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敏
(广西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2)
后殖民主义的文本试验──论朱天心《古都》的后殖民书写
陆晓敏
(广西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2)
《古都》所呈现的自我东方主义特征代表了一种思维方式和权力话语方式,体现了东方人的东方与东方学家的东方两者经验上的差异性。小说中对前宗主国和前殖民地重叠历史、文化和经验的描述,是通过台北对京都的模仿来实现的。而有关中国传统文化符码的表述,显示了前殖民地主体身份的存在,是台北文化抵抗的一部分。
朱天心;《古都》;后殖民主义;后殖民书写
朱天心的《古都》[1]讲述一位中年女性叙述者应旅美多年的老同学之邀,远赴京都相会。同学爽约令叙述者独自漫步京都,古都即景勾起历历往事。叙述者返回台北意外被当成了日本观光客,遂手持殖民时期的日文台北地图,重又漫游脚下熟悉而陌生的古都。《古都》中的后殖民书写是一个显在的特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教授王德威先生在一篇评论文章中指出:“《古都》这一笔殖民与后殖民主义的账,文化批判论加后殖民论学者应该可以盘算一下”,“事实上《古都》本身就像一座古迹,潜在层层文本,有待又一批有心人的挖掘。”[2]98-99《古都》渗透了朱天心关于东方主义、自我东方主义等后殖民理论问题的独到理解,实际上可以看作朱天心关于后殖民主义的文本试验。
“‘自我东方主义’是对萨义德‘东方主义’的延伸性理解,主要指东方文化身份的作家,以西方想象东方的方式来想象自己、创造自己,用西方模式进行‘自我再现’。‘自我东方主义’是写作者无主体性的对西方的迎合,是西方霸权意识形态生产和殖民权力在东方社会的话语表述。”[3]《古都》描写三百多年前为了解救灵魂和取得胡椒而来台湾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可供孩子选择的各种幼稚园如蒙特梭利或福禄贝尔或奥福美式学园;以及本町书街、建成町、御成町、蓬莱町等带有殖民色彩的街道名称……这种“自我再现”式的表述实际上有很多。《古都》有关自我东方主义的表述实际上得益于朱天心对台北和京都两座城市地理、文化及历史经验的熟悉程度。
朱天心的《古都》以人写城,写遥远的京都,写脚下的台北。深厚的文学和历史学修养,大量阅读日本现当代文学作品,为作家提供了对京都间接的认知。而曾与家人一道同游京都更为她创造了必要的直接感受古都的经历。“每一个城市都为它的书写者提供着语言、经验和叙述”。[4]脚下的台北是作家爱恨交织的生养之地,几乎是她所有作品如《击壤歌》、《想我眷村的兄弟》、《古都》、《漫游者》等都未曾离开过的一个主题。京都和台北都为朱天心储备了丰富的语言、经验和叙述。作为土生土长的台北人,朱天心完全有信心以自己所处社会历史环境的切身体验,想象和书写后殖民台北种种社会、历史及文化焦虑。
萨义德认为,东方学是一种思维方式。[5]“自我东方主义”则是在作者主体身份上有别于东方主义的另一种思维方式。例如作品对具体生活场景的描述,“水沸了,你冲了一杯旅馆供应的宇治绿茶袋,按开电视,一句也不懂的语言,混着茶香,是你深浓记忆里气味的一部分……”[1]188,宇治绿茶、电视里一句也不懂的语言等都是前殖民地民众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生活经验方面集中体现了叙述者“你”的自我东方主义思维方式。自我东方主义通过做出与东方学家的“东方”有关的陈述,对有关东方的观点进行权威裁断,对东方进行描述、教授、殖民、统治等方式来处理东方的一种机制:简言之,将东方学视为西方用以控制、重建和君临东方的一种方式。[5]例如,对有关女儿观鱼和游园的情节的想象性描述,则是通过典型的西方人想象东方的方式来描述的。“女儿就要小学毕业了,这些年与洛匠庭里的数只大锦鲤们结成好友,要你这次代她摸摸日本国旗那只,日本国旗锦鲤通身雪白,只大头上一丸红,争食特慢,女儿注意到,每想办法把其他鱼用手拨开,另手喂它,摸摸鱼头,它也不走。”[1]172这里,女儿实际上只是一个代称,代表那些对日本有特殊深厚友好感情的异国群体。相似的描述还有丈夫与女儿的对话,“与女儿不同的是,你第一次来圆山公园时很惊讶他们怎么公然用了你们圆山的名字。女儿却在一次幼稚园户外教学去圆山河滨公园回家后问你,奇怪怎么学人家日本人的地名呢。你突然迷惑起来不能回答,丈夫笑女儿数典忘祖。”[1]175长期生活在帝国文化环境中,部分人已经被殖民同化,分辨不清自己国家的文化。《古都》对殖民经验的表述生动地阐释了自我东方主义的书写策略,是完全以西方想象东方的方式来进行的。
