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湟水流域历史文化追忆之六互助篇

2011-04-20 02:50邢永贵
群文天地 2011年13期
关键词:土族青稞酒

■ 邢永贵

没有文化,历史上不会有永存的事物。

历史和文化是地域的灵魂,是一个族群集体的记忆,是无形的根,无价的宝。

互助土族自治县,被誉为“彩虹的故乡”。湟水和湟水最大的支流大通河,分别从西南边和东北边紧紧把互助揽抱于怀。互助是土族文化的富矿区,有六个项目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土族民间文学、音乐、舞蹈、刺绣等代表性土族文化在互助有着深厚的基础,其中尤以上土族婚礼为代表的民俗最具特色。民俗文化之外,酒文化在互助也是源远流长,它深深地渗透进土族和其他民族的生产生活中,“互助”牌青海稞酒扬名海内外,先后荣获“中国驰名商标”和“中华老字号”的殊荣。

彩虹故乡 祥和互助

从地理上看,互助很有些山环水绕的意思。湟水和湟水最大的支流大通河都几乎是紧挨着互助的边界,分别从西南边和东北边紧紧把它揽抱于怀,冲破高山的重重阻隔,在峡谷间激荡奔泻,并行流向东南。湟水在互助流经42公里,大通河在互助流经63公里,在民和享堂汇入湟水。水的流向与山的走向一直是紧密相关的,互助县境北边的达坂山整体地抬升了东北的地势,成为一道难以翻越的屏障,而从达坂山延伸出的一条条山岭,把互助3360平方公里的土地分隔成了无数的平川、河谷、山梁和山沟。一条条溪流又从不同的方向,流经村庄、树林、草地和田野,最后分别汇入湟水和它的支流。这其中比较大的就有大通河、沙塘川河等。地理上的这一特点,造就了互助山川交错的特殊地貌,也无疑影响到了互助文化生态的形成。

可以这样说,在河湟流域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互助地区的地位并不十分显赫。这里长期是古羌人生活的家园,汉代以来,纳入历代中原王朝的版图,中间曾几经更迭。可是奇怪的是,这里出土的古代文化遗存数量少之又少,影响也十分有限。在历史文献中,也没发现明代以前的任何中原王朝在此设立军政机构的历史记载。因此,与大通县上孙家寨出土的舞蹈纹彩陶盆、同仁县宗日出土的彩陶、乐都县柳湾古羌人公共墓地等足以引起史学界、考古界震动的河湟文化遗存相比,互助偌大的版图平静得有点反常。而自汉代以来相当长的历史阶段中,当与互助地区相隔不远的西宁、乐都、民和等地先后成为河湟流域的中心的时候,互助一直以依附的姿态被纳入临近的政权机构的管辖范围。互助出现政权形式,最早是在明代中叶。明代永乐四年(公元1406年),曾设牧马苑于碾伯,统辖四监十六苑,其中就有沙棠川(今互助沙塘川一带)麒麟苑、温泉苑。明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威远堡开始建筑城垣,到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威远堡的标志性建筑鼓楼得以建成。互助作为一个县治而出现则到了民国19年(公元1930年)。也就是说,“互助”作为行政辖区名称,到现在还不足百年。

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互助,没有多少值得骄傲的文化资本。对于这一方现今生活着38万人口的土地来说,这是一种不应该的反常;对当前互助色彩缤纷、争奇斗艳的文化现象来说,这依然是一种不应该的反常。这种反常促使我们反思:历史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历史,往往就在这种追溯中渐渐清晰。当我们站在今天的时间节点上,回望遥远的历史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在历史的迷雾中,出现了一个在青海历史上十分重要的时代——吐谷浑王朝时期。这个称雄青海350年的王朝,竟奇迹般地与互助在历史进程中遥相呼应,并进而产生了联系。

互助的文化生态因此而改变。它变得绚丽多姿,变得美轮美奂。

如果互助的文化只能给一个具有鲜明特色的标签的话,那就是这个与吐谷浑紧密相连的词汇——土族。

七彩缤纷

“阿干西,我心悲,

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

我阿干为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

辞我土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这是1700年前吐谷浑中广为流传的一首古歌,即使在现在读起来,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沉的思念和无尽的痛悔之情。

这首歌与一段故事紧紧相连。

西晋太康十年(公元289年)的一天,辽东的一片牧场上,两群马忽然互相踢踹甚至撕咬起来,西边的那一群明显占了上风,东边的牧马人见状,马上去报告主人慕容廆,慕容廆即刻派人前来指责西边的马群主人说:“先父已经给咱们各自分配了牧群,你有了你自己的牧群,为什么不远远地离开,却唆使马群相斗!”

