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下面文章会解释一个长期未解决的问题,即究竟是谁创作出第一部香港电影的,但是我们将要讨论究竟是谁创作出最早的中国电影的这个问题,由于证据较为稀少,至今难以得到较为清晰的答案。
如今,一些新的证据,足以令人兴奋。
虽说是新的证据,实际上也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早在30多年前,一位名叫陈立(译者注:英文名Jay Leyda, 其人曾经在中国电影资料馆工作过)在他的《电影:中国电影和电影业》(Dianying/Eletric Shadow:An Account of Film and the Film Audience in China)他第一次提及了早期中国电影的创作情况。
此后,在美国,有一位名叫R.F 万 维尔泽(R•F•van Velzar)出版了一系列的回忆文章,也提到了早期中国电影的创作。在中国有程季华、李少白、邢祖文合编的《中国电影发展史》这一权威著作,使得我们有机会全面了解到早期中国电影的创作情况。
大家公认,中国的第一部故事片,是在1909至1914年之间,在上海和香港拍摄制作的。而1905年在北京由任景丰拍摄的《定军山》不过是一部短的戏剧纪录片。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和早期中国电影拍摄制作相关的一个人物,他的名字叫本杰明•布罗德斯基,一位俄籍美国人,虽然关于此人,史学家们有着不同的看法。但,他毕竟被认为是最早在中国拍摄制作电影的先驱人物之一。
根据最为有权威性的和最为大家所接受的优程季华、李少白、和邢祖文合著的《中国电影发展史》所载,关于中国电影早期拍摄的电影作品影片名单,(1)当时在上海所拍摄的几部早期中国电影有:
1. 《西太后》(1909)
2. 《不幸儿》(1909)
在香港拍摄的有:
3. 《偷烧鸡》(1909)导演:梁漱伯(音 Leung Siu-bo)
4. 《瓦盆伸冤》(1909)
以上几部早期中国电影作品,全部为布罗德斯基(Brodsky)为亚细亚(Asia)影片公司所制作的。
我们还要增加一部《庄子试妻》,这应该是另外一家影业公司——大概叫“华美”电影公司所拍摄制作的——虽然至今尚未有人提供该公司所存在的证明。我们知道,当年是由程季华所主持,由李少白和邢祖文两位先生合作进行编著的《中国电影发展史》时,由于当时条件所限,历史资料尚不完善,有些谬误也是理所当然和情有可原的。
2009年 4月罗卡(Law kar)先生在一次题为《争议中的香港电影百年》的亚洲电影研讨会上,对于早期的中国创作提出了怀疑性的论断。他认为程树人(音译Cheng Shuren)应该是“中国早期电影工业历史”( The History of Chinese film Industry)的主要源泉。他认为:“程在他为《中国电影年鉴》(1927年出版)一书中所写的一篇题为《中国电影工业历史》一文中,指出是一位名叫本杰明•布罗德斯基的美国人在上海组建成立了中国电影公司(China Cinema CO),并且在上海拍摄了《慈禧太后》即《西太后》和《不幸儿》”此后,可再加上他在香港拍摄的《瓦盆伸冤》和《偷烧鸡》等。他没有提出该公司成立的具体时间,也没有具体说明这几部影片拍摄的年代等。但无论如何,他是第一个提及本杰明•布拉斯基的学者。(2)。
但是,即使这个所谓最早的和最好的史料来源,也包含有几处错误和谬误的“雷区”。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把布罗德斯基(Brodsky)说成是布拉斯基(Brasky)了。而且,根据后来的报刊所示,中国电影公司的确是布罗德斯基的,该公司是在1914年11月27日在香港而不是在上海成立的。而程树仁的中文版文章中说中国电影公司(China Cinema Company)之后,又译成英文的亚细亚电影公司(Asia Cinema Company)是在上海成立的。的确,在1913年9月30日的上海《申报》刊载了一则广告说到“该公司(即亚细亚电影公司)拍摄了一部名为《患难夫妻》(The Difficult Couple)的影片,好像是由张石川(Zhang Shichuan)和郑正秋(Zheng Zhengqiu)所制作的——据说是中国上海所拍摄的第一部故事片。目前,除了有一幅上海这家公司的主创人员的集体照之外——这张照片出现在报刊上很多次,尚未有其他的资料能够把布罗德斯基与亚细亚公司联系起来的佐证。但是,人们从这张照片中能发现有两个外国人——美国人董事,普遍认为其中一人就是布罗德斯基,也许其原因就是人们把“中国电影公司”和“亚细亚电影公司”相互混淆了。
这种错传信息,使得我们想到了乔治•欧威尔著名的小说《1984年》的情况,在小说中所传播的每一个词汇或说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原本是不真实的或荒诞的,但是,若通过权威的机构或名人的反复重复,就变成真实的了。若以这种观点去看早期的中国电影创作,我们也似乎可以说是某些权威人士以自己的目的来有意混淆历史事实。
