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设计中的空间形式

刘 华

(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广东肇庆 526020)

空间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客观形式,是一个物理概念；而平面设计中的空间，却是一个视觉上的概念。平面设计中的空间是造型在二维平面中所反映出的三维空间效果。这种空间形式其实是一种假象，它具有平面性、矛盾性、幻觉性的视觉特点。现实的空间是具有长度、宽度、高度的三维三体空间，而平面设计中的空间完全依靠视觉元素在二维平面中的关系来呈现，也就是造型与空间的关系。

二维视觉形态总给人以单调而沉闷的感觉，画家或设计师总希望通过自己努力，在平面中创造出三维动势空间，来满足观看者的视觉需要。无论是自文艺复兴时期以来，借助几何形态的线性透视；还是被誉为现代艺术之父的塞尚，以物体内在结构来思考画面空间；到毕加索的立体派和包豪斯的构成主义，——无不体现了空间所带来的魅力。具有空间感的视觉形式更贴近自然与生活，它能给观看者带来愉悦与快感；同时鲜明的空间对比能带给人强烈的心灵震撼。那么平面设计中的空间到底有哪些形式呢？

一、互动性的“正空间”与“负空间”

在平面设计中，图或形是一种正面、积极的视觉元素，也称为正形，它所占有的空间就是“正空间”；而除图以外或相对应的空间，就是“负空间”，也称为负形。当一方发生变化时，另一方也随之变化。处理好正空间与负空间的关系，是创作简单而出色的设计作品的第一步。在设计中我们总是强调正形的作用，使其突显，拉开与“负空间”的距离，以达到引人注目的效果，而往往会忽略对“负空间”的注意。美国平面设计师蒂莫西·萨马拉认为，[1]“负空间”能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内容上，把它与周围不相干的内容区分开，并能给视觉一个休息的地方。“负空间”就像形状一样，在设计中必须把它当作正空间形状来同等对待。如果对之置之不理，负空间就会显得死气沉沉，难与周围的视觉元素融合。如果“负空间”填得太满，设计会造成压迫感和混淆感，使人感到厌烦。东方的艺术家对此有较好的感觉，并能充分进行运用，这可能与他们的传统书画艺术表现形式有关，迫使他们关心正负空间的关系。中国画艺术里面“计白当黑”，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有些时候设计师会有意使“正空间”与“负空间”关系暧昧，使其发生互动，从而带给观看者趣味性、魔幻性的视觉体验。这时设计者更像魔术师，与观看者开起视觉玩笑，当然更是为了传递设计者的创作意图。如中国道教的“太极图”，西方鲁宾创造的“彼德——保尔高脚杯”。[2]鲁宾对此做出这样一个定律：如果两个区域分离，一个区域把另一个区域封闭起来，那么，将其闭合的区域将成为“底”(背景),而已经闭合的区域将成为图形。这种互动性空间的创作手法经常被设计者运用在VI、招贴、书籍装帧等设计中。日本平面设计大师福田繁雄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1975年他为京王百货店设计的招帖广告就是一个实例：当黑色为“正空间”时是男性的腿、而当白色为“正空间”时是女性的腿，这增强了视觉的空间趣味性。再如兰妮·萨姆斯设计的环保海报，利用“正空间”与“负空间”的交织，在一棵大树的枝叶中隐藏着多种动物造型。这种互动性的“正空间”与“负空间”所表现出的视觉形态，不仅有趣，更体现了人类对自然与社会的哲学思考。

