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社会中民粹主义的影响、成因及消解

2011-08-15 00:47朱世海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1年3期
关键词:民粹主义草根劳工

朱世海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北京 100081)

民粹主义是在 19世纪的俄国兴起的一股社会思潮。民粹主义主张依靠平民大众对社会进行激进改革,而从根本上否定政治精英在社会政治变迁中的重要作用。平民化是民粹主义的本质特征。这种政治动员的方式,在现实政治生活中常常发生蜕变,变成政治领袖对人民大众进行政治控制的宣传鼓动。因此,民粹主义在不少人的眼中几乎等同于政治家蛊惑人心的技巧。库尔特·韦兰 (KurtWeyland)就直接把民粹主义看做一种政治策略,他认为民粹主义的核心不再是社会经济利益的分配,而是政治动员和政治控制[1]。民粹主义一词具有双重性。在传统上,民粹主义更多地被当做贬义词,而现在也有人在褒义上使用民粹主义的概念,而且从 20世纪六七十年代起这样用词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认为,“民粹主义是社会矛盾与冲突的预警器,提示了民主政治良性发展的必要性,同时民粹主义内含着对社会底层、弱势群体利益的关注,它尊重人民的首创精神”[2]。香港社会中也存在民粹主义,其由经济民生问题所引发,并已对香港政治社会的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必须加以消解。

一、香港社会中民粹主义的影响

民粹主义是民主发展不成熟的表现。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对香港政治社会发展带来一些消极影响,表现如下:第一,增加了特别行政区政府依法施政的难度。民粹主义一般具有反精英的特征,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也不例外。被主流社会排斥的边缘群体,对占有社会稀缺资源的精英阶层有一种强烈的抵制、怀疑乃至憎恶的情绪。香港社会对政治精英有种天然的不信任,而行政长官及政府主要官员不是由普选产生,促使这种不信任演变为反感和反对。政府官员稍有不当行为,即使该行为没有违法,也会引来民众和媒体的谩骂和“痛打”,梁锦松买车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反精英意识不仅存在于政治方面,还存在于经济方面,即反经济精英。反经济精英意识主要体现为社会基层的仇富心理,认为财富阶层是依靠权力寻租与官商勾结等违法手段获得了本来属于广大人民的资源。自由党在 2008年立法会直选中之所以“全军覆没”,与其本身的参选能力有直接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香港社会存在的仇富心理起了很大的作用。这种反精英的思维和行为,引致香港的官民分野,不仅使政府施政受到太多的制约,而且造成多位高级官员辞职。第二,妨碍香港政治发展的进程。民粹主义者仇视代议政治,在他们看来,政党、议会等代议政治的装备都太频繁了,是分散注意力的、不必要的混乱[3]。香港的民粹主义者也反对渐进民主,主张激进民主,要求行政长官、立法会尽早直选。香港的一些泛民主派人士主张激进民主,企图把港人带上民粹主义道路,提出“全民起义”口号,并把“全民公投”付诸行动。他们向港人宣传:只有发展民主,打破工商资产阶层垄断权力的局面,才能有草根的美好生活。如有的政治组织的领导人提出“两个凡是”的口号,即凡是公共屋村支持的,他们就支持;凡是公共屋村反对的,他们就反对。民粹主义者激进民主主张及针对草根阶层的选择性激励做法,使中央政府对香港的民主发展颇为担心,十分慎重地考虑行政长官、立法会“双普选”的时间、程序问题。民粹主义妨碍香港民主进程的最典型事例是香港民粹主义者主张激进民主,以对抗方式争取早日实施普选,最终导致2005年政改方案的“流产”。第三,引起一些港人与中央政府的对抗。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具有抵制外部干预的元素,即反对中央政府的干预,反对全国人大释法。这种抵制外部干预的元素符合一般民粹主义具有的“民族主义”特点,但一般民粹主义中的“民族主义”在香港已经演绎为“香港本位主义”,割裂香港与内地的关系,只看到两者利益存在对立性,而否认两者利益的一致性。在抵制外部干预元素的作用下,香港一些人主张加快政制发展,增加政制的自立性,增强抵御中央政府干预的能力,最大程度减少中央政府的干预。其目的不是改善民生,而是保证自由。香港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个地区,它所属的国家实行政制单一制,香港又被英国殖民统治 150多年,这种背景下的民粹主义很容易煽动起挑战“一国”的思潮,所谓“公投起义”就是这么来的[4]。