被指责的这位是哥哥,慕容吐谷浑。

虽然他是哥哥,但是,他是庶出,没有继承部落长的职位,慕容廆虽然是弟弟,由于是嫡出,就理所应当地坐在了部落长的位置上。

吐谷浑听了弟弟的指责后,“曰:‘马为畜耳,斗其常性,何怒于人!乖别甚易,当去汝于万里之外矣。’于是遂行。”

马,就是个畜生,相互争斗是它们的性子,何必迁怒于人!我要走是很容易的事情,我马上就到离你万里远的地方去。然后,吐谷浑率领自己分到的1700户,开始西迁。不知走了多少日月,来到了阴山脚下黄河北岸的一片草场,开始在这里放牧。

不久,慕容廆后悔自己把哥哥撵走了,派遣长史史那楼冯及父时耆旧去追哥哥吐谷浑回来。两个人见到吐谷浑,“吐谷浑曰:‘先公称卜筮之言,当有二子克昌,祚流后裔。我卑庶也,理无并大,今因马而别,殆天所启乎!诸君试驱马令东,马若还东,我当相随去矣。’楼冯遣从者二千骑,拥马东出数百步,辄悲鸣西走。如是者十余辈,楼冯跪而言曰:‘此非人事也。’遂止。鲜卑谓兄为阿干,廆追思之,作《阿干之歌》,岁暮穷思,常歌之。”

吐谷浑称兄长为阿干,慕容廆因为痛悔思念难已,于是就作了这首《阿干之歌》。

吐谷浑在西北草原上奋发图强,开创基业,谱写了灿烂的历史篇章。其后代建立吐谷浑王国,疆域北至祁连山麓,南至果洛草原,西至柴达木盆地和新疆部分地区,东至甘川交界处,立国三百五十余年。

吐谷浑王朝倾颓后,其部众迁徙到浩门河一带。经过民族融合,经过文化洗礼,经过相当长的历史进程,演变成了一个新的民族——土族。

我有时候想,英勇善战的慕容鲜卑吐谷浑的子孙,何以选择了祁连山支脉达坂山、浩门河(大通河)以南的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有何魅力吸引这个游牧民族的部众停下马蹄,驻扎营帐,卸下盔甲,拿起锄镰的呢?

也许这个山环水绕的地方,在饱受战乱的吐谷浑王国的子民们看来,是如此安宁祥和,相对于战乱动荡的时代,这里简直就是桃花源。历史的书页上从不缺少刀兵,战争一直是历史进程的有力推动者,但和平才是战争的终极目标,和平才是战争的终结者。历经战乱之后,安宁和祥和的力量足以打败这些手执刀弓的人们,这种力量足以唤醒沉睡在他们灵魂深处的生息繁衍的理想。因为,从历史上来看,互助地区因为有大通河、达坂山和湟水河做屏障,跋涉不易,通行艰难,一直是一块远离战争的静谧之地。历代以来,互助没有过大的战事发生,凡发生在河湟地区的战争,几乎回回都与它擦肩而过。

这是一块沐浴着和平阳光的土地。这对国破家亡、长途迁徙的吐谷浑的人民来说,不啻于在风雨之后看到了灿烂的彩虹,其欣喜之状不言而喻。

从此,他们选择了这片土地。他们生根开花,他们发展壮大,他们吸纳,他们淬火,他们凤凰涅槃,从而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元末明初,始以“西宁州土人”的名称登上历史舞台。新中国成立后,这个信奉彩虹的民族冠以“土族”的名称,进入中华56个民族的大家庭。

从此,土族文化也跻身于中华文化的大家庭。

无论是文化类别的丰富性、集中性还是文化表现的典型性,互助当是土族文化的富矿区,是土族文化的代表性地区。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属于互助土族的文化项目就有六项:民间文学“拉仁布与吉门索”,民间音乐“花儿”(丹麻土族“花儿”会),民俗“土族婚礼”,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杂技与竞技)“土族轮子秋”,民俗“土族服饰”,传统舞蹈“安昭”。此外还有多项被列为省级“非遗”保护名录。

土族文化深厚而广博,丰富而多彩。文学、音乐、舞蹈等方面有许多具有代表性的文化遗产,建筑、饮食、服饰、婚丧嫁娶、宗教信仰无一不深深地打上了民族的烙印。

可能是因为土族在形成及之后一直没有建立以本民族为核心的国家政权,一直处于其他强势民族政权的统治之下,他们没有条件、没有机会形成自己的文字。许多文化只能以口耳相传的形式流传下来。同时也正是因为通过这样的方式,土族的文化恰恰保持了相对的纯粹。历史就是这样奇妙。

因为没有文字,土族的文学都是借助音乐而保存下来的。传唱这种形式,对音乐来说重要,对文学来说同样重要。不论是著名的口头叙事长诗《土族格赛尔》和《拉仁布和吉门索》,还是问答歌和赞歌,都是通过这样的形式才得以世代流传、生生不息。

