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丧葬仪式音乐研究——以歙南岔口丧葬仪式音乐为例

2011-12-22 01:05亮,营
黄山学院学报 2011年2期
关键词:岔口歙县徽州

胡 亮,营 娟

(黄山学院 艺术系,安徽 黄山 245041)

徽州丧葬仪式音乐研究
——以歙南岔口丧葬仪式音乐为例

胡 亮,营 娟

(黄山学院 艺术系,安徽 黄山 245041)

徽州丧葬仪式音乐的用乐程式与其信仰观念和仪式行为密切相关。它的用乐程式既有“一词多曲、一曲多用”固定因素,也有根据具体仪式过程而灵活随机选择曲牌种类的非固定因素。文章选取歙县岔口镇丧葬仪式音乐作为田野个案,结合音乐形态学、民族音乐学和仪式音乐民族志的研究理论来剖析徽州丧葬仪式音乐功能与作用,通过研究丧葬事项和音乐事项、音乐事项与仪式事项之间的相互结合关系,揭示其蕴含的“礼非乐不行,乐非礼不举”的徽州民间礼乐思想。

徽州;岔口;丧葬;仪式;音乐

“生要生在苏州,死要死在徽州”。在程朱理学盛行的徽州,丧葬之事人们格外重视,从婚嫁时置棺木为嫁装到五六十岁即“办前程”(后事)可窥一斑。谚称“六十不办前程,死倒别怪儿孙”。[1]34-35由于地区文化的影响,徽州传统的丧葬礼俗亦极为隆重以至过于繁琐,大致可分为同衣、裹尸、接灵柩、入殓、闭殓、家祭(白祭)、偷丧寻丧、出丧、拦路祭、安葬、堂祭等几大程序。而这些程序的进行必然有音乐与之相随,音乐在丧葬仪式活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发挥着特殊作用。“礼非乐不行,乐非礼不举”的古代礼乐思想体现在这些传统的丧葬礼俗之中,每一个音乐曲牌的选定、每一件乐器的使用及乐手站立的位置,都显示出徽州“以礼聚人”的社会规范和道德约束,徽州丧葬音乐作为徽州丧葬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组织手段,贯穿着整个仪式过程,其蕴含着当地许多的音乐文化信息,可谓是一部徽州民俗的百科全书。

由于社会与经济的发展,制度改变和时代风雨的冲刷,目前徽州地区大部分传统丧葬仪式正逐渐消失,濒临绝迹,或是较大地改变传统。不过,也有部分丧葬仪式仍然循着传统方式在民间传承,如破蒙山、九华会、放焰口在安徽歙县岔口一带仍有进行,这些仪式耗时耗力且仪程复杂,其仪式形式在徽州民俗文化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偏远的皖南山区至今还有部分乐班顽强地生存着,这在传统文化面临困境的今天显得奇独。

美国民族音乐学家梅里亚姆曾说过:“音乐的声音是有结构的,并且它可以构成一个系统。但是,它不可能脱离人类而独立存在,音乐声音(music sound)必须被看作是行为(behavior)的产物。”他认为:“人类行为是产生声音的先决条件。”“音乐是由构成其文化的人们的价值观、态度和信念形成的人类行为过程的结果。”[2]31-33因此,在研究地区仪式音乐时,必须以音乐本体研究为中心,通过对其信仰体系与仪式行为的分析与研究,来构建地区仪式音乐民族志。这就是民族音乐学界在考察仪式音乐所经常运用的方法——“三分模式法”。本文试以歙南岔口丧葬仪式音乐的田野考察与民间乐班的调查研究为个案,在对该仪式及其音声[3]26-31做民族志描述的基础上,进行音乐学分析。通过研究丧葬事项和音乐事项、音乐事项与仪式事项之间的相互结合关系,揭示其蕴含的文化意义。

一、歙南岔口人文生态环境及信仰体系

歙南岔口地处皖南徽州歙县南部山区,山青水秀、人杰地灵。历史上曾有“三山叠翠、二水重流;龙门挂雪、虎阜丛林;三步金阶,长潭观鱼;金滩赶月、狮子滚球”等十大景致,“九龙戏珠”林深壑美,“金翠谷”鸟语花香,“葫芦水库”鱼儿欢跃。当代著名人物有国际著名地理物理学家、第一位登上南极的美籍华人张逢铿先生;“吴氏三杰”(景超、燧人、承禧)在建国初期的教育界、工商界声誉远扬;号称“江南一枝竹”的书画家吴皖生等。[4]62-63由于地势多山,处于一种相对封闭的状态,再加之数百年较少战火和兵燹,这里遗留着相当完好的自然、人文、民俗景观,形成了独特的人文状态,造就了其在建筑、文化、艺术、哲学、数学、医药等方面的辉煌,是徽州“东南邹鲁,文化之邦”的一个突出地域。

