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祥勇
(淮阴工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003)
通观社会的发展,文化是它在心智层面的积淀,亦是其精神前导与价值依归,更是过程性的智力和观念支撑。或许可以这样说,就社会发展的动态运行观之,文化是深植于其中的内驱力,在发挥拉升或推动作用的同时,也为社会的发展提供方向指引和保障;就社会发展的静态纵深观之,正是文化这一内驱力,决定了发展的广度和深度,且这种纵深又进而凝结于发展的成果之中。故此,在社会的整体发展中,如何发展文化并进而兑现其社会价值,在一定意义上乃是带有终极意味的问题。具体到淮安文化,正如共性与个性关系所昭示的,它在分享中华文化之共性的同时,自身更有与地域等因素相关联的特色之处,所以,淮安文化构成了淮安发展的重要维度,也是后者得以展开的内驱力;而另一方面,淮安文化是有其特质的,这些特质是淮安发展的精神凝炼,更能适应并促进淮安的可持续发展。若更明确地自文化发展的过程性察之,那么,在发掘淮安文化内涵——尤其是在其特质的基础上,不断地丰富之,既是这一过程的典型特征和必要内容,也是促进淮安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发展的重要条件。有鉴于此,以内涵建设为基点和核心发展淮安文化,既有其理论必然性,又有其现实必需性,很显然,这两个“必”意味着发展的逻辑前提和历史依据,而两个“必”的焦点则是如何展开文化发展的过程。
若就思路和方法言之,无论是理论层面的深入考察,还是实践层面的弘扬与发展,明确对象无疑是首先要做的,因此,在承认区域形态的淮安文化之既存性的前提下,继而追问“淮安文化内涵是什么”,乃是事涉弘扬什么、发展什么的问题,显然具有浓郁的本体追索意味。然而值得指出的是,与文化及其特性相联系,对于淮安文化的内涵,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未曾给出明确的界定,因为鉴于文化之兼容并蓄、动态流变的品性,任何作出具体界定的努力,在很大程度上都难免削足适履、凝固僵化之嫌。故而,于此并无意对淮安文化的内涵作出明确界定,但是,不予以明确界定,不等于不要深入挖掘,相反,以深入挖掘代替明确界定,正是为了避免陷入定势,真正地在文化发展的永恒过程中不断追问,以期全面、深入地理解淮安文化的内涵,而就横向来看,这亦是由其内涵的相对丰富性决定的。简言之,与其自身的发展过程相应,淮安文化内涵的过程性挖掘,是动态地回答“淮安文化是什么”这一问题,是弘扬与发展的基本前提,而在这一过程性挖掘中,作为思路和方法层面的内容,以下“辩证”是应予以遵循的。
既以淮安地方特色为主,又兼顾文化的普遍共性。作为一种具体形态的文化,淮安文化的内涵无疑是有其特殊之处的,这种特殊性因素是“淮安文化”之所以能够成言的内核,是其能于中华文化(乃至世界文化)的土壤中茁壮成长的本体前提;另一方面,淮安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又不是没有时空上的传承或借鉴的,诚若任何个案形态的文化都有更广领域、更深层次的文化背景,淮安文化自然不能例外,它的直接依托便是中华文化。因此,不能以中华文化(乃至世界文化)的普遍之“面”隐没淮安文化的独特之“点”,在挖掘淮安文化内涵并发展之的过程中,必须首先立足于其自身所独具的内容;亦不可有夜郎自大之心态,不能无视淮安文化所置身的更为广阔的沃土,说得更直白些,即必须防止狭隘区域思维,避免走进地方保护主义的囹圄。
既凸出典型因素的支点地位,又正视大众因素的建构意义。任何形态的文化都是有其载体的,更确切地说,载体乃是文化的现实成因和展现形式,所以,以载体为对象深挖文化的内涵乃是必须。依此路径,淮安文化内涵的挖掘,要将着力点放在其中的典型因素上,因为文化内涵及其特点的提炼,不能以现实中的普通个体为基点,相对而言,正是典型的人、物或事,凝成了文化及其精神的主心骨;当然,任何典型因素——不管是人,还是物或事,都是由大众文化升华而成的,另言之,普通大众的思想和精神是淮安文化中典型因素的母体,后者不会也不能悖离大众文化的主线,恰恰相反,这一主线乃是典型因素的织建机制,既是方向上的保障,也是过程上的规约。总之,挖掘淮安文化的内涵,应首先深入考察其中的典型因素,并在此基础上参照其大众向度,如是方可确保不“泛”也不“狭”。
