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占奎
一
世上绝对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绝对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每个人都有其不同的个性特点,正可谓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管我们在什么场合,在干什么、做什么,都应有和而不同,求同存异的胸襟,允许别人的与众不同。同样,在学术研究上,你也许会以为别人的观点会与你千差万别,格格不入,尤其当你是某个研究领域的佼佼者,你就会在有意无意之中希望别人都附和你的观点、你的意思,以使你所在的研究领域成为一个没有差别的整体。
近年来,土族学界内部对于土族族源问题的争论,如火如荼。前不久笔者在有关网络上看到有土族资深老学者,出言不逊,对持吐谷浑说者,从人格上进行猛烈抨击,言语间无不流露出一种愤恨与不满,似乎与其不共戴天,有着深仇大恨似的,骂人“数典忘祖”,标榜和树立自己研究成果,还美其名曰是“认祖归宗”,甚为不雅。读罢令人汗颜,对这种以“学术”的名义进行极不道德的人身攻击行为不寒而栗,着实令人可叹、可悲。同时,作为网络平台的管理、编辑,要有自己高度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具备较强的是非观与民族观,要有文化良知,积极做有助于民族团结和文化和谐的事,对民族历史和民族文化给予正面宣传,反对将带有争议性、偏见性、不健康的,甚至不利于民族团结和学术研究的文章搬上网络,近而造成许多的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和不良后果。
诚然,土族学者,以及一些热衷于土族历史、文化的专家学者,长期以来,为研究土族文化和探究土族历史做了大量富有成效的研究工作,也取得了卓越的研究成果,但时至今日,土族族源问题在历经百年的研究发展之后,持不同观点者彼此之间始终不能平心静气地进行有效地探讨和对话,一直是自说自话,争论得异常激烈,甚至出现种种不文明、不道德、不和谐,恶语漫骂、人身攻击的现象,这不仅有失学者的身份,也丧失了一个人最起码的道德修养、学术责任与做人担当,也破坏了土族学界单纯的研究环境。我们知道,土族是一个勤劳、善良、友好而又人口较少的古老少数民族,长期以来因受所处环境恶劣、信息闭塞、文化落后、交通不便等多种因素的制约,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相对周边其他少数民族地区来说发展较为滞后,观念也较为落后,表现在文化上也较为保守与封闭。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随着城镇化建设的飞速发展和多元文化的相互碰撞融合,各种文化在土乡大地共荣共生,土族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土族人民借鉴外来优秀民族文化,汲取本民族文化精华,舍弃糟粕,人民生活逐步富裕,社会发展日新月异。面对土族地区蒸蒸日上的社会氛围和土族人民对文化需求的渴望,土族学界理应扬长避短,抛弃成见,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以弘扬民族优良传统文化为己任,在民族团结、社会和谐的大背景下,多做有益于学术研究和民族团结的事。在学术上,允许有合乎土族社会发展和研究多样化的与自己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思想存在,而不是站在相互敌对的立场上,进行谩骂和人身攻击,唯有这样才能在多元文化融合发展的时代进程中,进一步推动土族学术研究的深入开展,推动土族地区经济社会全面发展,这也是包括每个土族学界在内的所有土族儿女的责任和愿望。
世界是多姿多彩的,生活自然也是千姿百态的,同样人也不可能有千人一面的局面。因此,如果有与别人不同的观点与思想,也没有必要要求别人的观点都跟自己相一致,关键要遵从民族进步、社会发展、文化繁荣的客观规律,抛弃成见,和而不同,求同存异。“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土族学界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和气度,发挥学界正能量,对不同观点予以包容、探讨、交流和反思,而不是掺杂极端个人情绪化的立场,去抹杀、摈弃、打击或排斥,这不仅与深入研究土族传统文化的初衷相违背,也与学界的身份与职责不相符,更与土族人历来友好、善良、团结的民族秉性背道而驰。
有人说:“一个成功的智者在与他人交往的过程中,总是习惯地运用求同存异的智慧,而能够自如地运用求同存异的智慧的人,肯定是一个有高度自律能力的人。”诚望土族学界和为贵,以求同存异的胸襟为民族文化的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二
