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骨(六】)

2011-05-14 09:47乐玺
飞魔幻B 2011年6期
关键词:小玉衣服

乐玺

上期回顾:

在人间游玩的白尔玉遇到了受了重伤的司望溪,白尔玉决定还是要搭救这个好的玩伴,她的生活也被这个决定击打起了涟漪,在准备分别时,白尔玉决定带着司望溪一起回白虎帮。

司望溪收回自己游离的思绪,顿了顿,对白尔玉说:“你刚才说的那个白虎帮,好像是个土匪帮吧?”

“是啊,是啊。”白尔玉笑得更开心了,“原来你知道白虎帮,那你知道我陆叔叔吗?”

司望溪答道:“知道啊,陆老大石丘坡以一敌七的事很有名呢,我还记得有一出皮影戏就是以这个为蓝本编纂的。”

白尔玉听后咯咯直笑:“还说呢,他也是死鸭子嘴硬,差点连命都没了,回来躺了三个多月才下得了床呢。”

司望溪知道白虎帮并不意外,一则这个土匪帮做了些除暴安良的好事,多少还是有点名气的,外加有段时间朝廷为了所谓的安抚民心整顿治安,也把除掉这个土匪帮的事提出来说了说。

最后这个提议不了了之了,但司望溪记忆力好,一听她说起,他第一时间便想了起来。

其实司望溪倒不介意白尔玉的出身,况且他对这些盗亦有道的土匪心存敬畏,毕竟如今统治无力的朝廷并不能为普通老百姓伸张多少正义。

他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前。

白尔玉被店里缤纷的色彩所吸引,不由分说地将司望溪拉进店里。

店主看见两个不大的孩子灰头土脸地跑进来,不由分说地要赶走他们。白尔玉把指头大的金镙子往柜台上重重一搁,本来一脸深仇苦恨的店主立刻笑得合不拢嘴。

他露出两颗闪闪发光的金门牙对着他们俩直点头哈腰:“两位客官随意,随意。”

大抵那两颗大门牙也太闪了,闪得白尔玉直打哆嗦,司望溪被白尔玉那好笑的反应逗乐了,也腼腆地侧过头偷笑。

很快店员送上时下最新的款式供两人挑选,但司望溪扫了一眼,随手拿了件不打眼的衣服进里面换,他换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很快就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

白尔玉先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便转过身去继续看自己喜欢的荷包什么的,恍惚觉得哪儿不对劲,于是又转过身来。

然后,她便石化掉了,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啊,此时白尔玉心里很矛盾,心想明明他长得那么难看,为什么此刻她纠结的却是找不到好听的字眼来赞美他呢?

看到白尔玉那一惊一乍,一呆一犯傻的纠结表情,司望溪依旧沉默地微笑着,但是弯起的眼睛如同两轮弦月。

那件月牙白的银线宝相纹长衫,的确衬得他面如冠玉,雅俊清逸,也难怪白尔玉呆了半天,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老板看得多了人靠衣装马靠鞍的事情,就没有白尔玉这么大惊小怪了。

他挤开白尔玉迎了上来,溢美之词犹如滔滔江水层出不穷,不过白尔玉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后,才发觉他说了那么多拗口的词,扔了那么多烟雾弹,最终目的依旧围绕在自己衣服好,把公子的高雅气质衬托无遗这个中心上。

“才怪,”小玉一跺脚,将司望溪拉到一边,“那是我家哥哥本来长得俊俏,加上颀长身形,所以才把你那几块破烂布条衬得这么好看。”

她这一句“哥哥”,叫得好生甜,甜到司望溪的笑意更浓了,温润的目光似网一般罩在她的身上。

司望溪也懒得跟店家打马虎眼浪费时间,他朝成堆的衣服望了望,挑出一件女子的衣衫对白尔玉说:“小玉,你来试试这个吧?”

