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与中国近代邮政

2012-04-01 23:12
东方论坛 2012年3期
关键词:赫德邮政局邮政

贾 熟 村

(中国社会科学院 近代史研究所,北京 100006)

赫德与中国近代邮政

贾 熟 村

(中国社会科学院 近代史研究所,北京 100006)

中国近代,列强多次发动侵华战争,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规定上海等几十个地区为通商口岸。列强在这些地区侵犯中国主权,开设邮局,经营邮递业务。赫德为挽回中国主权,与列强进行了长期的有理、有利、有节的抗争,使中国近代邮政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作出一重要贡献,功不可没。

赫德;近代邮政;通商口岸;列强;总理衙门

赫德,英国人,1854年来华,在香港英国商务监督公署任职。次年,任驻宁波副领事助理。1859年,入中国海关,任粤海关副税务司。1863年,升为总税务司[1](P730)。

早在周朝,中国政府就设立了驿站,为官方传递信息。后来,又产生了驿站的派生机构“文报局”。传递民间信息的,又有“民信局”。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列强侵犯中国邮政权,英国在香港、广州、福州、上海、汉口、天津等地纷纷设立了邮局[2](第3册P62)。

1866年,赫德已利用海关代各国使馆邮寄函件,以后更收寄各界信件。1876年,在中英《烟台条约》谈判期间,赫德怂恿英国谈判代表威妥玛向清政府要求开办邮局和造币厂,威妥玛未予重视,赫德对些甚感不满[3](第1册P465)。

1877年6月22日,中国海关驻伦敦办事处主任金登干写信向赫德报告说:“我正在就德璀琳两个多月以前委托我的关于邮政事务一事缮写公文,我希望这份资料会有用处”[3](第1册P558)。德璀琳(1842-1913),德国人,1864年进入中国海关,[4](P110)此时为天津税务司。赫德指示他开辟北京、天津间的邮班,并在另外几个口岸的海关建立邮政部门,同时准备发行海关印制的邮票[3](第1册P623)。

1878年1月4日,金登干向赫德报告说:“薄郎写信告诉我,康发达已经访晤过公使(案:指中国驻德使臣刘锡鸿),他打算留住柏林,研究德国的邮政体制,以便请求李鸿章让他任职于邮政机构,李鸿章在赫德先生的协助下,正准备在各个开放口案开办邮政局,我已提醒公使和薄郎不要支持康发达,并写信给薄郎,要他劝告公使,没有您的推荐,不要帮助康发达从事任何设计。马根也正在伦敦整理这项业务的资料,他是按照德璀琳的指示办的”[3](第2册P3)。

1879年7月27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你是否认识非常熟悉英国邮政全盘业务的人,……我可能需要这样一个人”[3](第2册P214)。

金登干认为英国邮政制度的结构是全世界的典范。他向赫德推荐了伦敦邮政界人士布尔默[3](第2册P566)。1881年8月8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说,对于邮政,“就我来说这是一桩犹豫不决的事。高级官员们很愿意看到我的实验成功,然后以它的创立人自居,但他们既不下令又不给钱以相助。另一方面,他们却在考虑,把拒不给我的信命令和钱交给美国人(美国水师提督薛斐尔)去办。对此,我说,‘我完全同意,我所希望的不过是看到中国办好邮政,我根本不想把它掌握在我手里。我已给你们看到这事可以办成和怎样去办。那就去干吧’!我预料有朝一日会看到德璀琳被任命为邮电总办。(因为法国被德国打得惨败,所以李(案:指李鸿章)相信德国,也相信克虏伯大炮。他还喜欢身材高大的人,因此,他喜欢葛雷森、章师敦和德璀琳。……因此,我不能对布尔默先生表示什么,但如果‘命令和资金’真的来到我手中,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因此,我将记下他的名字”[3](第2册P607)。

1882年8月11日,金登干向赫德报告说:“德璀琳的行动使我迷惑不解。他来这里一个多星期后才对我谈及他来调查鸦片之事,……没有见到您的书面指示,我拒绝给予德璀琳任何帮助或建议。……邮政业务是德璀琳要考察的另一件事情。他打算在柏林详细地研究德国的制度,因为他认为在现任的邮政总局局长管理下,德国人的组织最好”[3](第3册P108)。

