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才,闫 磊
(兰州大学经济学院,甘肃兰州 730000)
民族地区文化资源开发路径的实证分析
高新才,闫 磊
(兰州大学经济学院,甘肃兰州 730000)
根据当前我国文化产业加快发展的需要,作者力图在一个更深的层面对民族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路径展开研究。研究表明: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构成了文化资源开发的必要条件,为此,根据收敛性的强弱可进一步细分出两种不同的文化资源开发路径。对于强收敛性的文化资源,主要以市场机制为主进行开发;对于弱收敛性的文化资源,通过构建文化资源开发的前台与后台,可以实现文化资源开发与保护的并举。
文化资源;文化资源开发;文化价值取向;文化产业
文化资源的开发对经济绩效的促进作用,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2009年,国务院发布《文化产业振兴规划》以来,以文化创意、影视制作、出版发行、印刷复制、广告、演艺娱乐、文化会展、数字内容和动漫等产业为重点的文化产业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当年新闻出版产业总产值增长 20%左右,网络出版、手机出版、动漫出版、网络游戏出版和数字印刷等数字出版产业总产值超过 750亿元,比 2008年增长 42%[1]。文化产业的发展已逐步成为我国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十二五”期间将是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黄金期。我国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民族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也应列入文化产业发展的重点,它必将是一个前景广阔的朝阳产业。
文化资源作为一类特殊的资源,它的展现是与地域文化紧密相联的。如何将文化资源系统地整合起来,实现开发与保护并举,将是实践部门与学术界共同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本文通过对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的分析,力图在一个更深的层面对民族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的路径展开实证分析。
文化资源的开发与物质资源的开发不同,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由文化资源的形态决定的。即文化资源本质上应是“无形”的,而文化资源的开发才是从“无形”向“有形”的转变。从既往理论研究来看,其一,认为文化资源是无形的,如,吴圣刚(2002)[2]认为,文化资源指的是人类生存发展需要的,以一切文化产品和精神现象为指向的精神要素。其二,认为文化资源是有形的,基本观点是文化资源是人们从事文化生产或文化活动所利用或可资利用的各种资源,持此观点的有李建国(2000)[3]等。文化资源作为文化的派生物,是囿于文化“无形”形态之中的,是通过文化传统、习俗和惯例等赋予实物具体特征的。另一方面,从文化资源的开发实践来看,“开发与保护并重”、“保护性开发”等,都从侧面印证着文化资源“无形”的特征,否则从“有形”的特征是难以解释文化资源开发—保护悖论的。
既然,文化资源的开发是实现文化资源从无形向有形的转变,那么,无形的文化资源应该如何识别呢?笔者认为,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有力地充当了识别文化资源的标准。所谓的文化价值取向条件收敛性是指在相关经济、政治和社会变量不变的情况下,文化价值取向差异逐步缩小的趋势。一方面,哥登卫舍(Godenweiser)“有限变异”原则 (马林诺斯基,2002)[4]可以体现这一点,即对于一种文化的需要,满足这种需要方法的变异是有限的,于是由这种需要而引起的文化结构是被决定于极少可能变异的程度之中的,各地区域间有些制度化活动的基本相同就是一个活例。另一方面,在一个文化所涵盖的领域,由于这种价值是一种判断的标准,那么文化自身的自我强化会使价值取向功能趋于条件收敛①。对此的表述为:设 an为一个民族可能采取的文化价值取向集,那么,对于任意 n>N时,都有丨 an-a丨 <ε,就称文化价值取向条件收敛于 a。
进一步而言,从文化资源的供给上讲,由于文化价值取向功能的条件收敛性使得个体在参与经济社会的生产与生活中,受到一系列价值观念的影响,表现为一定的“稳定性”和“有限性”。其中,“稳定性”是针对社会规则的执行力而言;“有限性”是针对群体中个体行为表现的方式而言。这种“稳定性”和“有限性”的耦合,必然会反映出文化资源的稀缺性。从文化资源的需求上讲,由于个体对未知世界探求的本能,产生了消费者对文化资源认知的需求。从需求的层次上,可将这类需求进一步细分为刺激、休闲、信息、知识、思想和审美六类,其中,刺激和休闲反映的是对文化资源的欲望关系,信息和知识表征的是研究关系,而思想和审美体现的是审美关系。上述分析表明,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构成了文化资源从“无形”向“有形”转变的必要条件。
