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昌林运用虫类药治疗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经验

车烨炯，裘昌林

（1.杭州胡庆余堂 第三中医门诊部，浙江 杭州 310002；2.浙江省中医院，浙江 杭州 310000）

国家级名中医裘昌林是浙江省中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临证四十余载，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笔者现将裘师在临床上运用虫类药治疗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的相关经验作一介绍。

“虫”古时为动物总称，故本文中“虫类药”是指取材对象为小型动物类的药物。裘师临证运用虫类药主张取材易得、疗效稳定、毒副作用可控并结合神经内科疑难杂症自身特点，临床上裘昌林医师最常运用全蝎、蜈蚣、地龙、蕲蛇（乌梢蛇）、僵蚕、蝉衣这6味虫类药，其在治疗神经内科疑难杂症中，将虫类药的功效主要归纳为搜风通络、祛瘀止痛、熄风化痰、止痉定痫。

临床上把许多神经内科疑难杂症归于中医络病范畴，病机多责于滞留经络而不去的致病因素（风邪），叶天士云：“风邪留于经络，须以虫蚁搜剔。”久病入络，病程长而缠绵，入络则瘀，通络必先祛瘀。入络瘀久，不通则痛，一些神经内科疑难杂症所伴随的疼痛症状亦需通络祛瘀。正如叶天士所言：“病久则邪正混处其间，草木不能见效，当以虫蚁疏逐，以搜剔络中混处之邪。”《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熄风对象为内风，即肝风。不少神经内科疑难杂症以肝阴不足、血虚生风或有肝阳化风为主要病机，且肝风一旦挟痰上扰清空，痰浊阻络，则痉、痫等各病可生。裘医师临证常用的6味虫类药均走肝经，且大多功长熄风、化痰、止痉、定痫。

1 临床运用

1.1 血管性头痛

血管性头痛的主要病因是头颅血管舒缩功能障碍，与神经内分泌失调及某些体液物质的暂时性改变等因素有关。由于西医治疗血管性头痛远期疗效不理想，故临床上广泛采用中医治疗。裘医师认为风、痰、瘀既为血管性头痛的主要致病因素，又为其主要病理产物，治疗上应在围绕从肝辨治的基础上，以驱风、化痰、祛瘀为重点。临床上裘医师在选用白芷、防风、细辛等驱风；天麻、白蒺藜、蔓荆子等平肝而清利头目；赤芍、川芎等活血祛瘀；芍药甘草汤和营的基础上，加入全蝎、蜈蚣、地龙、僵蚕、蝉衣搜风通络、化痰祛瘀，从而明显增强了血管性头痛近期和远期的疗效。

1.2 癫痫

癫痫作为传统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目前仍缺乏简便有效的根治方法。西药抗痫药物对症治疗服药时间较长，对控制癫痫小发作疗效仍欠满意，且药物耐受性与副作用也时常影响癫痫的疗效和预后。中药治疗对人体的作用是整体性的，虽作用缓而疗效持久，且能一定程度上弥补西药抗痫药物的耐受性与副作用。裘师认为药理学证实全蝎、蜈蚣、地龙、僵蚕、蝉衣均有一定的镇静、抗惊厥作用，且整组虫类药配伍具有很好的平肝熄风、化瘀通络的功效，故裘医师在临床上随证配合胆南星、半夏、石菖蒲、茯苓、陈皮、郁金等理气涤痰之品，对于控制癫痫大发作及减少小发作取得确切疗效。

1.3 多发性硬化

多发性硬化作为常见的中枢神经脱髓鞘疾病，具有病灶播散常较广泛、病程中常有反复缓解与复发、神经系统损害症状多样化等特点，目前中医治疗多发性硬化无论在急性期激素冲击阶段以及缓解期激素维持阶段，都获得了一定的经验。本病病机多责肝脾肾不足、督脉亏虚，外感毒邪，痰瘀阻络而发病。裘医师临床在辨证用药中加入全蝎、蜈蚣、地龙、僵蚕、蕲蛇（乌梢蛇）以增强化痰、祛瘀、通络之功效，不仅利用虫类药在急性期有一定抗炎的作用，还能发挥虫类药在缓解期辅助营养神经的特点，且裘医师除重用虫类药外，还合并运用他早年研制的浙江省中医院自制中成药马钱子胶囊（原813丸），在临床上对改善症状、减少复发疗效明显。

1.4 运动神经元病

以肌萎缩侧索硬化为典型代表的运动神经元病目前尚无特效方法可以阻止其渐进性的神经元损害与肌无力、萎缩。中医治疗亦尚处于探索阶段，此病中医病机普遍认为脾肾亏虚、肝失所养为本，风动、痰湿、血瘀为标。裘医师在辨证用药的基础上配伍全蝎、蜈蚣、地龙、僵蚕、蕲蛇（乌梢蛇），合并运用马钱子胶囊，在补脾益肾养肝的基础上加强熄风化痰、祛瘀通络，从而达到营养神经、增强肌力、延缓肌萎缩进程的目的，目前在临床上已初步取得一定的疗效。

1.5 中风后遗症

中风后遗症是神经内科常见疑难杂症，无论是出血性中风还是缺血性中风，其预后与治疗的时机和方法密切相关，中风后遗症目前临床普遍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裘师认为中风病后遗症期主要病机为气虚血滞、瘀阻经络。故裘医师在以补阳还五汤为代表方益气活血的基础上，配伍全蝎、蜈蚣、地龙、蕲蛇（乌梢蛇）等虫类药，利用其抗凝血溶血栓双重机制，加强化瘀通络的功效，裘医师还指出治疗中风后遗症运用虫类药解痉通络，在营养神经、增强肌力、改善肌张力方面有一定作用。

2 体会

裘医师临证常选用的这6味虫类药由于都走肝经，故为其相互之间的灵活配伍奠定了归经基础。裘师吸取各药的现代药理研究成果，结合相关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的特点，参考各药的传统功效理论，以一药多用为配伍基础，功效互补为配伍目的。裘师认为虫类药“血肉有情之品”的特点在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的治疗上不可忽视。虫类药普遍所含的各种氨基酸（活性蛋白）、酶类、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有很好的营养神经、强壮机体的作用，尤其切合中风后遗症和与痿症相关的脱髓鞘疾病、肌肉疾病、运动神经元病等疾病的治疗。

裘医师临床运用虫类药主张入汤剂，因不少虫类药的现代药理学研究对象还是以热浸液为主，虽然虫类药入汤剂煎煮可能对某些诸如活性蛋白、酶类等药用成分有所破坏，但同时也降低了它们所可能带来的毒副作用。故汤剂煎煮使虫类药在运用时其毒副作用的可控性大大增强，且比较符合江浙地区患者的服药习惯。裘医师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将各常用虫类药入汤剂剂量予以基本固定，成人用全蝎6g、蜈蚣2～3条、蕲蛇6～9g、乌梢蛇12g、地龙9g、僵蚕12g、蝉衣9g。在合理运用虫类药的前提下，临床如见过敏体质的病人服药后出现对虫类药过敏反应，裘医师认为应立即停用虫类药。虫类药在神经内科疑难杂症的临床运用中，除偶见过敏反应外疗效稳定、安全，目前尚未发现明显毒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