《古都》所呈现的自我东方主义书写特征实际上体现了“东方人的东方”与“东方学家的东方”两者经验上的差异性。透过《古都》,我们看到了有关西班牙、荷兰、日本等帝国主义国家侵略台湾并进行殖民统治的历史经验,同时又看到后殖民台湾随处可见前宗主国阴魂不散的政治、经济、文化殖民的魅影,尤其帝国主义文化殖民的负面现状。而这样的描述与东方学家显然是不同的。例如作品中对“你十七岁时的天空”的对比性描述:“你十七岁时的天空,与四千多年前沿着淡水河来此渔猎农耕的先民所看到的相去不大,与三百三十年前某暗夜溯河而上并首次发现凯达格兰人的西班牙人所见无异。”[1]169在东方学家看来,经历了殖民洗礼的“你”十七岁时的自然和社会景观,断然迥异于四千多年前和三百三十年前。萨义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中写到:“在西方,自从 1967年战争以来,对阿拉伯世界的表述是粗劣的、简单化的、粗暴的和种族主义的,正像欧洲和美国的批评文学所证明的那样。可是,把阿拉伯世界表现为低等的‘赶骆驼的人’、恐怖主义者和盛气凌人的阔酋长的电影、电视节目仍然不断涌现。”[5]《古都》运用自我东方主义的书写策略,描述了台北都市人的价值观迷失、传统道德堕落、精神颓废等现象。作家体悟的深刻、描述的细腻都为东方学家所不及,突显二者经验的巨大差异。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样的描述正好揭示了前宗主国对台北长期以来不计后果的潜在文化殖民。
从理论的层面我们还可以看到,《古都》借用自我东方主义书写策略参与了古都自身的东方化。这主要表现在《古都》对台北都市人观念的描述中,比如东方人的民族自卑感、崇洋媚外等“西化”意识,而这些恰恰是西方关于东方人的形象。这样的描述实际上已经在参与古都自身的东方化了。正如萨义德认为,东方的“知识界本身助长了这一被其视为主要受西方思潮影响的现象的产物。它注定要充当的是一种‘现代化’的角色,这意味着它会为那些它大部分从美国接受而来的有关现代化、进步和文化的观念提供合法性证明并且赋予它们以权威。……如果这里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对东方学形象和学说的一种默认,这一倾向同时还在经济、政治和社会交流中得到了极大的强化:简言之,现代东方,参与了其自身的东方化”。[6]48某种意义上说,《古都》自我东方主义书写特征是萨义德这段话切实有力的注脚。
后殖民理论家认为,西方在对东方进行殖民和半殖民统治的同时,东方也在借助于西方使自己逐步现代化,它采取的主要策略便是模仿西方,霍米·巴巴认为,殖民模仿是一种复杂、含混、矛盾的表征形式,而且模仿自身也在不断地产生延异、差别和超越。一方面,它是一种拒绝、不服从和摒弃的过程;另一方面,它也“挪用”一切有益和有用的东西来改革、调整和规范自身。[7]艾勒克·博埃默在《殖民与后殖民文学》中把这种模仿表述为“殖民地民族主义的分裂性/依附性:它好比是一个剥离与依附同时进行的双重过程。也就是说,它体现了‘cleaving’这个词的两种不同的意思:即是‘分裂’──离开殖民界定,越过殖民话语的边界,但同时又是为达到这一目的而采用借鉴、拿来或挪用殖民权力的意识形态、言语和文本的形式──即所谓‘依附’。”[7]
《古都》力图从后殖民台北的角度对殖民和后殖民历史经验进行书写和解释,采取的方式便是对京都的模仿。“每一方都有从其自身的视角、历史感、情绪与传统出发,对它们的共同历史所做的一套解释。”[6]13台北对京都的模仿事实上形成了《古都》从后殖民台北的角度对那段不可忘却历史所做的一套解释。
朱天心《古都》恰与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古都》同名,前者在叙述内容上有意援引后者主人公千重子和苗子孪生姐妹的故事,概略了千重子扑朔迷离的身世,隐喻后殖民台湾身份的困惑。前者在京都与台北之间来回转换,有殖民想象也有现实写照。模仿京都成为朱天心表现台湾殖民地生活经验的一种书写策略和基本方式。在故事情节上,二者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体现了朱天心构思的巧妙,用意良苦。朱天心《古都》叙述者“你”应定居美国的同学 A之邀,在京都会面,“你”做好各项准备远赴京都,并按朋友要求预订了房间,最终却没有等来A。川端康成《古都》自小分离的孪生姐妹千重子和苗子本有机会相认,却失之交臂。不同情节的故事,相同感受的结局,是二者相似之处。