根据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是识别文化资源的重要评判标准这一原则,作者以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的强弱为基础,把民族地区的文化资源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强收敛特性的文化资源 (a值较小),表现出的是民族服饰、民族生活用品、民族的宗教祠堂或寺庙等;第二类是弱收敛特性的文化资源 (a值较大),表现出的是民族舞蹈、民族音乐、民族文字等。其中,这两类中表现文化资源,进而承载文化意义的媒介称之为文化符号。
这样看来,文化资源的开发就成了文化符号的建构过程。而这一过程就是试图在注入了新的内涵的传统中实现对社区各种资源的重新整合[5]。为此,民族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路径就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指第一类文化资源的开发,路径为文化符号的加工生产,比如,苗绣、宁夏回族香包的开发就采用了此路径;第二种是指第二类文化资源的开发,路径为文化符号的解构与重构,即先解构出具有收敛性特征的本民族特色,然后在重构中实现经济效益,比如,哈尼族山寨箐口村文化资源的开发②。
从收敛性特征进一步看出,第一种开发路径是以民族用品为主的,不涉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而第二种开发路径是以民族风俗和传统为主的,需要重点解决文化资源的开发与保护问题。换句话说,前者可以通过市场化的开发模式来实现,而后者由于社会价值与经济价值的不一致,造成了文化资源保护与商业化开发的两难抉择,是需要重点解决的理论难点。为此,借鉴戈夫曼和马康纳的研究,假设在第二类文化资源的开发中,存在着“前台”与“后台”之分,前台是旅游地社区居民展示、表演的空间,目的是让顾客或游客了解当地文化,具有表演性质,体现的是文化资源开发的经济价值;后台是民族地区文化的“核心区”,反映的是东道主的真实生活,表征着文化资源开发的社会价值③。
如何进一步说明这一开发模式呢?作者以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为例进行说明。选取肃南县作为调查对象的原因在于:它是全国唯一的裕固族自治县,全县裕固族人口 0.99万,为全国裕固族总数的 71.8%。同时,该县对旅游业依赖性相对较大,文化资源开发突出了“前台”与“后台”的搭建。前台主要是马蹄寺风景名胜区,后台主要是文化传统和习俗的纵深腹地。根据第二类文化资源开发的特征,作者构建了如图 1所示的概念模型(主要证实实线箭头表示的关系)。作者认为,裕固族自治县文化资源开发“后台”的搭建主要以传统习俗为主,意在保护它的社会价值。而“前台”通过马蹄寺风景名胜区的展示,只要游客在满足旅游需求上得到认同,即从前台的开发中获知满足了他在肃南县旅游的目的,那么,就间接地证明这种开发路径的成功。
在实证分析中,考虑到如下因素:第一,少数民族地区特殊的历史文化、宗教文化、民族服饰、饮食、婚庆活动会引起游客的刺激、休闲、信息、知识、思想和审美等需求;第二,在特定的场所中,对民族事物的认识和评价是个体对少数民族居住区认知的一种表现形式。可通过该场所的美感度、奇特度和舒适度来反映;第三,井然有序的旅游环境可以激起游客心灵的愉悦,可以通过社区整体环境的生态条件、旅游设施、环境氛围和景区服务来体现;第四,由于少数民族居住地多处于交通不便利的地区,那么,交通情况和便捷程度将是吸引游客到访的重要制约因素。为此,作者提出以下四个假设:
图 1 文化资源开发的概念模型及实地调查的技术路线图
假设 1:马蹄寺风景名胜区的文化价值与游客的认同正相关。
假设 2:马蹄寺风景名胜区的观赏价值与游客的认同正相关。
假设 3:马蹄寺风景名胜区的环境质量与游客的认同正相关。
计算机应用和信息技术的普及也广泛地应用于现代机械设计和制造领域。同时,随着机械自动化的发展,现代信息技术也得到了发展。
假设 4:马蹄寺风景名胜区的区位优势与游客的认同正相关。
根据上述概念模型,作者采用了主成份分析法和结构方程方法对上述 4个假设进行了实证分析。
1.样本说明
在具体调查过程中,采用调查问卷和实地调研相结合的方式共访问了 213位游客。其中,性别结构为男性 69.26%,女性 31.74%;年龄结构中,20-45岁的游客占总调查人数的 82.36%;游客主要以甘肃为主,占总调查人数的 77.32%。
2.变量的表征和样本统计
实证分析中的文化价值等 4个隐变量具体表征如下:“文化价值”通过对历史文化、宗教文化、民族服饰文化、民族饮食文化和民族婚庆文化的 5级 Liketer范围标准打分来确定;“观赏价值”通过美感度、奇特度、舒适度的 5级Liketer范围标准打分来确定。“环境质量”通过生态条件、旅游设施、环境氛围和景区服务的 5级Liketer范围标准打分来确定。“区位条件”通过交通情况、便捷程度的 5级Liketer范围标准打分来确定。
表 1 调查结果统计表
