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云
记得我们从上海出门时,外面的西北风吹得人直哆嗦,到悉尼仿佛进入另一个天堂,又一个夏日季节。
我们乘着中国东方航空公司MU731航班,经过10多个小时飞行,当地上午10点左右抵达澳大利亚悉尼国际机场。一出机场,就是一股热浪、一身汗。接站的导游小黎说,今天这里温度高达36℃。
夏天的澳大利亚,让游子在异国他乡有了走进阳光、终结寒冬的快慰。
早听说,澳大利亚地大物博,人口像珍稀动物稀少。没想到这里太阳是这么炽热,炽热得光芒万丈;没想到这里天空又是这么碧蓝,碧蓝得万里无云。
澳大利亚本意是“南方大陆”。蓝十字星座作为澳大利亚的民族标志已经被印在澳大利亚的国旗上,据说只有从南半球才能看到由五颗组成的南十字星座。
今天是正月初三,我真的被这里温暖了一把。每个来自北半球或温带地区的人,都会有像我一样的好奇:“这里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愈往南走愈冷,愈往北走愈暖。
晌午时间,我们从机场直奔悉尼渔人码头。这里作为南半球最大的渔市场,据说该市场种类数量位居世界第二,每天这里可出售超过百种以上的海鲜产品。
那么,谁排全球第一呢?我国舟山普陀水产城作为全国四大渔港之一,目前交易量是全国第一。水产城的胡总是我的老朋友,我当即打电话请教他,他告诉我:“如果到渔人码头中餐馆,按当时销售海鲜品种,普陀可谓全球第一了!”
码头上停靠了无数游艇,与不远处耸立着几幢高大水泥立桶仓,我判断这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工业遗存,形成了现代与过去显明对比。如果这些工业遗存在中国,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一个挨着一个的太阳亭,成了来往游客品尝海鲜的驿站。这让我想起巴厘岛,那里的海边、乡村地头、街道庭院,建有许多尖顶、茅草檐、四面柱子称起的亭子,当地人美其名:“发呆亭”,作为人们在这里喝茶聊天发呆的地方。
中午,我们品尝了悉尼当地单体5斤多重的大龙虾,5斤多重的皇帝蟹,5头的鲜鲍鱼等,这些丰富天然的野生海鲜,无与伦比,无疑成为当地的金字招牌。
吃饭时,我在阅览处翻到当地一位叫斯蒂芬妮·亚历山大(Stephanie Alexander)写的一本《厨师手册》的畅销书,她回忆道:“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连一颗白菜或香草都没有。”她走过了从典型的法式菜转向更为澳大利亚风味菜的历程,这也反映了澳大利亚饮食的历程。
我不是美食家,但这里的美味佳肴,虽价钱不菲。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必定是当地最自然本色的东西。
亦如中国城里人,吃厌山珍海味后,人们都喜欢到农家去,寻找那些土生土长的地地道道的土货,这些自然的本色的东西,有时哪怕是一杯白开水,也让人感到宾至如归,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投缘。
在这里,最自然的也是最美的;最美的也是最有艺术的!