抛开音乐的元素,单纯从文学意义来看,《拉仁布与吉门索》、《祁家延西》可算得上是土族民间文学的代表作。

《拉仁布与吉门索》叙述了一个爱情悲剧。牧羊姑娘吉门索和牧牛少年拉仁布在放牧时互相结识,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手拉着手儿上阴坡,摘了洁白的“堪巴”花;手拉着手儿上阳山,摘了嫩嫩的柏树枝;手拉着手儿上高山,煨桑盟誓,愿生生死死在一起。他们拜了天地,祈求苍天、大地和众神能保佑他们婚姻美满。可吉门索的哥哥听说他们已私自拜天地成婚,便化装成吉门索溜进帐房杀害了拉仁布。拉仁布的尸体在火化时三天三夜就是不燃烧,吉门索听到消息赶来,一边哭诉一边把身上的衣物和首饰扔进火堆,最后自己也跳进火堆,与拉仁布燃烧在一起。他们死后化身为一对“翔尼娃”。

长诗在艺术上较能代表民间文学的特色。它主题鲜明,故事完整,结构上起承转合分明,人物形象鲜明,代表了土族民间文学创作的最高成就。长诗最鲜明的特色是通过相同句式的不断反复,较好地塑造了人物形象、渲染情绪、深化主题。比如开头连用“……的阿吾拉仁布”、“……的伊姐吉门索”,交代了拉仁布和吉门索的身份,突出表现了拉仁布的勤劳和吉门索的勤快。在长诗后半部分吉门索哭祭拉仁布时,这种反复排比的手法用得更为密集。

沟里的阿吾拉仁布,

滩里的伊姐吉门索,

我没什么舍不得,

头上的帽子舍给你。

沟里的阿吾拉仁布,

滩里的伊姐吉门索,

我没什么舍不得,

银子的耳坠舍给你。

以下只是将每一节的第四句主语分别变换为“绸缎腰带”、“古都斯腰鞋”、“身上的长袍”、“我的肉身子”,句式没有任何变化。这不是平等的词汇罗列,而是情绪和故事情节的层层递进。听来一唱三叹,催人泪下。

长诗虽然用化身变鸟的浪漫想象为悲剧增添了一抹亮色,但就整首诗而言,它毫无疑问是一首现实主义作品,其歌颂和批判的主旨读者是不难看出的。虽然化身为鸟的情节与《梁祝》的化蝶有些类似,但毫无疑问,它是属于土族的独一无二的文化财富,在各民族类似题材的民间文学中明显地保持着独特的个性。

土族是一个热爱歌舞的民族。据音乐家研究,土族民歌可分为婚礼歌、宴席曲、民间歌舞曲等。土族的歌和舞常常是水乳交融、,难分彼此的。除婚礼歌舞以外,比较有代表性的歌舞有安昭舞、轮子秋。

安昭舞是一种古老的土族舞蹈,流行于互助。每当欢度佳节、庆祝丰收和举行婚礼时,人们聚集到庭院里或打麦场上跳安昭舞。舞蹈时,男女相间排成一圆圈,由一位能歌善舞的高手领唱领舞,后面跟随的人伴歌伴舞,一唱众和,气氛和谐而热烈。

安昭舞的舞蹈动作比较简单:先向下弯腰,两臂左右摆动数次,然后高跳一步向右转一圈,转圈时两臂上举。动作周而复始。舞步轻盈优美,风格独特。

安昭舞种类较多,主要有《兴玛罗》、《召引召》、《拉热拉莫》、《索罗罗》等,属于家曲中喜庆、欢乐之曲类。曲调与舞步配合紧密,节奏明快,并随着歌词内容的变化而变化。女性舞蹈动作优雅、秀气、温柔,男性则粗犷、开朗、大方。

安昭舞反映了土族人民的风土人情,歌词的主要内容是祝福人民平安、六畜兴旺、五谷丰登,祈求吉祥如意。安昭舞是由原来的祭祀舞变化而来,有些唱词内容仍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

“轮子秋”是土族人创造的一项体育娱乐项目,曾代表土族参加了四届全国少数民族运动会,并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在鸟巢演出,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好评。

轮子秋是土族人民勇敢、智慧和团结的象征,是土族男女老幼喜闻乐见并踊跃参加的传统活动。

关于轮子秋的起源,有一则美丽神奇的传说。相传土族先民为了寻求生活的出路,先后用青龙和野牛犁地,都失败了。最后用黄牛耕地,“犁了南滩犁北滩,洒下金子般的青稞种子”。秋天,制作木车,运送收割的庄稼。当最后一车麦捆运上场时,车子翻了,只见两个净肚娃娃在朝天的那扇车轮上飞舞,口唱丰收的家曲《杨格喽》。