台北对京都的模仿,台北城的原型是京都,台北是京都活生生的翻版。如对台湾神社的那段描述极有代表性:“台湾神社,若非毁于战争末期日军飞机坠落所引发的大火,应该等同于你常参拜的八坂神社吧。乃木总督时代,帝国议会接受建议把神社设于台湾的统治中心台北,前此台南、基隆都曾经是考虑地点,最终决定的原因是,若把台北古都当作皇居御所,那基隆河便是鸭川,剑潭山是东山,整个台北盆地在地理位置上便与京都相仿佛了。”[1]335朱天心着意表现前宗主国和前殖民地重叠历史、文化和经验。萨义德认为,忽视或低估西方人和东方人历史的重叠之处,忽视或低估殖民者和被殖民者通过附和或对立的地理、叙述或历史,在文化领域中并存或争斗的互相依赖性,就等于忽视了过去一个世纪的核心问题。[6]台湾系日本的前殖民地,台北与京都在历史、文化和经验方面必然有许多叠合之处。朱天心巧妙地从地理的角度探索历史经验,无论是漫游京都还是巡游台北均是作者后殖民书写的策略性设计和安排。
《古都》表现了西班牙、荷兰、日本等帝国主义国家殖民台北的历史印痕,并以历史地图的形式绘制了作者眼中的异域风情。那些有明显前宗主国印痕的地方、建筑或植物等都被定为主体场景而被反复注视,表明了作者对古都台北后殖民特征的强烈感受和深刻认知。咖啡馆、茄冬和槟榔树、面包房、寺庙和神社、帝国医院和总督府,这些“他者”异质性空间组成了台北的主体,它们深入到台北的日常经历和都市记忆,为都市的历史构成提供了异质的、古典的灵韵,给台北文化注入了古色古香的西式元素。如按图索骥,我们领略到的是由零散的“西方”景观组合而成的台北,这些零散的点经过作者的视线整合、空间裁剪,遂组成了台北充满异国情调和现代化品格的洋化外观。能获得这样的书写效果大部分得益于对京都的模仿。
模仿京都还得益于作家感受后殖民台北直接经验的长期积淀。朱天心作为外省第二代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对脚下的土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这里,模仿京都成为作者表现这种长期积淀的历史经验的书写策略和基本方式。例如作品中有关台北市民排队参观台湾总督府的描述,模仿了西方凝视东方的视角尤其是居高临下的叙述姿态,维护西方霸权的合法性,形成了顽固的“被殖民心态”:“你们大都好开心的排长龙进府,行礼祝寿完可得寿桃一,孙子似的天真无邪。”[1]214这样赤裸裸的描述隐藏着前宗主国与前殖民地之间的权力关系,他们对宗主国自觉不自觉的膜拜,显示了“自我东方主义”的屈从心态。萨义德认为,作者的确生活在他们自己的社会中,在不同程度上塑造着他们的历史和社会经验,也为他们的历史和经验所塑造。[6]
另外,还可以从作品创作背景来理解对京都的殖民模仿。日据时代,日语被限定为台湾的官方语言,连学校也被要求一律使用日语教学。殖民时代,推崇宗主国的语言是帝国主义统治的一种手段。艾勒克·博埃默认为,从语言与文化关系的角度看,使用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接受了一种文化。而切断一个人与母语的联系,就意味着与他的本源文化断绝了联系。[7]《古都》中的个别地方为了表述需要,出现一些日语短语名词。对日语的运用,使得模仿京都具有了篡改的意义,从本质上说是对殖民权力的篡夺。这样的模仿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创造,是台北借助于京都而进行的自我改造,这种创造某种程度上表现在台北变成了京都的变异体。透过《古都》我们只能看到一个复制京都外表的现代化台北都市,除了个别中国传统文化符码之外,几乎找不到台北自身的主体性。《古都》中的台北是迷失在“自我东方主义”中的都市。
所谓文化抵抗就是要消解西方话语霸权。[8]何卫华认为,中国知识分子应进行文化抵抗,不断地质疑、颠覆和消解有关中国的东方学话语,反对东方寓言式的文艺倾向;同时还应确立一种开放的、杂糅的文化策略,积极和西方进行平等对话,在“拿来”的同时,还得参与到重新建构中国的文论话语的大潮之中,以实现从“边缘”走向“中心”的跨越。[9]36《古都》有关中国传统文化符码的表述既显示了台北主体身份的存在,又隐含了作者对传统文化深深的眷念,这种眷念正是建立在作者对当下台湾文化现状尤其是外来殖民文化不满的基础上。因而,传统文化本身便成为台北文化抵抗的一部分。例如有关长江、唐诗、江南、苏州等传统文化符码的表述:
“车速以时速一百公里冲越关渡宫隘口,大江就横现眼前,每次你们都会非常感动或深深吸口河海空气对初次来的游伴说:‘看像不像长江?’”[1]153
“车过竹围,若值黄昏,落日从观音山那头连着江南波光直射照眼,那长满了黄槿和红树林的沙洲,以及栖于其间的小白鹭牛背鹭夜鹭,便就让人想起‘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1]153