悉尼歌剧院闻名遐迩,听说当今中国有好几位名歌手,在这里举办过个人演唱会。
一般来说,能到这个舞台上演出的,在世界舞台必须占有一席之地者,仍非等闲之辈。
下午,我们冒着30多摄氏度的高温,先到岩石区参观。这里三面环海,碧海蓝天,帆船点点,海风嗖嗖,令人春风得意。
这里曾是早期欧洲殖民地登岸地点,是澳洲最重要的发迹地,有历史性的建筑,有前卫的现代场馆和石径。人类众多古老文明元素,都能在这里找到。
这里绿树成荫,尤其有一颗上百年的无花果树,在烈日下形成几亩地大的凉荫,让人肃然起敬。
这里也是当地唯一可以让悉尼歌剧院和悉尼大桥这两个地标,连成一个最佳摄影点,让人景不醉人自醉。
据说,原英国麦杰里派遣到此任总督,长期孤独在外的他,每逢佳节良宵,他一定在此隔海遥望远方的故乡,思念远方的亲人。久而久之,他对这片海地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蓝蓝的天,蓝蓝的海,常令麦杰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后人为了纪念此地,特意在这里设立石砌的观光椅,并在石头上雕刻了他诸多的美好记忆。
远处著名悉尼大桥,如一雨后彩虹,横跨两岸。一侧的悉尼歌剧院,如一艘扬帆起航的船,又像一朵舒醒绽放的睡莲,安然静逸地漂荡在海面。
为避开似火骄阳,我们通过地下通道走近悉尼歌剧院,就像步入它的灵魂深处。整个歌剧院分歌剧厅和音乐厅,我们在专人带领下,参观了音乐大厅。那上千人的红色纯羊毛座椅,无论人是坐还是离开,都不会有响声而影响别人听觉。特殊的吸声地板,无论你穿什么鞋,也不会因你足音破坏音乐感。
同时,我们对歌剧院的历史,背后的故事,建筑设计特色等作了进一步了解。
正好晚上有一场演出,一批人在忙碌着调试音响灯光。作为全世界最大的表演中心之一,给人们带来了超级的审美空间,巨无霸超级的享受。
之前,有人调侃地告诉我:悉尼歌剧院是一个赤裸裸的“烂尾楼”。真的让我吓了一跳。
其实,悉尼歌剧院的简朴无华的装修,乃至所有水泥梁柱都是裸体,没有一丝修饰的痕迹。外形犹如白色帆船,据说白色屋顶由上百片瑞典陶瓷铺成,经过特殊处理后可抵挡海风侵袭。
的确,使许多人与心目中高雅欣赏圣地的歌剧院,有点大逆不道。但如果你走近,你会发现,你如果是为欣赏艺术而来,就别受那些花哨的东西诱惑。
悉尼歌剧院不仅是悉尼艺术文化殿堂,更是悉尼的灵魂。
我在与悉尼歌剧院人员交流时,得知他们的门票贵的一二百,便宜的仅几十元,如此,广种薄收,实现了剧院收益的良性循环。
我也联想起作为一个神圣不可高攀的地方,近三年来,据说我国国家大剧院自制及原创剧目高达成15部,年均5部的数量,是目前任何一个国家大剧院都无法达到的。这种虚假的繁荣后面,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无法回收投资的窘境。
幸运的是,2008年悉尼歌剧院整个建筑并列为最年轻单体建筑世界文化遗产。应该说,这是当之无愧的。
我一直以为,每一位杰出的建筑师,都是哲学达人。通常高超建筑师,留给人间最伟大的用心良苦,就是拒绝繁复线条,回归自然简约,这是人间最伟大灵魂的光芒。在这里——
艺术来自戏剧的跌宕起伏;
艺术来自光和影的相得益彰;
艺术来自每一帧多声部共鸣的荡气回肠。
这种自然的给力,只有每一位接近的人,才会身临其境,在心灵深处发自由衷的赞美。
夕阳西下,黄昏的阳光把悉尼打扮得五彩缤纷,悉尼又进入到另一个平凡而崭新世界。
我们从环形码头登上一艘SHOWBOAT游轮,追赶着太阳,开始对悉尼的夜行。
第一站是情人湾:港湾游人如织,棕榈婆娑,绿草如茵,游艇穿梭,可谓当地一颗璀璨明珠。
岸边各色各样的别墅非常时尚,家家又都有匹配的美丽花园,与我曾在英国乡村农舍见到的花园相仿,用地下水喷灌,滋润着园里的玫瑰、菊花、大丽花和翠绿的草坪。特别是家家门前都有一个游艇码头,有的码头直抵房子下的船坞,想必这里不是住的一般人家。