二、香港社会中民粹主义的成因

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直接由民生等经济问题而引发。香港民粹主义者把民生问题作为初始议题,如职工盟领导人李卓人提出的“饭碗”①“饭碗”,意指人人应有工作的权利,即人人有饭吃。议题,公民党、社会民主连线等政党把“最低工资立法”作为议题。这些议题都具有社会现实性。劳工等草根阶层提出增加工资、提高福利等要求具有合理性,不能归结为民粹主义。回归以来,香港贫富差距扩大,草根阶层人数增多。现今香港社会阶层分化比较明显,阶层间 (主要是劳资、穷富两方面)的矛盾尖锐,对抗性比以前强。“香港政府统计处 2007年 2月公布的《2006年中期人口统计简要报告》显示,中间收入人士有持续减少的趋势,香港贫富悬殊问题正在恶化。”[5]近三十年来基尼系数呈上升趋势,1976年是0.429,1981年为 0.451,1986年是 0.453,1991年为0.476,1996年为 0.518,2001年为 0.525。2004年联合国在一份报告中称,香港的贫富差距不断恶化,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2004年香港贫富悬殊仅次于中非和洪都拉斯,列全球第三。到 2006年,香港的基尼系数已经达到 0.533[6]。香港中产阶层人数在减少,草根阶层人数在增加,有学者指出,香港正走向“M型社会”,日趋“两极化”。其实,香港政府也认识到香港社会的贫富悬殊问题,行政会议召集人梁振英提出其“疑似政纲”,重点就是贫富悬殊问题。据梁振英说,过去十年有 110万市民收入不升反跌,令“贫富悬殊成为抗争的土壤”[7]。当中产阶层不断萎缩、贫穷及富裕阶级不断增加时,社会易出现仇富心理。低下阶层由于生活困苦,难以向上流动,而富裕阶层的财富又不断积累,低下阶层人士可能会出现一些较激进的行为,希望通过激进的社会改革去改变其地位和生活[8]。

香港的一些建基于社会基层的政党和政治组织向劳工等草根阶层宣传:香港只有发展民主,打破工商资产阶层垄断权力的局面,才能有草根阶层的美好生活。如职工盟将自己打造成“民主至上”的形象,在 2007年就提出“民主保民生普选争‘工’道”的口号,认为只有民主发展,劳工的利益才能得到维护。职工盟的“民主”口号,认为只有“一人一票选出的政府才能保障大多数人的权益”。社会民主连线也认为,现时的政府由于并非选举产生,而功能团体产生的议员又占去立法会一半议席,令工商界完全主导香港政治发展及社会经济政策,不少政策偏重工商界利益而出现倾斜,使基层生活缺乏照顾。

选举政治加剧了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香港各参选政党、政团政治动员集中在社会基层,并以民粹逻辑做民众动员。民主民生协会旗帜鲜明地表示以基层利益为依归①民主民生协会选择竹笋作为会 (党)徽,就是象征民协来自基层、扎根基层。。建基于中产阶层的民主党、公民党等政党,也对草根阶层利益予以很大关注。在香港,几乎所有政党、政团都为草根阶层说话,甚至连代表工商资产阶层参政的自由党在选举时也为取悦劳工等基层而反对输入外地劳工。在 2000年立法会选举中,有部分候选人直接打着代表基层的旗号,其中较突出的有曾健成 (原民主党骨干),以“穷人要出声”为竞选口号,表示“要把失业、贫穷的声音带进议会”;梁耀忠 (基层团体街坊工友服务处执行监督,前线成员)的口号是“为弱势出声、为贫者出力、为劳工出头”;李卓人 (职工盟领导人)口号是“饭碗、公义、民主”;冯检基和梁国雄都打出“基层利益”的口号[9]。

香港政党政治动员集中于社会基层,个中原因比较明了。香港政治参与极不均衡,与工商资产阶层、中产阶层相比,香港的劳工等草根阶层参政积极性高,加之草根阶层居住集中,候选人便于拜票,从而成为参加立法会、区议会选举的主力军。在香港的立法会、区议会选举中,谁赢得了“草根”,谁就赢得了选举。草根阶层政治参与的动力,主要基于改善生活等经济原因。虽然香港的贫困人口属于相对贫困,政府在住房、医疗、教育等方面都给予必要救助,使得贫困人群能够过得上基本体面的生活,但贫困人群仍然在经济、政治和社会地位等方面处于明显弱势地位。因此,为改变所处的窘状,获得更多的资源,他们政治参与的积极性比较高。另外,香港政党政治动员之所以集中于基层,与香港各阶层的居住地城市空间结构存在密切关系。工商资产阶层居住在太平山上,而且选举活动大多在休息日举行,工商资产阶层很多人利用休息日到深圳等地度假。参选人员难有机会去拜票,就是去拜票,所获成效也十分低下。中产阶层居住得比较分散,“私人楼宇和居者有其屋屋苑由于需要业主团体的批准,故此家访受一定限制,而旧式的私人楼宇层数户数较少,成本效益较低,故此不成为候选人家访的重点,有部分候选人甚至会放弃此类楼宇”[10]。参选人员拜票最方便、最有效的地区是公屋。为缓解收入分配的巨大差距对市民生活构成的压力,从 20世纪 60年代以来,香港政府采取的一项重要福利政策就是供给公共屋村。由政府筹资建房,以低廉的租金出租给低收入市民。公共屋村的推行,对香港不同收入阶层的空间分布产生很大影响,形成香港特殊的空间结构。“相同社会阶层在居住空间的聚集,使得香港社会分布从不可视的社群分类或意识形态的分类变成可视的城市空间结构。”[11]从候选人的角度说,到公屋区“洗楼”比较方便,绩效也很明显。

