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研究*

2012-03-07 10:14胡颖森
财会通讯 2012年15期
关键词:教育经费低收入子女

陈 力 胡颖森

(武汉软件工程职业学院 湖北 武汉 430205)

一、引言

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的贡献不仅在于它是经济增长的源泉,更在于它以此为基础构成了和谐社会的基石。西方过滤理论和筛选理论都认为,“受教育程度可作为信号供雇主使用,并且有助于将雇员有效地分配到不同岗位。”(Martin.Carnoy,2000)因此,在衡量个体能力的客观标准缺位的人才市场里,高学历常常在就业中占据很大优势,接受高等教育意味着从事更高地位职业的可能性更大些,创造更高收入的机会也更多些。正是由于高等教育与个人职业地位、收入高低的巨大关联性,使其成为低收入家庭子女改善自身处于弱势者的生存状态,实现在社会阶层结构中上移的重要渠道。因此,高等教育深刻地影响着社会分层的变化趋势,在现代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也越来越重要。美国社会学家杰克思在《谁将出人头地:在美国取得经济成功的决定因素》一书中指出:“人们之所以上大学,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希望把学位作为一张取得地位高,收入多的工作门票。”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有一定的差距,高等教育作为一种重要的人力资本投资形式,原本是增加低层社会成员收入从而加速阶层流动和晋升的手段,但我国近年来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一方面,大学学费的不断上涨加重了低收入家庭的成本投入负担;另一方面,劳动力市场每况愈下的就业形势又使得各类大学毕业生的收益不如预期所想,甚至是差距很大。高等教育的高投入与收益相对下滑的反差,造成了我国经济转轨时期所特有的“教育致贫”现象,形成低收入家庭举债进行高等教育投资,收益却相对下降,从而减少高等教育投资,然后就导致了愈穷受教育愈少,受教育愈少收入愈少愈穷的恶性循环,如此下去,由于“马太效应”的存在,高等教育的低收益经过代际传递,低收入阶层的收入与中高阶层的收入差距会越来越大,使社会阶层结构比例严重失调,教育本应成为促进社会公平的平衡器相反却变成了加剧社会不公的加速器。因此,低收入家庭所面临的高等教育收益降低的现实是当前社会经济发展不容回避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正确认识和对待这一现象,深入分析揭示问题产生的经济原因,对于现阶段以及未来发展方向,显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紧迫的现实意义。

二、我国低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现状分析

(一)调查设计 高等教育收益的实证研究中应用最为广泛的是CHIP数据,它是由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收入分配课题组所进行的全国调查中的中国农村和城市居民家庭收入分配调查得到的最具说服力的信息。抽样调查收集到的数据包含了住户成员有关收入、就业、教育、个人特征等方面较为详细的信息。CHIP调查在1988年、1995年、2002年和2006年一共进行了4次,现阶段能获得的数据只有3年,从样本数量的角度来考虑,本文选择了2002年的数据来说明我国低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的现状。用于分析的个人样本的工作状态为工作,收入信息没有缺失,其父亲或母亲至少有一方的信息是存在的。通过整理和裁减得到的样本共有1248个,这些样本包括了个人及其父母的教育、就业、收入、消费等方面的详细信息。

(二)各层次收入家庭子女的教育程度 本文按父亲收入对家庭收入进行分类,以分析不同收入家庭子女的受教育情况,具体方法是首先对父亲的收入水平按由高到低进行排序,位置在前30%的为高收入家庭,排序位置在后30%的为低收入家庭,中间40%为中等收入家庭,然后找出对应不同收入家庭的子女受教育程度分布。结果如表(1)所示,高收入家庭子女与中、低收入家庭子女相比受教育程度更高,高收入家庭子女大学以上文化程度的比重为24%,而中、低收入家庭子女大学以上文化程度分别为9%和7%;进一步地,将大专文化程度加入,可以看到高收入家庭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高达59%,这一比例远远高于中、低收入家庭(分别为38%和32%)。中、低收入家庭子女更多的是接受了中专教育,比例分别为32%和31%,而高收入家庭子女中专文化程度的比例仅为18%;低收入家庭子女初中文化程度为16%,中收入家庭为12%,而高收入家庭子女初中文化程度为6%,仅仅是中收入家庭的一半。结果显示,低收入家庭子女受教育程度不如中、高收入家庭子女。

