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肖丹
(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广西 桂林 541004)
郭小川人格评判的史实辨正
范肖丹
(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广西 桂林 541004)
郭小川的研究自 2000年《郭小川全集》出版后,从单向作品的批评走向全文全人的历史主义的批评。但不知人论世,不顾及全文全人的主观批判依然存在,较典型的是对其人格和诗进行的全盘否定。这类以言废人、以人废言的偏颇的批评,及不顾史实的批判态度和方法,一直没有人提出史实辨正。我们应尽可能地还原到历史的语境中,尊重史实和人格,寻找诗人人性、诗性和党性难以调和的人格分裂的悲剧的根本原因。我们需要理性的尊重历史的批评。
郭小川;人格;史实;评判
自 2000年《郭小川全集》出版后,郭小川再度引人瞩目,关于郭小川的研究的确像全集的责编龙子仲预料的那样,从单向作品的批评走向全文全人的历史主义的批评。在这些批评中,绝大多数研究者不管持什么观点,都是比较尊重历史和事实的。令人遗憾和担忧的是,文学批评界不尊重人格的非理性批判依然存在并发生于对郭小川的人格评价中,较典型的是对郭小川的人格和诗进行的全面的根本的否定。本人认为类似的批评存在以言废人、以人废言的偏颇,而这种抛弃历史的批判态度和方法,一直没有人提出商榷或更正。
有学者说郭小川的诗作“太叫嚣、太空洞、缺乏诗味……不能给人以心智的启迪或美的感受。”认为郭小川诗“内容上皆是政治宣传”,“始终未摆脱‘大跃进诗歌’毛坯”;以为郭小川诗“徒逞夸诞、高声嘶叫、毫无生命尊严和生活思考的游戏式文字,一天何愁涂抹一本!”“他是那个昏聩、残酷、黑暗时代的一个政治喇叭和吹鼓手……党的工具”。只有《望星空》是“郭小川唯一一首具有人生思考和现实质疑的诗”。[1]
还有学者则彻底否定郭小川的人格和诗:“郭小川把加害人与受害人、对敌斗争和斗争自赎这样不同的两面叠合到作为一个诗人的人格之上时,整体的表现就是:奴性。以‘整人’为目的的政治运动,培养了大批帮凶和奴才,奴性之于诗人,既是身份,也是资本……郭小川一生的浮沉,以及贯穿在沉浮之间的始终如一的战叫,不失为时代荒诞剧中的一个富于表现力的情节。”“进入‘新时期’以来,我们可曾批判过渗透在他的几乎所有诗作中的反个性、反人性的因素?……许多藏匿过被侮辱、被损害、被摧残的灵魂的卷宗里都留有他的指纹”[2]。
这些观点对郭小川的人格和诗作都给与极其苛责的否定。笔者觉得非常不合史实。
一些学者对文革极权政治极为痛恨,但也不能生硬地将历史和个人剥离开来,不顾史实、不尊重人格地简单否定历史人物。
郭小川顽强探索的复杂人生经历,展示出人在那个极端历史时期复杂的精神存在状态。郭小川作为高官身份的特殊性,使得他身上的人性、诗性和党性难以调和,造成了他人格分裂的痛苦,遏制了诗人的创造力。对于郭小川的研究就是要深入地寻找造成人格撕裂痛苦的种种原因,以为前车之鉴。
公正的学者较好地论述了郭小川这种复杂交错的精神状态,陈徒手比较客观地描述了郭小川反右斗争过程中的表现,郭小川的愚忠及他善良单纯的人格使得他成为整人者,同样也使他陷入被整的悲剧。[3]
在寻找悲剧原因时,我们应尽可能地还原到历史的语境中去讨论是非,这是尊重史实,尊重人格的批评态度。对于在错误的历史进程中有瑕疵的人,应该给予人文的宽容,不应无休止地纠缠。[4]
有学者指责“郭小川从来未曾对过去加害于他人的行为有过悔罪表现,而且,作为受害人,他与过去作为加害人的思想逻辑保持了高度连续性和一致性,在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等系列问题上,没有出现与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产生摩擦或断裂的迹象。”[2]认真阅读《郭小川全集》里的日记、书信及其《检讨书》,可以肯定这是不合史实的。
郭小川刚到作协在批判胡风时确实冲锋在前,但随后在了解相关情况后,就表现得很低调。延安王实味事件和整风运动,使郭小川在内心深处早就对政治斗争有较深的恐惧。1957年底,郭小川升任作协党组副书记,被迫接受书写丁陈问题结论的任务,这仅仅是作为中组部和作协主要领导的代言人、记录者在执行公务。1955-1957年间,该案历经剧烈的三起三落。郭小川的检讨书清楚地阐述了该案的复杂处理过程[5]74-94。批判者的说法很恰当,这个案件的处理是“犯罪‘国家化’”的典型案例[2]。既如此,也就不该过分地把责任认定在郭小川头上。