人们异常惊奇,就仿照当时情形,制作了轮子秋。

从此,每年冬季碾完场后,人们在平整宽阔的麦场或者宽敞的场地上,把卸掉车棚的大板车车轴连车轮竖立起来,稳固住重心。朝上的一扇车轮上平绑一架长木梯,梯子两端牢固地系上皮绳或麻绳挽成的绳圈。两人相向推动木梯,使之旋转,然后乘着惯性分别坐或站在绳圈内,快速地转动起来,并表演出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惊险动作,令人喝彩。观看的人还不时地帮推木梯,使之加速旋转。有时,一大群服装艳丽的男女青年在旁边围成圆圈,载歌载舞,势如众星簇月。

安昭舞和轮子秋是土族歌舞的代表性项目,但论包涵内容之广、参与人数之众、气氛之热烈、程式之严格,土族婚礼当属首选。

土族婚礼涉及哲学、宗教、文学、音乐、舞蹈、天文、伦理道德、礼仪生产生活等丰富的知识,是土族民俗文化的集中反映。因此,一直以来,人们在研究土族婚礼的时候,把它归于民俗的范畴。

土族婚礼有很多环节,依据次序可分为定亲、麻择、呼仁木、回门四部分。有土族音乐家这样评价:“土族婚礼犹如一部辉煌的歌剧,在它举行的始终都是用歌声来表达其中的内容的,它又像一部舞剧,‘安昭’舞优美的舞姿贯穿始终。它是一部百科全书,其中有土族人民的全部生活、文化艺术及其精神面貌。”

定亲之后,女方家要举行麻择。麻择是婚礼的前奏。麻择的一天,女方家的庄员亲友拿着布料或衣服前来添箱,并为姑娘送行。东家为表谢意,盛情款待,为客人们端三道茶。而男方家,则要打发媒人向女方家送麻择(一条连着三根肋条的猪前腿)。

给媒人端过二道茶后,女方家要展示姑娘的陪嫁。这时就要把姑娘的全部嫁妆拿到院子里,挂在绳子上,由麻择典尖(相当于主持人)一件一件数着叫众人看,这就是所谓摆针线。典尖手里拿着酒盅和一条毛巾,他用手指蘸酒对空弹三下后这样祝颂:

“啊,吉日良辰,阳光明媚,在这吉祥的日子里,尊贵的媒人和亲朋好友们,不辞路途遥远翻山越岭光临寒舍。我这个见识浅薄的人在这里向诸位说几句话,还请尊贵的客人和长辈们不要见笑。我们要像建宝塔那样来办好我们的事情。当我们尊贵的东家出嫁姑娘的时候,陪嫁的长衣服几件,短衣服几件,褂子几件,帽子几顶,带子几条,鞋几双……是啊,当姑娘从能够做活起,就帮助父母操劳家务,为父母分忧,为家庭出力,像今天这样的陪嫁,实在对不起姑娘。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父母的一片心意,请姑娘谅解吧。”

之后,姑娘就要哭叙。主要内容是感谢父母为自己置办嫁妆,而惭愧自己没能孝敬父母。

摆针线结束,吃过晚饭后,众人就散去了,但婚礼也渐渐进入高潮部分。这时亲房和跑客们一心等待纳什金的到来。纳什金即娶亲人,是土族婚礼中相当重要的角色,他们既要精通婚礼歌的各种曲调和繁多的唱词,也要通晓舞蹈、明白规程。

男方家请两位纳什金带上娶亲礼物,牵一只母羊到女方家去娶亲。当纳什金快到女方家门口时,女方的阿姑们迎上去,接过礼物后,载歌载舞,用戏谑的歌词挑剔纳什金的礼物。当纳什金到达女方大门时,阿姑们早已关闭了大门,女眷们唱起问答歌《唐德格玛》。纳什金圆满地回答了阿姑们的各种问题后,经过泼水等礼节之后就可以进入大门了。就在他们坐在炕上喝茶时,阿姑们又在窗子外面唱起《纳什金斯果》。“斯果”是骂的意思。《纳什金斯果》同样是戏谑歌曲,曲调活泼,通俗流畅,唱词诙谐幽默。比如:

我们的姑娘的走手哪,

锦鸡鸟那样的好看哪。

纳什金姑爷的走手哪,

老母猪那样的难看哪。

我们姑娘的声音哪,

布谷鸟那样的好听哪。

纳什金姑爷的声音哪,

老驴叫那样的难听哪。

之后还要进行改发(即把未婚姑娘的发式改为新婚妇女的发辫)、上马、送亲等仪式。每一个仪式都有相应的歌曲和舞蹈。至此,女方家的仪式暂告一段落,仪式的地点转入男方家了。