既以动态视域宏观统御,又以静态视域深入分析。文化的永恒发展决定了前者,只有动态视域能够与文化的发展品性相协调,并在文化内涵的挖掘中发挥其应有的功能,相反,在“静”而无“动”的视域中,淮安文化便是死寂无生之物,挖掘内涵相应成为无意义之过程。而淮安文化自身的特质则决定了后者,惟有静态视域能够与文化内涵的暂时稳定性相适应,并因而确保文化内涵挖掘所必需的深度,相反,在“动”而无“静”的视域中,淮安文化便是虚无缥缈之物,挖掘内涵相应成为漫无目的之过程。至此可以这么说,在“动”“静”相偕的视域中,淮安文化方是发展中的文化常态,若是再回归到视域这一论旨,那么,正是“动”“静”的有机交融,构成了内涵之深入挖掘的必要视界。
综上之述,在追问“淮安文化内涵是什么”这一问题的过程中,应立足于淮安之地方特色,又正视其所秉有的文化共性,应以其中的典型因素为基本切入点,又不否认大众因素的价值,应坚持“动”“静”交融的视域,在广、深两个维度上挖掘内涵。这些“辩证”构成了“挖掘”的必要思路,为“挖掘”的展开提供理念支持,是淮安文化发展的切实前提和过程性保障。
挖掘淮安文化的内涵,是其内涵建设的重要内容,它着力回答“发展什么”的问题,因而构成淮安文化过程性发展的首要环节和必要前提。而相比于挖掘内涵,丰富淮安文化的内涵,则聚焦于“怎样发展”,在淮安文化的过程性发展中,丰富其内涵则是中心环节,是“发展”的根本途径和本质规定,一言以概之,丰富内涵实质上便是淮安文化发展的动态展开。除此之外,若就发展目标而言,丰富内涵也是淮安文化发展的必然追求,换句话说,作为内涵建设之核心的丰富内涵,乃是衡量发展效应的首要的、根本的指标。丰富内涵在发展淮安文化中的地位,决定了必须以积极、合理的思路引领其过程,若就过程之具体展开而言,需要努力实现以下几个互动。
一是传承与发展的互动。淮安文化是有其历史底蕴的,诸多淮安籍文化人士及其成就,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流芳,就是无声无息而又最有力的证明。如此浓重的底蕴,为淮安文化的拓展和升华创造了有利条件,这一点是应该予以承认的。但在另一方面,怎么样避免这般深厚的底蕴成为发展的包袱,尤其是针对其中某些与发展不相适应的内容,如何为它们找到与发展的接洽点,是值得深思的问题。抑或可以这么说,处理传承与发展的关系,是需要极大智慧的,但其中也有必须秉持的基本原则,即:传承是基础,它为发展提供了基点和原始素材,只有在历史的延续中,才能彰显淮安文化的独特魅力;发展是目的,它是传承的逻辑延续和拓展,故此,推动淮安文化的进一步发展,才是文化传承的深沉意旨所在。
二是自塑与内化的互动。首先有必要对此处的“自塑”与“内化”作一定的界分,从其源而言,前者根于内,而后者在很大程度上因于外,从其过程而言,前者往往是纯内在的,后者则是由外而化为内的。在文化的漫漫旅途中,通过自塑实现自我飞跃,是发展的意蕴所在,对于淮安文化内涵的丰富,自塑自然亦是其首义。然而,丰富文化内涵又始终无法回避内化,否则就无法实现自我的拓展,因而,展开各式各样的文化交流是必须的。近年来,采取包括与韩国、日本、美国等国家的有关城市发展友好关系,淮安将他国、他市的经验内化为促进自身发展的文化精神,通过此种内化,突破发展在形式等层面的限制,根本上丰富淮安文化的内涵,也充分证明了内化的巨大价值。总之,正是自塑与内化,构成了文化内涵丰富和外延拓展的两翼,而后者又是服从并服务于前者的,淮安文化的过程性发展也不能例外。
三是稳健与求进的互动。若是撇开并举可能引发的有关合法性的争论,那么,无论是淮阴侯韩信的“胯下之辱”,还是开国总理周恩来的处事风格,都可视为淮安文化之稳健、持重方面品性的缩影。毫不夸张地说,作为淮安文化重要特性的稳健品格,是促进“淮安式”发展的重要动因,它体现于包括经济等诸多领域的发展中。但在肯定稳健的积极作用的基础上,如何真正地实现“稳中求进”,是更值得深究的问题,因为“进而不稳”固然并非理想的发展样态,然“稳而不进”也不能算是好的进路,甚至是有悖于发展本性的。若是自正面概括稳健与求进的关系,那么,应将求进作为发展第一要义,将稳健作为求进的伴生特性,力求实现稳健与求进的互动,达到稳中求进、进中保稳的目标,此乃发展淮安文化的必需。若是进而言之,稳健与求进间良性互动的实现,又是建立在综合考量淮安文化及其发展过程的基础上的,相对而言,是层次和要求都较高的一个“互动”。