于是,他对她的称呼已由“小姑娘”转变成了“小玉”,多了几分亲近,少了几分客套。

白尔玉接过司望溪递过来的衣服随意看了看,边脚用金线密密绣了祥瑞图样,暗金丝绣瑞锦宽袖滚边,心想他家果然是做布料生意的,随便从衣服堆里捞出一件,也是一件褶皱清晰,质地一流的上乘货色。

并不是说白尔玉生在男人堆里,打打杀杀的听得多了,对这些精致纤巧的东西就没个鉴赏力。你想男人堆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是最先送到她那儿的,她平日吃穿用度可谓是一个奢华。

只是白尔玉有鉴别能力是一回事,对这些奢华东西的执著程度又是另一回事了,东西只要好吃,她是来者不拒的,衣服嘛,只要是白的,轻便的,耐磨的,也就行了。

她是最讨厌麻烦的。

可是听着司望溪语气中带有期待,她突然有种不想让他失望的感觉。

不同于司望溪,白尔玉换衣服换了很久,换好了以后,也扭捏着不肯出来,最后还是司望溪硬把她拖出来的。

当她亭亭玉立,脸颊微红地往人前一站时,同时在店铺里看衣服的其他客人不约而同地眼前一亮,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原本这件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红衣纁裳版式有点小,却像为白尔玉量身定做似的,和着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娴静起来。可是这一娴静下来,就不得了了,很像画像上缩小版的西子。

事实上白尔玉一贯自信于自己的美貌,但是身边没有一个人认同她的自恋,她生性狂躁又淘气,加上时刻吐舌头翻白眼的怪毛病,怎么看都只是个欠扁的死丫头。

十三叔在白尔玉的威逼利诱下,顶死也只承认了她长得还算可爱,五官是不错的,就是永远没有美人儿该有的气质。

只有这次似乎是歪打正着了,第一个见证她的美的,却不是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司望溪似乎早就意料到会是这个效果,不过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叫美,但是再大一些,退去脸上的婴儿肥,退去眉宇间的稚气,任何男人都会臣服在她的脚下。

就在那一刻,司望溪又想到了那年胧姒的成人礼。

明明行礼前一日她还是个只知道腻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妹妹,而第二日,不过是换了身装扮,却连眼神和举止都不一样了。然后她出现在大殿上时,所有的人莫不惊呼,他侧目看到那些或老或少的男人眼中强烈的占有欲,也看到那些或美或丑的女人眼中熊熊的妒火。

此时怀中的绿色剑穗如芒刺在心,虽然近几年来他和胧姒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但他还是不能轻易放下她,即便是,不爱。

“怎么?果然不好看是吗?”白尔玉小心翼翼地问他,双颊酡红,跟衣服的颜色一样喜气。

“当然不是,是太好看了。”司望溪回过神来,笑眯眯地走过去帮她牵出尚未整理妥帖的衣领,“原谅我刚才的失礼,我是看呆了而已。”

司望溪又说:“本来还想着会不会太大了,看来不算很大,你穿着很好看。”

他帮她理顺了一缕垂在前襟的碎发,手指不经意地滑过她的脸颊,白尔玉感觉到脸上的皮肤一点一点地绷紧,脸却更红了。

在一边的老板不住地阿谀奉承道:“公子眼光好啊!这件衣服还是昨天刚到的,是霓裳阁本来要进贡给宫里娘娘的,不过不知道阁里的织工怎么搞的,裁剪的时候计算小了两个码,这不,就送到我这里来了。”

司望溪不以为然地侧过身来:“老板你也太不老实了,宫里的衣服自然都是有严格管制,即便是那衣服做了小两码交不上去,也得拿回宫里处置。你放心吧,该值多少钱,一分不会少的,但你也别看着我们俩不大,老想着讹我们。”

“对,别老想着讹诈我们。”白尔玉根本没听懂司望溪跟老板在说什么,只知道理直气壮地鹦鹉学舌。

02

离开成衣店后,他带她去这城里最有名的酒家吃鸡。

“好多好吃的啊!”看着一桌子的酒菜,白尔玉的眼睛已经冒起了绿光。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不够的话可以再要。”司望溪将面前的一碟蟹黄豆腐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沾一点醋的话,味道会更好。”

白尔玉拿起筷子,几乎迫不及待,然而筷子举到空中,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司望溪问。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吃的。”

看来白尔玉还不是个傻子,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可是回头再来看她刚才说的话,似乎比不问更傻。

司望溪面上仍挂着笑,自己斟了杯茶,说:“你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白尔玉想了想,这话有理,便再无顾忌,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正是晌午用膳的时候,酒家不多一会儿就座无虚席,这时看台后又陆陆续续出来些人到前台搭架子,拉白布,摆器具。

白尔玉还从没看过戏,此时她嘴里含着一只鸡腿,嘟嘟囔囔地问司望溪:“这又是在干吗?”