后来我一打听,这里住的都是寻常百姓。由于澳大利亚贫富差距极小,社会结构呈橄榄形,两头是贫富家庭,中间全是中产阶层。而我国社会结构相反为呈哑铃形,中间的中产阶层占比太小,两头巨大的贫富差距,给社会带来诸多不谐矛盾。
在海边山林深处,还隐藏着一些高档住宅,令人目不暇接。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能看到太阳冉冉升起,明媚的阳光奢华地倾泻房间,满室弥漫着浓浓的温馨。
什么叫面向大海,什么叫春暖花开?可能只有这里的百姓,才能体验到这种生活品位与幸福感。
在情人岛不远处有一个孤岛,仍可见到岛上破落不堪的房子,据说曾是当地早期的一座监狱,如今仍保存下来,或让其自生自灭,成了这个社会的一个经历,一段历史。
这两岛之间的巨大反差,让我们看到了:天堂与地狱、自由与死亡、幸福与苦难,就一步之遥。
第二站是悉尼大桥:这座号称世界第一单孔拱桥,像一道横贯海湾的长虹,巍峨俊秀,气势磅礴,与举世闻名的悉尼歌剧院隔着海相望,成为悉尼的象征与地标之一。
夜色中的悉尼大桥,没有像中国许多地方喜欢用各色灯光裹起来。我看大桥上的钢梁连油漆也没有涂抹过,犹如没有涂脂抹粉的纯真少妇。
据说,悉尼大桥结构、施工难度或设计上,都破了当时世界纪录,包括筑桥工人在没有任何安全装备下,在桥身爬上爬下,无怪乎被视为伟大工程之一。
不过,被悉尼人称为“Coat Hanger”的悉尼大桥在兴建当初,加之默默无闻肩负着当地交通枢纽重任,以及其绝佳地理位置,如今已成为人们心中憨厚朴实偶像,当地著名景点。
难怪全球众多攀岩高手,包括一般游客,经常云集到桥下,顺着一节钢梁,向上、向云顶攀登。我想此时,人们脚下岂止攀越的是一座大桥,那是人们顺其自然,贴近自然,与自然一起走向和谐,寻找到各自的快乐和幸福。
绝妙的是,你还可以在这里租到帐篷,留宿在孤岛,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欣赏海港喷薄的日出。这些都像画家笔下的一幅美景,这是自然的给力。
第三站是帮代海滩:在这片延绵蓝色的海天一体与金色地带上,捕捉自己要追逐的海湾,的确是一件极其有趣的快事。
听说帮带海滩是澳大利亚最著名与历史最悠久的冲浪海滩之一。我非常敬佩冲浪者,这是当今世界顺其自然的一个典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当然,惟有冲浪者是这里的常客。但从另一角度,就我们这些局外人,也能领略到当地人们与海滩不可分离的悠闲自庭的生活方式。
金色的海滩,穿着各色泳装的人流,以及远处的星星点帆,奔驰的游艇,天空中飞翔的夜鸟与飞流的白云,构成一个快乐安逸的清明上河图。
快来与我们一起跃入那湛蓝、纯净的海水中畅游,向五彩斑斓的鱼儿say?“嗨”,或亲临各大赛事现场,体验这里酣畅淋漓、与众不同的夏日风情吧!这些看似自然的东西,眼前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再现。
第四站是达令港:这里是悉尼另外一个集聚游客的大本营。达令港有悉尼唯一的赌场及其主要娱乐馆、购物中心、豪华饭店等,还有悉尼水族馆与码头众多配套服务设施。
当日周末,众多城市居民,云集在餐厅或路边,手上高举着装满酒的杯子,餐桌上没有佳肴,但相互之间十分热情友好,他们的那种随性自由的生活方式,让我们羡慕不已。
在澳洲流行着一首名叫《没有啤酒的酒馆》的歌,有这样几句歌词,说得十分悲恸:
离开亲人很是孤单,
夜晚围着篝火,
但是什么也比不上站在没有啤酒的酒馆里,
更加孤单、恐惧和抑郁……
正如澳大利亚自由党政府弗里泽说过:“生活本来就是不容易的。”时至今日,当地人一直记得这句话,并且不无悲伤地用这句话。
