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平凡生活寻找动力——新世纪“主旋律”电影的新变

2011-11-12 12:13郝朝帅
艺苑 2011年4期
关键词:主旋律话语

文/郝朝帅

《铁人》海报 《云水谣》海报 《士兵突击》剧照 《东风雨》海报

毫无疑问,新世纪以来的“主旋律”电影越来越好看了,于不知不觉中它变得入眼而又入心,可谓是“润物细无声”。当然可以说,“主旋律”电影在今天得到最大程度的欢迎也是因为它早已不再诉诸于高蹈的政治宣谕和道德训诫,而融入了更多细腻的个人情感,使人从抽象的图解政治中感触到鲜活的体温——但,这只是泛泛而言。更深入地进行探讨,则会发现,“主旋律”电影在今天能成功地走进人们的内心,正是因为它敏感地把握、呼应了当下的社会现实与群体心理,共时性地为人们提供了精神和情感空间的纾解与满足,提供了如何在喧嚣的时代把握自我方向、确立自身价值的路径。

中国当下追求的发展目标是要逐步形成中等收入者占多数的“橄榄型”社会。这样的一种社会格局能够对贫富分化进行有效调节,能够对社会利益冲突形成缓冲,无疑是最有利于稳定社会的结构。随着中国社会持续地高速发展,虽然伴生的问题也非常尖锐,但中等收入人群在日益扩大,中国正在向这个目标迈进。于是,很快另一个问题就将凸显,这就是相当刻板成规、单调乏味的中产阶级生活即将成为很多人的现实状态——可以设想一下《美国丽人》、《革命之路》以及《大开眼“戒”》等好莱坞电影对此触目惊心的描摹。这种生活的乏味源于过于稳定,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在平滑的轨道上行驶,没有挑战,没有机遇,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不再允许有梦想存在的空间。过于稳定的生活中只有干瘪的欲望和理性,而缺乏骄傲的自我肯定。从这个意义上,近年“主旋律”电影发生的一些新变,它的诉求是面向未来的,是在为未来寻找动力。

一、回顾:“个人”话语时代的“主旋律”

拍摄于20世纪90年代的《焦裕禄》和《孔繁森》,气势宏大,制作精良,亘古洪荒的广袤大地和圣洁辽阔的雪域高原令人荡气回肠。壮美的自然风光衬托着主人公的辽阔胸怀和高尚情操,两部影片中也仍然突出了人物克己奉公、舍“小我”而为“大我”的传统英雄元素。但在影片中,作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在突出他们精神境界高度的同时,也更多展开了一个个充满人伦情感意味的生活故事。作为一名英雄人物,他们的形象并非高不可及,并非需凡夫俗子们仰视才见,而是和大家一样有血有肉、充满亲情。这种饱含体温的处理让观众对他们可触可感,拉近了心理上的距离。这个时期已经可以视为“主旋律”电影转向的开始:英雄人物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意识形态象征符号,他们也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一个生活中的丈夫和父亲、一个身体或许病弱然而精神无比强大的男子汉。

这种处理非常具有时代特色。自20世纪70年代后期进入转型期起,整个80年代,在思想解放的潮流中,“个人”的表述得到了极大的张扬,个人被视为绝对的价值主体。而在“新时期”之前的共和国历史中,“集体”话语一直具有超验的权威性而凌驾于“个人”话语之上。个人,如果不被整合在集体中,就不具备任何合法性。1958年,在一个权威的结论性文献《文艺战线上的一场大辩论》中,周扬已经严正宣告“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和“无产阶级集体主义”是“不可调和的两种世界观”,前者是社会主义革命道路上的最大障碍。[1](P437)

如果返回历史现场中则可以理解,新时期之前“个人”话语的湮灭,是中国在加速工业化进程中的历史的必然选择。而到了70年代末,经过“思想解放”的大讨论,追求“个人”的主体性地位迅速成为一种“新时期共识”,叱咤风云的理论家们纷纷著文溯源推演,直至将其建构为一个超验的绝对真理、唯一正确的价值观。这种将个人价值的抬高当然也具有时代的进步意义,在当时也具有很强的社会整合能力,刺激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于是,在重新提出的“人性、人情、人道主义”的强势话语中,各种文艺作品开始用更多笔墨描摹私人空间。哪怕是最高领袖,也会更突出其生活中平凡的、亲情的一面。在90年代前期出现的那一拨“红太阳”热中,很多图书都将“卖点”瞄准了毛泽东等领袖“走下神坛”的这一面,而不再像过去那样,更多渲染那种如神祇般的雄才大略、气吞八荒。