三、香港社会中民粹主义的消解

“民粹主义的结果往往是过量的再分配,以至于损害政府长期进行再分配的能力。政府会在民众短期压力之下采取有害于经济长期增长的举动,如国有化、发行超量货币,甚至直接没收部分人的财产。”[12]民粹主义一般会带来福利主义,但香港应是个例外。消解香港的民粹主义,不是出于对民粹主义可能带来福利主义的担忧。根据香港学者的研究,港人中认同福利主义者只占极少数。超过八成的受访者认为,政府只对有需要、有困难的人负有福利责任;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认为,政府提供的福利应限于基本需要水平。另外,六成的受访者认为,申领“综援”(综合社会保障援助的简称)是社会援助而非公民权利。总体来说,香港民意并不支持福利主义。若民主政治及政党政治是追逐民意支持 (民粹主义),尤其是政党核心追随者的支持,则福利主义政策在香港并没有市场。具体来说,泛民主派、有政党认同 (Party Identification)的和支持立法会、行政长官直选的被访者并不比其他人有更多的福利主义倾向。相反来说,他们更有一点反福利主义的倾向,也愿意尽多一点交税的公民责任。因此,如果市民的看法能够影响民主发展及制约政党的政策取向,香港的民主发展,包括政党化,并不会做成福利主义[13]。在笔者看来,即使是“两个凡是”的提出者担任行政长官,也不会推行带有鲜明民粹主义色彩的政策主张。在欧洲政党发展历史中,也曾出现激进的左翼政党,但只要他们上台执政,就要修正原来的政策主张,推行中间路线。典型例子是在法国第三共和国时期,左翼执政党执政的第一届人民阵线布卢姆政府推行一系列结构性的改革、经济和社会改革,但在一年后就戛然而止。以后成立的达拉第内阁反其道而行之,企图抵消第一届人民阵线政府实施政策带来的影响,从而使向左的政策回到中间政策的路线上来[14]。之所以提出消解民粹主义这个主张,主要是考虑到民粹主义具有反精英、非理性等过激的弊端,而这些弊端会严重影响香港政治社会的良性发展。

如何消解民粹主义,有学者对此有精彩的论述。清华大学秦晖教授提出,以“精英主义”来反对 (或平衡)“平民主义”,并不能跳出民粹主义的陷阱,这就正如在民主问题上“多数决定”机制的缺陷不能用“少数决定”或个人独裁来弥补一样。为避免“多数决定”侵犯“少数”或个人的公民基本权利而形成多数暴政,必须确立每个公民 (无论其属于多数还是少数,甚或只是独立的一个人)都享有基本权利的原则,这些权利既不能被“多数”(甚至是“整体”)剥夺,当然更不能被少数人剥夺。要避免这样的危险,既不能强调“多数特权”,也不能强调“少数特权”,而只能强调每一个人的基本权利不受侵犯[15]。