司望溪抿了一口茶水,告诉她:“戏班子唱戏呢。”

白尔玉哦了一声后提前收住了话题,本来她是满腹疑问的,但因为看到司望溪似乎对回答她的问题有点不上心了,于是也不好再追问。

很快那边戏台子也搭好,白布后两个薄薄的人影,逐渐清晰。

司望溪不算是爱看戏的人,但也看过不少,此时光看那人物模子,便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随口说:“孟姜女啊。”

“什么孟姜女?”

“你不知道?”司望溪似乎很震惊,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好久,当他从她脸上的表情得到确定答案后,又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还是有点意思的,你看看吧。”

此时,画布上栩栩如生的一对画片小人儿正相互拥抱着互诉衷肠。

一个低沉的男声唱道:

惊魂甫定风雨重,

你我相会在风雨中。

今宵是情丝织成巫山梦,

拴住明月照碧空。

怕只怕西风又送梧桐雨,

风卷落红一场空。

紧接着一个女声唱:

万郎!

风雨同舟情意重,

你我相会在风雨中。

我不羡宝冠霞帔苦后荣,

但愿得生死与共苦死始终。

郎君呀!

说什么西风又送梧桐雨,

怎禁得并蒂莲结并蒂蓬!

司望溪自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一个劲地喝水。回头再看他们那桌,虽说点了一桌子菜,他那副碗筷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连摸都没摸一下。

反观白尔玉,望着那画布上的人像是很快便入了魔障,听得如痴如醉。

这出戏只唱到了分别那段就算唱完了,白布后的小姑娘提着铜盘出来要礼钱,原本稀稀拉拉的喝彩声这才响亮起来。

倒不见得是真唱得好,司望溪已经看出不少公子哥儿打的是那唱孟姜女的小姑娘的主意。这些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的事他看得太多了,此时心中担忧一来二去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惹上不该惹上的麻烦,于是结账拉着白尔玉先走。

出了酒家走了很远,他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小玉,怎么了?”

白尔玉抿嘴一笑,却笑得勉强,她现在一回想起孟姜女和万杞良就胸闷心慌加气短。

司望溪看着白尔玉的脸色,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他伸手去擦她眼角快要滑下来的眼泪,淡淡地道:“那些都是假的,是为了赚取看官的眼泪故意杜撰的。”

“你是指现实中,没有这样的感情吗?”

“是。现实中没有生死与共,只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次他说完,白尔玉没有急切地再探究,只是不再说话了。

然后,两个人说话时的主导地位完全对调,以前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现在却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天逐渐黑了下来,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于是两人提早结束了玩乐,回了客栈,他送她到房间门口,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是最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好儿休息。”

雨时大时小地下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不过风还是很大,吹得白色窗纱恣意飘扬,白尔玉因为闷,所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此时已经快二更天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到走廊上走走。

这刚一出去,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飞快地从司望溪屋内闪出。

白尔玉大吃一惊,赶紧冲上前去敲司望溪的房门:“望溪哥哥,望溪哥哥快开门。”

司望溪开门后看到白尔玉便开玩笑地问:“怎么了小玉?该不是尿裤子了?”

“谁尿裤子了,是我刚才看到有人从你这里……”

司望溪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他没等她把事情全交代清楚,就一把把她拽进屋。

“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司望溪脸上堆满笑意。

“大半夜的,哪还有店家卖东西啊?”

白尔玉被他一句话岔开,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想说什么,而司望溪将她领进里屋,将一个放在桌上的皮箱打开。

一时五彩斑斓的皮影人偶全在白尔玉眼前。

“这是——”白尔玉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吗?所以我把它买来了。”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按到凳子上坐着,又故作伤感地唱道,“今宵是情丝织成巫山梦,拴住明月照碧空。怕只怕西风又送梧桐雨,风卷落红一场空。”

白尔玉猛地站了起来,面色因激动而泛红,她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司望溪抬起头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了半天,你想说什么?”

