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尼采的《悲剧的诞生》

2011-06-08 07:13张瑞鑫
青年文学家 2011年2期
关键词:日神酒神尼采

张瑞鑫

摘 要:尼采重新讨论了希腊神话的文化意义,也找到了新的阐释方法,他认为日神与酒神精神的统一是悲剧起源和发展的原因,也提出了悲剧的审美快感这一概念。

关键词:尼采 悲剧 日神 酒神 快感

尼采在1886年為《悲剧的诞生》写的序《一种自我批评的尝试》中先发难“关于生存价值的大问号在何处”,是由于生存的充裕而对生命中的苦难等东西有一种偏爱?希腊神话创造的奇迹是源于对苦难的情有独钟吗?答案是否定的,尼采认为只有艺术给人类的存在提供充分的理由。从这个基础上,尼采细腻地分析了希腊悲剧及其意义。

一、悲剧产生的内在原因

尼采曾说过“最坏的东西是马上就死,次坏的东西是迟早要死。”[1]为什么人生会痛苦呢,因为“欲”的存在,我们便开始痛苦——人之有限和“欲”之无限形成了强烈的矛盾,人生永不会得到满足,人生也就永不可能完美幸福。

人之欲望来源于人对于自然之一切所产生的关系,并且这种关系是关涉到“人之利害关系”的。从“利害”关系中,人们关注的是物对于人的有用性而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这样人就会用有用性来衡量一切关系,想要摆脱痛苦,就必须忘“物我之利害关系”。

自然对于人而言是不可能与人完全断裂开来,自然中的一切都被人所用,这样才能维持人的生存;宗教在某种程度让人清心寡欲,对物无求,而这是被动的,他们需要一个神来强制地指引着他们忘记世俗。那只有在美的艺术中,我们才能主动地不再关注物与我的利害关系。物只是呈现它自身,是海德格尔所说的“物物化”而非“物人化”的过程。在艺术中,我们进入到一种体验的、感悟的心理过程。而艺术之所以能让我们“超然于物我利害关系”之外因为它是“梦”。我们要忘记生存之痛就要通过“做梦”——把现实梦幻化,将痛苦用快乐的外形遮盖,毕竟“梦”代表了一种美好之义,就像叔本华所说“日神:‘就像在汹涌咆哮,波涛起伏的无垠大海上,一个船夫坐在小船上,托身于这经不起风浪的交通工具;而日神就是这个交通工具。”[2]

“梦”,它是不需要艺术家的理性作为中介而从自然界中迸发的原始力量。在梦的世界中,能“独自把关于生存之恐惧与荒诞的恶心念头变成借以让人生存下去的想象:这就是作为艺术上对恐惧之克服的崇高,和作为艺术上对荒诞所致恶心之宣泄的滑稽。”[3]。这是艺术的理想所在,也是人类产生艺术的内在需求。

二、悲剧创作的条件

尼采不止一次地说过“我把眼光牢牢盯住希腊人的那两位艺术之神:日神和酒神,并在他们身上认出其最深刻本质意义和最高目标各异的两个艺术世界的生动而直观的代表。”[4]他用“梦”来比喻“日神”,用“醉”的状态来比喻“酒神”。“日神”可以这样理解,“梦境的美丽的幻象,是所有造型艺术的前提,是诗的艺术的重要的一半。阿波罗的艺术世界的准则是:适度的自制,摈除粗野的激情,并有造型之神智慧的静穆。阿波罗的魅力在于,能令人们无时无刻的不忘艺术性,并保持对距离的清醒认识。”[5]

仅仅依赖于“梦”对现实的美化是不够的,我们需要“酒神”来弥补这个日神带来原先就存在的恐惧。酒神是一种“狂醉”的状态,人们在此状态下忘记自我,达到一种狂欢的状态。没有了对外物的诱惑,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紧张的关系,没有个人与社会的冲突,因而人人亲近之,尼采将此评价极高,“他感觉自己就是神,他现在甚至变得如此狂喜、如此振奋,就像他在梦中看见诸神的变化一样。人不在是艺术家,他变成了艺术品。”[6]