这种创作倾向迤逦而下,在《焦裕禄》、《孔繁森》之后,直至2005年公映的《任长霞》和《生死牛玉儒》等,一批“主旋律”影片一直延续了这一路线。打动观众的,更多的是他们在公共身份与个人身份冲突时的无奈纠结,是“忠孝不能两全”中对家人的亏欠与愧疚。他们对事业做出的杰出“奉献”是以牺牲个人生活空间为代价,惟其如此方能更加彰显出其卓越人格的光辉。此类叙事惯例可称为“政治伦理化的泛情策略”。意识形态主题被注入了伦理感情,人物的“性格、动作、命运和行动的环境、及其所得到的社会评价以及影片叙事的情节、节奏和高潮都以伦理感情为中心而被感情化,这些影片并不直接宣传政府的政策、方针,也尽量避免政治倾向直接‘出场’,而是通过对克己、奉献、集体本位和鞠躬尽瘁的伦理精神的强调来为观众进行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的‘社会化’询唤,从而强化国家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合法性。”[2]这是自90年代起出现在以表现人物为主的“主旋律”电影中的一种新路向。而经历过90年代进入新世纪后,随着时代语境的变迁,“主旋律”电影又有了更加鲜明深刻的新变。

二、“个人”话语的时代困境

20世纪80年代以降,“个人”话语被无限推崇,在社会生活中甚至成为一种“意识形态”。但90年代的社会现实却令这种张扬陷入了尴尬处境。90年代,是中国取得高速发展、加速融入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十年。中国在韬光养晦中悄然崛起,而商品经济和市场化也在迅速重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个人利益”获得了最大的合法性之后,丛林法则大行其道,冷漠、势利、拜金主义席卷而下,80年代所热切呼唤、期待的那个自由发展的理想化“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而且好像还渐行渐远了。消费主义和商品社会“正显示出80年代人文学科与人文知识分子群体据以言说自身的人道主义话语,在面对新的社会现实时理论阐释和社会批判功能上的失效”[3](P53)。在去政治化、去集体化的“后革命时代”,所谓“大写的人”等一套表述,无法对资本化和全球化的社会现实提供有效阐释。

于是,在一片市声中,尽管诉诸于“政治伦理化的泛情策略”,“主旋律”电影中固有的意识形态内涵仍旧显得非常不合时宜,在90年代,它显然无法获得更大的接受空间。一部分“主旋律”电影完全依靠“红头文件”来取得市场效应,多数“主旋律”电影基本不能进入主流电影消费市场。迫于生存,90年代“主旋律”开始向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转型。“主旋律”电影开始“更多关注观赏性和娱乐性的追求,在完成主流意识形态使命的同时,更具有观赏性和娱乐性。”[4](P5-6)但是尽管做出这些调整,也出现了一批制作精良、形态多样的优秀影片,但在全体陷入经济亢奋的社会,“主旋律”电影不会得到更多的自觉关注与推崇,这是事出无奈的必然,这是一个“主旋律”电影被整体放逐的年代。

到了新世纪的中国,伴随着WTO的加入,奥运和世博的成功申办,载人航天的一次次的发射升空,中国的和平崛起已然成为现实。而伴随着这些意义非凡的成就,巨大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在普通人心中一次次升腾。之前一直处于相对缺位的、被放逐的民族国家的宏伟话语重新回到人们的心理空间,为人们所激荡所感奋。与此同时,在喧嚣的物质世界中辗转日久,人们也会疲倦于这种被各种现实欲望所裹挟的生活。一时间,“郁闷”成为流行语,“无厘头”受到持续热捧。网络发达,任何耸动性事件都会成为网民尽兴的狂欢,也都会在狂欢后毫不留情地被忘记。快餐文化和“娱乐至死”就是这个时代的风景,普遍存在的无聊感已经成为时代的结构性心理。这样,上述两种普遍性存在的社会心理之间的张力,就为“主旋律”电影提供了恰到好处的整合空间。

