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沉默的羔羊》的独特魅力

孙淑红

(河南质量工程职业学院,河南平顶山 467000)

试论《沉默的羔羊》的独特魅力

孙淑红

(河南质量工程职业学院,河南平顶山 467000)

《沉默的羔羊》是一部优秀的恐怖影片,它在给人以直接的感官刺激的同时,给观众带来的更是内心深处的震撼,通过独特巧妙的叙述视角,对人性的复杂意蕴进行了深层次、多角度的挖掘,从而展示了其独特的艺术魅力。

《沉默的羔羊》;汉尼拔;“水牛比尔”;魅力;复杂意蕴

影片《沉默的羔羊》20世纪90年代上映之后,人们对它的理解及评述大多停留在以美国社会和暴力犯罪问题为中心和以史达林的自我救赎为主线的思维方式上。其实影片的内涵绝非如此简单,它在带给观众直接的感官刺激的同时,无论在创作手法还是立意上,带给人们更多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震慑。

一、独特巧妙的叙述视角

从叙事学角度上说,电影采取不同的叙事视角,会产生不同的叙事效果,正如摩里塞特所言:“选用何种叙事方式绝非小说的一个形式特征而已。它决定小说的整体结构,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读者的接受方式和审美效果。”[1]这同样适用于电影艺术。《沉默的羔羊》的独特魅力之一就在于它采用了独特的叙事视角,即大多通过对话、镜头以至音乐的侧面叙事视角,在不经意间深入人心,营造出一个诡异的恐怖氛围。电影的开头是女主角史达林(Clarice Starling)在树林里的一组跑步的画面。镜头在树梢间急速移动,略显恍惚,音乐紧凑低沉,在影片一开始给人以紧张的感觉。并在下一组画面中适时恰当地介绍了史达林的身份和任务——FBI(美国联邦调查局)实习特工,她主修心理学和犯罪学,此时被教官要求去探访汉尼拔,设法使其配合FBI破获“水牛比尔”(凶手绰号)一案。对于汉尼拔的介绍,此处侧面运用教官与史达林之间的对话加深了读者的恐惧感和人物的神秘感。

“我们正在访问被囚禁的连环杀手,作变态行为的分析,对一些悬案会有很大帮助。他们大多愿意和我们谈,而我们最想见的那个人拒绝合作。我想你去精神病院找他。”

“那个人是谁?”

“心理医生汉尼拔。”

“食人狂魔汉尼拔。”

“我想他不会配合你,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尝试……精神病院的奇顿医生会给你讲解接见程序。”

至此,汉尼拔在观众心里已经有无数种想象,大多离不开粗鲁、残暴的个性和狰狞的面孔。同样也开始期待他的庐山真面目。到医院后,史达林先见到的是奇顿医生,他的话很多,却并没有在讲解的重点上,而是不停地调戏史达林。面对史达林的从容和彬彬有礼,奇顿医生似乎明白再这样继续说下去,只能更加突显自己的猥琐,干脆放弃了。同时也反衬出史达林的高尚和智慧。

“有次我们为方便作检查,把他的面罩摘掉。而他……在吃掉护士舌头的时候,心跳也没超过80次。”奇顿医生这样说,似乎是想要吓退史达林。史达林的沉着、冷静又好像使他感到沮丧。穿过长长的走廊,史达林终于在走廊尽头的那间牢房见到了汉尼拔。他笔直地站立着,面带微笑,目光友好地跟着史达林移动。汉尼拔率先开了口:“早安。”这位前面说到的食人狂魔,跟我们想象的那个面目可憎的魔鬼太不一样了,他俨然一副绅士的形象。在我们为他的形象感到惊讶,并对他的恶行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这位绅士是否就是汉尼拔的时候,他的语言和镜头特写前的那双眼,打消了我们所有的疑虑,让我们肯定,对,这个人肯定就是食人狂魔汉尼拔。第一次的会面,两人斗智斗勇的对话中,史达林给汉尼拔留下了一个非常优秀的第一印象:坦诚、镇定、彬彬有礼。而汉尼拔也在第一次见面中向史达林说明了自己的一个特点——讨厌无礼,并告诉史达林:“曾经有个人想调查我,我就着蚕豆和酒,把他的肝吃掉了。”听到这句话我们不禁为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实习特工史达林捏了把汗。可史达林并没有被吓倒,就这样,在这次会面中,汉尼拔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史达林的欣赏,从而逐步建立起信任感,为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地进行作了铺垫。