表1 各层次收入家庭子女的教育程度

(三)各层次收入家庭子女毕业后年收入水平 进一步分析了不同收入家庭中受教育程度较高的那部分子女的收入状况,结果列示在表(2)中。发现两个规律:第一,收入水平存在着代际延续性,低收入家庭的子女即使接受了较高层次的教育,其平均收入仍低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的平均收入。第二,无论属于哪一个收入层次,在同一收入层次内,大学毕业子女的收入水平高于高中毕业子女的收入水平,体现了受教育程度越高,收入水平越高。

表2 各层次收入家庭子女高中、大学毕业后的年收入

表3 高中、大学毕业子女教育收益率的估算结果(扩展的明瑟收益模型)

表4 高中、大学毕业子女学业与就业的描述性统计

表5 高等教育公共支出

(四)各层次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率和就业差别 本文利用扩展的明瑟收益方程ln(Y)=a+bS+cX+dX2+∑eiZi+ε对不同收入家庭高中、大学毕业子女收益率进行估计。其中∑eiZi为高中毕业学校类型变量、高中学习成绩变量、单位性质变量、性别变量、第一份工作前等待时间变量、父亲收入变量、母亲受教育年限变量。需要说明的是,高中毕业学校类型变量、高中学习成绩变量、单位性质变量均被处理为虚拟变量,其中高中毕业学校类型变量以普通学校为参照组,高中学习成绩变量以排名中等及以下为参照组,单位性质变量以非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为参照组。表(3)的测算结果也是支持低收入家庭存在显著的收入代际传递性,低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率明显低于高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率。另外,从就业情况和工作稳定性也可以提供佐证:从表(4)中可以清楚看到,在就业方面,低收入家庭子女找到第一份工作前的等待时间长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进入党政机关、事业单位的比例低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而低收入家庭子女进入企业的比例要高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但进入企业的低收入家庭子女更多是进入了竞争性行业,进入垄断性行业的比例又低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同等学历条件下,低收入家庭子女收入较低的原因可能在于低收入家庭子女更难获得进入正规单位的机会;在工作的稳定性方面,低收入家庭子女固定或长期合同工的比例低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低收入家庭子女的就业相对而言更不稳定。因此,就业的差别导致了低收入家庭子女和中高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率的差别,进而形成低收入在代际中的转移。

三、我国低收入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低原因分析

(一)高等教育成本效益分析 从一般的人力资本投资的成本—收益分析来看,假设预期收益不变,教育投入越多,收益率就会下降;同理,假设成本既定,收益的减少也会压低教育的收益率。

(1)高等教育的成本分析 高等教育既能够使整个社会获得收益,也能够让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人获得收益,按照“谁收益,谁投资”的原则,高等教育的成本是由国家和个人共同承担的。因此,在总成本既定的条件下,国家承担的高等教育支出和私人承担的高等教育支出常常是此消彼长的。

