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之于李白:思想环境与文化符号

2011-08-15 00:45:07王礼亮赵瑞华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11年5期
关键词:饮酒李白符号

王礼亮 赵瑞华

(西南大学文学院 重庆 400715)

酒之于李白:思想环境与文化符号

王礼亮 赵瑞华

(西南大学文学院 重庆 400715)

正因为在酒的作用下,李白才敢傲视王侯,讥刺君王,成就了“酒中仙”和“诗仙”的美名。酒不仅为李白诗歌创作提供宽松的思想环境,更是其诗歌创作的文化符号。

李白;酒;诗歌创作;思想环境;文化符号;文艺理论

李白的咏酒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创造,在中国文学史上树立了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创造了一个无可复制的珍贵标本。正因为在酒的作用下,李白才敢傲视王侯,讥刺君王,成就了“酒中仙”和“诗仙”的美名。酒不仅为李白诗歌创作提供宽松的思想环境,更是其诗歌创作的文化符号。

一、酒为李白诗歌创作提供宽松的思想环境

李白虽然在蜀地开放的环境中长大,养成了自由散漫、傲岸不羁的性格,但他的蔑视权贵,甚至对君王的召唤也不屑一顾的非凡气度并非在正常清醒的生活状态中表现的,而往往是在饮酒之后达到一种微醺的恍惚状态之中,在酒精的助力下,做出的大胆举动。也就是“醉时所产生的一种解放感,再具体说,同自己周围事物和人的一体感,具有明显扩大现实的被限定空间的心理作用。”[1]

正因为在酒精的作用下,李白的诗歌创作才有了宽松的思想环境,同时也赋予诗歌以胆量和气魄。他曾在《襄阳歌》中写道:“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在如此豪饮的情况下,自然是酒力发作,热血涌上心头,这时的诗人便会毫无顾忌,放言不惮,摆脱世俗社会中的一切羁绊和束缚,自由的思想和意志得到淋漓尽致的抒发和张扬。李白是借着酒胆才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即所谓“酒壮诗胆”,酒起到保护神的作用,使李白的诗歌创作可以摆脱“三纲五常”、君臣关系的儒家规范,从而进入思想自由发展,不受世俗羁绊的宽松创作环境之中,让人们在惊叹之余,也可以享受到其诗中放言不惮、爱憎分明的畅快淋漓之感,以及领略“酒中仙”的人格魅力。

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写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李白醉酒之后,对天子也敢不理不睬,不但如此,还要让高力士脱靴,杨贵妃研磨,伺候好了,他才肯为唐明皇写歌词。李白曾借着酒气,说李林甫之类的权贵是秽点贝锦的“苍蝇”,是人所不齿的“鸡狗”和“得志鸣春风”的“蹇驴”(《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如果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是李白表达不愿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自由心声的话,那么以上“苍蝇”、“鸡狗”和“蹇驴”这样令人难堪的字眼显然是赤裸裸、痛快淋漓的咒骂了。当经历安史之乱的浩劫之后,李白开始反思造成如此灾难的原因时,便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晚年“重色思倾国”、“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长恨歌》)的唐明皇,斥责其为历史上的昏君“殷纣王”和“楚怀王”(《古风五十九首》其五十一)。试想,倘若李白在日常清醒的状态中而不是在饮酒之后的醉乡中,我们很难想象他胆敢不顾君臣之礼,作出犯杀头之罪的诗来。

历史上借酒骂座、借酒使气的文人逸事屡见不鲜,“酒圣”李白尤为突出。天宝初年,李白“欣承诏旨,犹若宿酲未解,因援笔赋之”,作《清平调词三首》,其二曰:“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史载,汉成帝宠幸赵飞燕,把她玩于股掌之中,被当作君臣赏玩的工具和“宠物”,岂不悲哉!“神女去已久?襄王安在哉?荒淫竟沦没,樵木徒悲哀。”(《古风五十九首》其五十八)李白把杨贵妃比作赵飞燕和巫山神女,显然有讽刺贬低之意。那么,他何以敢讥刺君王和贵妃?唐玄宗自然也不至于看不出诗句中的犯上忤逆之意,为何不治李白之罪呢?因为唐玄宗知道这是李白喝醉之后放言不惮的表现,也不好名言声张治他的罪,毕竟“君当恕醉人”。

诗人李白在酒诗醉话里释放生命的激情,爱憎分明方能酒后吐真言,冲破传统礼教文化桎梏的藩篱,甚至于对人们平时畏惧的皇亲国戚、帝王后妃也可以不屑一顾,情感迫力支持着诗人主体意志的张扬,可以使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杜甫《饮中八仙歌》),亦可使其“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在酒的刺激作用下,他的情感得到毫无阻碍的宣泄和抒发,从而使诗人从内心走向外在世界,冲破束缚走向思想自由的创作之路。“古人所以饮,为屏世虑纷。酒为翰墨胆,力可夺三军。”(清·唐贤《饮酒》)“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宋·陆游《题醉中所作草书卷后》)。正如有学者所言:“酒刺激着诗人的精神和情感,鼓荡起创作的欲望,此时的诗人无所顾忌,只求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欢乐,愤怒与忧伤以及心灵中感受最强烈的东西一吐为快。在这种被现代人称作高峰体验的状态下,很多作品便由此一挥而就,即成为激励后人,流传不朽的名作。”[2]