1885年6月10日,英国政府任命赫德为驻华公使。8月15日,赫德宣布交卸总税务司职务,推荐其弟赫政接任。李鸿章则推荐德璀琳继任。25日,赫德接受丁韪良之劝告,电伦敦辞驻华公使职。31日,赫德因不愿放弃总税务司职务,正式辞去驻华公使职[5]。9月12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我早就谋求得到的两件事情,现在由于中国人自己的行动而进入了我的手中,即:朝鲜和邮政开发。无论如何,这表明了公使馆的插曲没有削弱我的影响和地位。很多人认为这段插曲会招致总理衙门对我失去一切信任。可是,我认为这在总理衙门中却起了与之相反的作用。李鸿章愿意我接受公使一职,而北京的人却喜欢我留在原任”[3](第4册P165)。10月10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中国人需要琅威理,我相信我们将会得到他。我希望今冬能看到海军、邮政、银行、铁路、同文馆和朝鲜的事都已了结——或者开始了结。这样,我春天动身时会怀着我已做了我应做的工作,让其他人继续发扬光大的心情启程”[3](第4册P186)。

1886年1月12日,浙海关税务司英国人葛显礼与宁波道台、各省当局和香港邮政监督商榷,取得支持后,向赫德提出由海关揽办中国邮政的呈文,并自荐由他本人主持其事。3月17日,赫德对此呈文作了详尽的批复,并指示葛显礼:在奉命开始工作以前,不得向外公开。5月8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扩展邮政制度(经总理衙门批准),由葛显礼负责筹备”[3](第4册P343)。

1887年4月,葛显礼回英国休假两年。1888年6月16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如果你看到葛显礼,请告诉他我没有时间去做邮政工作,我不相信这事耽搁一下会有损任何方面的工作”[3](第4册P749)。

1890年4月20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请你找一个机会去见大英火轮船公司的萨瑟兰,他是下院议员。你向他提出下列问题:万一中国有机会加入万国邮政联盟并接管现在经办邮政业务的各国邮局(英、法、德、美和西班牙),大英火轮公司是否如同现在一样,继续运载上海邮件等等而不向中国收取邮费?或者是否需要补贴,如果需要,应补贴多少?你可以补充一句,你说你的印象是,如果需要补贴,则中国不会加入万国邮政联盟,也不会赞成发展邮政计划”[3](第5册P195)。6月27日,金登干向赫德报告说:“我已见到大英火轮船公司的萨瑟兰先生。他说为运送邮件到上海,他们同英国政府订有合同。如果中国要加入邮政联盟,就必须同这里的邮政部长商定条件。他认为此事不成问题,因为加入邮政联盟的时候,英国政府和其他政府一定会向中国政府提供一切适当的方便。大英火轮公司除收取英国政府的补助之外不要求得到任何补贴”[3](第5册P223)。

1892年12月14日,赫德致电金登干:“谣传上海工部局正在谈判上海作为具有像汉堡那样以自由城的地位加入邮政联盟。请赴伯尔尼了解情况。你自我介绍为巴黎和里斯本协定的签字代表,并称你奉有电报指示前来说明上海并非自由城市,而是中国的一个口岸,既无权谈判,也不能加入邮政联盟。如承认上海为自由城市,将引起中国不满和各国对邮政联盟的嘲笑。进而说明中国正在考虑加入邮政联盟,你一俟奉到书面指示,将再来伯尔尼,但目前筹备工作尚未完毕”[3](第8册P722)。16日,金登干在给赫德的信中写道:“我现在通过书籍邮件寄上一本上届万国邮政会议,即1891年在维也纳召开的那次会议的纪念册。下次会议将于1897年在华盛顿如开”[3](第5册P631)。

1893年7月23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我还在邮政方面作战,我希望在我离开这里以前能开始办成。前途困难很多,当外国人愿意受支配的时候,中国人却踌躇不前,而现在中国人看来的确准备行动时,又发生外国方面的困难,这是由于中国方面的拖延引起的”[3](第5册P734)。8月6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我已接到授勋和晋级的敕令,……此外,我还接到指示,令我提出一个办理邮政的计划。这些情况都说明我们在这里还未失去我们的力量,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还有一些活力!我但愿年轻二十年”[3](第5册P742)。21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邮政工作已引人注意了,我对于这个工作感觉责任重大。另一方面,总理衙门的热情还不高,但是将来会发展的,……我不愿对公众和万国邮政联盟担负责任,……因此,我要缓缓前进,希望逐步稳妥地进展。我除了做安装船龙骨以外,做不了多少事了。大概连下水也谈不到,更不用说指挥这条船航行了”[3](第5册P753)!10月15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我已将我的邮政报告上交总理衙门,从那里再转送南洋大臣和北洋大臣(南京的刘坤一和天津的李鸿章)审阅,然后奏请颁发谕旨,规定开办日期,我们的计划就实现了!我或许会电请你本星期去伯尔尼,因为我们要知道处在例外情况的中国要加入万国邮政联盟应采取何种步骤”[3](第5册P777)。