关于土族族源问题,学术界代表性的说法有五种:吐谷浑说;阴山白鞑靼说;蒙古人与霍尔人融合说;沙陀突厥说;阻卜说等,据无定论。其中,主要以吐谷浑说和蒙古人说为主。在土族内部学者之间,就吐谷浑说和蒙古人说,长期以来,针锋相对,各抒己见,争论得非常激烈。笔者以为,土族族源问题本来就很模糊,很难说清其复杂的族源渊源,学界不管是吐谷浑说,还是蒙古说,其研究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繁荣土族学术研究、推动土族地区的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发展,所以只要能活跃和推动土族文化的研究,只要推动土族地区经济社会的全面健康发展和民族和谐稳定,承认蒙古说或吐谷浑说都无妨。
简而言之,吐谷浑说,从历史学、民俗学视角明确提出土族是吐谷浑后裔,而此前外国学者从语言学角度得出土族是蒙古族或与东胡有一定渊源的结论。认为土族自称有土谷家、土户家,土谷、土户即吐浑、退浑一音之转,从而从土族的自称上论证了吐谷浑与土族相承的关系。同时又从家谱世系、土族的自称和他称、民风民俗、丧葬礼仪、民族关系等不同角度进行研究,论证土族与吐谷浑的渊源。认为“土族是古代鲜卑族的后裔,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鲜卑族分合迁徙过程中分部重组而成。”生动绘制了一幅从公元三四世纪至民国时期吐谷浑演变为土族的历史长卷,充分论证了历史上的吐谷浑与土族的渊源;蒙古说,主要从语言学的角度,认为土语近似蒙古语,加之互助、大通等地区的土族自称“蒙古尔”“察罕蒙古”等,所以认为土族是蒙古人的后裔。此说最早由比利时神父德斯迈和蒙塔尔等提出。从汉文记载史料、土族族称、语言、藏文史料、本族口碑资料以及服饰、饮食、宗教等角度考察,认为蒙元时期陆续进入甘青地区的蒙古人是今天土族的主体来源,论证了土族为蒙古族后裔。
近百年来,尤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两种持不同观点的人,都从人类学、民俗学、社会学、历史学、语言学等各自不同的研究视角为切入点,得出了各自不同的较为符合土族历史和土族实际的理论观点,为土族历史、文化的寻古追宗做出了积极努力。他们虽然在某些方面存在观点和意见分歧,但彼此间坚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而不同,求同存异,表现出前辈土族学界的担当,是值得我辈肯定和点赞的。
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我们看到土族学界内部一些年轻学者,在没有扎实的学术背景,缺乏严谨的学术态度的情况下,信口雌黄,指三道四,一派胡言。当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观点和看法的权利,但在不能踏踏实实深入生活实际,拿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论依据的前提下,不能仅凭自己一时的兴趣盲目追从一些老化的观点,或将自我看法凌驾于学界观点之上而谩骂、诽谤他人,作为土族人中的普通一员,对此深感悲哀之外,着实令人不解,心中不免产生诸多思考:
思考之一:笔者始终不明白,土族学界为何如此纠结于族源问题?不厌其烦地拿出连自己的父辈、爷爷辈都难以说清的族源历史,面对与自己不同的观点不仅不能静心探讨和包容,至今又拿不出充分的更有说服力的新的理论依据,却又不厌其烦地翻出自己老生常谈的过时的观点,或抖出一些老外凤毛麟角的著作去寻求答案。毋庸置疑,一个起码连中文都说不通的外国人(尤其上世纪初),怎能轻而易举听懂土语、研透土族纷繁复杂的族源问题?恐怕过去有些记载土族历史的史料,其真实性也值得推敲,非土族学者的研究毕竟因语言等很多方面的阻碍和困难带有很多的推测性、片面性和主观性。因此,土族学界在拿不出新的物体作证或充分的理论依据之前,还是从社会稳定、民族团结和学术繁荣的大局出发,支持已经被大多数专家、学者,乃至土族社会承认的族源研究结果,再也没有必要进行无休止的论争了。
思考之二:笔者始终不明白,土族学界为何就不能有海纳百川的学术胸怀和求同存异的学术责任?相信不管吐谷浑说也好,蒙古人说也罢,初衷都是为了探析土族的民族历史渊源,为了探究和还原土族历史现状,社会发展及其古代文明。在学术研究上,我们理应提倡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做到和而不同,求同存异,精诚团结,对土族历史进行全方位、多角度、多领域探析和研究,使研究的成果更为科学、全面、合理。但,我们也坚决反对在学术上掺杂个人恩怨情仇的情绪,更要不得以“研究”为名、自我为上,排斥他人,进行人身攻击,这不仅有悖于民族文化发展的愿望,也丧失了一个学者应有的学术良知,有此种心态的人我们还是奉劝把精力和时间多花费在深入土族社会生活,潜心研究上,多做些有益于学术研究、社会和谐和民族团结的事。
