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成 张娅超 仝 琳
本文通过对黑川纪章、高松伸、安藤忠雄等三位当代日本建筑师作品的分析,揭示了日本当代建筑的三种意境取向。
艺妓——多变、悠远、凄清——黑川纪章;
武士道——霸气、坚硬、金属感——高松伸;
禅——空、冥想、归隐——安藤忠雄。
二战以来,日本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一方面,社会环境发生了剧变,高度发达的信息和消费社会的最新发展都对整个国家的城市化进程、城市化范围以及城市化独特的形式产生了深远的并具有爆炸性的影响。另一方面,日本城市显示出过去城市中承袭而来的独特风格,这些因素有效地促进了日本城市的发展。结合最发达的信息和媒介技术对当代生活的全方位渗透,新近的日本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已经产生而且正处于一个迅速变化的环境之中。
在建筑界,可以说当代日本建筑也经历了一个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融合的过程,而且这一过程仍在不断深化之中。与此相对应,日本当代建筑也呈现出多元的、全方位的价值取向与意境营造。日本有一批建筑师长期致力于研究日本传统,他们积极吸收对本国有用的西方文化,同时又有着在自己作品中表现出日本传统的强烈愿望,所以他们的建筑是现代的,同时又是日本的,但究竟什么是日本传统风味,理解因人而异,每位建筑师都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进行不倦的追求,他们根据各自不同的体验与建筑追求,把自己所理解的“日本”纳入其建筑艺妓、武士道和禅是几年来我所注意到的日本建筑师常见的三种意境取向,下面分述之:
艺妓文化,在日本何时出现并繁盛,我并不太清楚,更不想去考证,但这种文化,如同日本江户时代的浮世绘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抛却其中色情、脂粉的一面,它尽管谈不上清纯、谈不上悲壮,但却以其或炽烈、或执着、或偏激乃至疯狂、或者干脆悠远以至无声营造了一种凄清的美,在川端康成的小说和黑泽明的电影中都能感觉到这种凄清、悠深、灰暗又多变的美。
在我看来,黑川纪章作为一名建筑师和一名日本人,尤其是最近十多年来在作品的意境取向上与艺妓文化有不谋而合之感。早年的黑川纪章是日本新陈代谢派中活跃的人物,1972年东京中银舱体楼可谓黑川早期的代表作,那时他关注的还是构造方式、几何学的解放、“新陈代谢”和“变形”。到了60年代后期,经过一个时期的实践,代谢论者开始遇到一些矛盾,即使黑川根据自己的代谢论所作的一些建筑设计、城市规划等项目,也都缺乏日本味和人情味,引起了社会的不满。随即,黑川经过一段时期的潜心钻研,他将过去的建筑体系及佛教哲学融入其作品中,并进一步提出了“道的建筑”、“灰的建筑”理论,在此观念支配下,他成功地设计了福冈银行总部(1975年)、日本东京红十字会总部(1977年)、东京大同生命大厦(1978年)等建筑,这些作品都是脱离代谢论的产物,都是大尺度且具有东方传统风格的大胆设计。
真正让黑川登上国际建筑大舞台的得从80年代他提出“共生论”建筑谈起,其共生哲学体系的基本组成部分是:部分与整体共生、内部与外部共生、建筑与环境共生、不同文化共生、历史与现在共生、技术与人类共生。既然这么多都可以共生,加上黑川原本就深厚的日本传统文化功底和建筑功底,他的建筑样式开始多变了,尤其是从90年代他冲出亚洲走向国际大舞台开始,材料开始多变:混凝土、玻璃钢、木;形式开始多变:国际式、日本式乃至传统 和式木建筑;空间营造上:理性主义的、未来主义的、带点波普意味的、玩世不恭的。
武士道可谓日本传统文化的另一内容,霸气、勇猛、强硬,或许还有一丝血腥(“不成功便成仁”),不客气地讲,日本人骨子里大多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的倾向(当然也有刚烈、不屈的成分),而建筑材料、建筑语言中的高科技、新技术让有这类倾向而在现代都市又无法排遣这一情绪的建筑师有了用武之地。在这类建筑师中,代表人物有1995年前的高松伸、毛纲毅旷、六角鬼丈等,尤以高松伸为甚。建筑材料则以硬性的钢、铝材、玻璃、铰链为其特征。
因而,在这些作品中间,只能产生出另一种城市幻想,一种作为技术的幻想和历史形象、历史意象的幻想,换句话说,象空洞的符号一样遍布于这些建筑的所有繁杂的细部和构件,注定要绕着一个虚幻的中心、一个隐隐忽现的黑洞旋转,并即将无可避免地被吸引进去。美国的建筑评论家保汤德·伯格纳曾这样评-“高松伸的建筑,以Syntax和Solaris为例,它们就象(‘被掏空’)和破碎的躯壳(‘失事船’)一样,失去了全部用途,尽管表面上参与奇特的城市庆典宴会,事实上与此相矛盾,它们只能象征独特的稀奇古怪的纪念碑,意味着’纪念物的灭亡’或‘城市的灭亡’,或者两者兼是。”
如今在国际上声誉鹊起的安藤忠雄可谓日本建筑界的“另类”,拳击手出身、正规建筑教育的空白……都构成了安藤传奇故事的一部分,但在建筑追求、意境追求上,安藤却正可谓正统日本传统文化的继承者。禅、禅宗,联系日本的茶道、枯山水、宗教的神秘性,便构成了安藤作品的全部追求。
以上举出的几位建筑师风格迥然不同,意境取向也大相径庭,但他们共通的是面对现代日本高度发达的技术、经济和社会状况,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在选择自己与之相对应的态度,他们不借助欧美的思想,也不借助已有的现代主义,只是凭借自己对传统的独特思考以适应时代的需要,仅此一点,就很值得我们深思。
[1]尾岛俊雄.日本的建筑界[M].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0.
[2]吴耀东.日本现代建筑[M].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