1896年3月20日,清政府设立国家邮政,以总税务司赫德管理之,由海关现设邮递推广,以税务司葛显礼总办。22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经总理衙门奏明皇上请兴办帝国邮政事,谕旨已于20日颁下,尚未送到我手,但就要送来了。因此,经过三十年的讨论和二十次的试行,最后,在我任内,邮政将成为事实。但是周围和前面还有种种困难,我必须默默地小心谨慎地着手筹办,并缓缓地稳妥谋求发展,不能仓促行事”[3](第6册P444)。4月12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邮政通知和第一套章程已发出,这仅仅是工作的梗概。总理衙门即将给龚(案:即驻英公使龚照瑗)发去公函,让他交给瑞士伦敦公使,公文说你是我在欧洲的代表,由你负责一切问题。我避免雇用新人以避开国际性问题和公使馆的干预,但在目前或许要向伯尔尼借用一两位在万国邮政联盟有经验的供事”[3](第6册P455)。7月19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葛显礼在散布‘离职’。我们已承办了邮政,他似乎并不喜欢邮政工作,除非给予特殊报酬,否则他拒绝承担职务等等。像往常一样,他仍在建议让日本作为各种邮件用品的原料供应国。迄今我做的事还只不过是清除地面,可取的办法是步伐放慢,阻止失败,安全前进”[3](第6册P511)。26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目前我正在为办邮政的事情烦恼,因为葛显礼似乎不喜欢这个工作,而且说要请长假”[3](第6册P515)。8月9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今天,……总理衙门开始通过大清邮政局寄出官方函件”[3](第6册P522)。10月4日的信,说他希望一切东西都从英国弄来,但是英国公司的做工拙劣,交货慢,价格贵,因此决定转向日本。又说:“中国人的各种邮行都听话了,反对的呼声已消失了”[3](第6册P554)。

1897年1月17日,赫德又写信给金登干说:“邮政问题引人注目,各公使馆虎视眈眈,它们由于我使各轮船公司在沿海拒绝接受除大清帝国以外的任何邮件而大为激怒。尽管如此,我居于主动地位,而且既然订立了这一原则,在实际做法上我将放松些。因为我们不能够强迫各国政府撤销他们邮政局,我们应该让它们存在下去,为它们运送它们的邮件要一点补偿,等我们的工作走上正轨和中国的事务处于较佳状态时再说。争论是非常有意思的,我的‘友好态度’对我很有好处。邮局在目前还不太多,但是当它遍布十八行省时——它将会扩展的——它将是多么庞大的邮政服务事业啊”[3](第6册P608)。24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我们无法把外国邮政局从中国赶出去,但是我正设法制止它们在中国把国内信件从这个口岸传递到那个口岸去。还有公使馆的特权,……两度交锋,我们都胜利了。……在邮政问题上我们大为活跃一阵。葛显礼并没有像我期望的那样把事情都准备停当,然而他又希望以极快的步伐进行”[3](第6册P611)。美国请中国派一位代表出席在华盛顿举行的万国邮政代表大会,赫德派他的儿子赫承先作为中国的代表出席,请金登干给他一点邮政联盟的会议记录等资料作参考[3](第6册P615)。

2月7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我们正埋头忙于邮政,我希望今年的努力将会使我们明年的工作开始进入正轨。……我给伯尔尼的那份电报与我同此间各公使馆就它们在口岸设立邮政局事打交道有关,我们不能制止它们,又不想让外国邮政局传递信件,但是就国内的邮寄而言,我们不予鼓励,而只是最妥善地处理现有的局面”[3](第6册P620)。14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我还是照样埋头于工作,并正在急急开办所有能够办理的邮政业务,这将取得巨大的成就”[3](第6册P623)!20日,是赫德62岁生日,19日,金登干致函赫德,报告寄上机密件:关于公使馆特权的备忘录,关于在土耳其的外国邮政局的备忘录。还特别写道:“明天我们将痛饮香槟酒,庆祝大清帝国邮政胜利建成并祝您长寿”[3](第6册P624)!

