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彪
(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广西柳州 545004)
桂黔白裤瑶母性崇拜的文化人类学考察
雷文彪
(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广西柳州 545004)
在人类历史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母性崇拜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民俗现象,母性崇拜意识一直是人类社会挥之不去共通性情节。广西与贵州边界的白裤瑶族群的母性崇拜意识有其自身独特的文化表征形态,其主要表现在供奉生殖图腾石的习俗、“姑女还舅门”婚俗、婚前盛行“玩婊”、妇女夏天身着“挂衣”、服饰图案的“卍”符号等方面。
白裤瑶;母性崇拜;文化人类学;考察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历史的源起是由对母性崇拜开始的,而母性崇拜意识是源于对女性生殖力的崇拜。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母性崇拜作为一种普遍存在的民俗事象主要经历一个由“神人形象→具体物象→抽象符号→仪式展演”的流变过程,在这中间母性所具有的神圣性、诗意性和世俗性始终相互交织地缠绕在人类母性崇拜的意识、观念之中。
在我国神话故事中,人类的起源是源于“女娲造人”,《说文解字》解说到:“娲,古之神圣女,万物者也。”《太平御览》亦云:“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后女娲祷祠神,祈为女媒,因置婚姻。”可以说“女娲补天”神话的流传寓意着我们先民对母性崇拜意识的确立。学者廖明君指出:“女娲之所以能够在天崩地裂之际拯救宇宙平息灾难,自是与女娲作为生育女神所具有的强大的生殖能力有很大的关系”〔1〕502。在广西壮族的创世神话故事中曾记载着创世女神姆六甲的传说:
相传姆六甲是一位造天地、人类和万物的女神。她吹一口气,升到上面便成了天空。天空破漏了,她抓把棉花去补就成为白云。天空造成了,她发现天小地大,盖不住,便用针线把地边缝缀起来,最后把线一扯,地缩小了,天能盖得住了。她没有丈夫,只要赤身露体地爬到高山上,让风一吹,就可以怀孕,但孩子从腋下生下来。她见地上太寂寞,便又造了各种生物。她的生殖器很大,像个大岩洞,当风雨一来,各种动物就躲进里面去〔2〕。
姆六甲被壮族人民视为有非凡能力的生育女神,她不仅是天地伊始创造者,更是人类起源的始祖和人类繁衍的呵护神,被壮族人民崇拜为“圣母”。姆六甲集“天神”和“地母”于一体的艺术形象构造,一方面反映了壮族人民对自身繁衍渴求,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壮族先民对母性崇拜的集体意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类意识的提高,如今姆六甲形象的神性品格逐渐弱化,并演化为在世俗空间中掌管生育的花婆母神或花婆王,被壮族人民广泛供奉与崇拜。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花婆神话是姆六甲图腾崇拜的延续。……姆六甲在完成开天辟地、制造万物和人类后,逐渐嬗变为生育女神,她在神坛上时时刻刻关爱着她的子孙。可以这么说,生育女神是姆六甲的最好归宿,是姆六甲文化生命所在,是壮族女性的自我超越”〔3〕。