怎样才能为原子化生存的个人建立起一种“共同体”的认同与归属感,为物质化生活找到一个更坚实的理由和意义?新世纪的“主旋律”电影调整了其主题内蕴与表意策略:一是相对淡化了具体的国家主导意识形态,将革命话语转换为更具抽象的信仰信念,突出了坚持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那种精神气质,让人们在回顾集体理想至上的年代时,看到有一种超物质的、纯粹的精神追求,足以点亮自己刻板琐碎的现实。二是在普通的职业生活中发掘出强大的精神力量,为凡俗人生探询坚韧前行的理由。让人们看到有一种非功利的人生动力,能为自己每日的操劳奔波提供意义。这两种倾向就成为当下“新新中国”的“主旋律”话语。

三、新变之一:突出“信仰”的“主旋律”

2004年上映的电影《张思德》里没有重大情节的冲突,主人公也没有可圈可点的丰功伟绩,创作的重心都落实在大量人物生活中的细节展示中。通过若干充满个人情感的场景,通过他永远不知疲倦的“奔跑”,让观众看到了一个普通人灵魂的纯粹性。种种宏大的话语相对退居后景,台前就是一个“圣徒”般通体光辉的个人。影片用张思德的形象具体阐述了毫无私利甘愿献身的精神,而用基督教的表述就是“道成肉身”。据说编剧刘恒就说过他希望表现的是“在苦难的人世间,善的光辉是普遍存在的”。而张思德的所作所为,会让人感觉他“不仅会在延安、而且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会被尊为圣徒。”[5]从《张思德》这里,传达出的是一种因信仰而活得幸福和充分的个人。

这种抽象后的道德感召力是广阔而巨大的。但其对当下现实的观照情怀还算是隐而未发。嗣后,到了电影《云水谣》和《铁人》时,这种为现实而历史的用意就非常明显了。2006年的《云水谣》和2009年的献礼片《铁人》在制作上都堪称“大片”级别,视觉效果极佳。二者也都在故事主线中安排了两个平行的时空,让一位当代青年在“穿越”中与过去劈面相逢。没有多少高调的宣谕,直接对比之下,价值观产生的反差已经足够震撼。过去的人们生活在理想和精神的世界中,他们可以付出一切,忠贞不渝地一生一世守候自己的内心,不会反悔与犹疑。反观现在,精神力量如此稀薄,聪明的人们不再相信那些关于理想的表白,甚至连追随前辈的心愿都得不到别人的理解。《云水谣》中的后辈女孩是隔膜的,她未能走进父辈的过去,而《铁人》中的现代模范工人刘思成是痛苦的,因为他捕捉到了历史的回声。然而他们的前辈人,无论是陈秋水、王碧云还是老铁人王进喜,虽然以世俗的眼光看他们的生活充满缺憾,但他们灵魂有所依归。过去能够傲视今天的理由就在于,为理想而坚守的年代,生命能得到真正的丰盈,拥有强大的精神支撑就足以战胜命运、战胜岁月。影片运用这种打断时空连续性的手法或许在叙事上有所失,但在主题表达上无疑是更加有力了。影片立意在为当下时代补“气”,充沛饱满的生命的元气。

《风声》是2009年的热门悬疑片,是“主旋律”电影与商业类型片成功结合的典范。这部“主旋律”悬疑片最震撼的构思就在于的谜底。慷慨献身、坚贞不屈的革命者竟然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家小姐。然而,顾晓梦只不过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数不胜数的真实故事的翻版。最坚定的革命者更多是衣食无忧的理想主义者。他们不是出于朴素的对阶级压迫的反抗,不是为了自身世俗需求的满足,而是为了建造一个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世界。是一种超越了一己私利的崇高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换句话说,他们的革命出发点更少形而下欲望,更多形而上追求。他们希望和要求的是彻底的改天换地,是一个完美洁净的理想世界。为此他们甘心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毁家纾难”都远不足表达这种残酷而光辉的选择。