第一,高等教育政府投入不足。伴随着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走向大众化的发展趋势,特别是扩招并轨以后,我国高等教育的办学规模迅速扩张。全国普通高校本专科招生从1998年的108.4万人增加到2008年的599万人,10年的时间猛增了4倍多,从2001年到2005年,我国高等教育的招生规模的增长率一直保持着10%以上的高增长率,但我国高等教育投资与高等教育事业发展规模出现严重的不协调现象。一是高等教育政府总投入不足。从总量上来看,我国政府在高等教育上的投入是不足的,所谓的总投入不足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是和一个国家的GDP相比较而言的。高等教育事业费用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可以反映高等教育公共投资在国民经济中的比例,一般经济越发达的国家这一比重越高;相反,经济状况较差的国家这一比重偏低。具体来看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在2000年为2.87%,到2002达到进入新千年以来的最大值3.14%,随后两年表现为下降的趋势,到2004年又回落到2.79%,2005年小幅增加到2.82%,到2007年进一步提高到3.32%。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快速发展,国民生产总值以每年约8%的速度增长,财政性教育经费在总量上也表现为上升的趋势,但从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来看,则基本维持在2%~3%之间,并没有随着GDP的增长而出现同步增长,一直没有达到《教育法》规定的4%的水平。每个国家的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有高有低,从表(7)可以看到,即便是从同一个国家的纵向比较来看,也有升有降,但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大多平均在4%以上。较之于世界水平,我国政府的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也是偏低的。首先,与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相比。以我国这一比例最高的年份2002年为例,我国只有3.41%,而发展中国家的这一指标平均水平在1995年就已经达到4.6%见表(8),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与世界平均水平5.2%差距就更大。其次,与我国发展基本处在同一个级别的亚洲国家比如蒙古、印度和泰国相比,也存在一定的差距:蒙古始终保持在6%以上,泰国在4%左右,即便是收入水平较低的WEI(世界教育指标)项目国平均也达到了5%,相比之下,我国到2007年也始终没有超过4%的比例。再次,与发达国家比如美国和日本相比,我国教育经费的公共支出部分更显不足:例如美国政府公共教育经费占GDP比重平均维持在5.6%,高出中国近2个百分点,日本为4.3%,也要高出我国1个百分点。OECD国家在1998年政府教育经费的公共支出占GDP的比例也平均达到5.5%。最后,按照学者们测试的人均GDP指标。陈良琨教授等曾用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来测度经济发展层次,以政府的公共教育投资支出占GDP的比例,作为教育投资水平的衡量标准,通过计量分析计算得出了教育投资的国际水平。选择了38个人口在1000万以上的国家作为分析对象,建立数量模型,把1961年至1979年共19年的统计数据,以1980年美元价格计算,通过OLS分析,算出了相同经济发展水平条件下,政府教育公共支出占GDP总值的比例,即政府教育投资的国际平均水平,得出的结论如表(9)所示。按照我国目前人均GDP1000美元左右的标准,则要求财政性教育经费应该保持在4%以上,而目前这一指标远没有达到上述水平。二是高等教育生均投入不足。2007年,我国普通高校经费总投入为3634.19亿元,高等教育经费占全国教育经费比重达到29.9%。按照高等教育的财政性经费占总财政性教育经费的20%-30%的一般比例,从绝对数量来看,高等教育经费的总投入也是逐年上升的,但是相对于高速扩张的办学规模,生均投入变化却不大。从表中可以看到,2001年到2005年期间,高校生均预算内公用经费和生均预算内教育事业费支出的增长率远不及高校招生规模的扩大,甚至还出现了负增长的情况。此外,高校扩招十年,高校的人均用人成本至少上涨了一倍。也就是说,原来够两个人用的开支,现在只够一个人用了,而且人员开支占了全部支出的50%。因此,如果把通胀、工资增加等因素考虑进来,高等教育实际的生均投入是下降的。总而言之,从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对教育投资的需要看,无论是总投入还是生均投入,政府投入规模相对较小远低于世界的平均水平和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更重要的是,这两个指标的增长速度总也赶不上高校招生规模的迅速扩大,现阶段的高等教育投资的政府公共支出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难以满足高等教育正常发展的需要。

表7 世界各国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

表8 1980-1995年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的国际水平(%)

表9 政府教育投资的国际平均水平(%)