二、平面性的层次空间

层次空间是相对实际空间而言，只是一种假想的“平面性”的空间，而不是通常意义理解的三维空间的透视立体关系。它本身不具有实际的距离与深度，只是一种虚幻的距离与深度的一种视觉感受。平面性的层次空间是利用形态元素，如点、线、面等，在二维空间中组合所反映出来的层次空间感，如通过形态元素的重叠、复盖、遮挡、距离、明度、色彩、大小等表现形式的变化与对比而形成。在平面空间中，造型的出现总是与空间存在着相互依存的关系。东方绘画艺术讲究造型之间远近的大小对比、虚实对比、疏密对比，以及位置的上下关系来体现空间感，相对西方绘画艺术的透视与明暗空间，更具平面形式感。如，我国北宋画家牧溪的《六个柿子》，利用柿子的上下位置、前后重叠、墨色的深浅几个关系生动地表现出画面的空间感。这种表现空间的方法从透视法中脱离出来，被大量运用在现代绘画与设计中。这种层次空间按设计的要求不同，可以体现出不同的深度，如一层平面空间、二层平面空间或多层平面空间。层次空间的深浅有赖于形态本身的大小对比度、色彩及明度的对比度和形态虚实对比：对比强时，空间层次感强；对比弱，空间层次感弱。

平面性层次空间是设计中必不可少的造型因素。建立合理得当的层次空间，能使平面中杂乱的视觉元素的关系主次分明，井然有序，欣赏时给人带来视觉上的流畅与舒适。

三、版式设计的区域性空间

区域性空间是由视觉元素在二维平面中的空间位置关系形成的，通过视觉元素在平面的占有与分割，得到区域性空间。英国艺术家莫里斯·德·索斯马兹认为，[3]如何分割画面是一项重要的决策，因为正是这个基本的比例关系引起对视觉的第一次冲击。尝试用一条直线对一个平面进行分割，或者用一个方形对一个空间进行占有，平面与空间的形态就被打破了。但由于分割形式与占有位置不同而产生多种区域性空间，也会带给人不同的空间感觉。这和一个形态元素“点”由于在空间中的位置不同，给人带来不同的感觉的原理是一致的。黄金分割就是一种古希腊以来被称为“神的比例”的黄金比。

这种区域性的版式空间的划分与分类有多种角度与形式，如：网格版式、轴式、斜轴式、放射式、膨胀式、自由式等。瑞士字体设计师卡尔·加里斯纳在20世纪60年代为《Capital》杂志设计了56单元网格，为设计提供了很好的参考网格。区域性空间无不体现了版式设计的动态与静态特点。网格式区域空间，使版面严谨，理性，形成统一的美感；而自由式区域空间，给人活跃、灵动、感性的强烈的视觉美感。静态性的区域空间需要借助形态元素去激活空间，而动态性区域空间需要形态元素去平衡与安定，都需要设计者的把握。但这种区域性空间划分的最终目的是使版面空间秩序化，讲究区域空间的平衡感，产生视觉上的流畅与舒适。

四、三维透视感的空间

这是一种借助科学的透视学原理，而形成的一种空间形式，是表现真实性空间最普遍的方法。在平面设计中，往往借用具有强烈空间感的图片表达三维空间，也可以借助视觉元素在空间中的透视与变形，形成三维空间效果。

透视性空间相对于平面性的层次空间来讲，特征是空间的真实感更强。在平面设计中往往通过各种手段打破这种真实的正常空间形式。如：通过自然造型大小的异常变化，本应大的形体缩小，本应小的形体放大，来获得强烈的视觉冲击。通过矛盾空间的形式，表达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的空间形式，以引起关注和增加欣赏的趣味性。如，荷兰版画家MC·埃舍尔在这方面进行了很多思考与创作，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不可能的世界”，并带给人以哲学的玄奥思考。同样，日本设计师福田繁雄运用空间矛盾创作的招贴，给人带来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幻视觉效果。

以上所谈平面设计的各种空间表现形式，无不体现出平面空间的表现力，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留下深刻的印象。它们都不是孤立的，彼此之间有着内在的联系，设计者应善于融会贯通。二维平面就是造型发挥的无限沿伸的“空间舞台”，等待设计者去舞动生机，为欣赏者提供无限的遐想空间。

参考文献：

[1]齐际，何清新 译．(美)蒂莫西·萨马拉.设计元素：平面设计样式[M]．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11.016-017.

[2]杜士英．视觉传达设计原理[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9.074-075.

[3]孙丹辉，徐超 译.(英)莫里斯·德·索斯马兹．视觉形态设计[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12.044-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