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媛媛
(云南中医学院国际教育学院,云南 昆明650500)
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所创造的优秀文化,是中医药理论的根和本。在学习中医的过程中,从文化的视角来认识中国古代医学的历史背景和发生、发展规律,无疑能更好的理解中医文化及中医医学思想。在我国古代的哲学思想中,“致中和”是非常重要而影响深远的思想之一,本文试从这一思想对中医理论的影响出发,了解中国传统思想对中医文化、理论形成的巨大影响,并进一步指导中医理论的学习和研究。
在中国传统哲学中,儒家思想的影响力最大最深远。其重要著作——《中庸》也是中国古代文化思想最具代表性的著作之一,“致中和”即是源自此书。其第一章开篇曰:“不偏之为中,不易之为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又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致:天下之诚厚也,以人为本;中:天下之大本也,万物本源;和:天下之达到也,最高境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中”是一种自在未发的不偏状态,是成物的本源,“和”是一种因时而发的合宜状态,而最终达到“中和”的最高境界。其意为:人的情绪未表露出来时称为中,表露出来符合自然常理、社会法度,称为和。中是天下最大的根本,和是天下人共行的原则。达到中和者,天地各在其位生生不息,万物各得其所成长发育[1]。
《论语》中有这样一段经典的对话:“子贡曰:师与商也熟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子贡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这种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中和”观,也恰恰是《内经》的基本观点。“天人合一”是中医理论的重要基础,强调人与自然保持和谐有机的状态,即顺应自然,中庸平和。自然界中,有冬去春来,寒极生热,日月运行等,均是在一定“度”内的消长变化,可以说“致中和”实际上是一种时间、空间上的动态趋向和动态稳定;而人亦如此,这样才能保持一种动态平衡[2]。
中医病因学说认为:人的机体是一个整体,六淫、七情、疫疠、饮食劳倦、外伤以及痰饮、瘀血等都是导致疾病发生的原因[4]。其中“七情致病”指平时人体的七种情态是相互平衡、协调的,人体是平安健康的,但如果这七种情态中,无论哪一种出现了过激,例如大喜大悲、过分惊恐等等,就可能使人体阴阳失调、从而使人体组织器官功能发生紊乱,导致疾病的发生,常见怒伤肝,思伤脾,悲、忧伤肺,恐、惊伤肾,喜伤心。即“内伤七情,七情致病”。因此,中医认为这七种情态应该适度,在日常养生保健中,就要注意调适情绪,不过分激动,不大悲大喜。不难看出,这一病因学说的核心就是人体始终应该处在一个“平衡状态”,情绪的“中和”一旦被打乱,疾病也就随之而来。
在中医理论中,疾病的发生是因为“阴阳失调”,其中“阳盛”或“阴盛”相当于“过”,“阴虚”或“阳虚”相当于“不及”,“过”与“不及”都将产生疾病,要“无过无不及”亦即“阴平阳秘”,才能“精神乃治”。因此,调节整个机体的阴阳,“虚则补之,实则泄之”,尽力保持机体的动态平衡,就成为中医重要的治疗法则。
中医的医学理念充满了“和谐”的思想,治疗上主张以扶助自身的正气为主,祛邪为辅。这样的总体原则表现在具体的治法上,就有了《伤寒明理论》中提到的:“伤寒邪气在表者,必渍形以为汗。邪气在里者,必荡涤以为利。其于不外不内,半表半里,既非发汗之所宜,又非吐下之所对,是当和解则可矣。”可见,汗、吐、下、和的治法均以达成“中和”为根本目标,即采取各种办法调整机体各方面的平衡关系,甚至包括正气与邪气之间的平衡。
中医在方剂的制方原则上也严格体现着“中和”、“平衡”的治疗思想。《内经》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并以此确立治法,遣药组方,是中医方剂学的基本原则。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方药离合论》中这样写道:“圣人为之制方,以调剂之,或用以专攻,或用以兼治,或相辅者,或相反者,或相用者,或相制者。故方之既成,能使药各全其性,亦能使药各失其性。”陈嘉谟《本草蒙筌》言:“凡药制造,贵在适中,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气味反失。”这些制方原则就是运用药物的性味配伍治疗疾病,调整机体阴阳五行之偏盛偏衰“太过”、“不及”,在对疾病的治疗中体现其“中和”思想。《素问·至真要大论》曰:“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遣方用药中“君臣佐使”从多元用药的角度,调节各药在方中的地位及配伍后的性效变化。以治疗伤寒表证的麻黄汤为例:
组方:麻黄9 g,桂枝6 g,杏仁6 g,甘草3 g。功能:发汗解表、宣肺平喘。
主治:外感风寒表实证,恶寒发热、头痛身痛、无汗而喘、舌苔薄白、脉浮紧。
方中麻黄发汗解表为君药,桂枝助麻黄发汗解表为臣药,杏仁助麻黄平喘为佐药,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君是主导,臣既辅助君之不足,还对君有制约,与君构成适中的平衡状态;而佐使,既是进一步展开君臣形成的作用,更是对君臣形成的态势进行调节,使达整方的合理周全,它高度概括了中医遣药组方的原则,是中医治疗原则“中和”、“平衡”的进一步发展。
此外,中医制方还在另一个方面体现着“致中和”的思想,那就是整个中药处方群药的力合应是平衡的。例如参苓白术散,方中用柴胡开郁,用升麻升提,不仅仅是方中要用到它们各自的功用,用这两味药相配,柴胡左行,升麻右升,药物的力量得以平衡,患者服后不会感到不适[3]。
中庸思想对中医的方剂名称也有着深刻的影响,例如:中和汤,出自《鸡峰普济方卷二十》,其中白术补气健脾燥湿,黄橘皮理气调中燥湿,人参补脾气,甘草补脾益气,茯苓健脾渗湿,厚朴长于行气燥湿。
功效:调阴阳,和荣卫;养脾胃,增饮食。
主治:胁肋胀满,呕逆恶心。
方中诸药各有主次,使脾胃升降得宜,既不太过,又非不及,达到“中和”的目的,中药的组方正体现了方剂的“中和”之名。
天地万物于阴阳五行之中,人亦禀天地之气,经五运六气之变,有阴阳五行之偏化,而化生百病。古人用药立方之法,依其性味,据其病机,以药相伍,以有限之药配伍无穷之方,纠正机体阴阳五行脏腑气血间的失衡,维护机体于天地气化变易中的自身阴阳五行的平衡[1]1244,以达到“中和”之态。
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促进了中医学核心价值观的形成,特别是“致中和”的思想不但影响了中医学的整个思维模式的形成,还是中医学术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体现在“不偏不倚,无过之无不及”的身体状态或精神境界追求上;体现在不大悲、不大喜,淡然安详的养生原则上;体现在中药处方的构造技术中:活变化,重调和,时时蕴含周详、中正的运转之机上。
[1]王华楠,邓中甲.从阴阳五行之性味配伍论方之整体观[J].辽宁中医杂志,2005,12(32):1243-1244.
[2]王新陆,田思胜.儒家“致中和”思想与中医稳态理论[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1999,9(5):49-51.
[3]杨容青.中医七情致病若干心理学因素探析[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06,(4):3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