表10 个人负担的教育经费的情况

第二,高等教育私人成本的增加。我国普通高校教育经费中,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从l998年的383.78亿元增至2008年的2062.46亿元,但国家公共支出占总成本的比重却从1998年的64.16%下降至2008年的47.45%,下降了16.71个百分点,个人和家庭在高等教育中所承担的成本分摊是越来越大了,突出表现在大学学费的增长是突飞猛进,从1996年的1319元,2001年增加到每学年平均3895元,到2004年普通高校学费基本上都在每人每学年5000-8000元不等,较之扩招以前,翻了近两番(曾德鹏,2009)。从表(10)中可以明显看到,高等教育个人教育经费,也就是家庭和个人所承担的学费和杂费,占高等教育总经费的比例自1998年开始,逐年提升,1998年个人教育经费占总经费的比例为14.29%,增加到2005年的31.53%,2006年这一比重小幅下降至29.63%,但2007年和2008年又反弹到接近34%的份额。十年间,个人和家庭在高等教育的支出负担上升了近十个百分点,呈现出显著的增长态势。

综上所述,我国在高等教育政府投入的低力度,加之我国人口数量大,年年扩招,无论是总投入水平还是生均公共教育经费与同水平的发展中国家存在很大差距,和发达国家相比差距更大。高等教育投资中的财政性教育经费的投入不足形成的巨大缺口最后只能是由居民家庭和个人教育经费来弥补,最终导致了我国家庭和个人的高等教育成本连年上升。随着高等教育成本分担改革的发展,加之我国政府对高等教育的投入不足,家庭和个人对于高等教育的所负担的成本大幅度上升,对于低收入家庭来讲,高等教育不断上涨的高投入所带来的日益沉重的负担更让他们不堪重负。1996年,《普通高等学校收费管理办法》规定高校收取的学费最高不得超过生均教育培养成本的25%。但从目前的情况看,由家庭和个人承担的学费所占高等教育成本中的比例已经超过这一上限。受教育者及其家庭,特别是农村家庭以及一般工薪家庭这些低收入家庭更是难以承受高额的高等教育个人成本所带来的严重负担。目前,我国理工学科是每生每年大约12000元至16000元,人文学科是每生每年大约12000元至14000元(邓聿文,2004)。在我国,2009年我国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17175元,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5153元,以三口之家计算,城镇家庭平均可支配收入51525万元,农村15459元。大学生年均支付总费用(学杂费加生活费,按5000元的学杂费,9000元的生活费)14000元计算,超过城镇家庭平均可支配收入的三分之一,接近甚至超过农村家庭的全部收入,远远超过国际惯例。另外,非官方调查统计表明,我国20%的人口掌握了80%的个人财富。这说明,我国绝大部分家庭都是低收入家庭,大学生的支出水平对这些家庭而言负担较重,很多家庭甚至到了节衣缩食和举债的程度。尽管如此,低是收入家庭仍然愿意不惜代价对高等教育进行投资,支持其子女完成高等教育,根本原因就在于希望通过高等教育使其子女获得更多的知识和技能,最终形成更高的劳动生产效率的潜力,从而在劳动力市场上具备竞争优势,通过获得高学历帮助他们就业于一些收入较高的部门、行业、地区和企业,从而获得更高的收入,使之前相对于低收入家庭的巨额投入等到经济补偿,提升低收入家庭在社会分层中的位置,扭转贫困的代际传递效应,最终摆脱贫困。

