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延闿:怎一个馋字了得

天意斯然

谭延闿是晚清民国时期著名政客，也是集官僚、士子、书法家于一身的风云人物。他是地道的高干子弟，极会享受，尤其以好吃闻名，被称作“民国第一吃家”。他常说：“吃喝嫖赌，人生四大嗜好，嫖赌与我无缘，吃喝在所不辞。”

谭延闿嗜好鱼翅，每顿饭都要吃，简直成瘾了，而且他也精通烹调。据说一次宴会，上了一道鱼翅，他尝了一口，说烹调的火候不到，有些作料没有放，一问厨师，果真如此。而后他到厨房对厨师进行技术指导，结果烧出来的鱼翅果真味道好极了。

有一次，立法院长胡汉民请客，谭延闿前往赴宴。胡汉民知道老谭酷爱吃鱼翅，为了逗他，就故意说鱼翅没什么吃头，味同嚼蜡。他这样一讲，老谭也不好意思点了。菜一样样端上来，老谭眼巴巴地等着，眼看酒宴将散，仍未见鱼翅上席，馋得老谭抓耳挠腮，长吁短叹。胡汉民暗笑说：“要不再点一道菜吧？不要客气。”老谭忸怩道：“如蒙不弃，请赐嚼蜡如何？”胡汉民大笑，让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鱼翅端了上来，老谭兴奋得直搓手，大呼过瘾。

由于老谭太过挑剔，家里虽然请了许多名厨，却仍满足不了他刁钻的胃口。老谭只好隔三差五亲自下厨，与厨师一道钻研菜式，以飨馋虫。有一次，老谭嫌厨师菜切得粗劣，干脆抄起刀来亲身示范，尽管他精于美食之道，但基本刀功畢竟不扎实，一刀下去，左手指头冒血，忍着痛换手拿刀再来，结果右手指头也光荣负伤。

但凡美食家，都是非常好客的，谭延闿也不例外。他家的客厅摆放着一张超级大的八仙桌，可以围坐十四五人。为配合这张超级八仙桌，老谭还特制了一尺多长的用餐筷子，杯盘碗盏也比普通的大一圈儿。老谭很有商业头脑，投资开了一家“曲园”湘菜馆，常请好友、同事来吃饭，并对厨师进行现场指导，也算做了活广告。在谭延闿之前，湘菜压根上不了台面，正是老谭的好吃，才使湘菜名声大振，老谭也成了公认的“湘菜鼻祖”，对中华美食文化作出了突出贡献。

但谭延闿太嘴馋了，爱美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餐餐美食，养得身体肥胖，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都来了，但他仍旧生冷不忌，还认为有营养，打着哈哈说：“别看一身肉，骨髓都是满的。”患了高血压后，老谭的右手老是感觉麻痹，不得不每天进行温水浴和电疗，他调侃自己说：“我一生好吃，现在自身每天被清蒸一次、烧烤一次，大概是贪嘴的报应吧！”

因为太胖，谭延闿的医生曾多次劝他，要多吃蔬菜，少吃荤腥，但老谭实在忍受不了一餐无肉。医生总跟他说饮食要合理，他一烦就把医生给辞了。从那以后，他制定了一个评判医生好坏的标准：许他饮食自如的，就是良医；如果为他多立戒条的，就不咋地。他跟人说：“我以前已经吃错喝错，何必现在戒它，反令我痛苦呢？”

后来，他到医院做检查，医生说：“依你的病状，将来有两个死法：一脑溢血而死；二半身不遂而死。”老谭不信邪，还笑嘻嘻地跟胡汉民说：“如果医生说的是真的，那我宁愿选择第一个，要是半身不遂几年，未免太糗了。”谁知一语成谶，还真让他选对了死法。1930年，老谭突发脑溢血逝世。可以说，谭延闿的死，很大程度上是“吃死”的。

编 辑/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