歙南岔口民间丧葬仪式是该地区民间信仰的又一个集大成,1989年,学者卜正民(TimothyBrook)以徽州地方志为资料,对徽州三区四县的丧葬习俗进行研究,指出方志整体上表现出一种尊儒学贬佛道的基调,但是在记载具体的丧葬仪式之时又透露出对于佛教仪节的遵循,因之他认为,徽州民间的丧葬仪节结合了儒、释两家的内容,同时亦有道家的参与。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方志是士人为了迎合统治阶层意识形态而必须采取的尊儒基调,但是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习俗却又无法避免,从中可见当时徽州社会存在着儒学和释道等意识形态的矛盾与调和。[5]28-31笔者对此观点表示赞同,在笔者翻阅的大量县志及文书档案中,发现歙县民间丧葬仪式的信仰来源和性质在不同的社会阶层及性别亦有所不同,大致可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士大夫阶层,对朱子理学的崇拜颇为虔诚。在程朱阙里的歙县南部山区,作为极富特色的区域文化——徽州文化,对这一地区民众的语言、行为、思想观念、社会心理上的集体习惯,乃至人们的道德伦理、价值取向以及审美情趣,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其信仰体系是与徽州文化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的发展过程中,世代流传下来,为人们所延续和遵循。而第二类则是来源于下层民众的佛道信仰,在歙县南部岔口,尤其以妇女信仰者居多,《歙县志》曾记载,在徽州歙县南部山区,“谈佛法者惟妇女居多,间有茹素诵经者”。[6]47-61

综合分析,在歙县南部岔口的丧葬仪式中所体现出来的信仰特征具有多元化、多功利性、多神秘性等方面的特征,有的学者将其总结为三点:宗族化、本土化、儒神化,[5]但是无论持有何种信仰的丧葬仪式,在其进行过程中,“礼乐”是丧葬礼俗活动中的准则,聘请民间乐班奏乐是丧葬礼俗事象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以“乐”来展现民间的人情伦理关系、信仰取向成为该地区民间丧葬礼仪活动的行为标准之一,尤其在粉墙矗立、鸳瓦如鳞的歙南岔口,更是如此。如《龙山楹联汇稿》(清朝鲍鸿所著,歙县档案馆藏)文中曾记载:“礼乐原于天,具于性,见于人伦、日用、昏(婚)、冠、丧、祭之间。”可见,“尚礼”、“崇乐”是歙南岔口丧葬仪式文化的核心。

二、田野调查个案:歙南岔口丧葬仪式活动实录

在当今的民族音乐学研究中,田野报告是民族音乐学最重要的研究手段,而为了避免在转述及阐释过程造成的文化霸权的现象,民族音乐学研究者往往运用一种新的记录方法,即双窗口视角,记录田野资料。这种田野记录方法有利于客观科学地研究别人的文化和反观自我文化,能够准确概括自身和被研究者生活的逻辑。[7]81-83鉴于此,笔者对歙南岔口丧葬仪式及乐班调查研究的田野个案采用了民俗学的双窗口描述阐释模式,即设立双窗口记录格式,左窗口为田野现场注释,右窗口为田野工作者的现场感受和理论随笔(视角表达式)。

调查背景:2009年2月23日,农历已丑年正月廿九,笔者随黄山市屯溪区群艺馆干部吴永恩一同来到歙县岔口镇,考察这里一户居民的丧葬仪式,户主叫汪辉,去世的是他的母亲刘慧梅。整个仪式持续时间为一整天 (从上午 9:00-下午17:00),所以选取此仪式全过程,采用双窗口的调查视角,进行观察和全面记录。

地点:歙县岔口镇村民汪辉家

联系人:吴永恩、汪芸草

乐器:笛、大青(大唢呐)、小青(小唢呐)、笙、钹、铛、锣、小扁鼓等。

法器:清道锣、清道旗、引魂幡、铁灯架(灯树)、蜈蚣幡、灯盏、响木等。

服 饰:黑底白领道袍4件

乐 谱:为以前老艺人手抄件(姓名不详),工尺谱。

出会乐师: 王元吉、曹禄山、汪绍鹰、汪长海、刘春辉、肖鹏及户主聘请道士4名(因时间仓促,未记载4名道士的法号及姓名)。

陈设:室内中央神位前摆放着香、酒、果,祭堂四角各搭有一9尺高担任高台,堂中心放置一约9尺高的可转动灯架。(具体仪式活动空间见下图)