至此可见,丰富淮安文化的内涵之所以重要,正在于它乃内涵建设中更为根本且最为关键的环节,是淮安文化过程性发展的基本内容。在这一“丰富”的展开中,应力求恪守三个“互动”,即传承与发展的互动、自塑与内化的互动、稳健与求进的互动,这些“互动”既为丰富内涵提供了思路指引,又为“丰富”的过程提出了方法要求,是贯彻于“丰富”过程之始终的。
文化的内涵建设,乃至整个文化的发展,除了上述的“挖掘”和“丰富”两个层面外,科学检视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所谓文化内涵的科学检视,也就是对文化内涵及其丰富作出全面、深入的价值评判,而且这一评判应在方法和结果上力求合理、科学,以确保文化内涵建设能够顺应并进而引领社会整体发展。可以这么说,任何形态的文化的发展,都必须与社会前进的、上升的方向相一致,而对文化及其发展进行检视,则是达到这种一致的价值拷问机制。具体到淮安文化,科学检视其内涵,构成了深入发展的必要环节,经过价值拷问的淮安文化,才能在自身发展的同时促进淮安社会的发展。为达到检视的科学性要求,应特别强调以下两个“注重”。
一是,注重文化的时代性品格。文化是具有时代性的,文化的日新月异是常态,具体文化形态的新陈代谢亦是历史客观,而具体文化形态中某些因素的瞬息万变更是不争的事实;若就时代性品格与发展的关系而言,那么,文化的时代性既是其发展的体现,也在某种意义上成就了文化发展在时间上的本质。文化的时代性品格,要求文化的发展必须与时代相同步,故此,淮安文化的发展——尤其是其内涵建设,应基于时代的发展,反映淮安社会建设和发展的成就。对于淮安文化中原有的一些失去时代性的内容,应在文化的整体发展中予以改造,而改造的目标则是使其与时代发展相适应,当然,至于其中某些无法加以改造的因素,须在发展进程中逐渐地淘汰或剔除。尤其是在淮安成为长三角城市群的一员后,怎样使淮安文化适应、反映并进而引导发展,更是时代发展提出的崭新问题,或许可以这么说,能否使淮安文化融入长三角城市群,事关未来淮安社会的整体发展,因此,“什么样的淮安文化能够与现时代相适应”、“怎么样发展淮安文化,才能满足现时代的要求”之类的问题,亟待在发展的实践中得到科学的回答。
二是,注重文化的优秀性品质。优秀性是文化之价值品质的核心,只有优秀文化(或文化中的优秀因素)才凝炼了人类发展的积极成果,并进而引领社会的发展趋势,由此也赋予其自身以恒久的生命力,与之相反,落后文化(或文化中的落后因素)由于与社会发展步调不相协调,必将为人类历史发展的洪流所吞噬,因而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文化的优秀性品质,要求文化发展必须与人类社会的进步保持方向上的一致,所以,淮安文化的发展——尤其是其内涵建设,应突出方向性的要求,反映淮安发展的优秀成果,将能否促进淮安社会更深入、更科学地发展,作为衡量其是否优秀的最高标准。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在淮安文化的动态发展中,须充分发挥文化自身的淘洗、遴选和改造功能,使文化中的优秀因素不断凸显并积淀下来,从而确保淮安文化整体的优秀性。当然,如果再结合文化的时代性品格,那么,文化之淘洗、遴选和改造并非是一劳永逸的,而是在发展中辩证展开的,与之相应,文化中优秀因素的积淀是永无止境的,确保淮安文化的优秀性也是常新的话题。
总而言之,作为价值评判机制的科学检视,是淮安文化内涵建设(乃至淮安文化整体发展)的重要一环,尤其是对于确保文化的发展方向,它更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对淮安文化内涵的科学检视,应始终坚持以文化长远发展所必需的时代性品格和优秀性品质作为圭臬,也惟有经过这样的价值评判过程,方可使淮安文化的发展获得不竭的动力,并且沿着合理、科学的道路前进。
综上所述,淮安文化的内涵建设是淮安文化过程性发展的主轴,至于这一建设的对象,无疑是淮安文化的内涵,而“挖掘”、“丰富”、“检视”则是这一建设的主要方法和具体步骤,并且三者构成相互关联而又互动展开的有机整体,某种意义上共同成就了淮安文化内涵建设的实际过程。经由内涵建设的切实推进,实现淮安文化的动态发展,从而为淮安发展凝聚内驱力,努力促使淮安社会的发展向纵深进行,这既是由文化及其发展本性决定的,又是由整体社会发展的实质所决定的,自然也是淮安文化发展的佳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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