“由于最早人类还不懂得两性交媾与孕育的关系,因而男子在生育活动中的作用还没有被初民所认识和注意。他们只看到繁衍人口的使命是由女人们完成的,因此,妇女理所当然地受到敬仰,这时生殖崇拜的对象当然是生育的本体——女人体自身。并对在生育过程中具有关键功能的部位诸如女阴、乳房、臀部、腹部等进行了着力的渲染和夸张,以强化和突出她的生育力”〔4〕51。在姆六甲神话中,姆六甲不仅被壮族人民描绘为创造万物的神人形象,而且其巨大的生殖器成了呵护人类和各种动物的场域,这预示着人类母性崇拜意识由对神人形象的崇拜将逐步转化为对女阴的崇拜,在这一流变过程中,人类对造物女神神性品格的崇拜逐渐演变为对女性生殖能力的依赖、向往与崇拜,“更确切地说是对女性的生殖器的崇拜与依赖——一种繁衍种族的生命依赖之上的。女性不是整个祟拜的主体,而是作为客体而从属于‘女阴’——长期以来被誉为‘生命之门户’的器官”〔5〕。大量的考古学发现和文化人类学研究表明,对女阴的崇拜是许多民族共同的文化表征,是人类社会对母性崇拜的一个具体的表现形式。在早期人类母性崇拜意识由“神人形象”向“具体物象”的演变过程中,自然界天然的山洞、岩洞和经人工制造石穴、壁孔等都成为了他们寓意女阴的对象。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也普遍存在以“洞”寓女阴的民俗事象,如广西来宾的“生育洞”、武宣县的“千乳岩”〔5〕,凉山彝族自治州喜德县的“摸儿洞”、四川省盐源县的“打儿窝”、云南丽江达瓦村的“达瓦母谷”〔6〕等等。而在桂西北一些壮族聚居地区,“妇女如果不育,则请道公举行求子女仪式,这个仪式必须在岩洞内进行,这些都是将岩洞作为女阴的象征的具体表现”〔7〕。随着人类历史的进步和改造自然能力的不断提高,人类对母性崇拜意识在“具象”发展的同时也逐渐向抽象化、符号化延伸。如“在古特洛伊城的废墟里就曾发现过一个偶像,在其表示女阴的三角形内曾刻有‘卍’形符号。其象征生殖的含意甚明”〔4〕90;再如1971年在广西合浦县望牛岭出土了一面西汉晚期的铜盘,铜盘极具女性生殖崇拜意味,铜面图案由柿蒂纹、鹿凤纹、三角纹、回字纹、锦纹等构成,无论是从单个纹饰图案来看,还是从整个图案来分析,都具有女性生殖器的形象,充满了“性的象征”,表现了原始先民对女阴的生殖崇拜〔1〕519-520。美洲阿兹特克的生育女神石像是一个双腿张开、从阴户里露出生产婴儿头部的女性形象〔1〕511。
在现代社会中,人类的母性崇拜作为一种普遍存在民俗事象主要是通过特定“仪式化展演”的形式来呈现的。如“在罗马,纪念维纳斯的节日里,罗马的女人们列队前往奎里纳尔山,那里安放着一个巨大的男性生殖器像。她们把这个男神的象征抬到维纳斯的神殿,正式把它送给维纳斯女神。而维纳斯在神殿里的象征,就是一个巨大的阴门像。再以宗教仪式把这两种象征结合在一起后,妇女们又护送男性生殖器像返回奎里纳尔山”〔8〕。而在“印度祭祀加兰女神的仪式上,都要以一裸女来代表加兰女神——她分开双腿,祭祀者向她膜拜,祭司则与她的性器接触,祭品先由她品尝,再发给参祭者分食。而在叙利亚的‘子宫节’,女子当众脱去衣服,男子抱其腿亲吻她的阴部”〔1〕504。这些充满野性的画面和场景,在现代人看来是非常不雅,而且备感不适的,而在一些民族中,通过特定仪式场域的区隔使之与日常生活相隔离,将日常生活的禁忌转化为神圣的仪式存在,使仪式的参与者和观众的母性崇拜意识得到进一步强化,为个体自我超越日常情感提供了一个契机。在此,无论是罗马纪念维纳斯仪式展演,还是印度祭祀加兰女神的仪式、叙利亚的“子宫节”,无疑都表征着现代人对母性的崇拜。此外,中国西南一些少数民族的民俗仪式活动,诸如广西灵山、浦北一带“跳岭头”的祭祀活动、广西西北部壮族地区的蛙婆节、贵州丹寨苗族的“杯宁岗先略”仪式等,都是当前少数民族人们母性崇拜意识表征的现实体现。
白裤瑶是瑶族的一个支系,主要聚居在广西南丹里湖瑶族乡、八圩瑶族乡和瑶山瑶族乡及贵州荔波县朝阳瑶乡等地,人口三万左右,因其男子常年穿白裤而得名,具有“人类文明的活化石”之称。居住于广西与贵州边界的白裤瑶族,母性崇拜亦是该族群普遍存在的一种民俗事象,母性崇拜意识一直是该族群挥之不去的情节。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蒂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一定历史时代和一定地区内的人们生活于其下的社会制度,受着两种生产的制约:一方面受劳动的发展阶段的制约,另一方面受家庭的发展阶段的制约”〔9〕。由于受自然环境、生产力、生产方式等方面的制约,以及种族繁衍的本能需求,在广西南丹白裤瑶族群中母性崇拜意识是该族群族性内核的一个重要表征,极其深刻地影响着白裤瑶族群日常社会、宗教信仰、婚俗观念、艺术形态等方方面面,其主要表现在供奉生殖图腾石的习俗、“姑女还舅门”婚俗、婚前盛行“玩婊”、妇女夏天身着“挂衣”、服饰图案的“卍”符号等方面。
(一)供奉生殖图腾石