3月,赫德派戴乐尔为首席代表,与赫承先、墨贤理一起出席华盛顿万国邮政会议,打算将来任命戴乐尔为中国邮政负责人[3](第6册P631)。戴乐尔(1855-),英国人。1877年进入中国海关[4](P468)。葛显礼对赫德控制中国邮政极为不满,要求马上加入万国邮政联盟,赫德认为加入联盟,条件尚不具备,首先要把国内邮局办得井井有条[3](第6册P635)。

4月18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地方上都在反对办邮政,但总理衙门和中央政府支持此举。我对于让葛显礼出任邮政司感到遗憾,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和先入之见,不遵循我指的路子办事,给我惹出了很多麻烦,他的主张是加入万国邮政联盟,也就是说,从上一层创立,而我的想法是完善国内的机构,也就是说,从底层办起。此处,我向他让了步,到日本去印制邮票,节省费用”[3](第6册P656)。25日,在另一封信中,又说让戴乐尔出席邮政联盟会议,“也可以使他结识一些人和为帝国邮政局赢得些同情,人们都有把它踢到一边的意思!各公使馆对于我给内河口岸往来轮船套上的‘脖圈’狂怒不已,施阿兰(案:为法国驻华公使)把我这做法叫作政变”[3](第6册P661)。

5月23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我高兴见到戴乐尔来电说他受到盛情接待。我事先为他准备了一份声明,让他找机会发表出去,看来取到了很好的效果。邮政工作要我做的事情很多,由于德、法两国公使的种种活动也增多了烦恼,他们的政策是:反对中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的说法,也反对应当把它作为独立国家看待,以及使它行使其权力的一切打算。……可怜的中国太软弱了,以致这些家伙毫不尊重它,而且,他们已经了解我的支持力量如何薄弱,所以才设法贬低我,还想从我这里捞到些东西。我只好尽我所能独立斗争——我高兴地说,迄今为止尚无任何损失”[3](第6册P674)。6月,由于葛显礼放弃了邮政司职务,赫德便以阿理嗣代之[3](第6册P697)。阿理嗣(1858-),比利时人。1881年进入中国海关[4](P1)。

7月25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戴乐尔在上海穆麟德手下做副税务司的工作,这样就可以使他在就职前按正当方式掌握了造册处和邮政工作”[3](第6册P710)。12月5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试行邮政很引人兴趣,我猜想各国公使馆会把此举看作是中国方面的进步行动,给予赞许和支持,但是使我感到惊讶的是,我发现我的困难大部分来自各国公使馆——它们不希望中国前进,或是它们反对由一个英国人指导的进步!尽管如此,邮政已经开办,正在取得进展,而且一定会成功的。阿理嗣的到来,给了我一个有力的副手”[3](第6册P774)。

1899年10月1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张之洞给我来电,要我整顿湖北全省邮路上的邮递系统!这一措施,如能进行得好,不久即可使国际邮局获得成功。但不幸的是,我手下没有可以依靠的真正的能人。阿理嗣和葛显礼确曾学过邮政,但都是业余学的,而且一个有怪癖,一个脾气坏。另外,葛很可能不回来了……而阿则要求休假”[3](第6册P1014)。11月12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总理衙门刚刚来信说,该衙门和北京市铁路矿务局,将取消旧时的官驿站的邮递办法,一切邮件,都将经由我们的邮局传递,这意味着邮政业务有了发展——可惜为时太晚了。我希望我能年轻30岁,再工作三十多年——各方面的发展刚刚开始,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中国将非常有意思”![3](第6册P1032)。

1901年10月6日,赫德通知金登干:“我被迫解除了阿理嗣的邮政司工作。义理迩暂代邮政司之职,但我将在11月把此职委任给帛黎”[3](第7册P251)。帛黎(1850-1918),法国人。1874年进入中国海关。1876年署京师同文馆法文教习[4](P387)。11月17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邮政工作也很‘忙乱’,一大困难是外国人办的邮局到处开设,这也是一件最终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办妥的事”[3](第7册P268)。