此时白尔玉与他面对面,发现他原来没穿外衫只着了一件青衫,青衫上还有几个墨黑的点,目光随着墨点子再往上移了一点,又发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

又见他眉宇间一股轻柔之气,眼神温和,夹杂了三分桀骜骄矜,心触不及防地怦怦乱跳了几下,于是才想好的话,又忘了。

“我怎么了?”司望溪朝她走了一步,同时抬高了手。

白尔玉一股血气从脚底直冲上脑门儿,横着脸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挥开。

她气冲冲地问:“你想干吗?”

面对骤然气急败坏的白尔玉,司望溪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伸出左手在白尔玉面前摊开:“喏,头发上有一片羽毛。”

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而干净,手掌中三条掌纹两长一短,深而清晰。

白尔玉看了一会儿他的手,把那片羽毛拿了过来,知道自己甚是没趣,但又搞不清楚缘由。

她揉了揉额角:“我想我一定是没睡饱,我要回房休息去了。”

司望溪原本是说要留她听戏的,见她不在状态,便很通情达理地道:“我送你回房间。”

第二天依旧是瓢泼大雨,正是梅雨天气,哪儿都是湿漉漉的。

因为天阴沉沉的,又是这种梅雨天,白尔玉睡得发朽,等睡醒,嗯,等饿醒,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当然,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司望溪,但跑进他房间后,里面整洁干净得跟没住过人似的。

“人呢?”白尔玉问门外路过的店小二。

店小二想了想才告诉她:“这位公子说他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叫姑娘你等着。还说姑娘要是饿了,就先用膳,不用等他回来了。”

然后白尔玉让店小二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则默默走进他的房间,坐在桌前发呆。

司望溪刚从外面回来,店小二就告诉他那个小姑娘醒了,他快步上楼推开门,便看到她坐在桌前左右手各拿着一只皮影人在发愣。

“小玉,吃饭了没?”

白尔玉侧头看见他回来了,先是一喜,然后马上变作恼怒地道:“你上哪儿去了?也不带上我!”

“去办了点事。”司望溪弹了弹衣服上的水珠,然后发现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于是开始脱衣服。

还好他只脱了外面那件衣服,里面穿的是一件紧身的白衣,不过衣领处别着一只黑色的玳瑁夹子,白尔玉伸手想去摸摸,却被司望溪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绕到衣架子处挂衣服去了。

白尔玉看着他把那件黑色的外套搭在架子上,心里正纳闷,昨天他穿的不是这件,怎么今天又换了?于是开口问他:“你大清早出去,就去买衣服去了?”

司望溪当做没听见,转过身又笑着问她:“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买。”

这时白尔玉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到底哪儿不对?这几日吃的用的住的,全都是他给的钱,而且出手阔绰。一开始白尔玉就觉得奇怪,他不是被骗光了钱吗?怎么身上还有钱?司望溪回答说之前藏了一些救命钱,还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也没剩多少。

白尔玉不知道他说的没剩多少到底是剩了多少,光看他这几日掏银子时爽快的样子,白尔玉相信这个没多少可能跟她理念上的没多少差别有点大。

而且,他还不许白尔玉给钱,理由很简单,他是男人,白尔玉是小丫头,哪有让她出钱的道理。拿人手短这个道理白尔玉还是很清楚的,拿他东西拿得多了,心有戚戚。然而每当她面露难色时,司望溪就拿她救了他这件事来堵她的嘴。

他如今哪像家破人亡的落魄少年,不论举止用度都是富家公子的模样,她警觉地站起来死盯着他,半天不说话。

“又怎么了?从昨儿晚上起就有些怪怪的。”

对,还有昨天晚上,那么晚了他房间里怎么还会有人出来,还有,他好像对这座城甚是熟悉,大街小巷都摸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白尔玉面无表情地说:“你是骗子!”

03

外边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雨后特有的清爽芳香盈满整室,杯子里的热茶早已凉了,但架上挂着的玄黑外衫仍在滴水。

听到她说他是骗子后,司望溪漠然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小玉,我没有骗你。”

“你就是骗了,你就是骗了!”