事实上郭小川在写丁陈结论时,对此前别人写的结论提出异议,他曾极力为丁陈解脱,把问题界定为“宗派主义”、“自由主义”之类,而不要界定为“反党小集团”。他六七次修改结论,可一到中组部就是通不过。林绍纲的回忆证明了当时的实际情况。[3]也正是因为郭小川没有按照上级的指示写丁陈结论,才给郭小川后来遭受批斗种下苦果。
在中后期划分右派的工作开始后,郭小川的低调在领导层中格外突出,他斗争时少发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少划右派或不划右派。[4]
要求郭小川承担历史责任存在着悖论。批评者说的:“当‘社会主义改造’宣告完成时,每一个人毫无例外都成了‘单位人’,人被‘国家化’了,这样,‘犯罪国家化’也就成了势所必生的事。国家主权通过‘全面专政’而僭越原来的界限,以‘公民权’取代基本人权,其实公民权根本得不到宪法的保障,连宪法本身也得不到保障”[2]。既如此,就该认识到郭小川也毫不例外地是国家政治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并无公民权,犯罪是国家化的。要求郭小川超越历史,按照现在的思维高度对当时的主流话语进行批判和否定,并为发生在个体身上的“国家化”犯罪承担责任,这是对他的苛责。从反右到文化大革命如果要层层追究,恐怕那个时代是没有几个文化名人不被抓去坐牢的。
凡政治运动都要求个人表态,统一认识,尤其是各级官员。只要认真读《郭小川全集》中 1956-1957年的日记就会发现,在反右斗争中,巴金、艾青、曹禺、周扬、邵荃鳞和刘白羽等,都不得不唱高调,没有谁能逃脱这样“统一认识”的命运。
郭小川在《发言集》这组诗里有这样的表达:“当我瞄准你们——三十年左右的老党员时,我的心痛苦而颤栗!……而跟你们作战却是刮骨疗毒,刀刃进去的一分,汗水就要落下千万滴!”[6]卷12.99人性与党性的冲突,让郭小川的灵魂苦痛。
说郭小川对自己整过的人没有任何忏悔和歉意,是不顾事实的。牛汉和陈徒手的文章表明,牛汉、秦兆阳等等这些被划右派的人都证实了郭小川当时同情右派的事实,并对郭小川表示谅解。[7]285-289
全盘否定郭小川的学者既然站在今天的文明高度来评价郭小川,甚至提到了“犯罪学或受害人学”[1],那么,我们也可以从今天的法制文明的高度来评判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第十二条规定公务员要服从上级的命令,第五十四条规定“公务员执行公务时,认为上级的决定或者命令有错误的,可以向上级提出改正或者撤销该决定或者命令的意见;上级不改变该决定或者命令,或者要求立即执行的,公务员应当执行该决定或者命令,执行的后果由上级负责,公务员不承担责任”。就是说,即使从今天的法制文明的高度看来,郭小川也没有责任。至于由此给受害者造成的损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总则》规定,国家机关及其工作人员违法行使职权侵犯公民的合法权益造成损害的,由该法规定的赔偿机关履行赔偿。可见,从法理上说郭小川是无辜的。
一些学者蔑视郭小川的人格,评价他的检讨书:“从这一迭迭厚厚的检讨,可以看到……像郭小川这样一个在诗中向青年人颐指气使下命令的神气人物,在实际生活中却有另一副面孔:极其卑微的奴隶,时时在上司面前自骂,向毛泽东请罪。这里没有人格的尊严,没有血写的诗,没有真实的情感,一切都是虚飘文字堆砌的虚假和做戏。”[1]或者指责郭小川“整体的表现就是:奴性。”[2]
这样的指责同样是违背历史事实的,是对诗人人格的轻蔑,也恰恰是对人的一种不尊重。实际上这些学者也被不客观的历史观和批评观役使了。
郭小川令人尊敬的地方,恰恰是他人格中人性的正直善良,他政策上的服从,政治信仰上的党性,和这些学者所描绘的奴性人格是不同的概念。
郭小川的政治人格里确实有愚忠的一面。但是作为党员的坚定的党性原则,作为公务员依法执行上级指示,这仍然是今天世界任何党派的党章,和任何国家的公务员法的基本精神。郭小川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在非人的时代,他的人性的善良和人格尊严不被泯灭,并且以他的正直、善良和人格尊严做了最大的坚持。而且,郭小川主观上一直在思考和反省,他的许多思考文革的主流话语并不一致。