清政府接受赫德的建议,从1896年起,大清邮局将每斤一元二角八分纳资的邮费,减半为每斤六角四分。于是业务大增。原意是,凡民信局不能维持,愿附官邮局都准其附入。至1902年,有人出面指责,说赫德近日借赔款为词揽办常关,并欲尽占各处关局,复饬税务司推广邮政,径入内地,意欲将中国利权一网打尽,用心良险。于是,赫德上书外务部力辩,称:“总税务司推广邮政,不但是奉旨之事,亦关于非常之情形所迫而致也”,“毫无用心甚险之处”[3](第7册P355)。

1902年7月6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帛黎的手头忙着开展邮政工作,有弗克森和另一个葡萄牙籍职员帮他,但也不管帐目工作”[3](第7册P379)。

1903年1月11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邮局是另一个战场,吕班(案:为法国驻华公使)正在为邮局由法国来管理一事进行活动。”赫德在给外务部的公函中摘引了法国新闻界的信息,称数年以来,法国将派邮政人员在中国南部各省查看情形,归报外交部,均谓法国若在中国拟多得利权,莫妙于邮政一事。可先用各省法国传教士寄信之法,嗣托各传教士照应此事。此等传教士均甚爱本国,必肯协力相助。一经举办,则法国之权限威望一日间即遍中国。现法国已在中国自开数处邮局,即如广东,甫开数月而出卖邮票,代寄邮件,日甚一日,则法国必在中国高出他国一等”[3](第7册P453)。26日,在另一封信中,他又写道:“邮政,也在进展中,列强注意到法国人的野心,正在思索为他们自己找寻‘补偿’的方案。因此,我想中国大概会发现最好是决定把这事交给我去办,把邮局作为海关的一个部门”[3](第7册P462)。2月28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邮政部也将成为一块大家争夺的骨头,列强是不会让法国完全霸占它的!我们的进展情况良好,正在顺利发展”[3](第7册P478)。4月5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我们的邮政工作发展很快,帛黎按照我的建议所绘制的地图十分有意思,我将寄给你几份以送给那些对它感兴趣的人。邮电将是一个远比海关更大的部门,一旦它凭它自己的力量展翅飞翔时,它将引起比我曾面临过的更大的阴谋和诡计”[3](第7册P501)。

4月10日,关于邮政工作,金登干在给赫德的信中写道:“我想您(1893年)最初的意见是从瑞士请两位专家,……这可使您免去法、德和俄国的竞争与干涉。即使这计划现在实现,或许还能产生有利和有益的效果”[3](第7册P503)。5月24日,赫德答复金登干:“关于邮政工作,那些从伯尔尼来的人现在会是无用的了,要是我那时采取行动,他们来到中国可能已产生效果,但即是如此,我担心邮政局只会更快落到法国人手中”[3](第7册P523)。6月28日,赫德在另外的一封信中又写道:“报上说帛黎正催促巴黎坚持接管中国的邮局,我不认为这消息是真实的,你本星期去巴黎时可曾听到这种说法”[3](第7册P537)?8月21日,金登干答复说:“帛黎在这里停留了两天,报上说他极力催促巴黎接管中国的邮政局,但我不相信这种说法有什么真实性。……由于他将在这封信寄到之前到达北京,他会告诉您所有的消息”[3](第7册P556)。

1904年6月12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政府刚刚批准每年给邮政拨款七十二万两。它的收入已达三十三万两。这样就有一百零五万两可供维持和扩建之用。但我将把开支限在拨款的数额,向上汇报和上交的岁入要不断增长,这让人看着更像取得了成就,使支持我们的人更高兴。不过我们必须坚持把它作为海关的一个部门,否则它将成为法国人的邮政,而不再是中国人的和世界各国的邮政了”[3](第7册P688)。19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户部已批准每年拨给邮政部门七十二万两,这是一大宽慰,也意味着在我离去以前,邮政局完全成立起来了”[3](第7册P691)。26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给邮政部门的拨款……对我来说也是个巨大胜利,这项试验的朦胧性质现已告结束,它已变得明显而成型,并且是事实了”[3](第7册P695)。7月18日,在另一封信上又写道:“我倒想看看那笔每月六万两的邮政拨款今年七月(第一个月)会不会兑现。户部说这笔款子‘在满足了其他各项要求之后’就拨发。我担心各省官员将利用这点来扣留拨款,因此我吩咐各办公室在专门的拨款真的到手之前,邮政经费继续使用A字帐(案:为海关经费的支出帐)上的钱”[3](第7册P705)。10月23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我不能让我们邮局在培训和录用中国人方面超过某种限度。他们工作得很好,即很有效率,但没有可靠的外国监督管理,上上下下的中国人都会玩弄花招”[3](第7册P735)。