思考之三:笔者始终不明白,推动和发展土族传统文化,难道就是当下有些人所谓的穿穿民族服装(提倡穿民族服饰也无可厚非)、举办一些没有现实意义的土文培训班,甚至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当代蒙古族音乐家创作的歌曲)等其他民族的歌曲囫囵吞枣拿来当作土族的古歌?如此等等?对这种浮夸的做秀与造作的行为笔者实在不敢恭维。民族文化,民族信仰,体现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的民族之本,是一个民族勇往直前的精神动力和心灵共鸣,是世世代代耳濡目染在潜移默化中深深扎根于民族内心深处的情感纽带和遗传因子。当今世界是一个多元开放的世界,如果仅仅从服饰上判断对民族的情感,或仅仅从服饰上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地去所谓改变、传承和发展民族文化,未免有点僵化和形式化了,也无法融入到多元发展和世界一体化的时代发展潮流中。全国很多民族风情园的工作人员,他们人人穿的都是民族服饰,可他们中真正有几个人会说当地民族语言?相反,在这里看到的都是些歪曲或变异了的不伦不类的民族文化,将民族的传统文化摈弃殆尽,土族地区的民族风情园也是如此。因此,繁荣和发展民族文化不在外表的服饰上,而在于民族的内在的信仰和传统文化的挖掘、传承与革新。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一个民族传承的血脉,切不可以表象谈本质,弃本求末。
三
众所周知,土族世代繁衍生息在青藏高原东北部、祁连山东南麓及黄河、湟水、大通河和洮河流域。主要分布在青海省互助土族自治县、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甘肃省的天祝藏族自治县、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永登县等。土族语,分互助、民和、同仁等三大方言区,青海互助、大通、乐都和甘肃天祝等地的土语属互助方言,青海民和及甘肃积石山等地的土语属民和方言,青海同仁县的“五屯”(四寨子)土语属同仁方言。土族有自己的民族语言,没有文字,全民信仰藏传佛教。1979年根据拉丁字母创制了土族文字,结束了土族没有文字的历史,可惜新的土文由于土族人员的稀少、地域范围的狭小和使用人群的局限性,没有完全推广开来。土族文字的创立虽改变了土族在历史上没有文字的记录,但这种文字仅仅局限在互助地区的语言研究部门,因历史上到现在土族都使用汉文或藏文,所以新的土文很难推广,况且新的土文出了互助县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实际价值。
由于没有文字,人们了解土族也只能从流传在土族民间的传统习俗、信仰文化、口传文学和神话传说,以及一些藏文典籍中去探求土族历史的点滴原委。明显看出,土族是一个较完整保留有古代游牧民族遗风的少数民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需要说明的是,互助县丹麻乡泽林峡的“赤列山(龙王山)”和五十乡奎浪峡的“阿米多藏山”下中间地带以“东远山”为界,将山东边以红崖子沟乡、五十乡、松多乡为主的土族集聚区称为“夫拉娜日”,这里的土族人自称“卡尔浪”(有人说,互助县五十乡西米村的鲁姓人家都是从甘肃连城迁移过来的,笔者作为鲁姓人家的后代却从未听说过此事,曾有意向村里还健在的老人问询过此事,都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个村与门源县的仙米寺有一定的渊源);将山西边以丹麻乡、东沟乡、东山乡、东和乡、威远镇等为主的土族居住区称为“哈日里其”,这里的土族人自称“蒙古勒”。处在东远山东西两边的土族人在语言上略有差异,但在民间习俗及信仰上基本相近。比如马鞭,笔者所在“夫拉娜日”地区的土族称为“浪什姜”,而“哈日里其”地区的土族则称为“佑颜”。在互助土族民间,不管他们自称“蒙古勒”,还是自称“卡尔浪”,都是同一个土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彼此和睦相处,礼尚往来。笔者是生长在五十乡的“卡尔浪”人,每当向人自我介绍时就会说我是“卡尔浪”,而不会说我是“蒙古勒卡尔浪”,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土族人,从小生长在勤劳、淳朴、善良的土族人家,从睁开眼睛会说话的那一刻起,父母再三教导我做人要低调、要本分、要地道。印象中,村里人和睦相处,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小长到现在,只知道,村里父辈的父辈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几代人一直生活在这偏僻落后的小山村里,牧马放羊,春播秋收,日子虽清苦,但彼此相处得极为融洽。