1958年 4、5月间,在作协的一次会议上,徐迟发言说:“我一定积极工作,永远做党的‘驯服工具’。”郭小川当即指出:“你的意思是好的,但是,说要做党的‘驯服工具’,可不恰当。革命者要充分发扬主动性和创造性为党工作,怎么能说是‘驯服工具’呢?”后来他在被迫检讨时说:“当时,我不知道‘驯服工具’论是刘少奇‘发明’。如果知道,就不敢反驳了。但是,我是不能接受‘驯服工具’论的。这是我一贯的思想。”[6]
事实上郭小川每遇到具体的违背人文精神的事情时,他的良知和正直总是占上风的。上文提及的“丁陈结论”,如果不是正直与善良,他没有必要违抗上级指示去试图推翻所谓“丁陈反党集团”的结论。
1957年作协召开批判王蒙《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时,郭小川是行政上的组织者,并且发言积极。但在 1961年 6月他参加由中宣部召开的文艺工作会议时,却在会上提出:“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主席认为应当一分为二:一方面反对了官僚主义,这是对的,一方面有小资产阶级思想,这是错误的。可是北京市却根据王蒙的这篇小说把他化为右派,这是不合适的……希望中宣部查一查。”后来这又成了被整的罪状。[7]
1971年在五七干校,面对工宣队对知识分子的虐待,郭小川愤而上书,结果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精神肉体的折磨。[5]这些都说明他不是奴性人格的诗人。
郭小川在创作上始终是有独立思想的:“文学毕竟是文学,这里需要很多新颖而独特的东西”,这“核心是思想,而这所谓思想,不是现成的流行的政治语言的翻版,而应该是作者的创见。”[6]
1974年郭小川第二次被江青集团无端进行“专案审查”时,有人透口风说,“只要郭小川给江青写一封效忠信,不仅马上没事,而且还会飞黄腾达。”而郭小川“对这种毫无自尊的奴性人格表示了极大蔑视,并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保全自己的独立人格”。[7]郭小川的晚年 (1975年)对毛泽东在文革中的错误有较清醒的认识。[7]
在团泊洼改造的后期,郭小川对当时的文艺政策进行了反思和批判。尤其是明确批判当时最权威的“三突出”的理论,并在写真人真事,在批判与继承的问题上有自己独立的思考。1975年 10月,郭小川冒着生命危险,斗胆写了一封万言书,送给胡乔木。据雷奔回忆,万言书共有五大内容。其中第一点就是:目前执行党的文艺政策方面有偏差,在某些文艺理论方面很混乱,有待澄清。郭小川曾让尹一之看过此信,钟灵还与郭小川一道修改万言书。可惜万言书被销毁了。[7]289[9]28,151
创作上的事实是,郭小川在反右之中居然写出了与主流颂歌绝然不合拍的诗篇,《望星空》、《深深的山谷》、《一个和八个》等。这些足以证明郭小川不是“驯服的工具”;主观上也不想做驯服的奴性工具。相反,我们从中看到的是一个勇于向种种枷锁发起一次次的突围的伤痕累累的诗人,这才是郭小川定格在历史中的身姿,这才是他作为诗人的本质。
有学者全盘否定郭小川诗说:“他是在根据和捉摸他的党的指示或路线,挖空心思编诗凑句,硬挤想象,竭力运气,以高八度的调门和伪英雄主义式身姿,凑出诸如此类低劣的政治套语式文字,毫无生命的真诚、思想的深沉或诗歌的美质。毫无疑问,这些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分行文字皆是徒有其表的空话加大话,是偏狭的政治鼓动、政治宣传……”[1]
只要我们把这些文章与当年批判郭小川的文字放在一起比较就不难发现,它们的批评方式、语气和语调是何其相似。这类批评并非他们所说的是“独立的文学观念出发的批评”,而近乎“棍子批评”。文革要彻底否定,但不意味着要彻底否定文革中的每一个个体的人。仇恨文革激发了这些学者的强烈反弹,他们似乎下意识地感染了文革式的批判话语。这样未摆脱文革式批判的批评,近乎是一种“后文革批判”。这种以高八度的调门所进行的不合史实的霸气批评,虽然漫溢着真诚,但也不免堕入了臆断偏狭的批评。
郭小川诗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政治运动中的“急就章”,如《射出我的第一枪》、《发言集》、《万里长江横渡》及描写大跃进的诗等;第二类是《致青年公民》、《青纱帐 -甘蔗林》、《厦门风姿》等政治抒情诗;第三类是被批判的《望星空》、《深深的山谷》、《一个和八个》等。