消解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并不意味着要搞精英主义,也不意味着对劳工等草根阶层合理的利益要求视而不见。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有其社会基础,其存在也有一定的合理成分。在消解民粹主义过程中,必须保障草根阶层的基本权利,使草根阶层逐步中产化,形成以中产阶层为主体的“橄榄型社会”。从策略上考虑,消解民粹主义的重要方法是把低收入的草根阶层人群分散到各个小选区居住,政府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居住条件,这既可增大该群体获得帮助的可能性,同时也避免因草根阶层居住过于集中而造成参选力量的严重不平衡。要构建一个和谐的社会,社会权力体系和社会财产体系的分配必须照顾各阶层的利益。政府不能仅为社会精英服务,也不能被民粹主义所“劫持”,必须两者兼顾,对两者的矛盾应加以调和,促成上层与下层的妥协。香港工商资产阶层在经济上处于强势,同时通过政治委任、功能组别①功能组别也称功能界别。它是香港特别行政区内代表社会各个职业而在特定公职选举中拥有投票权的分类,是实现间接民主的一种方式。截至 2004年,香港共有 28个功能界别,由此产生 30个立法会议员。当前,参选能力比较弱的工商资产阶层在立法会中的议员主要是通过功能组别选举进入。选举在政治上也处于强势。而劳工等草根阶层目前在经济上处于弱势,在政治上也处于弱势,他们急切期望通过推进普选,增强对政府决策、立法会立法的影响力,以维护自身经济权利。香港的劳工等草根阶层面临的一些实际问题确实需要解决,如香港工人没有集体谈判的权利,令现时香港的雇员与雇主长期处于不对等的状态;特别行政区政府及临时立法会废除回归前立法局制定的保障组织工会、参与罢工及集体谈判权利的法例,削弱了雇员讨价还价的能力。社会中的不平等因素是滋生民粹主义的温床。普通民众认为,很多富人的财富不是通过自身努力获得的,他们往往靠有利的社会地位、初始资本 (尤其是土地),甚或不法行为获得财富。无论是从解决劳工等草根阶层的现实问题出发,还是从防止民粹主义泛滥出发,政府都应尽快重新立法保障组织工会、参与罢工及集体谈判的权利,以及立法禁止不公平解雇。政府要为那些以不断延续合约受雇的雇员,引入保障机制。香港也应按照《国际劳工公约》的规定,就有关标准进行本地立法,令本地劳工获得符合国际标准的劳工保障。政府应对弱势社群加强教育及就业训练与支持,如以政策优惠鼓励企业雇用他们、对他们作交通上的支持等。当然,解决香港劳工等草根阶层遇到的问题,单靠政府是难以做到的,就是动用政府的财政也需要工商资产阶层在其中有重要影响力的立法会的批准。故此,政府应做工商资产阶层的工作,引导他们在经济上主动向劳工等草根阶层让步,促进立法会制定一些保障劳工等草根阶层工作、生活的法律。工商资产阶层要认识到他们目前在政治上的强势地位会随着普选的实施而大大弱化,为保住在政治上具有的相应地位,也为防止民粹主义泛滥给他们经济上带来大的损失,工商资产阶层也应主动改善劳资关系,在经济问题上向劳工等草根阶层让步,以换取后者在政治上的让步,即对功能组别选举不再要求完全加以废除,而是通过变革保留功能组别选举以适应普选的需要。

四、结语

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直接由民生经济问题所引发,究其根本还是与民主政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它既是民主政治发展不成熟的表现,也是民主政治发展不成熟的结果。这种民粹主义影响了香港政治社会的良性发展,甚至不利于“一国两制”的实施,故必须加以消解。“解铃还须系铃人”,消解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还得依赖香港民主政治的进一步发展。实践证明,仅靠选举民主只会进一步加剧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消除香港社会中的民粹主义需要协商民主,即工商资产阶层和草根阶层利用立法会等平台,通过平等的对话、讨论等方式,理性地参与公共政策并达成共识。当然,在香港搞协商民主绝不是民主的冒进,因为香港的选举民主已经有较充分的发展,这为协商民主提供了很好的基础,而且香港“宪政民主所固有的权利,如言论、表达、结社等自由,肯定都是成功协商的必要条件”[16]。

[1][2] 林红.民粹主义——概念、理论与实证 [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17,20.

[3] Paul Taggart.Populism[M].Open University Press,2000.3.

[4] 龙吟虎啸.香港民粹主义极度危险[EB/OL].http://orientaldaily.on.cc/cnt/news/20100218/00184-003.html.

[5] 俞晓秋.“香港中产阶级”之观察——《香港中产阶级处境观察》一书介评[J].港澳研究 (夏季号),2007.183.

[6] 刘祖云,刘敏.香港的贫困及救助:从理论到现实的探讨[J].港澳研究 (夏季号),2008.19-21.

[7] 黄慧日.中方消息:普选成港政治新挑战[N].香港经济日报,2010-08-02.

[8] 韩卓伟.M型社会来临,只靠福利难扶贫[N].香港经济日报,2007-03-13.

[9][10] 马岳蔡子强.选举制度的政治效果——港式比例代表制的经验[M].香港: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2003.119,136.

[11] 黎熙元 .香港社会阶层的政治投票倾向分析[C].周镇宏 .港澳海外统战工作新探索[A].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8.79.

[12] 姚洋.中国民主化的困境 [EB/OL].http://www.cuhk.edu.hk/ics/21c/issue/extract/0909011g.htm.

[13] 王卓祺等.香港民主发展会否带来福利主义[DB/OL].http://137.189.177.42/uploads/research/download1.pdf.

[14] 吴国庆.法国政党和政党制度[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86.

[15] 秦晖.不要民粹主义,也不要精英主义[EB/OL].http://culture.zjol.com.cn/05culture/system/2009/03/17/015349987.shtml.

[16] 詹姆斯·博曼.公共协商:多元主义、复杂性与民主[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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