在男方家的主要仪式有迎亲、拜天地、谢媒、谢送亲喜客等,同样每个仪式都有相应的歌舞。

无须再赘述婚礼过程了。土族人在婚礼的世俗意义之外,已赋予了它更多的文化艺术意味,在形式和内容上已将婚礼升格为了一部大众参加的大剧。在这个剧中,每个人既是演员,也是观众;既在欣赏别人的表演,也在表演自己。甚至可以这样来看,婚礼的主演已不再是新郎和新娘,而是女方的那些女眷,是纳什金,是参与婚礼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角色,都有固定的上下场时间,有固定的对白、唱词和动作。婚礼,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接近戏剧这种文艺形式了。

对于没有自己的文字、缺少文化人创作成形的戏剧作品的土族来说,如此程式化又带有表演性质地举办一场婚礼,除了婚礼的社会功用之外,当然还寄托着他们对文化的一种理想。他们希望用婚礼激发民众的创作能力和欣赏能力,希望用婚礼承载传承文化、教化民众的功能。

说到这里,有另一个重要的文化符号——土族刺绣上场了。其实在婚礼的摆针线一环节中,刺绣已经上场。土族姑娘的嫁妆中,又有哪一件不是千针万线精心绣制出来的呢?

土族妇女擅长刺绣,她们用智慧和巧手,美化生活,装饰自己。姑娘们长到七八岁,就在母亲、姐姐们的启迪下,开始拿针弄线,学做绣花。经过几年的苦练,掌握了民间剌绣的基本功,就在实践中提高刺绣技艺了。她们从简单的针扎、荷包开始,渐渐绣制衣领、围兜、腰带,随着手法愈来愈娴熟,技艺愈来愈高超,就可以绣大型作品了,如人物、山水、佛像等。

土族民间刺绣种类较多,彩线的运用,颜色的搭配,都有鲜明的民族和地方特色。一般比较普遍的有盘线、拉线、堆绣等。不同的针法,是根据不同衣服的需要而定的。“胸花”一般用盘线绣太极图、八卦图等,颜色娇嫩、鲜活、栩栩如生。衣领一般修饰边沿,用金线盘绣“富贵不断头”、各种花卉等。姑娘们结婚用的“达博等”,是比较大的服饰刺绣,有一丈二尺长,一般为墨绿棉布。带子两头都绣花,一头最小的为三个眼子,大的有四五个眼子的。各个眼子都用不同的图案组成,有太极图、八卦图、喜鹊登梅、孔雀戏牡丹等等,色彩缤纷,层次丰富,而且带子两头的图案都要对称、和谐。

土族刺绣的技艺最终都要用到缝制服饰上。土族服饰因穿着对象性别、年龄的不同而呈现多种多样的形式,而其中尤以妇女的服饰特色最为鲜明。

“向着高高的天空看,

艳丽的彩虹挂天边。

那不是彩虹挂天边,

是土族阿姑的花袖衫。

向着广阔的平滩看,

绯红云彩飞满滩。

那不是云彩飞满滩,

是土族阿姑的红裙子。

向着石山上面看,

万多鲜花开满山。

不是鲜花开满山,

是土族阿姑的花腰带。”

这支曲调名为《拉因阿拉来》的曲子,用比喻的手法歌颂了土族妇女的服饰之艳丽华美,其赞颂自豪之情状呼之欲出。

土族在服饰上是有资格这样自豪的。

土族妇女一般穿绣花小领斜襟长衫。两袖由红、黄、橙、蓝、白、绿、黑七色彩布圈做成,鲜艳夺目,美观大方,俗称七彩袖,土族语称作“秀苏”,意为“花袖衫”。在土族的观念中,黑色象征土地,绿色象征青苗青草,黄色象征麦垛,白色象征甘露,蓝色象征蓝天,橙色象征金色的光芒,红色象征太阳。正是这七彩,为互助赢得了“彩虹的故乡”的盛誉。

因为服饰特征而命名一个地方,这样的地方恐怕不会多。况且这个用来命名的词汇又是如此温馨浪漫、轻灵飘逸。

彩虹,当人们轻声念叨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是不是会浮现出绚烂的色彩和久违了的梦想?