如果认可“生命的真诚”的内涵是:一个人的诗是他生命存在的外化形式,是诗人精神存在的方式,那么,无论郭小川的哪一类诗,都包含郭小川的生命存在的真实元素。郭小川值得肯定的就是他本质上是个诗人,不是政治动物,或者文坛市侩,他处处真诚。郭小川确实真诚地激情歌唱着他们的时代。他全部真诚的生命激情的构成,大抵是三个方面:一是郭小川的包含民族激情的革命激情;二是郭小川诗的创作激情;三是他作为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的激情,以及他善良的人性等等。
郭小川的第一类诗作确实没有审美价值,它们仅仅是郭小川在政治运动中政治表态。郭小川与别人不同的是,别人的表态可能是应景的,虚假的,比如上文提到的做“驯服工具”的表态。而郭小川却是满怀生命真诚的,包括他的百万言的检讨书。郭小川早期对领袖的忠心是出于真诚,而那一代领袖人物至少在民族解放战争方面确有伟大崇高之处。对于和领袖一起战斗过的人来说,真诚地歌颂领袖是情理中事,要保卫领袖和保卫“胜利果实”也是真诚的。郭小川的政治抒情诗的激情,与当时中国急需克服困难,鼓舞人们建设新中国,是一拍即合的。这其中也包含民族独立与复兴的激情。
第三类诗作则表现出诗人试图进行笔者称之为郭小川式的“诗的革命”的大胆探索,其内在生命张力和人性考量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些学者对《深深的山谷》、《白雪的赞歌》和《一个和八个》的批判是断章取义的。说《一个和八个》“自然与诗人在运动中先后受到组织的‘误会’不无关系,但也无非借此向党表白心迹而已。”
文学的价值有两个不可忽视的维度。一是人性的维度:包括写出生命的生存状态、心灵的丰富性;二是艺术的维度,诗人是否给人类提供新颖的语言范本。《厦门风姿》、《青纱帐 -甘蔗林》、《团泊洼的秋天》等抒情诗给我们提供了新颖的语言范本,这里无法展开论述。
郭小川诗在政治外壳下常常折射出人性的光芒。《一个和八个》的主人公超越愚忠,蕴含着一种执着的信仰追求;“《深深的山谷》给我们留下了个体人格尊严在强大的政治机器下艰难挣扎的历史记录,也是一个典型的关于个人与革命、个人与组织的寓言。”[2]郭小川诗里的人性维度的体现,是诗如其人。在不允许表现个人、个性的时代,郭小川尽可能在抗争,诗人对诗的执着探求是令人钦佩的,其抗争的毅力和勇气是英雄气概的。而郭小川诗中呈现的灵魂冲突,也正是生命力的外化。他用曲折的方式在顽强地表现着。
应该承认,我们对那个时代的反思还不够深刻。研究郭小川这个典型个案可以更好地反省历史,让后人了解,一个性格纯良的人是怎样被折磨得人格分裂的。由此了解民族的苦难,进而探讨怎样才能建设一个更合乎人性,个人如何得到更好的发展和实现的民主社会,让苦难的悲剧不再发生。
政治信仰的自由,也是人权。我们没有权力因为郭小川的信仰选择而贬抑他的人格。否则又同样是一种专制。郭小川的政治热情同样是一种生命激情,不能因为这种激情被文革专制体制利用而全盘否定。郭小川是从延安走进共和国的人。在延安搞革命的人,不仅仅在为哪个党派革命,他们也在为民族革命,为救亡图存和保种革命。他有理由为从延安艰苦卓绝地走进北京而满怀豪情,为侵略者退回他们的本土而激情澎湃,为抗美援朝的胜利而欢心鼓舞。我们没有吃过那份苦,他们的激情也许我们永远不懂,所以,尊重为好。
如果 1959-1976年对郭小川的批判是政治批判,那么这些学者的否定同样也是一种政治否定,只是其“政治”内涵不同罢了。他们认可郭小川在文革中,既是加害人,也是受害者。他们对郭小川执行政府公权的受害者同情有加,却对同样是受害者的郭小川却不遗余力地鞭挞,未免厚此薄彼,双重标准,失落了宽厚博大的人文精神。这些学者非常反对工具论,但他们恰恰把批评对象当作工具了。他们不是把郭小川作为“人”来批评,而是作为时代的工具加以全盘否定,以此为理论基点,否定极权政治。实际上郭小川成了他们批评的工具。且不论其观点如何,就从批评的出发点来看,也是不尊重人格的。与其违背史实地把郭小川当作极权政治的掌控者来否定他,从而否定极权政治;不如悲悯地分析其作为牺牲品的悲剧,来批判极权政治。
关于郭小川的为人,文革后在中组部和文化部专门为郭小川而发的有关文献里,以及胡耀邦的书信中,都有较为客观的评价,值得我们认同[5]。