样本统计结果如表 1所示。从一级指标的对比来看,观赏价值的均值 (3.554)和文化价值的均值(3.220)较大,说明受调查群体来马蹄寺旅游的目的主要是从民族区和风景区这两个角度考虑的,符合文化资源“前台”开发的愿景。从文化价值调查结果的统计来看,受调查者对裕固族民族历史文化、宗教文化、民族饮食文化、民族服饰文化、民族婚庆文化呈逐次递减的需求,分别为 3.42、3.35、3.32、3.07和2.93。从差异程度上看,对历史文化的需求的差异最大,为 0.2779;对婚庆文化的需求的差异最小,为0.1451,表明在马蹄寺风景名胜区,历史文化的挖掘比民族婚庆文化的展现更能带来经济效益。
3.分析方法
4.实证结果
表 2 一级变量间的路径关系
表 3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指数
通过 SPSS和AMOS软件,作者对调查问卷中的数据进行了主成份分析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如表 2所示。在主成份分析中,作者使用了 K MO和Bartlett球体检验;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中,通过输出项的修正指数,进行调试,得到相关拟合指数如表 3所示。从检验结果看,均取得了模型计量的预期目标。结果表明,从马蹄寺风景名胜区开发的成功之处可以看到,专门“前台”的搭建,不仅有效地开发了当地文化资源,也有效地保护了民族文化资源,实现了开发与保护的并举。
本文通过对文化资源的形态、文化资源开发的内涵、文化资源开发的两种路径以及文化资源“前台”、“后台”开发模式的分析,得出如下结论:第一,文化资源的形态应该是无形的,文化资源的开发是实现文化资源无形向有形的转变;第二,文化价值取向的条件收敛性构成了文化资源开发的必要条件,为此,可进一步细分出两种文化资源的开发路径。第三,对于第一种路径,主要以市场机制为主进行开发;对于第二种路径,通过实证分析,可以看出,通过构建文化资源开发的“前台”与“后台”,可以实现文化资源开发与保护的并举。
当然,民族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是一个系统工程,决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一蹴而就。本文旨在为民族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厘清一种思路,以期能够对具体的文化资源开发实践有所帮助。进一步来讲,在实践中,因涉及民族地区的区位条件、自然风貌、交通状况、人文环境等因素,在具体的文化资源开发实践中,需要因地制宜地展开资源的整合。
[注释 ]
①相关论述参看闫磊:《文化与经济增长关系的模型构建——基于文化价值取向功能的条件收敛性分析》,《开发研究》, 2008年第 4期,以及闫磊:《文化价值取向功能的条件收敛性分析》,《商业时代》,2008年第 5期。
②马翀炜通过跟踪调查,从哈尼族山寨箐口村的梯田、蘑菇房、图腾柱以及磨秋等许多文化符号的意义建构过程中发现,获得占据社会主导地位的文化价值体系的认可,并最终成为该体系的结构性要素,是民族文化转换为文化产品的重要条件。参看马翀炜:《文化符号的建构与解读——关于哈尼族民俗旅游开发的人类学考察》,《民族研究》,2006年第 5期。
③杨振之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帷幕”这一文化过渡缓冲区,他认为在这个“过渡区”里,文化的商业化逐渐减弱,文化的真实性逐渐增强;在这个“缓冲区”里,实行有控制性的开发,大规模的建设是不允许的,这样使其文化形态和社区的社会生活基本保持原貌,没有大型的宾馆、购物、娱乐设施,只有旅游功能上必须的设施。参看杨振之:《前台、帷幕、后台——民族文化保护与旅游开发的新模式探索》,《民族研究》,2006年第 2期。
[1]中投顾问产业研究中心:《2010-2015年中国文化产业投资分析及前景预测报告》,北京:中投顾问,2010年。
[2]吴圣刚:《文化资源及其特征》,《河南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 4期。
[3]李建国:《城市文化产业发展研究》,《中共杭州市委党校学报》,2000年第 4期。
[4]B·马林诺斯基:《文化论》,费孝通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第 12-16页。
[5]马翀炜:《文化符号的建构与解读——关于哈尼族民俗旅游开发的人类学考察》,《民族研究》,2006年第 5期。
G12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8353(2011)05-0097-04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空间管制下区域自我发展能力研究》(09YJC790132);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西部地区民族经济发展问题研究》(04AJY005)。
高新才 (1961-),男,兰州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经济理论与区域经济学研究;闫磊(1977-),男,副教授,兰州大学区域经济学博士,主要从事经济理论和区域经济学研究。
[责任编辑:李然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