由此可见,本片善于运用对话等方式来侧面描述,以营造恐怖气氛。对话中大篇幅使用直观的面部或眼部特写,给观众一种现场感,使人潜意识感到恐惧,试图逃避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二、深层次、多角度的复杂意蕴

人们对《沉默的羔羊》的理解及评述大多以美国社会和暴力犯罪问题为中心,以史达林的自我救赎为主线,而很少从其他角度给予关注。其实,汉尼拔虽然是个手段极为残忍的罪犯,但却并非那么十恶不赦,他的性格是极为复杂的,我们不能简单对待。正如约翰·密尔在《论自由》一书中所说:“人性不是一架机器,不能按照一个模型铸造出来,又开动它毫厘不爽地去做替它规定好了的工作;它毋宁像一颗树,需要生长并且从各个方面发展起来,需要按照那使它成为活的东西的内在力量的趋向生长和发展起来。”[2]因此,如果我们认为《沉默的羔羊》仅仅是为了恐怖而恐怖,就愧对如潮的好评了。深层次、多角度的复杂意蕴,使《沉默的羔羊》升华到另一个高度。我们认为,《沉默的羔羊》的复杂意蕴至少包括“转变与梦想”、“童年阴影及父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重要地位”等方面的内涵。

1.转变与梦想

影片中曾多次提到“转变”或“蜕变”。“水牛比尔”将人杀死之后,在死者的喉咙内放入飞蛾,寄托他想要破茧成蝶蜕变的愿望。片中提到,“水牛比尔”是个易性癖者,他渴望自己能变成女性,而且他杀人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满足一个小小的却又超乎常理与法律的愿望,用女人的皮肤为自己做女装。如果抛开“水牛比尔”的一切恶行不论,他的渴望转变的愿望,以及为了转变而癫狂到不分是非、无视法律的地步也有值得同情之处。可凶手终究是凶手,纵使他精神状况不佳,纵使他有多么悲惨的人生经历或者多么充沛的缘由,他剥夺了别人生的权利,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的所谓“转变”也只能以死亡的形式宣告失败。他的失败在于他想要得以转变的本质是消极的,过程也是邪恶的。想要转变的不只有“水牛比尔”,包括汉尼拔、史达林,甚至包括我们每一个人,大多都想为了某个自认为理想的方向去转变。与“水牛比尔”相反,史达林的转变是可喜的、高尚的,她完成了自我的救赎,让那些在暗夜里尖叫的羔羊沉默下来。

2.童年阴影及父亲的地位

影片故事的主线始终围绕着三个人——汉尼拔、史达林、“水牛比尔”展开。这三个人的共同之处是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童年阴影。汉尼拔并非是天生就有吃人的癖好。据“汉尼拔”系列影片叙述,汉尼拔原本有一个很优越的家庭环境,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迫逃往立陶宛,在逃亡的途中发生了悲剧,他亲眼看着父母被纳粹杀死,唯一的妹妹被饿极了的士兵煮了当晚餐。孤独地经历了重创的汉尼拔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常梦见妹妹被吞食的画面。在他为妹妹展开的复仇中,其中一个当年参与其中的士兵说出了那个令他最终崩溃的事,原来当时昏迷的小汉尼拔自己也喝了妹妹熬成的汤。没人能再走进汉尼拔的精神世界,不知道那个血腥的梦是如何慢慢吞噬着他的思想、精神,甚至良知、道德理念。所以感同身受的汉尼拔告诉史达林:“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罪犯,试着去寻找他童年时期的创伤,以此进一步了解他。”他的话一针见血,“水牛比尔”也是一个在畸形的环境里成长的人,他的童年也没比汉尼拔幸运到哪去。