至于土族先祖是谁?来自何方?他们只知道祖先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就这么简单明了,其它一概摇头不知,也道不清说不明。在笔者的记忆深处,影响最深的莫过于对“普日汗”(是一种打猎工具及兵器的崇拜演变,一种祖先崇拜)的信仰了,笔者的父亲、母亲,乃至整个村子的人,都把它当作祖先来崇拜。有土族人居住的地方就有“普日汗”,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治病救人,还是求子求雨都能看到“普日汗”的影子,其主要目的就是寄托“普日汗”,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兴盛,家道兴盛,安康平安。时至今日,老家的村庙里依然供奉有“普日汗”,家乡的父老乡亲百般虔诚,每天都要点灯、煨桑、祈祷。
笔者才疏学浅,但从小耳闻目睹并参加了土族很多的民俗宗教文化活动,可以肯定的是土族民间遗留有很多游牧民族的信仰习俗和文化因子。笔者老家一直流传这样一个传说,这与藏族说唱史诗《格萨尔王》内容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都自称自己是“佛日”地区的土族(按土语发音笔者以为“佛日”与《格萨尔王》中的“霍尔”谐音),先祖是五位勇敢的兄弟,这五兄弟统治着赞康(今互助土族聚居地)地区。很久以前,这五兄弟与“浪尼”昆掀起了一场战争(“浪尼”,按土语发音笔者以为这与《格萨尔王》中的“岭国”谐音),老人所说的五兄弟,也许就是《格萨尔王》中霍尔国的白帐王、黄帐王和黑帐王三兄弟的变异(另待可证)。在战争中五兄弟及手下战将全部阵亡后,被上天封为天神,成为现在的赞康五神箭,统称为“赞康神”,而他们手下的将领也一个个成为土族某一地区,或某个村庄的保护神。这一复杂的族源问题,他们根本说不清来龙去脉,在口碑传说中都以神箭的形式出现,故而神箭是土族人将对英雄、祖先的崇拜,寄托在他们用过的长矛兵器,供在家中“确什康”(供神的地方)或村庙里,视为家庭或地区保护神,而且把他们当作祖先来崇拜。他们统治或守护的地域范围有大有小,五十乡地区的土族认为赞康护佑着整个的“多日老隆款”,“多日老”,土语“七”之意,“隆款”意为地方、地区,“多日老隆款”包括现在的海西、青海湖周边、民和、互助、甘肃的部分等地区;而尼当桑只护佑郭隆地区,即佑宁寺方圆的广大地区。据《佑宁寺志》记载,尼当桑,系蒙古人,是蒙古大将,带兵到互助后定居于丹麻索布滩地区。今天,在互助佑宁寺中,建有“尼康”(供尼当桑的神殿)与赞康(供白哈尔桑的神殿),他们与众多的藏传佛教格鲁派神像供奉于一室,这也说明在土族民间信仰文化相互融合,儒释道三教文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谐氛围。
如要追根溯源,笔者以为生活在青藏高原上包括土族在内的古代少数民族都是同出一源,与古代戎羌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关系。《说文解字》记载:“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羊亦声。”羌,古代泛指西部游牧民族。羌人是炎帝神农氏的后裔。中原地区第一朝代夏朝就是羌人建立的,至今羌族仍供奉大禹。后来,一部分羌人逐渐依据黄河流域从事农业,与黄帝后裔融合形成汉族,一部分人则向西南迁徙从事牧业,一部分留在青藏高原东部。春秋战国时,羌人已聚居于今陕西、甘肃、青海一带。我们以为,土族与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古代少数民族——羌族、蒙古族、藏族、吐谷浑、回纥、突厥、鞑靼等民族都有着同宗同源关系,但分割时间太久,在语言文字、宗教信仰、生活习惯上存在很大差异。现在的土族与现在的蒙古族、撒拉族、裕固族、东乡族等民族在语言上至今还有很多相同、相近的地方。有意思的是,有研究土族的学者说自称“蒙古勒”的土族在语言上与蒙古语很接近,认为土族的先祖就是蒙古族,可是裕固族、东乡族,以及新疆和中亚等地区的许多民族的语言中,也有很多蒙古族语言的成分,难道他们的祖先也是蒙古族?甚至有些学者在一些文章中将“土族”两字直接以“蒙古尔”代替,实为不妥。难道东乡族、裕固族等民族也可以用“蒙古”代替?如按这种说理,土族岂不成了蒙古尔族?卡尔浪族?我们不能因为是自称或他称,就将土族叫作蒙古尔族或卡尔浪族吧?总之,不管是哪种自称、他称或有何种民族语言成分,土族就是土族,只有一个,更不可以以“蒙古尔”替代。即所以在土族、裕固族、东乡族等民族的语言中至今还有很多蒙古族语言的成分,笔者以为蒙古族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并统治中国全境的封建王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疆域广阔的王朝,其势力范围横跨欧亚大陆。