可悲的是,对今天的人们来说,这种选择已经变得遥远而陌生,足以让今天的“理性”思维所无法理解。其实,关于人与一种超越现实生理利益的追求之间的关系,以及这种追求的张扬与沉落都是政治哲学史上的重要命题。在《历史的终结和最后之人》中,弗朗西斯·福山对这种纯粹精神的追求进行了较为仔细的梳理[6]。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就借苏格拉底之口描述过,人的灵魂由欲望、理性和精神三部分构成,人的大多数行为可以解释为前两个部分的组合,但在理性、欲望之外,精神才是人看取、决定自我价值的最重要因素,它超越了另外两部分对人的生理性限制。黑格尔认为,真正的人性恰恰表现在人勇于为了某种抽象的价值而付出生命:诸如荣誉、尊严、以及愤怒等,这样才真正体现了人进入了优于动物的自由境界,才是真正值得称颂的道德选择。而这种对抽象价值的追求也正是人类剧烈的政治和历史变革产生的根本原因。——这些与今天已成为常识的“人性”或“自由主义”相去甚远。今天普世性现代性的“自由主义”观念来自于英美体系,它是由霍布斯和洛克阐明,经美国建国之父们发扬光大。这套理论的根基在于,重视生命是人性的根本,自我保存是其他一切权利的基本权利。超越或否定人的生理欲求、敢于漠视生命都是由于骄傲带来的愚昧。在这种盎格鲁-撒克逊式的自由主义思想上建立了现代自由社会,这一自由主义体系致力于把精神从政治生活中消除出去。从而人们为了革命事业甘冒生命危险或宁愿牺牲安逸生活的激情就转化为对财富的攫取与积累的欲望了。这就是当下世界现实而流行的价值观,它以生理安全和物质积累的名义剥去人的创造力,恰恰是现代性最可怕的结果。

《风声》之后,接踵而至的两部类似题材的《秋喜》和《东风雨》同样将全剧的重心落在“信仰”的力量上。在故事层面两部影片都让人无比压抑,主角们舍生忘死、忠贞不渝的坚强仿佛他们真的超脱了肉体凡胎所能抵达的极限。影片台词刻意突出了“信仰”二字,显然影片的制作者们也认为,只有让“信仰”高扬,才能为今天的观众们提供理解剧中人的路径。

这些“主旋律”电影提供了一种强有力的理想主义的力量,在重新讲述个人无悔地投入理想的故事时,它契合的是人们的现实感触:尽管生活内容日渐丰富,而人们却在生活的泥淖中越发不得解脱。各种形而下的生存压力已经将现代人完全奴役,心灵空间荒芜已久,人们似乎都羞于谈论“人生意义”之类的终极问题。而忽然间,“信仰”,这个为经济社会所久违了的崇高话语,就像一束强光一样横空出现,在刹那间就照射出俗世现实的卑微和灰暗。这些人的坚忍与坚忍所带来的强大,成为人们渴望超越、解除庸碌纷扰的替代性表达。

四、新变之二:坚守平凡的“主旋律”

最近几年,另有一大类“主旋律”电影将目光对准更贴近身边的普通人群,在这些作品中塑造了一批平民英雄。他们或许没有上述人物那种高昂的理想主义激情,但都有一份直面现实的平常心和定力。他们只愿意踏踏实实做好需要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不会在纷纷攘攘的市声中迷失自己。这类作品与上面提到的相比可称得上是“凡人小事”,但正是因为其平凡而越发彰显出难得的坚韧。这些电影中影响较大的有《孟二冬》、《香巴拉信使》、《五颗子弹》等。