将自然界石视为生殖崇拜的对象,一直是我国西南诸多少数民族挥之不去的集体潜意识,他们以一种诗性的原始思维将石头的自然特征与人类的生殖器联系起来,将一些外形较为独特的石行结构视为赐育神、生育神等来加以崇拜,通过对石头的崇拜来寄予它们对人类生殖繁衍的渴求与崇拜,“他们相信石具有强大而独特的生殖力,于是当人们的正常生殖受到影响时,就常常不由自主地祈求于石的帮助”〔1〕119。白裤瑶族群普遍具有一种崇拜生殖图腾石的观念,在白裤瑶族聚居村寨的入口或出口处,只要仔细观察,都会发现一些白裤瑶瑶民祭拜的生育图腾石,这些图腾石有的是供整个村寨共同祭拜,有的是几户或单户祭拜,其构造为:在村寨前后的山脚下找一个天然的石洞,将两个中间有洞的小石柱立在天然石洞的两旁,两个石柱中间再横放一块石头,然后将一根用红纸条包裹起来的竹条做成拱形,竹条的两端分别插入石柱的石洞中,而石柱的选择和竹条长短和造型的取舍必须以天然石洞的大小为依据,这反映出白裤瑶族群强烈的母性崇拜意识。在这里天然的石洞、直立石柱、红纸包裹的纸条都象征着白裤瑶人们对人类繁衍生殖的无限崇拜,天然的石洞和直立石柱是人类男女生殖器的象征,而用红纸条包裹起来的竹条则寓意着白裤瑶族群对旺盛生殖繁衍的渴求与愿望。每当逢年过节或久婚不孕时,白裤瑶人们都会拿一些酒、肉、果之类的供品来自家的生殖图腾石前,并往石洞内塞入一些红纸钱,以祈求母性之神保佑自己儿孙满堂,兴旺发达。
(二)“姑女还舅门”婚俗
“人类的婚姻不是简单的男女两性在生理上的结合,而是一种社会性行为,是在各自文化中依风俗习惯或法律规定所建立起来的夫妻关系。……在人类早期及当代许多土著社会中,更多起作用的还是该文化里的风俗习惯及伦理道德等因素,或者说是文化制约下的习惯法”〔10〕。白裤瑶族群的婚恋习俗和行为模式有其自身的独特性,它们是白裤瑶社会的一种独具特色文化表征形式。“白裤瑶社会,恋爱时以女性为恋爱活动中心的性开放生活,呈现出极其明显的以女性为活动主体的氏族群婚遗风;结婚时舅权起决定性作用,仍保留着以母舅为婚权标志的母系社会‘姑还舅门’遗俗”〔11〕60。这体现了白裤瑶族群男女婚姻秉承的是“舅权为大”的习俗,所谓“舅权为大”就是男女婚姻必须经女方舅舅的同意,而不是由男方的长辈或女方的父母做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①“姑女还舅门”,即在男女婚姻上,舅舅的儿子享有娶姑母之女的优先权;②如女子舅舅家无子或因年龄差异过大而不能成就“姑舅表婚”的,女子需要外嫁,也必须得到其舅舅的同意,并将“身价银”的三分之二给舅舅,作为“出让赎金”〔12〕59。“姑女还舅门”是白裤瑶族群长期以来的婚礼习俗规约,在这里女方的母亲,成了整个婚姻的纽带,母亲的外家成了主宰婚姻权力场域。而这正是母权制下母性崇拜的婚俗残余的表征。因为在母权制下,“母亲的天职与作战同等重要,母亲多生一个婴儿,就等于战士从敌人那里捕俘了一个俘虏,因生产而死的妇女,与战士的战死沙场享有同等的荣誉”〔13〕。妇女不仅仅是作为氏族发展的劳动力,而且也是延续和维系发展的重要条件。人们认为姑姑和舅舅是同一氏族的成员,有着比自己丈夫更为亲近的血缘关系,“姑女还舅门”不仅有利于维持舅、姑两个家族的亲属关系,对于舅舅所在的氏族来说,也能换回因姑母出嫁而失去的劳动力,更重要的是为本氏族延续、繁衍、壮大提供保证。这正如列维·斯特劳斯所说:“团体的延续必然只能通过女人的作用来实现”〔14〕。
(三)婚前盛行“玩婊”
文化人类学研究表明:“性禁忌宽弛”民俗事象是世界很多民族普遍存在的现象。据《粤西丛载》记载:“宾州罗奉岭,去城八里,春秋之社日,士女集毕,男女未婚者,以歌诗相应和,自由择配”;清代赵翼在《檐曝杂记》中也记载:“粤西土民及滇黔苗、倮风俗,大概皆淳朴,惟男女之事不甚有别……当圩场唱歌时,诸妇女杂坐。凡游客素不相识者,皆可与之嘲弄,甚至相偎抱亦所不禁。并有夫妻同在圩场,夫见其妻为人所调笑,不嗔而反喜者,谓夫美能使人悦也,否则或归而相诟焉。”苏联民俗学家谢苗诺夫曾指出:“在大量处于前社会阶段的民族中,都存在过可以放纵性关系自由的节日和时期。在许多民族那里这类乱婚的放荡节日直到氏族和族外婚消失之后还保留着”〔15〕。
