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牧歌情调

2011-06-08 07:13夏青
青年文学家 2011年2期
关键词:边城沈从文

摘 要:作为沈从文代表作的《边城》,以“梦幻”般的湘西边城为背景,通过人物间的关系充分展现了人性美与人情美,构建了一个充溢着中国传统美德的社会,堪为医治现今社会某些堕落丑恶侧面的一齐良药。其牧歌式的叙述方式是一大特色,为不少人所赞赏及运用。本文试从人情美具体分析《边城》中的牧歌情调。

关键词:沈从文 牧歌情调 人情美

作者简介:夏青 ,女,(1982--),本科,助教,湖南涉外经济学院教师,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现今社会使得人的内心愈发复杂化,人性变得不再单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慢慢地被人们所淡忘了。我们需要的是能唤醒人们心中的爱与情的东西;能唤醒人们关爱社会、关心国家、关怀民族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部虚构的文艺作品。沈从文的《边城》正是这么一部重塑中国传统美德的作品,它以“牧歌”式的乡土抒情诗的方式,来展现乡土美,来展现传统美,展现一个富有魅力的中国。

《边城》的故事发生在湘西的边陲,那里风景优美,生活纯朴,独特的风俗与乡土的气息有机地融为一体,为牧歌增添了文化的意蕴,牧歌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横生了。在这个边陲的小镇上,人们生性善良淳厚,他们是懂礼遵道的典范,人性美與人情美在这里表露无遗,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在传统文化下,牧歌表现得是如此的优雅,伦理与爱在牧歌的氛围下显得是如此的有规有矩,表现了一种古典的趣味。

《边城》以其特异的湘西边陲为背景,描绘了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人性在沈从文“牧歌”情调的渲染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不管是翠翠,还是老船夫,不管是傩送、天保,还是船总顺顺,也不管是男女间的爱情,还是爷孙间的亲情,人性与人情表现出来的无一不是美的塑造,无一不是道德高尚的展现。在这里有的只是人们之间的相互尊重,没有所谓地位的尊卑之别;在这里有的只是心灵的交换、血脉的对流,没有明争暗斗、欺诈抢夺。这份浓浓的人情、这份厚厚的美德足以令城市中那些标榜自己知书达礼、六根清静实则阴险奸诈之辈相形见绌。

人情美的表现是多方面的。它表现在青年男女间的爱情中,它表现在亲人间的亲情中,它表现在邻里间的互爱中。

《边城》在青年男女间的爱情中所展现的人情之美,是一种有别于现代纷乱的男女爱情的纯洁的爱。对于翠翠母亲的爱情故事,沈从文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段,却勾勒出一段美丽的爱情。翠翠的父母在歌声中孕育出爱情,最后结出爱情的结晶,当他们梦幻的爱情得不到认可时,他们选择了为爱而生,也为爱而灭,相继殉情之后,留下的是一个可怜的孤雏——翠翠。他们的爱是壮烈的,即便要死亡,他们也选择了爱情;他们的爱是浪漫的,来得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炫丽。

而他们的下一代——翠翠的爱情同样经历了惊涛与骇浪。翠翠与傩送的爱忠于礼教,他们第一次相遇在码头,两人彼此间一见钟情,却没一言道穿彼此心中的爱意,较为主动的少年傩送以歌传情,他那美妙的歌声牵引着翠翠的灵魂,让其在梦中飞到了对溪悬崖摘了一大把虎耳草,他动人的歌声已牵动着翠翠萌发的少女情怀。但爱情的波澜却在他们间不断起伏着,两兄弟同时喜欢上翠翠,老船夫的弄巧成拙,碾坊陪嫁,大佬的死去等,在诸多的误会下,他们的爱情最终也成悲剧的结局,傩送气走他乡,翠翠孤守渡船盼郎归,“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小说的最后只给了人们无尽的遐想。傩送与翠翠的爱过程是曲折的,但却是浪漫的,他们的爱来得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纯洁,但又那么的无奈。沈从文为我们描绘的是一个传统乡村男女间的美丽的爱情悲剧。在傩送与翠翠这对深爱着对方的青年中,他们的爱“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之举,更没有充满铜臭味的裙带交易,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朴素纯情,有的只是忠于礼教的淳厚人性,有的只是含蕴的东方的传统美德。”在两人的爱情牧歌中,他们作出了一个爱情的绝唱,牧歌情给了他们一段缘,却也给了他们无份的结局。

有别于傩送跟翠翠的爱,天保对翠翠的爱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但他在争取爱情的道路上,所表现出来的美德是现今许多男女所难以做到的,一种无私的爱在天保的身上闪亮着。当得知他与弟弟同时喜欢上翠翠时,他提出了公平竞争,但在了解到翠翠喜欢的是傩送后,为了成全傩送与翠翠,他毅然选择了离开,他最后选择了谦让。他对爱的纯真,对爱的无私展现了中国传统的美德在年青人身上的体现。