“……你告诉女儿,江南就是这个样子。你哪儿去过江南。”[1]171
对《古都》中台北的文化抵抗的理解,还应联系1997年该小说出版前后的社会历史背景。在中日邦交恢复之前,日本是“台独”势力的大本营,中日建交后,日本并没有就此放弃台湾,而是改变策略,在不破坏中日关系的前提下,尽量加强日台的“实质关系”,大力推行“以民代官”、“以经代政”的政策举措,企图以扩大“民间”交往的方式,保持与台湾当局的政治关系,并以经济手段达到影响和控制台湾的政治目的。彼时,日本已成为台湾第一大进口国、第二大出口国,日本已部分实现其“重返台湾”的战略目标。1999年是李登辉鼓吹“两国论”最多的一年,也是李登辉崇日、媚日言论最多的一年。12月,李在台北接受了日本专栏作家樱井良子的专访。谈话中,李反复宣称“台湾海峡两岸的关系就是国与国的关系”,并且强调“台湾必须创造新的文化”,这种新文化“应与中国文化有所区别,而是正直、诚实的文化,且是尊重人权,实现自由与平等的文化。”[10]78作品产生的社会历史背景增强了《古都》的现实主义份量,因此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该小说是建立在史实之上的现实主义叙事。
在这样的创作背景下,《古都》巧妙地将台湾殖民历史整合到小说叙事之中,意在向读者呈现丰富的殖民和被殖民景观。如作品中多次提及西班牙、荷兰、日本等帝国主义国家入侵台湾的情节描述。与呈现这些殖民侵略景观相对应,《古都》对避难海隅家无长物的父母等情节的描述暗示这种贫穷境况正是那些打着“文明使命”旗帜的西班牙、荷兰、日本等殖民主义者对台湾的殖民掠夺造成的。但是作者并没有直接呈现殖民者的残酷统治,而是用了一个不确定的人称代词──“他们”,模拟台北市民猜测的口吻,表示台北人已经认识到自己所创造的物质财富是被那些殖民者搜刮一尽,开始认清殖民主义者“文明使命”的真面目。
此外,小说叙事空间在台北与京都之间转换,也增强了台北的文化抵抗意味。与自我东方主义、模仿京都相比,台北的文化抵抗同样显现了《古都》的后殖民书写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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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ext experiment of post-colon ialism──On the post-colon ialism writing of Zhu Tianxin’sAncient capital
LU Xiao-m in
(School of L iterature,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 iversity,Nann ing,Guangxi530022,China)
Ancient capitalwith the characteristic of self-easternism represents one thinking mode and the way of authority words,and manifests the differences in the experience between Oriental’s East and the Eastern scientist’s East.In the novel the description of the suzerain and the first colony overlapping history,culture and experience ismade through Taibei’s imitation of Kyoto.But the statement of the rel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symbol,which indicates the existence of the colony’smain body status,is a part of Taibei culture resistance.
Zhu Tianxin;Ancient Capital;post-colonialis m;post-colonialis m writing
I207.4
A
1672-9021(2011)01-0052-05
2010-12-20
[责任编辑阳崇波]
陆晓敏 (1977-),男(土家族),湖北利川人,广西师范学院文学院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