在白裤瑶族群中,在以前尽管比较盛行“姑舅表婚”,但青年男女之间在婚前的恋爱是非常自由的,在很多时候恋爱与结婚二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二者可以割裂开来看待,也就是说不能用我们现代人的爱情与婚姻的观念来看待白裤瑶族群青年男女恋爱与婚姻的观念。在白裤瑶族群中对于妇女的贞操观念很淡薄,青年男女尽管有“姑舅表婚”的婚约,但在结婚之前他们可以自由与异性交往,如果交往中双方情投意合,女方便会将意中人带到自己的闺房中同宿。“当地的汉、壮群众把这种关系叫‘玩婊’,它与母权制下的‘望门居’很相似,男方往往是黄昏后来,破晓归去。女方父母虽然都明白,但却佯装不知,社会更无非议。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之间的‘玩婊’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但只要还没有结婚,情侣之间的关系无论多么牢固,交往多久,彼此都不赋予任何权利,也不承担任何义务。也就是说,这种关系的合法性并没有得到社会的承认,它随时可以按照双方中任何一方的意愿而终止。……男女青年未婚之前,既可以与一个固定的对象‘玩婊’,也可以同时与几个对象‘玩婊’”〔12〕560。“白裤瑶青年男女这种‘玩婊’过程中婚前同居的试婚现象,是不受到社会的谴责的。相反,社会上人们认为婚前的试婚是必要的。对此,男女双方的父母也都不加干涉”〔11〕63。即便是结婚前的一天,男方也很大度地允许女方去会见她的情人。这不仅反映出白裤瑶族群独特婚姻伦理观念,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折射出白裤瑶族群的母性崇拜意识。需要指出的是白裤瑶男女青年一旦结婚,则不再允许对方去会见情人,更不允许再“玩婊”,否则要受到族人的谴责和惩罚。当然,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白裤瑶族群与外界接触的日益频繁,以往盛行的婚前盛行“玩婊”习俗和“姑舅表婚”婚俗观念也在慢慢地向文明进步的方向发展变化。
(四)妇女夏天身着“挂衣”
服饰是一个民族内在心理的直观显现,白裤瑶族群由于受到地理条件的限制,长期以来一直处于比较封闭的环境下延续着自己的历史,族群历史进化非常缓慢,至今仍保留着母系氏族社会的遗风,这在白裤瑶日常生活中所穿着的服饰中可见一斑。白裤瑶妇女的夏装及其穿着方式是白裤瑶族群母性崇拜的一种野性张扬,她们的上衣是前一块布后一块布相连接,并很随意地搭在肩上,而里面什么都不穿。在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对白裤瑶的日常生活习俗、伦理价值观念、民族审美观念等缺乏了解,外界曾将白裤瑶族群戏称为“两片瑶”,所谓“前一片,后一片,风一吹来什么都看见(或‘弯下腰来什么都能见’)”。其实,这是外界对白裤瑶族群社会中正常生态伦理的一种极大的偏见!在白裤瑶族群中这种衣着是一种非常正常的习俗规范,没有必要将衣服的前后两片缝合,胸脯和乳房的“流露”并不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这正如美洲印第安人将脸涂满油彩是符合该族群的生态伦理一样正常。当然,随着如今白裤瑶族群与外界交往的日益频繁,一些年轻的白裤瑶妇女在外出时也时常穿上腋下缝合的衣服,但到白裤瑶村寨中,绝大多数妇女,特别是中老年妇女在夏日仍旧穿着“前一片,后一片”的“挂衣”。而这正是白裤瑶族群母性生殖崇拜在日常生活中的流露和彰显。
(五)服饰图案中“卍”符号的意味
在中国西南少数民族文化中,“卍”符号是一种较为常见的文化表现形式,有许多研究者认为,“卍”符号是由印度移植过来的,是“幸福”与“吉祥”的符号象征,我们少数民族文化中所存在的“卍”符号是受到印度佛教影响的结果。笔者认为这是值得商榷的。大量的人类学考古发现表明,我们的祖先就早已在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上刻划有大量的“卍”符号,“具有象征女性生殖器的意义”,即便是印度佛教中的“卍”符号,其最早也是一种母性生殖崇拜的表征,它“是一种最原始的祈求生殖的巫术符号,以此象征生命的女性生殖器,受到原始初民的膜拜”〔16〕。文化人类学研究表明,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在使用“卍”符号时,其寓意存在着很多的差异。