨治学的精神、直面现实的责任感以及对大众的真心诚意结合在一起”,“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者的可贵素质”[7]。如果政策传播主体从理论水平、传播能力、个人修养、公众形象等多方面提高自己的素养,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取得大众的信任,政策传播工作就会更加有效。
尽管广播电视、互联网、手机等是党的方针政策传播的重要渠道,但基层干部的组织传播甚至人际传播依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基层干部与百姓处于共同的环境之中,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在政策的解释和操作层面的作用不能忽视。“面向基层群众的传播可以看做是马克思主义传播中的‘最后一公里’,如果这一层次的传播没能落实,马克思主义就是悬浮于半空的东西,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作用就不能得到彻底体现。”[8](P115)作为承担政策传播“最后一公里”任务的传播者,基层干部要主动建立并保持与老百姓的良好关系,亲民、爱民、为民,当干群之间的信任多于猜疑,亲近大于疏远,政策的基层传播就会更加顺畅。
值得注意的是,因为电视等媒体的普及,基层干部已经不再具有政策传达方面的信息优势,“在当前农村,政策传播的过程出了问题,农民已经不能够和村干部之间进行有效的交流”,“如何理顺干群关系,如何建设基层组织,使得基层组织能够顺利地和千百万个小农打交道,仍然是一个迫切的问题。”[9]这一问题不仅仅存在于农村,在城市中也有类似情况,这就要求城市和乡村的基层干部在开展工作中,要重视自身工作的服务性,通过为群众提供更多更好更人性化的服务赢得其信任,从而在较好的干群关系——即政策传播中的“传——受”关系中,提高与百姓的沟通效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服务也是一种传播。
当马克思主义在大众眼里具体化为一项项明确可见、简单易解、与其切身利益相关联的政策,政策传播就成为马克思主义走向大众的合乎逻辑的途径。在这一过程中,大众在理解、响应政策中维护了自身的利益,马克思主义也通过具体的政策实现了武装大众的关键性跨越。实际上,正如邓小平所说,马克思主义并不玄奥,马克思主义是很朴实的东西,很朴实的道理。从政策传播入手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工作,正是还马克思主义的“朴实”面貌,拉近马克思主义与大众之间的距离。在近距离接触各种具体政策的同时,大众对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社会发展目标等等就会产生积极认同,这应该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工作最有价值的落脚点,也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保持长久生命力的丰厚土壤。
[1]威尔伯·施拉姆,威廉·波特.传播学概论[M].北京:新华出版社,1984.
[2]衣俊卿.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民生视角[J].求是,2010,(13).
[3]高霞.畅通新农村建设政策传播[N].中山日报,2008-03-30.
[4]周小华.论马克思主义传播在新媒体环境中的注意力挑战及其化解 [J].湖北行政学院学报,2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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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王靖华.学者、战士、真诚的人[N].中国教育报,2011-05-30.
[8]冯培,王靖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研究[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1.
[9]张世勇.干群交流的困境——从电视下乡后农村政策传播过程的角度谈[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
王靖华(1968-),女,辽宁朝阳人,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传播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政治传播和社会发展。
A8
A
1671-7155(2012)06-0031-04
DOl:10.3969/j.issn.1671-7155.2012.06.006
2012-10-1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任务项目(纪念建党九十周年)“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传播主体素养研究”(项目编号:10JDJNJD19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 叶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