花袖长衫上面套有黑色,紫红色或镶边的蓝色坎肩,腰系白褐或蓝绿布带,带的两头有花、鸟、虫、蝶、彩云刺绣或盘线的花纹图案。腰带上有罗藏和钱褡裢。罗藏,是用铜、银薄片制成,有兽头形、圆形、桃形等样式,其上有孔,一般用于系花手巾、小铃铛、针扎等什物,垂吊于腰带左侧。钱褡裢,一般为长一尺五寸、宽四寸的小袋,两端有绣花或盘线图案饰物。女式的钱褡裢由三块白底绣花条块缝合而成,下端连三绺彩线穗,用作钱袋和装饰品。下穿褶裙或裤子。有镶白边的绯红百褶裙,裙分左右两扇,形似蝴蝶两扇红翅膀;裤子膝下部分套着一节蓝色或黑色的裤筒,土族语称“帖弯”。

今天的土族服饰,随着时代的前进而有很大的变化,有的服饰已消失,有的服饰经过推陈出新,重放光彩。

酒香氤氲

互助并非富庶之地,名声也不响。事实上像这样的地方,在地处西部大荒之地的青海的广大农区比比皆是,本可以被继续遗忘而成为“遥远的地方”。但是因为土族,因为青稞酒,使这方位于西宁东北的土地,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

是的,土族和青稞酒,一个是中华民族百花园中的奇葩,一个是饮品中的精灵。对养育它们的这方土地而言,这是上天的眷顾。

“黑青稞熬下的威远酒,嫑待盅盅儿浅下;八洞神仙醉下子扎,把肝花五脏放下。”“花儿”里这样唱道。

名以物传,物逝则名消,名以仙传,仙去则名长留。因为“八仙”,威远酒成就了自己的美名。

相传,当年八仙到昆仑瑶池西王母处赴蟠桃盛会,回仙府正好经过威远堡。众仙正是口渴之时,见一位老妇人在一口井旁设摊施茶,便上前讨口茶水喝。喝完茶,铁拐李打开葫芦,将瑶池琼浆倒入井中。吕洞宾施展法力,将龙王山黑龙泉泉水引到井中,然后告诉老妇:“若取此井水为酒,必定名扬四海,富甲天下。”说完飘然而去。老妇将信将疑,从井中打出水来一尝,果然清香可口,酒香扑鼻。人们感念神仙之德,将这口古井之水称作“神仙酒”。后来,烧坊家用此井之水煮出的威远烧酒亦因酒香四溢、滋味独特而闻名遐迩。

“八仙倾酒”的传说毕竟有些遥远,遥远得有些飘渺,只有黑青稞,坚硬的籽粒包裹着的依然是藏不住的激情和芳香。

青稞落户这一方土地,有一个神话传说:

一只名为大青鸟的神鸟,衔一枚青稞籽粒,撒在大地上,从此扎根这一方土地并迅速得到广泛种植,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人。

青稞选择这地方,莫不是因为这片土地淳朴厚重,借以铺展自己绿色的梦想?

青稞选择这地方,莫不是因为这片土地贫瘠苦难,想给她的人民赐予饱暖的物质的同时,赐予青稞酒这种能让精神得以升华的甘霖,从而让他们在这一方高地上诗意地栖居?

大自然自有大规律。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对谁都是公平的。这也许就是我们直到现在每次端起酒杯,就要把第一杯郑重地奠在桌子中央,说“先要敬酒仙爷一杯”这种感恩仪式的来由。我们吃到了谷物,要敬神农,用到了火,要敬隧人氏,饮到了琼浆,自然要感念酒神。其实这一切,都是对大自然的赐予的感恩。这种种感恩,保留在心底并以仪式化的形态得以表现的,到今天似乎只剩下对酒神的敬畏和感念了。这不能不让我对酒的品格思之再三,同时又反复嗟叹!

“青稞:大麦的一种,粒大,皮薄。主要产在西藏、青海等地,可做糌粑,又可酿酒。”这是《现代汉语词典》对“青稞”词条的注释。

我不是植物学家,手头也没有更多的资料,我无法说出关于这种植物更多的知识。但我以为足够了。

一种可以做糌粑的植物,必定是朴素的植物,而一种可以酿酒的植物,无疑是优秀的作物。

以这种植物造酒,实乃天地造化。无论青海还是西藏,几乎每一个生长青稞的地方,也都造青稞酒。无论藏族,还是土族。

土族,能歌善舞的土族,确实与酒有很深的渊源。因为从某种角度看,歌、舞、酒同属于精神的范畴。

土族民间很早就有用青稞造酩馏酒的传统。

酩馏酒,土族语称“斯贝都拉斯”,意即“青稞酒”。这种酒的乙醇度约在30度左右。其酿造历史悠久,早在明末清初,互助民间就有土法酿造酩馏酒的历史。这种土法酿造的酩馏酒,气味醇香,清爽甘润,酒香绵软,可口舒心。

酩馏酒的具体酿造方法是:先将选好的青稞浸湿碾去外皮,簸净,去杂质,入锅煮熟,直到青稞裂口开缝后,沥出风凉,配以用中草药制成的酒曲,调和均匀,装入瓷坛或缸中密封,盖上棉被等物进行发酵。发酵时保持恒温,以手摸缸壁不凉为宜,一般将温度控制在摄氏15度左右最为合适。发酵时间随季节而定,夏季5至7日,冬季8至10日,直至散发出浓浓酒香味。然后将发酵好的青稞原料,加上草药,装锅,加水,盖上锅盖密封,锅盖上留一小孔,用一根管子从小孔通向“缸哇”。“缸哇”实际上是一个有夹层的水缸,缸内盛水或冰块。那根管子就是通向“缸哇”的夹层。用文火加热锅,产生的蒸汽通过管子进入“缸哇”的夹层,经“缸哇”内的水或冰冷却后,形成蒸馏水,制成酩馏佳酿。

土族民间有一则传统谜语,形象地说明了这一方法:

“一个老奶奶,蹲在锅台上尿尿哩!”