如彝族、纳西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将“卍”符号视为“善”“吉祥”“幸福”的象征,普米族则以“卍”符号表示“南”的方位指向,而在白裤瑶族群中,妇女服饰上的“卍”符号则是母性崇拜的表征形态。白裤瑶妇女服饰上的“瑶王印”图案的基本构造是“X”“+”“米”“卍”字形图案,在原始彩陶等艺术形式中,“X”“+”符号的一种重要的文化内涵就表现先民们的生殖崇拜意识,而现代瑶族某些支系的衣饰多绣“米”与“X”与“+”的意象组合,它象征着雌性雄性的结合〔17〕。有研究者在深入研究“卍”符号的演化及其内在意蕴时指出:“男性器象征‘一’为奇数,女性器象征‘一一’为偶数而画卦,奇偶之数在卦称交,是阴阳二元,又称两仪。二元合一,‘负阴抱阳’,基于易‘太极一元’之令,为宇宙万有生成之理”〔16〕。后来“一一”合为“X”或“+”,“X”与“+”又演化为“卍”。由此可见,白裤瑶妇女服饰上的“X”“+”“卍”图案符号最初是女性生殖器象征物的抽象符号,其服饰图案中普遍采用“卍”图案符号正是白裤瑶族群母性崇拜的集体表征。这种图案常常绣在妇女的腰带和背小孩的背带上,它是白裤瑶族群母性崇拜和生殖崇拜意识的一种艺术化表现,象征着白裤瑶族群渴望本族群能够人丁兴旺、发展壮大而不受外族欺凌的强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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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袁登学)
A Cultural Anthropology Exploration of Bai KU Yao's Maternal Worship in Guangxi and Guizhou
LEI Wenbiao
(Liuzhou Teachers College,Liuzhou,Guangxi 545004,China)
Maternal worship has always been common fork-custom in the long history of human development,and the consciousness of maternal worship is regarded as a common and indispensable plot.This consciousness of Bai Ku Yao(It's a branch of Yao in which adult man has knee-length white trouser)in Nandan county of Guangxi province,has its own unique cultural expression,especially the birth custom that people consecrate the stone Guangxi and Guizhou broder reproductive totem,the marriage custom that a young man should have priority to marriage to his aunt's daughter,the social convention that young men and women may keep an intimate relationship with others before marriage,the dress custom that women have Gua Yi(This kind of coat is made of two pieces of cloth)in summer,and the dress is decorated with the symbol卍.
Bai Ku Yao;maternal worship;cultural anthropology;exploration
C912.5
A
1672-2345(2012)08-0011-05
广西省教育厅科研基金资助项目(201106LX683);广西省高等教育教学改革工程重点项目(2012JCZ163)
2012-05-10
雷文彪,讲师,主要从事审美人类学、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