二、酒成为李白诗歌创作的文化符号

李白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诗酒交融,他号称“诗仙”、“酒中仙”,往往诗从酒出,酒因诗名。郭沫若曾在《李白与杜甫》中说:“我也把李白的诗和文一千五十首作了一个初步的统计,说到饮酒上来的有一百七十首,为百分之十六强。”[3]有关研究人员对李白集中的酒字和与饮酒有关的词做过一个初步的统计,发现“李白诗中出现酒字有一百一十五处,醉字一百一十一处,酣字十八处,酌字二十二处,杯字十八处,樽字十四处,其它的如醑、渌、酲、酹、酿、酩酊、玉浆、玉液、玉觞、玉壶、玉碗、金罍等有二十四处,加起来总共有二百二十二处。”[4]可见,与酒有关的诗歌在李白集中比例非常之大,酒与酒事活动成为李白诗所吟咏的对象,李白诗与酒不可分离,否则便不会有“酒中仙”、“诗仙”这样令人敬仰之雅称了。实际上,诗借酒之灵,酒借诗之名,酒已渗入了李白诗歌的艺术和灵魂之中,酒亦因此而成为了李白诗歌创作的文化符号。

李白的诗歌中描述酒和酒事的例子俯拾即是,《客中作》说:“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这两句诗真可谓绝妙的“广告词”,把“兰陵美酒”的产地、香气、质地色泽和酒器都做了一番精彩描述,让人似乎感觉到了它的晶莹剔透、醇香味美,回味无穷。他用“鸬鹚勺、鹦鹉杯”(《襄阳歌》)来形容酒具的精美与华丽;用“花间一壶酒”(《月下独酌》)来描写饮酒时的环境和氛围;他用“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发醅”(《襄阳歌》)来比喻和描绘酒的颜色;用“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赠内》)、“颓然卧前楹”(《春日醉起言志》)来描述其醉酒之后的情状和窘态。

他快乐时纵饮狂欢,如(《襄阳歌》)所云:“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他郁闷时借酒浇愁,“愁来饮酒二千石,寒灰重暖生阳春”(《江夏赠韦南陵冰》)。酒未喝尽兴,钱不够了,他甚至还要典马沽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将进酒》)。他以酒送别,“斗酒渭城边,垆头醉不眠”(《送别》)),即便是在旅途中也不忘饮酒:“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行路难二首》)。如果说唐代是一个酒风盛行、普天同饮的时代,那么,李白无疑是那个时代一个最具天赋的酒中诗人。他用那支如椽大笔和天才的诗歌创作歌咏那个酒中诗国洋洋大观的非凡风貌。正因为如此,李白生活中的酒与酒人、酒事几乎无一例外地记录在其诗歌创作之中,诗酒风流,打上了深深的文化烙印。

实际上,“酒”对于李白来说,不仅仅是一种特殊饮品,更是诗歌中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如《江上吟》所云:“美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在如此被理想化了的“酒境”里,李白带着美酒和艺妓浪迹天涯,并借酒达到了道家“坐忘”的境界,但他并没有像庄子所说的那样“得意而忘言”,而是“兴酣际会”、“笔落成诗”,酒化成了他的诗。“酒这种物质性的饮品因催发了诗人的诗兴,从而内化在他的诗作里,于是酒也就从物质层面上升到精神层面,成为李白个人的指称符号。”[5]酒在“道”的层面上升为文化符号,与酒有关的酒旗、筵饮、歌舞、酒妓、酒令等在李白的诗作中都赋予了文化的意义。

李白在咏酒诗中所展示的这种风流潇洒、豪饮狂放的气质,打破了中国儒家传统“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诗学规范,为一向平和沉稳、谦逊中庸的民族性格注入了一种热烈浪漫的元素,增添了生机与活力。正因为此,李白的诗歌才有了更为深刻的文化内涵,在中国几千年的诗坛上光彩夺目。

[1]松浦友久.李白诗歌抒情艺术研究[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2]孟修祥.论中国古代诗人的诗酒精神[J].荆州师专学报,1994(3).

[3]郭沫若.李白与杜甫[M].人民文学出版社,1971:196.

[4]葛景春.李白与唐代酒文化[J].河北大学学报,1994(3).

[5]黄永健.从李白的觞咏看唐代的酒文化[J].中国文化研究,2002(2).

王礼亮(1985-),男,河南信阳人,西南大学文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赵瑞华(1988-),女,河南舞钢人,西南大学文学院2008级汉语言文学本科生。

2011-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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