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呼兰河传》启蒙与民间的双重立场

2012-04-01 01:34陈杨萍
关键词:呼兰河传呼兰河萧红

陈杨萍

(长江工商学院 传播与设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论《呼兰河传》启蒙与民间的双重立场

陈杨萍

(长江工商学院 传播与设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萧红的作品近年来很受关注,《呼兰河传》作为萧红的代表作,它是一部散文体的诗化小说。《呼兰河传》体现了启蒙与民间的双重立场。启蒙与民间的双重立场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使得《呼兰河传》刚柔并济,既有批判的力量,又有对民间、对故乡的柔情。

启蒙的立场;民间的立场;双重变奏

在现代文学史上,许多作家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站在启蒙的立场上写作,为落后的国民勾画灵魂,但是作家们也是来自民间,他们对家乡,对家乡的人们有着特殊的感情,使得他们往往会在文本中流露出温情。作为女性作家,萧红更多地把笔墨用在描写底层卑微的人们,尤其是底层地位最为卑微的劳动妇女,描写她们的悲惨生活和卑微地位。[1]萧红的《呼兰河传》中包含了启蒙的立场与民间的立场这两方面的因素:一方面,她受新文化运动和鲁迅的影响,站在启蒙的立场上剖析家乡人民的生存状态,呈现了呼兰河人愚昧麻木、自欺欺人的一面;另一方面,她是呼兰河的儿女,她对家乡的日常生活有丰富细致的体验,所以小说在批判之外还有对民间的特殊的感情,呈现了呼兰河人自在的日常生存。《呼兰河传》体现了启蒙与民间的双重立场。启蒙与民间的双重立场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使得《呼兰河传》刚柔并济,既有批判的力量,又有对民间、对故乡的柔情。

一、启蒙的立场

从《新青年》鼓动文学革命开始,新文学的先驱者们就主张文学服膺于思想启蒙,注重将文学作为改造社会人生的工具。1932年,鲁迅回顾他早年的创作时就说过:“说到为什么做小说罢,我仍抱着十多年前的‘启蒙主义’,以为必须是‘为人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所以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2]受新文化运动和鲁迅的影响,萧红在写作中也体现了启蒙的立场,剖析国民性问题,剖析人们思想中落后消极的因素。

《呼兰河传》中有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这与鲁迅揭露的国民劣根性有相同之处。比如,文中有与鲁迅作品相似的意象:“看客”、“吃人”,刻画了相似的性格:阿Q式的自欺欺人,还表达了相似的思想:救救孩子。与鲁迅的不同之处在于,萧红还站在女性立场上批判了男女不平等的男权社会。作为一个注重个体体验的女作家,萧红基于她的人本理想和自身对苦难和屈辱的体验,深知中国女性的苦难,同时,她的作品中也有对女性自身的性格弱点和悲剧命运的反思和体验,尖锐地批判了对女性不公平的男权社会。

二、民间的立场

萧红对家乡是有感情的,她对日常生活的体味是细致的,她站在民间立场,凭着对民间世界的了解和对底层人民的情感,以敏锐独特的艺术感受,写出了呼兰河民间生活的自在状态。在《呼兰河传》中,隐隐地有这种“自由自在”的民间世界的表现,呼兰河的人们有自己的活法,有属于自己的世故人情,萧红向我们展示了这种真实。尽管这是一种艺术化了的真实,但我们仍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浓郁亲切的生活气息。

(一)日常生活中的乐趣

《呼兰河传》中有很多处都写到人们对“吃”的津津乐道。豆腐对现在的人们来说,是很普通的食物,而在呼兰河人的心中,它却是难得吃到的美味佳肴。对于物质上贫困的人来说,吃到好吃的东西是他们的愿望。在这里,生活本身的质感被掷地有声地传达出来了。呼兰河人对豆腐、蘑菇非常珍惜,他们细细地品,真正地品出了它们的“味”。这是一种贴近民间的生活感觉,萧红对呼兰河人的生活体会深切,才可能如此细致地描绘出那种生活感觉。