图1 徽州丧葬仪式音乐活动空间图

基本情况介绍:丧仪的主家汪辉在当地颇有名声,共有兄弟3个,他排行老大。由于经营的工艺品作坊生意兴隆,因此家境较为殷实,其母与人为善,帮助过许多人,所以聘请了当地最有名望的丧仪乐师王元吉来做仪式。汪家丧仪邀请名单中,还有4名当地知名的道士,他们的到来主要是主持转灯仪式的(依据当地风俗,转灯仪式必须由道士主持)。所以汪家的丧仪实际上是歙南岔口民间乐班最高水平的展现,这说明了汪家在当地具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聘请道士做转灯仪式也是其雄厚经济实力的体现。

仪式举行前,王元吉对其所负责的乐班进行了各自的角色分工,曲目安排,并与一起参加仪式的4名道士协商了仪式进行的一些程序。这是仪式举行前的第一次交流。

约定的具体分工为:4名道士—主持 (转灯仪式),兼唱经;王元吉、曹禄山—大青,小青;汪绍鹰—笛、锣;汪长海—笙;刘春辉—钹、铛,扁鼓;肖鹏—钹、铛,扁鼓。

现场观察:2009年2月23日,农历已丑年正月廿九,歙南岔口镇汪辉家丧仪礼俗音乐事项。

图2 双窗口视角阐释图

三、歙南岔口丧葬仪式音乐活动的人类学思考

丧葬仪式音乐活动的社会、文化意义是多样性的,它不但在仪式活动所构筑的话语体系及文化场景中,表述着人们对生死、礼仪、伦理、宗族等问题的特定认识和独特表述。而且在仪式的整个过程中,音乐表演活动和场景、实物都是表达或表现意义的手段。一个仪式,就是一个充满意义的世界,一个用感性手段作为意义符号的象征体系。[8]5在崇尚礼法的徽州地区,民间乐班在千百年的传承中,秉承祖制,礼仪规范和音乐形态都以一种近乎不变的方式顽强地行进,如王元吉所带领的乐班。由于丧葬仪式蕴含了儒、释、道多家内容,其丧仪程序及其用乐制度较为固定。但是正如曹本冶先生所说那样,音乐在仪式中的运用,其地域性所存有的音乐素材、创作手法及运用习惯法则,以及一词多曲、一曲多用等重复变奏手法,是相对性的固定因素,但其实际运用所产生的结果则可视为多变性的非固定因素。①因此,在保持其“固定因素”的同时,徽州歙南岔口民间丧仪中又确实出现了若干“非固定”的环节。

(一)仪式中的音乐

岔口丧葬仪式音乐的用乐程式与其信仰观念和仪式行为相关。一方面,它是固定的,如用乐程式。另一方面,仪式进行过程中,为了与观众打成一片,烘托气氛。乐人则可以较为灵活与随机地选择音乐的种类、演奏的形式等。

以多次参加岔口丧葬礼仪的王元吉乐班为例,在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急速转型的今天,受媒体多元化、信息传播快速化等多种社会因素的影响,在离岔口不远的上丰与坑口乡,都陆续有中西混合的礼仪乐队,在婚嫁、丧葬等仪式中,还加入了不少火辣劲爆的歌唱、舞蹈,大有与王元吉所带领的乐班一较高低之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元吉的乐班由于善于营造热闹欢快或者悲痛的气氛,更容易满足业主的要求,能吸引更多的观众,从而让业主满意。所以,业主较多考虑请他的乐班为丧葬礼仪伴奏,而不是铜管乐队。王元吉的乐班为何笑到最后?其中原因何在?

