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登华山记

2011-11-21 01:21许增义
草原 2011年10期
关键词:华山

□许增义

曾记得一九九八年的一个夏日,我与单位领导到西安出差,乘火车途经华阴时,禁不住巍峨华山的诱惑,缠着领导和我一起登上了华山。那一次登山,时值雨季,细雨绵绵,满山云雾,再加之是突发奇想,没有什么准备,急匆匆地上山,提心吊胆地下山,并没有看清华山的本来面目。

十多个年头过去了,每当我在电视节目中看到雄奇华山的画面,每遇身边的人登山归来,我总要为他们接风洗尘,聆听登山的故事。也曾端坐在办公室里,远眺窗外狂风中耸立的楼宇,品味着罗文和甄妮在《射雕英雄传》中演绎的《华山论剑》,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华山,回味着当年与她“邂逅”的情景,心里总是思量,我要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来到华山脚下,给那大山一个意外的惊喜。

今年五月,一个雪后放晴的上午,我终于再次登临了华山。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妻还在熟睡中,我悄悄地找出了那一双鞋,那双十几年前伴我登上华山的白色旅游鞋,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盘算着开着那辆 “帕萨特”轿车,踏上与华山 “幽会”的路。

然而,天公不作美。打开家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冲动一刹那跌入了深谷。皑皑白雪遮掩着大街小巷,凛冽的西风吹拂着雪花漫天飘舞,昏黄的太阳躲在小河东岸的两栋高楼中间,艰难地向上爬。心灰意懒的我手持扫把,漫不经心地清扫着车体上的积雪,心里一直嘀咕:如果积雪不能融化,我的计划就化为了泡影。

真是苍天有眼。一个多小时后,乌云散开了,太阳终于爬上了河对岸的楼顶。雪后的太阳仿佛是憋足了劲的小伙子,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活力和能量,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几十公分的积雪已开始融化。一时间,大街上的汽车便多了起来,我那“帕萨特”随即也汇入了戴了白“帽子”的车流之中。正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通过近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还不到晚上九点钟,“帕萨特”就在华山脚下驻了足。

第二天清晨,天空格外晴朗。进山大巴载着睡眼惺忪的游客,在逶迤的进山公路上风驰电掣。车窗外壁立千仞的山峦,像一重重厚重的石门,一次又一次地挡住了车的去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一扇扇石门又在我面前徐徐打开。

当我还沉静在对这大山的无限遐想的时候,进山的客车已经停在了索道旁。缆车娴熟地表演着各种规定动作,并不理会车厢里每一位乘客的心情,默默地承载着八方来客到达那突兀的山顶。随着人流,我躬身钻进了车厢,缆绳拖着车厢缓缓地向山上挺进。目睹着眼前一幕幕的美景,我竟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山峦经年雨水冲刷,洁白而滑腻,仿佛少女裸露的臂膀;山涧油松只身悬空傲立,端庄而大方,好比少妇拢起的云鬓;山腰薄雾结伴缠绕着山峦,清新而飘逸,恰是歌女舞动的长袖;山底溪水潺潺流淌,犹如古装茶女表演着茶艺。

北峰是华山海拔最低的主峰之一,却也是最为秀丽的一个所在,又称云台峰。从缆车中出来,爬过一段石阶,沿山脊向北前行。那山脊仿佛就是烈马的脊背,镶嵌在山脊的亭阁,却好比捆绑在马背上的鞍子;山脊两侧的石桩都以铁索连接,行走其中,又好似漫步在跨河的索桥。桥下是万丈深渊,云海遮掩着,看不到底,游客不停地摇晃铁索,使人总感觉这桥随风摆动,甚是害怕。峰顶则苍松翠柏覆盖,与山腰裸露的白色岩石相互掩映,亭台楼榭衬托其中,仿佛就是一幅水墨画卷。也难怪,唐朝的李太白游历至此,竟脱口而出:“石作莲花云作台。”

北峰归来,在“智取华山”石牌下小憩,翘首南望,却看到一条巨大的白蟒在眼前跃起,向上直指蓝天,向下潜入云海,这就是华山著名的“苍龙岭”。蟒的东侧壁立千仞,宛若神斧鬼削,西侧则郁郁葱葱,松涛阵阵。蟒的后背是一条笔直的石梯,仰望凝思,更好像那白蟒应上天指派,来到华山,架起一道云梯,让参拜的游子拾梯而上,去到更加极乐的世界,为此,这一段又称“上天梯”。

云梯之上就是金锁关。金锁关之谓只因行至此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上建有一座城楼般石拱门,是经北峰通往东西南峰的咽喉要道,锁关后则无路可通。

遥望金锁关,巍然雄踞山巅。通往金锁关石阶两侧的铁索都系满了铜锁,铜锁上系着红色飘带。一条条细长的红飘带拧结在石级两侧,好比两条巨大的红色长龙迎风飘舞。面对这吉祥喜庆的欢迎场面,翻越苍龙岭的所有疲惫豁然释去,刹那间陡增了许多健步如飞的勇气和力量。

穿过金锁关的石拱门,下一个缓坡,面前出现了登山以来第一个需要选择的路口。一条石板路直指南峰和西峰,另一条路却指向了中峰和东峰。南峰虽为华山的最高峰,然十多年前我曾去过,除去栈道险峻之外,所有的感觉已被杜甫的绝句“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和林则徐的对联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说到了绝处。因此,我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中峰方向。

中峰居东、西、南三峰中央,又称玉女峰。相传春秋时有一青年人名萧史,善吹洞箫,引来秦穆公之女弄玉的爱慕。弄玉抛弃荣华富贵,与夫君同来华山隐居,玉女峰由此得名,峰头有道舍名玉女祠。

峰上林木葱茏,环境清幽。盘坐在中峰那块巨大的岩石上,“中峰绝顶”四个金色大字在当头的阳光直射下,熠熠发光。环视西、南、东三峰,虽没有“我为峰”和“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概,可面对那寄托儿女情思的玉女祠,遥想着弄玉和萧史这对郎才女貌的“天仙配”,我的心突然不停地颤抖,暗自在想:男儿何苦攀高崖,情至深处谁奈他?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山顶的千年古松摇晃不已,仿佛我已变成了修炼得道的仙人,这股仙气吹散了我爬山的疲倦和莫名的惆怅,迈着轻盈的脚步悄悄地离开了玉女峰,生怕惊扰了两千多年前的弄玉和萧史。

人们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在我的理解,上山是意志品质的考验,虽说不易,但也不容易栽跟头;而下山时登山者总感觉轻松了许多,但也容易放松警惕,忽视了脚下崎岖的山路,不经意就会栽个跟头。想到这里,我便放慢了脚步,尽情地享受着下山时轻松与自在,欣赏着上山时还没有来及欣赏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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