呼兰河有很多风俗,风俗是呼兰河人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有些风俗原有的含义被淡化了,而突出了娱乐性。因此,在一些风俗中,呼兰河人享受到有趣味的人生,比如呼兰河每到秋天就有野台子戏,是为了答谢龙王爷降水而给了人们好收成。看戏的人有很多,“可并不是简单的看戏,而是接姑娘唤女婿,热闹得很。”看戏被人们赋予了丰富的意味,而答谢龙王爷降水的意义被淡化了。看戏的姑娘们个个都打扮得十分漂亮,萧红对她们的打扮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写,“都穿了新衣裳,擦了胭脂涂了粉,刘海剪得并排齐……”[3](P73)

(二)民间的生存逻辑

《呼兰河传》写了很多普通人,他们的性格中有一些消极的东西,但是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生活着的人,有自己的生存逻辑和生活态度。

漏粉房的工人住着危房,可是他们并没有搬走。他们活在已经日常化了的痛苦中,忍受着不幸,只能平静消极地对待,甚至用苦中作乐的方式来消解痛苦。冯歪嘴子在磨房里住着,一个人伴着拉磨的小驴。老婆王大姐难产而死,他对生活的希望破灭了,很多人都毫无同情心地要看他的热闹,但是他并没有消沉,“于是他照常地活在世界上,他照常地负着他的那份责任。”[3](P128)“照常”一词语重千钧,透出了一种坚韧的生命力。

可见,呼兰河人的日常生存是包含消极因素的,但是他们的日常生存也是“自在”的,有存在的合理性和价值。[4]

三、启蒙与民间的双重变奏

在《呼兰河传》中,启蒙与民间的立场并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浑然一体,带着隐痛的批判与对民间的温情交织在一起,形成启蒙与民间的双重变奏。在启蒙立场的批判之中,萧红并不是以一种优越的姿态来俯视她的人物。因此,萧红对笔下的人物,在隐痛的批判之中,注入了同情和理解,甚至将自己的灵魂溶入其中。

萧红批判呼兰河人的惰性,通过写大泥坑反映了人们懒于改变现状的态度,但是萧红并不是完全的批判笔调,她也写了过路的普通老百姓帮助抬陷入泥坑的马车,“那些帮忙救马的过路人,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是这城里的担葱的、卖菜的、瓦匠、车夫之流”,表现了劳动者善良的一面。胆小的人过大泥坑是这样的心情:“这一类胆小的人,虽然险路已经过去了,但是心里边无由地生出一种感伤的情绪,心里颤抖抖地,好像被这大泥坑子感动了似的,总要回过头来望一望,打量一会,似乎有一些话要说。终于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走了。”[3](P167~168)这种有所感却又不可道的心情写得很有人情味,描写中带有一种体谅,又似乎是溶入了自己的感受。

萧红批判男权意识,对受压迫的女性充满同情,但是也真实地写了少数女性在家庭内部受到的尊重。比如“我”后园里的韭菜是为祖母种的,因为祖母喜欢吃韭菜馅的饺子,从文本的描述来看,祖母和祖父之间,祖母似乎是占了上风的。还有王大姐,虽然她在外面遭遇飞短流长,但在家里,冯歪嘴子对她是很照顾的,也是很欣赏她的勤俭能干的。从当时的整个社会来说,女性是处于受压迫、不受尊重的地位,但是从一些具体的家庭来看,并不是完全如此,这是符合民间的真实,也是符合生活的丰富性的。

萧红对呼兰河的一些民俗中体现出来的迷信思想、压迫女性的思想是持批判态度的,但是她在写这些民俗时注入了温情,溶入了自己的感受。比如,写跳大神的晚上打鼓唱歌,人们听了都很伤感,“若赶上一个下雨的夜,就特别凄凉,寡妇可以落泪,鳏夫就要起来彷徨。”[3](P112)如果说人们的惰性、自欺欺人、冷漠的看客身份,表现了人们精神世界的荒芜,那么,这时人们的伤感情绪表明他们的心灵也有细腻、柔情的一面。

[1]艾晓明.戏剧性讽刺——论萧红小说文体的独特素质[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2(3).

[2]吴君英.《阿Q正传》与《装在套子里的人》[J].语文学刊,2005(4).

[3]萧红.呼兰河传[M].桂林:桂林河山出版社,1941.

[4]罗维.诗意的悲悯:萧红小说的叙事分析[D].湖南师范大学,2002.

I207.42

A

1673-1395(2012)06-0014-02

2012-04 -20

陈杨萍(1984—),女,湖北荆州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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