谜底就是“造酒”。

当锅内的青稞跳跃舞蹈的时候,从管子的一端一滴一滴流淌的是对幸福生活晶莹闪亮的期待,是生活最具质感的滋味的凝结,是苦与乐、生与死、爱与恨、日与月、过往与未来的高度浓缩。

一盅酩馏酒,说尽心中无限事。这就是土族人的情怀。

这是来自于劳动实践的真知。

土族人民从土地上获得了智慧和力量,从而使青稞从果腹的粗粮升华成了欢乐的甘露。

从什么时候起,都拉斯,这五谷的精华,粮食的神水,和土族人的生活开始密不可分,我们无从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自从第一滴酒滴入土族人的生活时起,酒,作为本民族的一种文化符号,已溶入了土族人的血液之中,流淌在一代一代土族儿女的血管里。

“不喝不会唱,一喝就会唱。”

这是一则土族传统谜语,谜底是duraasi——酒。那个与它相对应的“唱”,在土文中记作 daula,可音译为“道拉”,这个词在土语中具有名词和动词两重含义,即“歌”和“唱歌”。

再没比这则谜语更能直抵土族文化本质的语言了。酒与歌,都拉斯与道拉,这样和谐地构成一对对立统一体,在长期的历史演进中,相互依存,共同发展。这两个土族文化中的重要元素,携带着民族文化特有的持久生命力和穿透力,溶解在整个民族的历史发展中,从古至今;亦在每一个土族人的生命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从生到死。

“啊——布勒,

你的胎毛上有吉祥,

吉祥给弟弟妹妹留下。

你的小手上有吉祥,

吉祥给铁锨扳镢留下。

你的脚掌上有吉祥,

吉祥给高山峻岭留下。

……”

一个男孩出生了,这首歌就会在他“洗三礼”的仪式上唱响。一位席君(姑娘)降临人世,祝福的歌儿则是《杨格喽》:

“土族家如花似玉的好妹妹啊,

愿你像这枝盛开的牡丹;

你的容颜照耀金岭银川,

你的人品盖过前山后山。

土族家如花似玉的好妹妹啊,

愿你像这枝盛开的牡丹,

你的心境如同花蕊一般,

你的巧手织就锦绣河山。

……”

当孩子满月,就要宴请宾朋,喝满月喜酒。从此开始,酒已与这个生命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以我看,酒和歌犹如水乳交融,通过对一个个生命个体的浇灌,进而实现了对本民族生产生活各个方面的深深渗透,从而构成了丰富多彩的酒文化和民俗文化。

“宇宙之间光芒多,

光芒多了有温暖,

最温暖的是太阳。

半天空里飞禽多,

飞禽多时要鸣叫,

鸣叫最好的是杜鹃。

东家家里吃得多,

好吃还要喝得好,

喝的最醇是美酒。”

酒往往与土族的赞歌结合在一起,这种以赞颂对方品德、财富和容貌为主要内容的歌曲,如果涉及美酒,则通过比兴,往往将赞美最后落实到美酒上。

“炕中央放着桌子,

这不是普通的桌子,

是红檀木做下的桌子;

桌子上放的是盅子,

这不是普通的盅子,

是绿翡翠雕成的盅子;

盅子里斟满了美酒,

这不是普通的美酒,

是黑青稞酿成的美酒。”

这种铺陈夸张和侧面烘托的手法,与那首著名的汉乐府《陌上桑》中写秦罗敷美貌的手法何其相似乃尔: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听这样的赞歌,不,就是读,我们也能从中读出深厚的历史感,读出青稞酒那历久而弥香的清醇之气。

酒更是土族人接待客人必不可少的饮品。因此,许多礼仪往往与酒有关。

“早上喜鹊喳喳叫,

喜鹊欢叫客人来,

客人带着喜庆来,

用洁白的哈达迎接你;

早上喜鹊喳喳叫,

喜鹊欢叫客人来,

客人带着欢乐来,

用醇香的美酒迎接你……”