抱着疑问,笔者仔细咨询过班主王元吉,为何他们演奏的音乐如此受当地群众的欢迎,并且他们演奏中似乎很少听到改编的流行歌曲。班主告诉笔者,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包括用乐的程式都不能改变,也不能随意添加。没有什么道理,他师傅就是这么教他的。也许是身受徽州“尚礼”文化的长期影响,岔口乐人固执地认为,丧仪音乐的受众是祖先,为其奏乐一定要虔诚,如果随意更改会招致不安,就是在这种观念影响下,丧仪所奏曲目及用乐程式,与前几代乐班相比几无大变。王元吉还谈到,祖宗的东西也不能“死守”,得用“活”,他与他的乐手为了尽可能赢得当地群众对其演奏音乐的认可,在不动用乐程式的前提下,他们对内部的曲牌做了一些更新,新创编、整理了一批曲牌,大体可分为三类:一为传统曲牌,以《大开门》、《鹤泪三叠》、《三敬献》为代表,所用场合非常多;二是地方戏曲音乐,如徽州目连戏的过门《点绛唇》、《六马令》等,这种戏曲音乐片段地方特色浓郁,对演奏技巧要求较高,极受群众喜欢;三是民歌,如地方民歌《哭丧》,这种自我的音乐运用变革表现了丧葬礼仪音乐为适应新时代发展需要而产生的变迁和发展。在上述三类曲牌当中,传统曲牌运用最多最广,其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在班主的允许下,笔者翻阅了其常用的一些谱例,发现大部分曲牌是由一个乐段或两三个相似或相互呼应的乐段构成,并各有专用曲牌名。具体可分为单曲牌体、曲牌联套体两种形式,不但可用于合奏,还可以用于哭丧的伴奏,烘托唱腔的音色,渲染特定的活动场面气氛,具有实用性与欣赏性并存的特点。如丧祭鼓吹乐曲牌《送丧》(详见下面曲谱)就非常有特色,该曲牌是班主根据民间口语韵调整理而成,因为岔口一带的女人哭骂声韵悠长,在这种旋律语调下改编而成的音乐曲牌便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很能得到雇主、群众的认可。

在笔者结束对其的访问时,王元吉告诉笔者,刚刚又接了不少业务,估计一直要忙到3月份才能去外地看亲戚了,言语之中透出对其乐班的满意与自豪。

(二)丧葬仪式中的乐师

在歙县,像岔口王元吉乐班这样常年在外打“音乐工”的丧葬乐队,几乎每个乡村都会有。据该区劳动和社会保障、文化部门去年底调查统计,全县在外打工的农民丧葬礼仪乐队有70多个,从业人员300多人。通过抽样对100名乐队队员摸底得知,他们年收入在13000元以上的占 12%,15000元到 16000元的占31%,16000元到17000元的占38%,只有19%的人收入在8000元到10000元之间,而乐队老板的年平均收入都在5万元以上。一般情况下,吹打乐队与鼓吹乐队一个圆满工作日为一天至两天。以岔口出丧为例,从出丧前一天午后始至出丧当日中午止,当夜夜不归宿,后半夜在主人家打个盹权当休息。这样一次下来,收入大约每人80元至100元左右。如果有哭丧任务,当然另外索要纸包钱。对于农民来说,如此丰厚收入的工作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好运气拥有的,不但他人羡慕,就连乐队的队员心里也很满足:吹吹打打的劳动量不大,表演间隙可与队员开心谈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天天可以吃到丰盛的宴席。班头王元吉曾多次带领乐队队员出丧回来,经常会由衷发出这样一声感叹:“与吹喇叭的工作相比,其它工作都没意义,叫我去也不想做了。”如此简单的幸福,真让人感动。

乐队的开支主要用于维修乐器、排练节目和培训新的乐手,因为作为一个自负盈亏的民间乐队,没有任何经费的拨款,但与国营表演艺术团体相比,徽州民间吹打与鼓吹乐队在经费使用上较为宽松,因为像岔口这样的民间丧葬礼仪乐队都是由个体户组成,他们的报酬往往低于那些国营的、专业演出团体的报酬。这样他们的业务面就更为广泛,经费也就有了保证。

起初,王元吉带领的民间乐班只是作为一种古老的传统民间音乐艺术形式,活跃于城乡村镇,主要通过民间婚丧嫁娶、各种应典风俗、劳动习俗和岁时节庆活动,配合民间舞蹈等形式表现,没有谁把乐班的活动与“文化打工”和增加农民收入联系起来。近年来,黄山市群艺馆准备把挖掘民间音乐文化资源纳入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将组织专门的调查人员深入农村挖掘、整理民间曲牌,这消息对乐班的未来的发展来说无疑又是一个福音。