(2)高等教育的收益分析。长久以来,经济学家们都坚信,资本市场内的信贷约束降低了低收入家庭对教育的投入,他们对教育的投资离最优高度还有很大的距离,因此,低收入家庭子女的教育收益率应该远远超过高收入家庭子女的教育收益率。但是我国的实际情况是:低收入家庭子女的收益和收益率明显低于中高收入家庭子女。出现这中反差现象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总体而言,高等教育对于收入,也即高等教育的收益的正向影响作用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就业的实现,与高等教育个人分担的成本节节攀升相对应的不是高等教育个人收益的稳步提高,却是就业和收入的每况愈下。通过表(11)对2001年到2009年高校毕业生数量及就业情况的统计数据表明,我国短短十多年的扩招历程,大学毕业生人数每年递增,但就业形势日益严峻,曾一度出现教育"滞胀"现象,就业率的走势是越来越不尽人意,从2001年的80%,连续四年走低,逐年下降到2004年的73%,随后的2005年的就业率小幅至76%,提高了3个百分点,紧接下来的2006年到2009年又呈下降的趋势,2009年我国大学生毕业就业率降到了新世纪以来的最低点68%,与2001年的高位相比,下降了12个百分点之多,基本形成供过于求的局面,高学历低就业的现象逐渐增多,乃至出现了大学毕业生“零报酬”就业等绝无仅有的现象。根据有关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山东省甚至有8万人放弃高考资格,主要就是因为很多农村家庭子女由于完成高等教育以后很难正常就业而事先自愿弃权。更为严重的是,即便是经过激烈的竞争,最终获得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在就业后的平均工资水平上并没有相应提高,相反出现下滑的趋势:从2002年的1700元,下降到2004年的1333元,随后经历了2005到2007年短暂的上升期,马上有陷入降低阶段,从2007年的2289元下降到2009年的2000元,如果扣除物价上涨等通胀因素的影响作用,大学毕业生艰难就业后的报酬整体水平几乎是停滞不前,甚至是相对降低的。应该强调的是,虽然高校招生规模在不断扩大,但是本科生、研究生包括博士生的就业率及起薪都在下调,整体上出现了"学历贬值"。换言之,也就是高等教育的家庭或者个人的投资并没有带来收入的增加,这也就从经济角度解释了高等教育家庭和个人投资收益率偏低的原因。进一步探究高等教育家庭和个人投资收益比较低的深层次原因,则主要是由于我国劳动力市场化障碍和高等教育数量和质量失衡所造成的。

(二)我国劳动力市场化障碍 充分竞争的劳动力市场是人力资本理论成立的基本假设前提之一。合理的竞争和流动才能实现个人收入和劳动生产率的关系,使代表劳动生产率的工资水平真实地反映雇员所受教育的水平,通过受教育者的经济收益完全地体现由于接受更多的教育所带来的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但是,如果劳动力市场机制不健全,存在不公平的竞争,市场秩序混乱,人力资本流动不畅等问题,教育程度不同的劳动力由于受到劳动力流动性约束的制约而无法正常地通过人才交流和劳动力市场竞争而获得合理的劳动报酬,扭曲了个人收入和教育的关系,使工资所反映的教育经济收益失真,从而也就降低了教育的个人投资收益。因此,健全的劳动力市场和完善的运行机制是制约教育个人投资收益高低的关键因素之一。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十四大以来,我国对劳动力市场和收入分配体制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革和重点建设,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但是,由于计划经济的遗留问题及一些体制性因素没有得到根本改变,致使现阶段我国的劳动力市场仍处于发育不成熟、不完善阶段,劳动力的竞争和流动过程中有不同程度的计划和行政性质的残留,这也导致了我国的工资政策和工资形成与晋级机制中刚性化和行政化的影子仍然很明显,劳动力市场在不同所有制企业、不同行业和不同地区之间存在比较强的分割性,致使劳动力市场环境出现严重的流动性障碍,所以,个人收入无法真实反映其受教育程度,更不能反映个人能力和劳动生产效率的实际贡献,阻碍了教育优化经济收益的实现。因此,我国劳动力市场的不成熟和不健全以及由此引致的收入工资分配政策和制度的不完善和不科学共同作用于我国个人的教育投资回报,这样,从高等教育的层次来看,大学毕业生即使通过高等教育获得的知识技能可以提高其劳动生产率,也有可能不会给其个人收入带来应有的优势和增加,造成了我国教育个人经济收益偏低的局面。另外,需要关注的是,低收入家庭的收入代际转移问题也是造成贫困家庭子女高等教育收益偏低的一个重要因素。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由于历史和传统的原因,社会资本和政治资本显著的作用超越了劳动力市场有限的作用也制约了教育经济功能的发挥和教育经济效益的实现。尤其是对于低收入家庭,社会政治资源的约束更为明显,导致其子女在劳动力市场上处于比较劣势。这主要是因为低收入家庭由于经济上的贫困使他们在社会分层中出在低层的不利位置,占据的信息资源稀少,可以利用的人脉稀疏,在子女寻找工作的过程中,能够提供的帮助和便利条件很少,造成就业渠道狭窄,特别是获得一些高收入的高职位,干部身份、家庭背景和收入等因素或许比更高的教育程度更有影响力和决定作用,结果就是低收入的代际传递,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因此,与高收入家庭子女相比,即使低收入家庭勉强支持子女完成了高等教育,他们在就业上依然是处于劣势,实现比较高的教育投资回报的机会更小。

