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上的宪政经验

黄钟

《英格兰宪政史》只是梅特兰（1850～1906）上课用的讲义，对这部半年之内就完成的作品，他并不想出版。不过，日后这部讲义的出版，不仅给梅特兰的名字增了光，而且也给人类的思想宝库添了彩。

作为19世纪英国一位思想精深的法律大家，梅特兰在1888年4月完成的这部讲义正如译者所言，是一本极好的宪法入门书。它让读者在历史的纵深中把握英格兰宪政的脉络，了解英国宪政的基本原则是如何演化而来的。

这部经典作品，涉及宪法、封建主义、议会、司法制度、财税制度、军事制度等诸多方面，内容宏富，其中军事制度的相关文字，所占篇幅虽不太起眼，但对中国读者来说，却是值得格外留意之处。

和中国的皇帝不同，自诺曼征服以后，英格兰国王并没有一支庞大的常备军可供驱使，而是寓兵于民，一旦有战事，他们拿起自备的武器从军。在英格兰，即使是最穷的自由民，也要有长矛和头盔。在这一点上，英格兰的国情，异于秦始皇收缴天下兵器“以弱天下之民”。

即使是素有专制之名的都铎王朝，也如梅特兰所言，这段历史中最值得注意的事情之一，就是都铎王朝的专制主义并不是由任何常备军落实的。国王长期供养的，也只是其要塞中的一些规模很小的队伍。也因为这样，英国历史上所称的专制，和中国历史上的专制，不是一回事。像明太祖朱元璋和平时期弄个冤案，就能杀掉数以万计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从亨利七世到伊丽莎白一世，都铎王朝的哪个国王干得成这般血腥的勾当？

从这个角度来说，都铎王朝的特色与其说是专制，不如说是尊王，国王之所以能够维持王位，并非国王手里有什么要命的力量可以让臣民不敢不服。斯图亚特王朝的詹姆士一世在议会说国王有权“任意处死他的臣民”，只是过了过嘴瘾罢了。诺曼征服之后的所有英格兰国王，谁也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英格兰这个王国，并不是一架国王可以任意使唤的暴力机器。国王没有常备军，而民却多利器。17世纪英国政治思想家哈林顿就说过，“如果掌犁锄的也拿上了剑的话，他就会用来保卫自己的财产。”国王没法任意搜刮民脂民膏。况且，剑能保卫的，岂止是财产？

剑、钱相通。本来，只要手里有剑，就可能迫使别人缴钱——土匪有刀能打劫，朝廷有刀可暴敛；而只要手里有钱，就可能供养一支军队效命。也正因为这样，剑和钱，是英格兰国王和议会扯皮的焦点问题。最后议会占了上风。1689年的《权利法案》，不仅明确了未经国会批准征收金钱，超出国会准许的时限或方式，都是非法的，还明确了除非经国会同意，平时在王国内征募或维持常备军，也是非法的。此外，《权利法案》又肯定了新教徒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置备武器的权利，维持了民多利器的传统。

防止国家演变成为暴力机器，是贯穿英格兰宪政史里的一条关键脉络。自光荣革命而后，维持常备军每次被合法化的时间只有一年，而划拨给国王的经费也只够一年用。国王即使做梦都想在国内耍横，但没有刀把子、钱袋子，也耍不起来。否则，国王要是要钱有钱，要剑有剑，一旦逆了他的权力意志，法律如同废纸，选票犹如垃圾不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么？如此一来，宪政又从何谈起？换言之，议会远离钱袋子和刀把子就是远离宪政。★

《英格兰宪政史》

［英］梅特兰

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定价：39元

《美国进步时代的政府改革及其对中国的启示》

马骏 刘亚平主编

格致出版社

定价：35元

19世纪9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高速发展的背后，是贫富差距的日益加大，改革者从制度上寻找解决办法，成功地应对各种挑战，值得借鉴。

《与自己对话》

［南］纳尔逊·曼德拉

中信出版社

定价：68元

从第一次萌动政治理想，到在世界舞台上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曼德拉在书中坦诚面对人生。

《中国震撼》

张维为

上海人民出版社

定价：30元

中国的崛起不是一个普通国家的崛起，而是一个五千年连绵不断的伟大文明的复兴，是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

《财富的逻辑》

阿里郎

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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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贫富差距日益悬殊的今天，作者试图用理性、常识、逻辑的力量解决这个时代的焦虑，并通过对当代中国社会的观察与反思，探讨了中国人有关财富理解的弱点。

《北极？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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