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
选择租生活,是主动舍弃对所有权的痴迷,以换得当下生活的更多可能
马克·扎克伯格,Facebook创始人,在2010年登上福布斯全球最年轻富豪榜榜首,年仅26岁却坐拥亿万身家,但他至今仍和华裔女友生活在一套租来的住房里。
然而,在中国安土重迁的传统文化心理中,租往往被视为等而下之的不得已行为,意味着入不敷出的尴尬、居无定所的漂泊,甚至成为人生成功与失败的度量衡。即便现在,在一些城市中,“租房”与“买房”变成一种身份认知的标识,成为打量别人的“目光”。
但随着城市化的巨大洪流,这代具有更开阔成长视野的年轻人,像解构一切固有观念一样,开始为“租客”注入新趣味和气息。在初入社会、根基尚浅之时,当“租客”成为一条蹊径,让年轻人可以远离家门,实践梦想,也可以在收入不丰时,装点自己的美丽生活。他们通过“租客生活”来汇聚资源、拓展空间、享用生活。
“那位认识的摄影师悄悄对我说,看不出,原来你挺有女人味儿的。”这句褒扬,让第一次参加晚宴的上海外企白领小米颇有些受宠若惊。穿着一件黑色斜肩礼服裙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暗夜闪烁的茧一样,被众人欣赏的目光层层包裹。
朋友说她神采飞扬,在晚宴结束后的一个星期里。小米明白,这是因为她第一次真正相信自己是漂亮的——她只是花了350元租下那件礼服,如同灰姑娘找到她的水晶鞋。
礼服是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被欣赏的愉悦是自己的,从中获得的自信也是别人无法拿走的。
正如哈尔滨工业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教授、中国社会生活方式研究会会长王雅林认为的,“租赁”不只是一种生活所迫,也逐渐演变成一些人乐于为之的生活方式。而一种生活方式的产生,背后必然对应着一种生活理念的变迁。
选择租生活,是主动抛弃了对所有权的痴迷。台湾证严法师说,“人生没有所有权,只有使用权。”什么都是“奴”,为了房子、车子、信用卡这些标明使用年限、异常昂贵的身外之物,我们悄无声息地湮没在熙熙攘攘中。最终,我们行过很多的路,走过很多座桥,看过很多次云,喝过很多好酒,却没有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最好的自己。
选择租赁,是为了生命的更多可能。付出较小的代价,人们就能接近那些遥远的愿望,点缀毫无惊喜的日常。一本书适合在哪里看,是挂满衣服的阳台还是郊外田野的树荫下?租上一台车,生活半径便以公里刻度大幅扩展。如果再租上帐篷和睡袋,约上三五好友户外露营,还能看到城市里久未谋面的幽静星空……
当然,人们不会经常有这样的闲暇与机会。花掉七八千元买一台单反相机,除了每年一次的长途旅行外(有时一年也没用一次),甚至都不曾把它拿出来过。时间长了,相机和人都染上一层落寞气息,似乎不再属于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这种浪费,完全可以依靠租赁提高使用效率、节约资源来避免。
真正的“哈租族”,必然有更理智的节约意识。除去阳光、空气、水和一定的食物,维持生存的必需品本不多。他们懂得珍惜,在有限的租赁时间里物尽其用,再完好地将它交到下一任需要者的手里。商家不必担心租客虐待宠物,或是登记虚假信息,将物品借出后据为己有……有借有还,一切以诚信为本。
租客们也因此更加理解共享精神的含义,不只是为了自己,更要照顾他人。因此也有人说,租赁生活的成熟也体现了公民社会的进程。他们有着坚固的信仰,精力充沛,自信主动地面对生活,从而变奴为主,享有更高的生活质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