表11 2001-2004年中国大学生就业及工资情况

(三)高等教育的数量和质量 高等教育高速扩张的结果是,在数量上实现了对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赶超,但从经济学视角来看,如果高等教育的规模日益扩大,大学毕业生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超过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必然会造成工资水平的下滑。如果此时高中教育程度的劳动力供求关系相对稳定,那么两个不同受教育层次的劳动者人均收入的差距就会相对缩小,高等教育的个人收益率也就出现相对降低的情形,这就是边际效率递减规律在高等教育个人收益率方面发生的相对作用。更为重要的是,高校扩招顺应了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趋势,但作为核心的高等教育的质量却没有明显提高。一是高等教育配套设施的滞后发展。尽管政府归于高等教育的投入和学生学费的逐年增加,但相对于迅速膨胀的大学招生规模,高等教育发展在资金方面的需求还是显得捉襟见肘,特别是一些软硬件设施的不配套,尤其是在高等教育质量提升过程中处于相对比较重要位置的教师队伍问题比较严重。从普通高等学校专任教师负担学生数量的情况中就可见一斑。从我国高校扩招以来,普通高等院校的师生比大幅度增加。如表(12)所示,从1997年的7.8人,上升到2006年的17.8人,增长了两倍多。清楚地反映出我国高等教育在师资条件方面的相对落后的发展。另外,由于高等教育公共支出的相对不足,致使高校专任教师通过进修和培训等方式提升自我素质的途径受到限制,以2000年我国29个专业技术系列为例,共有157.3万人具有副高级以上职称,仅占技术专业人才总数的5.5%,故而从整体上讲,突显出教学改革和创新能力弱、知识更新速度慢等发展缺陷,导致高等教育与社会生产生活和市场需求的错位和脱节,严重制约了高等教育质量的提高,从而影响到高等教育的育人功能和经济功能的正常发挥,出现大学毕业生能力与其学历不符,不能胜任相应工作岗位职责等负面效果,降低了企业对高等教育文凭的预期,缩减需求,这就直接影响到了高校毕业生的就业率和薪资水平的增长,进而压低了我国高等教育个人的经济收益率。

对于低收入家庭子女来说,除了高等教育整体质量水平不高的外因阻碍了其能力的提升,还有就是比较特殊的内因作用:大多数低收入家庭学生由于家庭经济原因,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存在严重的自卑和冷漠心理。一些贫困生很少或不愿参加集体活动,也就少有机会锻炼自己各种社会组织活动能力,认识社会、融入社会等能力不足,类似种种由于家庭背景所带来的心理压力造成大部分低收入家庭子女即使完成了高等教育,但仍然在各种知识层面显得不够广阔,思想、学习、工作以及人际交往等综合素质比较薄弱,他们表现出的这些心理倾向是影响其学习生活以及自我完善和全面发展的重要障碍,导致他们在求职过程中处于相对劣势,加大了低收入家庭子女的就业难度,最终影响高等教育投资收益的实现或者是降低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回报。

表12 普通高校师生比情况

[1]杨小敏:《教育致贫”的形成机制、原因和对策》,《复旦教育论坛》2007年第3期。

[2]曹海娟:《教育教育致贫问题探析》,《教育发展研究》2010年第11期。

[3]陈晓宇、冉成中、陈良:《教育近年中国城镇私人教育收益率的变化》,《教育经济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2004年第9期。

[4]郭丛斌、闵维方:《中国国城镇居民教育与收入代际流动的关系研究》,《教育研究》2007年第5期。

[5]魏颖:《教育中国代际收入流动与收入不平等问题研究》,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9年版。

[6]王善迈:《教育教育投入与产出研究》,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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