理性的文学批评是否应遵循两条基本原则:其一为人性原则,即要在尊重人格的基础上尊重历史事实;其二要遵循文学的创作规律和文学的审美原则。对郭小川的全盘否定在批评本质上是非理性、不尊重人格的。非理性的批判不可能得出客观的结论,不尊重人格的批判不是人文的批评。这种非理性的和棍棒式的否定,类似文革批评在当下新语境中的新话语包装之后的轮回。而我们更需要客观的纯粹理性的研究,和民主、宽容的、尊重历史和文学规律的批评。
[1]孙乃修.郭小川的挣扎[J].民主中国,2004,(1).
[2]林贤治.战士诗人为谁而战?[J].西湖,2006,(9).
[3]陈徒手.郭小川:作家协会党组里的“一个和八个”[J].黄河,2000,(1).
[4]郭晓惠,龙子仲,张燕玲.一份丰富的精神档案:关于 <郭小川全集 >的对话[J].南方文坛.2000,(3).
[5]郭晓惠.检讨书:诗人郭小川在政治运动中的另类文字[M].北京:工人出版社,2001.
[6]郭小川.在两条路线斗争中[M]//郭小川全集·外编.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7]牛汉.我与郭小川在改造和被改造的日子里[M]//检讨书:诗人郭小川在政治运动中的另类文字.北京:工人出版社,2001.
[8]郭小林.我拯救了我的灵魂[J].神州,2004,(7).
[9]郭晓惠.政治控制的实施与内化:以 1959年体制知识分子郭小川的遭遇为个案的分析[D].人民大学博士论文,未刊稿.
The HistoricalD iscrim ination of Guo Xiaochuan’s Personality Assessment
FAN Xiao-dan
(Ch inese Depart ment,Guilin Normal College,Guil in,Guangxi541004,China)
SinceGuo X iaochuan’s Com plete Collectionwas published in 2000,criticism of his works has changed from one-way to full-round criticism of historicis m.But ifwe do not read the completeworks,we’ll not be able to understand and rescearch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Guo was in.The subjective criticis m still exists,regardless of Guo’s complete works and the individual,and the most typical is the absolute denial to the Guo Xiaochuan’s personality and poetry.For such unjustified criticis ms of denying one according to his words or otherwise disregarding historical facts and methods of critical attitude,no one has proposed factual discrimination.We should make our utmost to restore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words and respect historical facts and Guo’spersonalities to find out the poet’s nature and the tragic reasonswhy the poetry is hard to reconcile the personality.We need to respect the criticis m of historic rationally.
Guo Xiaochuan;personality;historical facts;assess ment
I207.67
A
1672-9021(2011)01-0019-05
2011-01-26
[责任编辑阳崇波]
范肖丹 (1963-),女,广西河池人,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写作学与中国现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