1905年1月1日,赫德在给金登干的信中写道:“帛黎手中也有一项困难工作:德国人要求订立邮政协定,他们为青岛(案:德国于1899年把青岛建为自由口岸)邮局要求特权以外的权利,并要我们承认他们在铁路(案:指1904年6月修成的胶济铁路)沿线设立的邮局”[3](第7册P766)。8日,在另一封信中又写道:“就公众使用我们的邮局而言,邮电业是很有前途的,但政府给的支持那么少,令人非常沮丧”[3](第7册P769)。

1908年,赫德离开北京返回英国。在这一年,大清邮政局的邮区已达44个,邮政局已达592个,代办所已达2901个,邮件件数已达252000000件。1911年5月28日,大清邮政局才脱离了海关,改隶邮传部,李经方奉派为总办,帛黎为会办[2](第3册P76)。9月20日,赫德在英国病逝,享年77岁[3](第1册P704)。清政府追封他为太子太保,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其荣宠无以复加了[6](P442)。

赫德几十年来,一直关注要在中国兴办近代邮政,为筹备这项工作,中国海关曾在北京、镇江、上海、牛庄、天津、烟台等地添设了邮务办事处。1876年,他奉总理衙门的命令,通知英国公使馆威妥玛说,如果邮政问题列入烟台条约,总理衙门准备创办全国邮政。威妥玛未予重视,1878年,赫德命天津税务司德璀琳在直隶总督李鸿章的支持下,建立了北方各口岸的邮务。1879年推展到了长江各口岸。1882年,又推展到了福建以北的所有各口岸[2](第3册P66)。1896年3月20日,清政府决定兴办全国邮政,委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兼管邮政。在他的主持下,德璀琳以极大的精力和效率为邮政工作了二十年。1896年,由葛显礼继任。1897年,由阿理嗣继任。1901年,由帛黎继任。调度其事的始终是赫德[2](第3册P70)。

邮政以海关机构为基础,每个海关的辖区变成了邮务区域单位,海关税务司变成了邮务长。没有政府补助,居然经营了七年之久。直到1907年,清政府才许给七十二万两补助金,其中实际拨付的大约只有一半。在1911年以前的十五年中,每年大量亏空都是用海关经费基金来弥补。在1910年,邮局职员中有海关职员兼邮务的外国人95名,从海关确定转职的外国人99名,各级中国职员11885名[2](第3册P71)。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在中国近代,列强多次发动侵华战争,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规定上海、广州、宁波、汉口等几十个地区为通商口岸。列强在这些地区侵犯中国主权,开设邮政局,经营邮递业务。赫德为挽回中国主权,与列强进行了长期的、有理、有利、有节的抗争,使中国近代邮政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作也了重大贡献,功不可没。

参考方献:

[1] 陈旭麓.中国近代史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2.

[2] [美]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

[3] 陈霞飞.中国海关密档[Z].北京:中华书局,1990.

[4]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翻译室.近代来华外国人名辞典[Z].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5]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事日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7.

[6]王宏斌.赫德爵士传[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0.

Robert Hart and Modern Chinese Postal Service

JIA Shu-cun

(Institute of Modern Chinese Histor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06, China)

In modern times, imperialist powers launched many wars of aggression and forced the Qing Government to sign a series of treaties of inequality, listing Shanghai and other cities as trading ports. In those areas, those countries encroached upon Chinese sovereignty, set up post offices and provided postal service. Robert Hart, in order to save Chinese sovereignty, struggled with those powers on just grounds, to China’s benefit and with restraint, and made important contributions to modern Chinese postal industry.

Robert Hart; modern postal service; trading port; imperialist power;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in Qing Dynasty

K256.1

A

1005-7110-(2012)03-0001-06

2012-01-18

贾熟村(1930-),男,河南偃师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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