《边城》中男女间的爱是传承了中国传统美德的爱,他们的爱行为是高尚的,灵魂是美丽的,在牧歌情调的熏陶下,人情之花盛开着,开得是那么的鲜艳。

与男女间的爱相比,亲人间的爱是温馨的。这里表现得尤为突出的是老船夫与翠翠爷孙间的关爱。长大成人的翠翠对爷爷是感激的,她尊爱着这个把她一手带大的爷爷。她总想为爷爷做点什么,在爷爷“有时疲倦了,躺在临溪大石上睡着了,人在隔岸招手喊过渡,翠翠不让祖父起身,就跳下船去,很敏捷地替祖父把路人渡过溪,一切溜刷在行”;在听到爷爷说:“你总有一天会要走的!”时候,翠翠会毫不犹豫的说:“爷爷,我决定不去,要去让船去,我替船陪你!”在爷爷死后,翠翠哭了,还去“烧水预备为死去的祖父抹澡”,为了爷爷的身后事忙累了一整天的她,竟“把头靠在棺前眯着”。翠翠深爱着爷爷,这种爱是一个孙女对爷爷的尊爱,一种关爱。而爷爷又何尝不是呢?他为养活翠翠这一孤雏,年过五十还在渡船上操劳,到了翠翠长大成人了,他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离去,担心翠翠今后的生活,又为了她的婚事左顾右盼的去操劳着。但在人们面前,老船夫总是笑面迎人,即便是对着翠翠,他也是笑的,哪怕那只是苦笑,无奈的笑,他内心的酸与苦,有谁能理解呢?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为翠翠的婚事带来的坎坷,承受为天保的死而感到的愧疚。在深知自己快要离去的那天晚上,他为翠翠打草鞋,即便在床头上还有十四双,因为他知道,在自己的离去后,翠翠人生的道路还有很长,而且很艰辛,为她打草鞋,好让自己在死后也能陪着孙女一同踏上人生的道路,不管是甜是苦。爷爷最后说的一句话:“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这里不仅表明了他的死期将至,也是爷爷对孙女最后的关爱,鼓励着翠翠勇敢走好今后自己的人生路,“不必怕!”老船夫与翠翠这两爷孙的爱表现的是亲人间应有的温馨,让现今社会上孩子弑双亲、打父母的,儿女告父母亲上法庭为之汗颜。亲人间应有爱,有彼此间的关爱之情。

亲人间的亲情,在沈从文的笔下,表现的不单是关爱,还表现为一种理解与接受。傩送与天保两兄弟同时喜欢上翠翠,彼此坦诚的他们都理解对方的赤诚,理解对方对翠翠的爱之真切,情意之深,接受事实是他们的选择,并以公平竞争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得知翠翠爱的是傩送后,天保选择谦让离开却遇溺而死,傩送也因哥哥的死而与翠翠间产生了误会,离开了茶峒。兄弟间的情谊让他们在面对爱情上是从容的,是无私的,是积极的,同时也是互有谦让的。他们较之现今社会中为己之私利而相残的兄弟,表现得是如此的纯洁和高尚。

社会既应是一个充满爱的社会,邻里间更应有爱。《边城》中邻里间的爱在沈从文的叙述下,显得那么淳朴而纯真,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般。茶峒里的人个个都是和善达礼的美的化身。他们见老船夫出力不受酬,心里总觉不安,“凡事求个心安理得”,“不管如何还是有人要把钱的”,老船夫却也心安不得,“把这些钱托人到茶峒去买茶叶和草烟,将茶桐出产的上等草烟,一扎一扎挂在自己腰带边,边渡的谁需要这东西必慷慨奉赠”。船总顺顺“明白出门人的甘苦,理解失意人的心情”,对于落魄者必尽力帮助。在得知老船夫死后,茶桐的人也尽力帮翠翠料理其爷爷的身后事,带棺木的带棺木,做法事的做法事,为老船夫的唱丧堂歌,守灵。能为他做的都做了,出于他们对老船夫的怀念,出于他们对老船夫的多年相处,也出于他们对老船夫的爱。

《边城》是沈从文的一部具有浓郁乡村风景的“牧歌”经典,“牧歌”式的抒情为我们展现的是一幅淳朴而纯静的湘西风情,就好比一个已经绘好的素描般,牧歌情调给了他们以艳丽的色彩,让他们活现于人们的眼前。如此美化了的、诗意了的中国形象,与当时鲁迅提倡的注重揭穿国民性的丑陋、麻木、愚昧的启蒙文学大相径庭,是沈从文文学独创性的体现,而这种独特的阐释方式也为学术界提供了另一种文学模式,为现代文学的不断发展注入新鲜的活力。

参考文献:

[1] 金介甫:《沈从文传》

[2] 沈从文:《边城》时代文艺出版社,2004年9月

[3] 刘洪涛:《边城——牧歌与中国形象》

[4] 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友联出版社有限公司,1979年版

[5] 刘西渭:《<边城>与<八骏图>》,1935年 6月《文学季刊》,2卷3期

[6] 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第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版

[7] 网络文章:浅析《边城》中的人性美

[8] 网络文章:浅谈《边城》的牧歌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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