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智 (吉林大学珠海学院艺术系 广东 珠海 519041)
工笔画是中国画的一种表现形式,与写意画相比 ,在一般人看来是更具象,更写实的。其特点是刻画细腻,色彩艳丽,造型逼真诸如此类。往往会忽视其诗化意境的审美内涵。多数的解读也都会太过流于表面。其实,一张好的工笔画作品也同样注重”意”与”境”的诗意表达。
自古以来,由于中国文化的主流文化一直是士大夫文化,所以导致了中国画的一种独特的审美标准。那就是重"文"轻"技"。当文人从事于绘画,会刻意地去避开专业画家相关的风格特色。以为只要专心的研练一种独特的技巧,既可以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而那些专业从事绘画的画家,由于所绘的作品是用来出售的。屈从了一般大众的写实口味,而且也触犯了文人画的创作规范。被蔑称为“画工”或“画匠”。不能被主流文化所接受和认可。
绘画是一种可视的造型语言。工笔画对细节的追求使不明眼的观者容易对这种细节过度的关注。当然这也不能完全归咎于观者,因为一味追求细节与写实的画家也大有人在。而当我们真正地认识与理解了工笔画后,才有可能去进一步的欣赏和体会工笔画中传达出的对于自然与人性的关注。其实,细节也是一种“意象”的表达,是经过对于客观自然认识与体验而捕捉到的体现自然本质的细节。这种细节的发现是经过艺术家主观精神熔铸与提炼的,其本身的表现力不但是工笔画绘画的需要,而且是必需的,是一种纯化的艺术语言。
古代绘画,无论是唐代的仕女人物,还是宋代的花鸟小品,受到材料和刻画对象的制约,艺术家对形象的把握也是刻意与具体的。但其中所传达出的对于人物与自然的更深刻的理解也同样跃然纸上。这是一种对自然的“真”和主观的“意”相融合而成的具有绘画造型意义的“象”崇尚自然,既雕且饰,不失天真。这是工笔画的一种独特的品格。是画家本人与描绘对象间的一种精神上的共鸣。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们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真、善、美。
就绘画这一行为本身而言是不存在假,恶,丑的。但不得不承认最终的结果当中确实存在着平庸与恶俗。每个时代都会有。甚至,对于高雅的刻意的过分的追求达到一定程度时也会异化为一种庸俗。比平淡和无知更为可怕。当今的工笔画家我想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对“匠气”的避嫌。这是一个只要一谈到工笔画就会首先想到的字眼。画家们熟悉它,又害怕它。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成了高雅与庸俗的分界线。为了不被冠之以“画匠”的头衔,许多画家奋力的避开浓艳的色彩和恢宏的构图,都想以巧妙和新颖来摆脱嫌疑,最终导致了光怪陆离,丢了真,失了善,也忘了美。这是社会对于人与自然的一种曲解所造成的人的扭曲。是工笔画创作发展的绊脚石,也是突破口。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中国画创作的一种境界。王维始造。后来成了中国文人画的追求方向。也是对中国画求“意”求"境"的最好的诠释。如果到了今天我们还是把它理解为诗文与绘画的简单相加就太浅薄了。说明这个人既不懂诗,也不懂画。诗的境界绝非一个人的文学修养,诗文才华。而是一种“心境”的再现。唐诗宋词已经成为历史。白话诗的兴起是历史的必然。但心境是相同的。工笔画正好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是诗是以虚泻实,画是以实写虚,是通过具体的物象来表现虚景虚境。画家的情感是通过画面来传达的。这种诗意的表达体现了东方的温婉与含蓄的民族精神特征,是一种静默无言的深沉,是“无丝之弦,无声之乐。”空灵而深邃。而生活在今天的我们若不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片面地摹习古人,去寻求那份所谓的”古意”也就成了本末不分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句话不但没能把当代的中国画创作救出平庸恶俗的泥潭,反而推向了无耻做作的深渊,这种结果定是王老先生在天有灵所不愿看到的。
画家的诗人情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处境伤怀的敏感,悲天悯人的博爱。这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是事关重要的。工笔画创作是通过可观可感的画面来表现对象的生命特制,传达画家对于自然和人生的感悟。因此,平庸与木讷是绝对不行的。就像并非每个人都能读诗,写诗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懂画,画画。品鉴绘画作品的优劣,诗情画意的浪漫是一个重要的标准。而这种静默的诗情是视觉形态所远远不能比拟的。其中所蕴含的无限的生命力正是艺术家有别于常人的地方。正是拥有这份情感,在面对自然界的事物时才更有可能从中发现并抽离出最具有审美价值的形象,来完成艺术创作。
工笔画的创作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复杂而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挥而就的。特别是前期的构思阶段,不管创作的灵感是不是灵光突现,画面形式的最终敲定需要有多方面的考虑。其中是否能够表达出艺术家对自然敏锐的洞察力和诗人一样的情怀是关键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