元代存在民族等级之分,将民族重新认定和组合,比如说蒙古人,成吉思汗时,蒙古人仅指成吉思汗所出的那个部族,诸如克烈、蔑儿亦惕等部族都不属于蒙古人,此时却把它们认定为蒙古人,因为这些部族都有和蒙古人相同的习俗和毗邻的地域;西域人称为色目人,把这些西域不同种族、信仰的人整合为一个新的民族;对于契丹、女真等民族,在中原的认定为汉人,保持原生活习惯的则从于蒙古人,南方的叫南人或南蛮。为此,作为长期游牧而且在历史上已衰败了的土族自称“蒙古勒”,也许是为了贴近、讨好蒙古族统治阶层的可能。有人说元朝时,下令要求其他民族都要学习蒙古语(其真实性待可证),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北方话逐渐变得蒙语化,现在北方话基本都属于蒙古语系,同时他们又长期深受蒙古族历经上百年的统治,民族之间的语言融合或通化是很有可能的事,土族、裕固族、东乡族等民族的语言中有很多蒙古族语言也是不言而喻的。比如,居住在互助县五十乡霍尔郡村的汉族,说着一口流利的土族语,你根本无法分清他们是土族还是汉族,一般人都会以为他们是土族,他们自己有时也称自己是霍尔郡的“卡尔浪”,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汉族,这是因为霍尔郡村几乎全村都是土族,汉族只有零星两三家,他们在霍尔郡这个土族大环境中相处久了,也就慢慢被土族通化的结果。
抛开学术层面不计,不管是卡尔浪,还是蒙古尔,也不管是吐谷浑,还是鞑靼,不管是民和土族,还是互助土族,也不管是同仁土族,还是天祝土族,大家都是土族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被国家承认的名字——土族,这个名字是圣神不可侵犯的,她是全国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员,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笔者以为,只要对民族进步有利,对民族发展有利,对民族团结有利,持吐谷浑说或蒙古说也均无妨,只抓住没有充分理论依据的族源问题不放,停留在自我陶醉的僵化、封闭、固步自守的文化思维中,对民族发展无益,对学术研究无益,也就没有必要进行论争了。
四
而今,学界支持吐谷浑说的专家学者,相对蒙古说来说在青海乃至全国占有绝对的比例,他们一致肯定土族是以吐谷浑人为主体,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和蒙古族、汉族、藏族等民族融合形成的新的民族共同体。从民族发展、社会进步、人民富裕的角度来说,互助县在尊重大多数学者研究成果基础上,以土族的主体民族吐谷浑来定位,打造吐谷浑,来提升互助土乡的知名度,可以说是审时度势,吐谷浑作为中国少数民族建立政权最长的民族,并已经消失了的在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为繁荣丝绸之路和古代民族融合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少数民族,以其独特的传奇性和神秘色彩必将吸引国内外众多游客的眼球,可以推动土族地区旅游业的飞速发展,助推土族地区经济社会全面发展,这对于土族地区来说,无疑是有益的。
1992年9月5日,为推动土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土族各界以有一定造诣的专家、学者、教授、学生为主,成立了青海省土族研究会,同年创办土族研究会会刊《中国土族》。《中国土族》作为全国唯一一家反映土族的综合性刊物,2001年开始公开出版发行,创刊即日起就已肩负起宣传土族文化的圣神使命。二十多年来,《中国土族》已经成为研究和宣传土族社会发展的主要阵地,培育并扶持了一大批土族研究和创作队伍,也是一个土族人与外部交往、交流的平台,在海内外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二十年来,中国青海土族研究会采纳史学界一致肯定的理论观点:土族主体民族来源于吐谷浑作为理论基础,将吐谷浑作为土族的族源定位,对宣传土族社会和土族文化做出了积极贡献。
如今,土族学术研究虽取得了丰硕成果,但土族族源问题,“由于缺乏考古等实物的佐证,加之土族只有语言而无文字,相关史料极为缺乏,至今在学术界仍有很大争论。也存在因研究者不同的研究视角、专业取向以及个人的学术背景等因素,导致族源研究中出现主观片面、自说自话的情况,无法进行正常的学术探讨与对话,”甚至出现人格污蔑和人身攻击的不和谐氛围。希望土族学界以自己的良知肩负起繁荣和发展土族传统文化的担当与责任,以振兴土族文化为己任,抛弃成见,精诚团结,和而不同,求同存异,进一步整合研究力量,提升土族研究的整体素质,让世界了解土族,让土族走向世界。
(作者单位:青海省文化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