优秀大学教师孟二冬教授的事迹感动了全中国。在这部风格自然简练的同名电影《孟二冬》中,观众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孟老师毫不利己的高尚奉献,更突出了他淡漠名利、一心向学的职业精神,以及当代知识分子在商业大潮冲击下的平静心态。孟二冬能够为了一部重要的学术著作甘坐十年冷板凳,不愿意有任何敷衍。对待自己的研究生也是严格要求,不允许丁点的学术不端。他不愿意去攒书挣外快,却会花几千元来买有用的资料。同时,他作为一名大学教师,在个人研究之外,对待日常授课也是兢兢业业,就在病魔即将摧毁他身体的那一刻,还他依然坚持着站上讲台。孟二冬的事迹折射出一个真正学者在市场化时代的价值选择,不用刻意拔高,也无需激烈的情节冲突,在人物的多个侧面中彰显出其弥觉珍贵的职业品格就足够。影片精心设置的这一切入视角在学术界日渐浮躁、声誉不佳的今天,显然是意味深长。

《香巴拉信使》也是一部类似的“新英模”电影。根据另一位“感动中国”人物:“马班邮路”乡邮投递员王顺友的真实经历改编。浪漫的片名与它如诗如画的唯美镜头里,是主人公在极限环境下的残酷和艰辛。为了能让偏远的山村及时收到邮件,男主角王大河常年累月地一个人在大山中跋涉,陪着他的只有驮着邮件的老马。一走多少天不见人的孤独、随时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的恶劣路途,他已经走了二十年。难以忍受的工作也会让他发发牢骚,但他还是会说:“我不送信谁送呢?总得有人送信。”这就是自己无可推卸的生活和使命。相比起多年前另一部恬静温情的同类题材影片《那山那人那狗》,《香巴拉信使》因其残酷的真实而冲击力远远超出后者。和孟二冬一样,王大河将自己人生的价值化入了对职业的责任中。

《五颗子弹》风格杂糅,但其中统摄全片始终的是老警察马队强大的人格力量。这位即将退休的老警察在不情愿中接受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务,一个人押送三个正值壮年的重犯转移。装了五颗子弹的手枪,赋予了他法律的威权,他本可以简单地控制住这几人。然而在艰险重重的一路上,马队却是用自己一颗威严仁爱之心,以正义和道德的力量在关怀挽救这几名罪犯,即便他们已然做出罪上加罪的恶行。最终,经过一次次善与恶的激烈较量,马队强大的人格力量征服了顽劣的罪犯,拯救了他们的灵魂。在马队受伤、精力耗尽的时候,几名犯人却放弃了对抗。对马队而言,他对待警察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务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勤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执行着习以为常的普通任务,可是他却能够给另一些人的生命以救赎与重生的机会。在这个意义上,马队对自己天职的守护就阐释出其伟大的一面了。

这些影片感人和震撼之处就在于,他们的执着坚守并不是为了某种超越性高迈理想,只是一种对事业的忠诚。作为个人,其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是对等的。毋宁说,他们的执着根本就是商品化时代的迂腐。然而,在另一个参照坐标上,他们的人格让千千万万苟活着的人惭愧于自己的卑琐。

五、结语

从“个人”话语的彰显,到对“信仰”力量的强调和对坚守平凡人生的赞颂,可以说,中国当代的“主旋律”电影一直是在呼应着时代现实,引导着社会心理。尤其是在新世纪的今天,好莱坞大片已经充分做到:既有效传达美国式价值观和塑造国家形象同时,又营造出最具娱乐元素的视听享受。相形之下,中国的“主旋律”电影还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发展,“主旋律”电影的形态还会进一步融合其他类型片元素,一步步更深入地走进中国百姓的内心,在传达主流价值观的同时,观照着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以及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焦虑和欣慰。

今天的中国还远未达到发达国家标准,仍需要保持高速的发展势头,仍然需要强劲的发展动力,为此要培育出共同认可的价值诉求,以最大可能地加强对社会的动员与整合能力。而引导人们去寻找、点燃这样一束照亮平凡的灵魂之光,正是“主旋律”电影所应承担的现实功能。

[1]周扬.文艺战线上的一场大辩论[G]//洪子诚主编.中国当代文学史·史料选(上).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2.

[2]尹鸿.90年代中国电影备忘[J].当代电影,2001(1).

[3]贺桂梅.“新启蒙”知识档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4]韩炜,陈晓云.新中国电影史话[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3.

[5]秦立彦.刘恒近期电影剧作中的新主旋律[J].书屋,2010(1).

[6]弗朗西斯·福山.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M].黄胜强,许铭原,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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