乔 治 S.考 夫 曼 (George S.Kauman 1889-1961),美国百老汇的传奇剧作家,也是马克思电影公司的对白编辑师(Marx Brothers Dialogues),看起来,算不上是早期中国电影历史的研究学者了,但是,他曾经在1916年8月27日在美国著名的《纽约论坛报》(New York Tribune)发表了一篇长文介绍了早期中国电影的创作。他通过对于出生在中国旅顺——当时是苏俄的敖德萨的本杰明•布罗德斯基的专访,指出后者正在中国拍摄电影。(译者注:这是一个有趣的资料,原来这个美国人布罗德斯基是在中国出生的)。(3)
而当时,西方世界对于当时的中国电影制作的状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当时本杰明•布罗德斯基也正在纽约推销他所拍摄的影片《 中 国 之 旅》(The Trip Though China 1914-1916)和为他的其他的拍摄计划筹资。考夫曼提到了布罗德斯基所拍摄的五部电影片,从其中的题目和故事梗概的介绍,我们看得出其中就有《不幸儿》这部作品。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当中外学者们进行进一步深入研究时,才模模糊糊地发现,这位布罗德斯基只不过是一个西方冒险商人,这就像他的名字至今一会儿被拼成为“Brasky”,一会儿被拼成为“Palasky”一样,目前尚未有更多的有关他的信息资料。
也许,此时最能吸引人注意的就是从中华台北电影档案馆所发现的一篇出处不明的打字稿,此文就像一首颂诗,称赞并总结了本杰明•布罗德斯基的一生。此打字稿在2003年被证明是一部题为《上帝之国》(Gods Country)的原稿的梗概。而原稿的长度是这个梗概的10倍。根据一篇发表在1912年5月18日刊登在《电影世界》(The Moving Picture World)刊物上的一次对于H.J.H 先生的采访,得知布罗德斯基第一次去中国时,是带着一个加拿大的马戏团去的,马戏团还有一些表演的动物,但是,不幸,此次文化投资是以惨败为告终的,布罗德斯基分文未获得。此后,他的活动不清。直到1904-1905日俄战争期间,可以看到他在远东活动的消息:他当时被雇佣成为一名俄语翻译,布罗德斯基可以翻译英文,俄文,法文,德文和希伯来语,还会用四种中国方言和人交谈。(4)。上述部分所描绘的布罗德斯基给人的印象是一位具有浪漫色彩的冒险家,下面我们从三个方面来看看这个人物:
(1)发表于1912年5月18日《电影世界》上的文章
美籍华人学者杰•利雅得(Jay Leyda)在其所著的中国电影史专著《电影》(Shadow Play)一文中,曾第一次引用了此文。他认为1909年不是布罗德斯基开始拍摄电影的年代。那位H.J.H 先生说:“在1904-1905日俄战争中,布罗德斯基被雇佣当了俄语翻译之后,他回到了美国,把自己多年来所有的积蓄都投进了旧金山的房地产业之中,而且在1916年5月18日旧金山的那场大火,也把他的房产烧成废墟。他破产了。”但他(布罗德斯基)逐渐从困境中挣扎出来。他背着一部老牌的爱迪生-环宇牌的老式电影摄影机和40-50卷旧电影胶卷,又一次远赴远东。
“他把这些东西全都带到了天津。他在那里开了个展棚,开始公开展示这些东西。但对于“电影”这个新鲜东西,天津人似乎不太感兴趣,观看者门可罗雀,于是,他就花钱雇用了200多个‘观众托儿’,他付给每个人两毛钱,以盼能够吸引人来观看。他放映的头一部影片是美国西部片,刚开始放映时,还算是顺利,当银幕上出现一个骑马的西部牛仔从山丘冲下来开枪射击时,观众开始惊慌了,纷纷离座逃跑,一时乱作一团;包括那些花钱雇来的‘托儿’,以至于被吓得不敢回来领取给他们的雇金。”(5)。
文章还说布罗德斯基“在纽约时,他曾经从底特律的发动机公司(Detroit Engine Works Co.)定购了12 台八马力的电灯树(译者注:即路灯)运到了当时尚未有公共路灯的中国北方城市。虽然引起了中国人的好奇,但未能够推销成功。看来,他时运的确不佳。文章还提到,布罗德斯基还曾经开设了一家“综合电影交换公司”,以批发的形式购买了一些美国影片,这家公司在美国夏威夷,日本的横滨,东京和中国的旅顺——当时是俄国的海参威以及中国的哈尔滨,上海和香港等地都有分部放映美国电影。布罗德斯基还同美国政府和军方签订了向美国海军提供放映美国电影的合同,而美国海军也答应用军舰免费运输影片拷贝等,这样布罗德斯基就可以省下从一地到另外一地运输电影拷贝的资金。”
布罗德斯基可以用英语、俄语、韩语、日语、和希伯来语,以及四种中国方言:即北京话,上海话,粤语和东北话进行交流。这种语言的能力使得他能够到四方推销的他的东西即电影。该文章指出,实际上,直到1912年5月以前,布罗德斯基都没有制作过任何影片,虽然文章说他有过拍摄影片的机会,但他似乎从没有过尝试。而布罗德斯基的自己的沉默也使得我们排出了他从1909年就开始拍摄影片的可能。(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