影片中曾五次提到史达林的童年,其中有四次都是关于她的父亲,可见父亲在史达林的成长过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仅是史达林,在所有孩子眼中,父亲都是他们的第一个偶像,父亲带给孩子安全感。就像史达林提起自己父亲遭遇不测时的那种感觉,悲痛已经过去多年,她脸上浮现出的更多的是自豪和崇拜,她觉得身为警员的父亲如此坚强,被歹徒击中要害之后并没有立即毙命,而是自己回到家中,坚持了一个多月后死去。她重复着:“He is very strong,very strong.”(他很坚强,很坚强)。父亲过世后,史达林就随亲戚寄居在一个牧场。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惨叫,发现是那些任人宰割的羔羊在惊声尖叫,她想拯救它们,但是她孤单一人,无能为力。她选择抱起一只羔羊拔腿就跑,在回忆时又重复着说“好重,好重”,或许给她带去沉重的并不只是羔羊,更多的是父亲过世后,幼小的她一个人面对生活的压力和艰辛。她深信,只要能进入FBI,能亲手逮捕“水牛比尔”,就能让父亲感到骄傲,能让暗夜里的羔羊停止尖叫。正如汉尼拔所说,多数罪犯并不是天生注定就要犯罪,很多是成长过程中周围的家庭和环境因素导致的。法国启蒙学者霍尔巴赫说:“人类是邪恶的,但并非天生邪恶,而是环境使他如此。”[3]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中也并不罕见。有些婚姻不和谐的父母无知地认为孩子少不更事,便在孩子面前肆无忌惮地吵闹,为所欲为,甚至大打出手。他们都忽略了孩子的教育和心理健康,在争吵和打骂的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大部分都有暴力倾向,心智不成熟,并且容易冲动或者犯罪,但他们的内心却十分懦弱。

除此以外,《沉默的羔羊》立意的复杂,还表现在汉尼拔的绅士风度以及他和“水牛比尔”丧心病狂背后的“爱心”之上。

可以说汉尼拔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他从容而优雅。在没有被发现犯罪之前,他在人们眼中是一个备受拥戴的资深心理医生。可以想象,他每天应邀出入高级场所,往返于上流社会的各种晚宴。而且,片中多有描述的是汉尼拔讨厌无礼之人。当隔壁牢房的迈科斯对他欣赏的史达林作出无礼之举后,汉尼拔用语言和对方的意识杀死了他。当汉尼拔越狱成功后,史达林并不担心他找自己报仇,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是一个有礼貌的人。

“水牛比尔”虽是个极端变态的家伙,可就是在他丧心病狂的心里,也有爱的存在。他爱他的宠物狗“珍宝”,当“珍宝”被人挟持要掐断脖子的时候,“水牛比尔”歇斯底里的表现还是十分令人动容的。他那么爱他的狗,胜过爱人,在他的狗命悬一线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冷酷杀手眼中的泪水。他是罪犯,是易性癖者,他丧心病狂,可他依然有权利爱。汉尼拔和史达林之间微妙的亦兄亦父、亦师亦友的感情也在两人最后一面里那次指尖的缠绕触碰迸发出火花,浮出水面。来自一颗冰冷内心的温情,总显得比常人的爱更赤诚,更使人感动。

三、结束语

总之,《沉默的羔羊》的成功绝不只是靠美国好莱坞大片式的惊心动魄的情节以及刺激感官的淋漓画面取胜,影片对复杂人性的揭示以及对人性形成的社会原因的深层探索,是隐藏在电影画面背后的主要立意,正是这些立意使电影的叙事具备了形而上的特质。即使不论其他,单是“沉默的羔羊”这一诗意的命题就足以让亿万观众和无数影视理论家作出无尽的玩味了。

[1](美)布·摩里塞特.视点论[J].世界电影,1991,(3).

[2](英)约翰·密尔.论自由[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3]汉普.启蒙时代[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4.

Discussion on the Unique Charm ofThe Silence of the Lambs

SUN Shuhong
(Henan Quality Polytechnic,Pingdingshan,Henan 467000,China)

The Silence of the L ambsis an excellent horror film.It not only gives the audiences sensory stimulation directly,but also brings a great shock in the cockles of their heart.With the unique narrative perspective,it has a deep multi-angular digging to the complex implication of the human nature,thus it shows its unique artistic charm.

The Silence of the L ambs;Hannibal;Buffalo Bill;charm;complex implication

J05

A

1008-469X(2012)01-0052-03

2011-11-11

孙淑红(1969-),女,河南舞钢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