日神和酒神都是艺术家自然力量的迸发,它们和谐地在音乐中统一。尼采说过,音乐是意志的语言,激发人的想象,让活泼、不平静的“鬼神世界”在我们身上体现,另一方面,音乐让形象和概念体现了一种更高的意义。“音乐不是情感刺激,而是情感表现;它表现着作曲家的情感想象而不是他自身的情感状态,表现着他对于所谓‘内在生命的理解,这些可能超越他个人的范围,因为音乐对他来说是一种符号形式,通过音乐,他可以了解并表现人类的情感概念。”[7]音乐作为一种发生艺术,音乐如何使时间被我们所听,使时间的形式和连续被我们所感知,就因为他凭借着符号创造,尼采对音乐的喜爱就是因为音乐能使得艺术家的心灵得到一种净化。

尼采这样说过“酒神倾向跟日神倾向相比,显现为永恒、原始的艺术力量,这种力量尤其呼唤整个现象世界进入生存中,正是在这个世界中,一种新的美化外观成为必然,以便保持活生生的个体化世界的生机。”[8]可见,酒神精神对悲剧的根源性作用,更能反映出人的本质。

三、悲剧——从痛感滑向审美快感的升华

当海德格尔一再地强调“诗人何为”,我们可以在尼采这里得到答案,那就是为着揭示存在的真理,让人类关注人自身。所以艺术是我们人类给自己缔造的一个梦幻的世界,一个在其中呈现醉酒状态而从而可以获得自由和短暂的快乐。

我们从悲剧主人公身上见到了我们在生存中会遇到的矛盾,我们认识到了自身。越是伟大的悲剧,越是让观众感到一种由原来为人物命运感到悲伤的痛苦转化到一种“快感”,《哈姆雷特》就是这样。哈姆雷特有着王子尊贵的地位,有着甜蜜的爱情和忠诚的友情,本来他可以在这些美丽外观下度过一生但是父亲的死亡让他惊醒。所谓的理性也没办法解决人之有限和欲之无穷的冲突,他有了延宕的行为,这种犹豫是对存在意义的考虑——人生来就是要承担被赋予的责任和义务,我们越是想要改造世界,越发现自己的能力有限,就像是哈姆雷特越是想要为父报仇,越是发现复仇之艰难,哈姆雷特是痛苦的,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的生存处境。相对来说,我们是快乐或说是放松的,因为我们知道了人类的存在是通过哈姆雷特的遭遇而得知的,而不是自己的亲身体验,即使没有经历过哈姆雷特似的苦痛,我们也能深感同受,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心理体验。“悲剧主人公就像是一个大力的提坦神,把整个酒神世界背到背上,解除了这个世界给我们造成的负担;而在另一方面,悲剧又善于通过同一个神话悲剧,以悲剧主人公的身份,把人从贪恋此生的压力下拯救出来,并以告诫之手提醒人们还有另一种存在,有一种更高的快乐。”[9]所以我们在欣赏悲剧的时候,痛并快乐着。

诚如尼采所说,甚至在生命最陌生、最艰难的问题上才能最大程度的肯定生命,肯定存在。人生充满了矛盾和冲突,而斗争最激烈的就是在艺术中的表现。通过主人公的生命毁灭,认识到自身,获得净化、宣泄情感的力量,在尼采看来可概括为一种“形而上的快感”,这是悲剧的意义,也是艺术的意义。

注释:

[1][2][3][4][6]尼采:《悲剧的诞生》,南京: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一版,第27、18、48、94、98页

[5]李益:《浅析尼采<悲剧的诞生>中的阿波罗精神与狄奥尼索斯精神》,《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08年12期

[7]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第一版,第127页

[8][9]尼采:《悲剧的诞生》,南京: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一版,第145、1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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