白尔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她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却又不懂一些做人的规则,她的爱憎分明直接表达在了脸上,此时此刻,单纯只是因为觉得他背叛了她,所以有些受不了。

司望溪惊诧地看着她,不是惊诧她的质疑,只是惊诧她的态度,她似乎对自己过于认真了。看着她的脖子红红的,脸红红的,连着耳朵也红红的,最后连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也红红的。

这么看着她,就有些慌乱了,他再三重复自己没有骗她,又急于解释着些什么。

“你说我骗你的话,你总得给我些理由吧。”

白尔玉看着他的表情无比认真,不像是在欺骗自己的样子,一时之间对自己的怀疑开始动摇了,她支支吾吾地问他:“你,你先告诉我,你哪来这么多钱啊?好像用都用不完似的。”

司望溪笑了,笑得特无辜:“之前不是说过嘛,有最后一点防身钱,而且也不是用不完,其实已经用完了。其实我知道你还在怀疑什么,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先前我是去了一趟银号。”

“银号?”

就是昨天路过的那个门前站了一个大铜狮子,连牌匾都是用金子镶边的地方?

白尔玉又急了:“你不是说你没钱了,那你还去存银子?”

司望溪这时的表情特尴尬:“不是存钱是取钱啊,之前跟父亲到这边来做生意,大约待过半年吧,为了方便做生意便开了个户头,里边还有些钱。”

他这么一解释,便什么都说得通了,也难怪他对这边这么熟悉,连哪个犄角旮旯有好吃的,哪条僻静小路是捷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白尔玉觉得自己了无没趣,看着他还是毫无责备的样子,她惭愧到谷底去了。

她又想对刚才的失控,或者不信任向他道歉,但发现“对不起”三个字是那么难以启齿。

倒是司望溪体谅她的难处,他当她是任性的小妹妹,哪会跟她较真呢?

然后司望溪神色惨淡地说:“不过小玉,可能我陪不了你几天了,等天稍微晴一点,我就准备离开这里。”

白尔玉听到他说要离开,又是一惊,刚才的事便抛弃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要到哪儿去?去投靠你大伯吗?”

没想到司望溪竟摇头了:“我不想去投靠我大伯,不自在,具体去哪儿我现在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你要来找我?”司望溪眼睛一亮,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白尔玉也怔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子,然后手指绞着头发说:“你好像很不想再见我的样子。”

“那怎么可能?”司望溪向前一步,扳过她的身子,“好小玉,别生气,这样吧,我可以给你写信什么的,等我稳定下来,就接你去玩儿。”

“你又不知道我住哪儿?”

“不会不知道吧,你们帮不是挺大的吗?”

白尔玉听他这么一说便释然了,她虽找不到他,但他还是可以找到她的,不过想到要分别,她还是蛮难过的,最主要还是因为跟他待在一起很开心,她还没玩腻。

白尔玉这才发现他们靠得很近,不,不是很近,是太近了,一抬头就能触到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上有一个小坑,她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然后又戳了戳自己的下巴,然后发现自己没有。

于是她就问他:“为什么你脸上有三个坑,而我只有两个?”

这三个坑前两个是指司望溪脸上的酒窝,后一个自然指的是他下巴上那个。司望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说,“大概是小时候被狗咬的吧。”

白尔玉倒没怀疑他的那套说辞,反而点头说:“真好看,回去我也让狗给我咬一个吧。”

司望溪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一般的狗,咬不出这个效果来,而且女孩子脸上咬个坑就不好看了。”

白尔玉倒是对他说的话毫不怀疑,看了一会儿又问:“为什么你脸上没有胡子?”说完,又拿手去摸他的脖子,摸他的脸,司望溪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又被白尔玉打断,“所以你才长得不好看,要是有了胡子你就不是丑八怪了。”

司望溪僵了僵,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说长得丑,他又想起之前她在成衣店还夸自己长得好看的。唉,也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上市预告:

原来这世上那么多的天长地久,那么多的海枯石烂,偏偏都不是属于他们的。

白尔玉是妖,是注定永失所爱的妖,她和紫霄只是一段错过,紫霄最后的心血相赠,已为她倾尽所有。

司望溪知道他与她的溯源,生生怕下辈子又再错过,于是拿半辈子寿命为条件,换不喝那碗孟婆汤。

白紫京说我已经求过阎王掐掉我们那条交错的命线,我不要你再有任何爱上我的可能。

三生有缘无分,我们亦不必再强求。

今生已饮孟婆汤,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三千红尘如风过,来世不知她是谁。

2011年4月这本书就要和大家见面了,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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