迎接宾朋要用酒,招待宾朋也要用酒,并且有专门的敬酒曲;割田了,要用酒;碾场了,要用酒;家里要修业,不论打墙盖房都需要酒。“花儿会”无酒不欢,走亲访友,无酒不成礼。更不用说最负盛名的土族婚礼仪式中,酒和歌是如何像一条丝线一样把这一幕长剧中的无数个珍珠串连在一起。想一想,到底哪种活动不需要酒?没有。从生到死,这里的人都将与酒相伴。

这就是土族,一个终生离不开都拉斯的民族。

也许是这种对酒的虔诚膜拜感动了上苍,也许是这片始终氤氲着酒香的天地吸引了酒神,让他垂青这里,赐予这里的人民以甘露。总之,这片土地上诞生了青稞酒,并且名扬省内外。

明末清初,汾酒的产地——山西的客商到威远堡贩卖烧酒时,发现这里的黑青稞是酿造美酒的上等原料。于是,便在威远堡安家落户,将杏花村和当地的酿酒技艺(主要是土族酩馏酿制技艺)融为一法,以青稞为原料,精心酿制,终于酿出醇香透亮、威名远扬的威远烧酒。

滴滴青稞酒,每一滴都沉积着青海文化和中原文化、土族文化和汉族文化交流的历史,因此,青稞酒才具有一种别样的风骨和后劲。

任何一种文明的每一次发展,其实是在不断融合新的文明成分的基础上实现向前飞跃的。作为一种酿酒技艺,青稞酒也是在立足自身特色的基础上不断吸收外来文明,吐故纳新,从而延续几百年而长盛不衰。

曾经一段较长的时间里,威远烧酒成为饮中“名牌”,有“开坛十里游人醉,驮酒千里一路香”之盛誉。“吃手抓,上丹噶;睡热炕,上北川;喝烧酒,上威远。”从这个风行一时的民谣可以想见当时威远烧酒之兴盛。

建国前夕,威远堡地区尚有义合永、文玉和、洪凤元、聚成元、永盛和、常凤兴、石义德和天佑德等八家烧酒作坊,俗称“八大作坊”。此时的威远烧酒,兴盛期的风光虽已不在,但依然是民众心目中的不二“名牌”。

互助(抑或称为“威远”)青稞酒发展的黄金时代乃是建国后的六十年时间。六十年,在青稞酒悠久的历史年轮中也许是一小段时光,但却推动互助青稞酒走过了一段堪称为飞跃的历程。

建国后,人民政府加大投资力度,改进生产工艺,配备现代化酿酒机械,使互助酿酒行业得到快速发展。尤其是1979年后,互助生产的青稞酒系列产品质量不断提高,数量大幅增长,畅销陕甘宁新藏,走俏独联体、蒙古国,连续多次获得国际、国内博览会金奖。

进入新世纪,岁月更迭,日月变幻,“头曲”风采耀人,“天佑德”、“八大作坊”再添光华,“互助”牌成为名播四方的青稞酒重镇,威远镇遂被视为名副其实的“酒城”,互助县也因此被称为“酒乡”。

到此时,“互助”青稞酒成为我省第一家原产地域产品保护企业,“互助”牌青稞酒被国家工商总局认定为中国驰名商标,2011年获得“中华老字号”的美誉。

青稞酒实现了自身的飞翔。威远古镇上空氤氲的酒香,已不单是滋润生命的琼浆,更是发展当地经济的神奇力量。

对西部一个边远地区来说,在不到六十年的时间里,将作坊式的手工劳作培育成这样一个现代化的青稞酒生产企业,这不啻于一个神话。

青稞酒注定盛产传说和神话;青稞酒还注定催生诗歌。在忧郁的日子里,请点亮心中的那盏明灯;快乐的时刻,就采撷梦中馨香的花瓣。太阳升起的时候,就用金色镀亮胸怀。而当炊烟撑起星辰的时刻,以岁月为火候,以天地作酿缸,用心酿一碗青稞酒,那就是从心底涌上的对自然、对生活和世界的感恩,那可不就是诗和歌?

在我的感觉里,这里的人更适宜过一种浪漫的、诗意的生活,生活的负累对他们来说,是漫长的快乐之间的点缀,而不是相反。这或许源于氤氲于空气中的酒分子的熏陶吧!当我在“花儿”会场面对那些围着一瓶酒席地而坐的黑红脸色的人们,面对那些手执一软包装边走边痛饮旁若无人的人们,涌上我心头的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和羞惭,而是羡慕。是的,只有怀着一颗质朴的心,才能与自然无间的交融,才能如此地忘我和投入。而那些成分复杂的眼神,注定它的主人永远不可能尝到直抵生活本质的滋味,注定他只能在诗意生活的边缘游走。

今夜,我高举一杯青稞酒,酹向苍茫大地,为那些用尽一生酿制美酒的先贤,也为我们充满诗意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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