如今,这里已成了国内外游客游览悉尼的主要落脚点,因距离各知名景点不远,又有许多适中价位的特色旅馆、餐厅和酒吧等,素来有“伦敦生活区”与“纽约时代广场”之称。据一家世界著名机构调查,全球幸福感排第一的是澳大利亚。
老百姓的品质生活,在这里活灵活显得到诠释。
可能与我做过国有建材企业老总的经历有关系,在澳大利亚我特别关注当地建筑风格,当然这也是当地给我们的最直观的解读。
建筑如一个现代城乡的窗口,让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能通过这里,探视到他们的灵魂深处的心声。
沿途我发觉,澳大利亚建筑师擅长小规模、细致的工程,尤其是擅长遗产保护。大约到19世纪中期,淘金工业带来的收入,才使当时的公共设施添了一些华丽。
通常澳大利亚城市里是一些低矮小平房,每幢占地1/4英亩的样子。一般建筑都保留着建材的本色,如前面提到的悉尼歌剧院,或者使用常有锈色的材料,如钢构、木头等喜欢裸露在外,颇有怀旧感。而宗教文化特征,如彩色玻璃或者墙面花边,带有装饰的柱廊、前厅及精美的天花板浇铸,都收到欢迎。
澳大利亚的气候,更适合复制加利福尼亚、地中海和亚热带地区的建筑风格。大年初五晚上,我们来到黄金海岸一位叫霍尔的中产阶级家中做客。霍尔是一位航海船长,可能与他游四方的经历有关,从他家房子装饰到家私以及物品陈列,都带有众多国家文化元素,或者说简直就是一个世界百科全书。
霍尔的夫人是一名医生,他们都是各自离异重组的家庭。如今霍尔仍做着他航海家的梦想,而其夫人则做起一名全职太太,经营着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对于我们到来,他们一家十分高兴,带着我们踩着他家中的高级地毯,随便我们参观他们的三房三厅,直至卫生间、走入式衣柜等都毫无保留地让我们参观。
霍尔在当地只算是中产阶级,这幢别墅仅为50万澳元,同比中国房价自然便宜多了。如今澳大利亚老百姓最自豪的是,他们的房价非常公道。这是我们中国自叹不如的。
近年来,澳洲建筑师还十分注意节约、回收利用等问题。遗产保护是一个特别活跃的领域,其范围广泛,包括土著人的“神圣之地”及岩石艺术珍品。
建筑是城市灵魂,也是文化的窗口。我对澳洲建筑的慢节奏颇感兴趣,如悉尼歌剧院经过十多年的建造,才有了今天这份最年轻的世界遗产。其实,他们对生活也讲究着一种慢节奏。
为此,有人对我说,澳大利亚人是世界上最“懒惰”的人。我觉得,这是对他们“休闲”理念的误解。
因为在这红尘滚滚忙碌的世界,人们已让巨大的竞争逼疯了。为何不可以在周末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或者进行活动,包括开展一些户外活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如果说,当看着你的血压慢慢降至正常,延长了你的生命,这样的慢节奏有什么不好呢!
还是要善待自己吧!当今这个世道,无论是做经济还是做社会,其背后一定离不开文化支撑。而最后决定经济社会的竞争力,是文化竞争力。因为文化决定经济社会的差异与差距,艺术则代表文化水平的高低。
长期以来,人们往往只关注经济社会总量,而忽略了文化这个软实力,为什么我们经济社会一方面拼命在发展,一方面老百姓的幸福指数反在降低?
用哲学的眼光看,任何经济社会发展不能靠蛮干,这里要讲究艺术。
这个艺术就是我们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度。就需要我们还原一切事物自然的本色,千万别让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替代或冲击我们的文化。
老百姓要的是真正文化艺术,而不是人为包装修饰的伪艺术。我们千万别落入浮躁华丽的装饰陷阱,我们需要的是真善美,追求艺术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