当然,在笔者的调查中,也发现了不少令人深思的问题,首先是乐班的队伍建设与技艺的传承。在歙县,像王元吉这样的乐队有不少,平均年龄在40岁左右,队员普遍是中小学文化程度,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文化全球化的影响与经济体制的转轨,一部分乐队队员的观念发生根本的变化,从事其它职业更能使他们富裕,于是外出打工,或从事种植、养殖业,不再问津丧葬吹打。队员数量近几年也在逐渐减少,对优美的曲牌因队员的残缺存在会吹不会打和会打不会吹,乐班队伍青黄不接,传承问题突出。再加之受传统观念的束缚与影响,老百姓不愿自己的孩子学这门技艺,而作为“局内人”的队员自己也并没有在吹打技艺方面做更多的文章,以此来获得更多的收入,只是单纯地作为一种从业方式,很少思考这门技艺如何发展。传承方面,乐队传承演奏技艺无外乎三种形式:家传、拜师和认干亲,严格意义讲,方式都比较落后,曲目和演奏方式继承过程中的不确定性比较大,这种传统的传承方式不利于对年轻一代进行演奏上的培训,另外相关文化管理部门在搜集整理传统乐谱、老艺人演出资料等方面的工作力度不够大,流于形式的现象仍然存在。

其次,乐师们的地位在社会上普遍不高,虽然他们收入不低,业务水平上一些中青年学徒的音乐素养较高,受过一定的专业训练,但是他们在外尤其是青年人一般都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职业,只是说自己的副业,如务农、打工、做买卖等。极少人说自己是“吹死人”的。笔者认为,这些乐师表面上与常人无异,但是传统观念的束缚,历史的影响使他们内心依然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渴望与人平等,但是却迫于舆论与社会的压力,只能隐瞒自己的身份。

结 语

徽州民间丧葬仪式涉及徽州文化、艺术、社会等诸多因素,是徽州文化从古至今、历经沧桑形成的深厚积淀,其中有着丰富厚重的宗教文化内涵。正因为如此,活跃于丧葬仪式活动中的仪式音乐在文化与宗教的共同熏陶下得以发展,并流传至今。徽州丧葬音乐凝聚着徽州数百年传下来的礼俗传统,随着社会的变迁,为了适应新环境,它的具体形态和模式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通过对徽州丧葬仪式音乐的调查,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其生存现状,不难看出无论是丧葬仪式音乐本身还是它的传承人——乐手,其发展的命运均取决于民间,是否扎根于民间,满足特定群体的需要,决定着它们的命运,这恐怕也是徽州丧葬仪式音乐历经时间的变迁却依然活跃在现代社会文化生活中最主要的原因。

注释:

①一曲多用、一曲专用的概念由曹本冶在仪式音乐研究中提出,相关概念内容详见其著作《中国民间仪式音乐研究·华南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7年出版。

[1]刘远.徽州礼俗[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

[2]Merriam.The Anthropology of music[M].Xi'an:Northwest University Press,1964.

[3]曹本冶.思想一行为:仪式中音声的研究[M].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7.

[4]王明.人文歙县[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

[5]陶明选.明清以来徽州民间信仰研究[D].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

[6]歙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安徽省地方志丛书-歙县志[Z].北京:中华书局,1995.

[7]李莘.民俗学“双窗口阐释法”在民族音乐学田野报告中的应用[J].中国音乐学,2006.

[8]薛艺兵.仪式音乐的符号特征[J].中国音乐学,2003,(2).

A Study on Huizhou Funeral Ceremony Music——Taking funeral ceremony music in Chakou Town of South Yi Country as an example

Hu Liang,Ying Juan
(Department of Arts,Huangshan University,Huangshan 245041,China)

The music program of Huizhou funeral ceremony music is closely related to its beliefs and rituals.The music program has not only fixed factors like"one song lyric,multiple melodies and functions",but also flexible factors at random to select tune species according to specific ritual processes.This paper takes the funeral ceremony music in Huizhou as a fieldwork object with the funeral ceremony music in Chakou Town of south Yi Country as a case.By using the method of musical anthropology,ethno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ethnography,this article analyzes and interprets the musical style features of folk funeral ceremony music in Huizhou,which reveals the inherent ritual thought of"ceremony without music is not possible,music without ceremony is not acceptable"in folk Huizhou.

Huizhou;Chakou Town;funeral;ceremony;music

J60;G127

A

1672-447X(2011)02-0005-006

2010-09-06

安徽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地区传统技艺保护利用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09030503054);黄山学院大学生科研项目“齐云山道教仪式音乐研究”(2010xdsk030)

胡 亮(1980-),江西余干人,黄山学院艺术系音乐学研究中心主任,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乐器学;

营 娟(1989-),安徽宿州人,黄山学院艺术系2007级音乐学学生,研究方向为音乐学。

高 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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