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 淑 青
(北京语言大学纪委,北京 100083)
“人治”与宗法制对教育系统党性党风的影响
连 淑 青
(北京语言大学纪委,北京 100083)
中国封建文化的糟粕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向现代文明的发展,诸如“人治”、“宗法制”等封建残余思想,影响范围十分广泛,在教育系统也严重影响到领导干部的党性党风。试图从 “人治”、“宗法制”角度探索导致某些领导干部党性党风问题的深层思想根源。
人治;宗法制;党性党风
中华文明五千年,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些列优秀的传统文化。优秀传统文化对于中国社会的进步和民族的延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成为中华民族生存发展的强大精神动力。另一方面,传统文化中的糟粕,特别是封建文化的糟粕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向现代文明的发展。诸如“人治”、“宗法制”等封建残余思想,影响范围十分广泛,在教育系统也严重影响到领导干部的党性党风。
(一)“人治”
儒家所讲的“人治”,是指的贤人治政,即由贤能之士治理国政。孔子讲:“举贤才”、“举直错(措)诸枉,则民服;举枉错(措)诸直,则民不服”、“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等等,都是强调治政者应该是正直的、公正的、有才能的贤者。由这样的人治政,才能把国家治理好,因而才能得到百姓的信服,否则“则民不服”。孟子也讲:“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不用贤则亡,削何可得与?”意思是说,国家不用贤才就会灭亡,岂止是削弱?又说:“不信仁贤,则国空虚”。所以,他强调“惟仁者宜在高位”,“尊贤使能”、“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也明确提出了人治论。他认为贤人政体是城市国家最好的政体,只不过他的人治论中的人是哲学家。他说认为只有哲学王的统治才是理想的国家。在这里,哲学王有着不平凡的才能,有超越法律的能力,他的主张都是合理的思想,人民都会听从,不需要法律来强制。
从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教训和国外的经验来看,所谓人治就是靠一个非常精明强干、道德贤明的管理者(君主)勤勉为政赏罚分明形成官场清廉风气。这种情况的人治,在一定时期和一定条件下曾起到了非常积极地作用,如唐朝的“贞观之治”。但从长远来看,人治也因此而走向反面,往往因为贤明君主个人刚愎自用而造成专权,或因朝政的疏漏用人失误、或官场关系网络形成,而使这种人治难以发挥作用,最终导致专权暴政。这种“人治”经过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沉淀,在当今几乎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与法治严重对立的思想,几乎就是专制的代名词。关于“人治”的涵义,《辞海》云:“与法治相对,一种治理国家的主张”。一些学者更是认为“人治是依靠一个或几个贤明的领导人来治理国家。把国家的命运、国家的安定与繁荣依赖于最高统治者个人的贤明上,这是很危险的。一旦出现专制独裁、暴戾愚昧时,随之而来的是动乱与衰败。人治排斥法治,造成法律虚无主义,使法制荡然无存,它使人每日处于恐怖中,人治造就的是唯唯诺诺、唯命是听的无能之辈,不可能造就有独创精神、开拓进取、大胆有为的批量人才。”
(二)宗法制
由于宗法制度长期存在,它的内涵又十分丰富而复杂,迄今无明确的、定义性的界说。其一般性的叙述可以以《辞海》“宗法制”条目为代表:宗法制是中国古代维护贵族世袭统治的一种制度。殷商奴隶制时代,宗法制雏形的出现和完善,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至西周时代,伴随分封制的发展,演变为大宗小宗的宗法制。周王称天子,王位由嫡长子继承,称为天下的大宗,是同姓贵族的最高家长,也是政治上的共主,掌握国家的军权和政权。天子的庶子有的分封为诸侯,对天子为小宗,在本国为大宗,其职位亦由嫡长子继承。他们以国为氏,诸侯的庶子有的分封为卿大夫,对诸侯为小宗,在本家为大宗,其职位亦由嫡长子继承,他们以官职、邑名、辈分等为氏。从卿大夫到士,其大宗与小宗的关系与上同。这些世袭的嫡长子称为宗子,他们掌握本族财产,负责本族的祭祀,管理本族成员,同时代表贵族统治和剥削人民,后来地主阶级长期利用这种制度,以巩固政权、族权、神权和夫权。”秦始皇统一后,废除了分封制,宗法制度也随之废除,但宗法制度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和文化,却一直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
“人治”的基础是宗法制,而宗法制又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了“人治”。“人治”与宗法制通过它们自身的体系聚合了我国古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各方面,使得我国古代社会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保持了我国文明的长期发展。“人治”与宗法制思想影响了我们的民族性格、民族心理,使我们在社会生活中不自觉的去按它的标准去行动。中华民族勤劳善良爱好和平,有着巨大的凝聚力,中华五千年文明延续不绝,以孝为核心的家庭伦理等等,这都是宝贵的精神财富。但是经过几千年的历史演变,“人治”与宗法制思想通过深层的心理积淀,已经背离了其初衷,成了和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封建残余,在教育系统也打下了深深地烙印,有学者感叹:“中国教育向来强调人治而不重法治”。
(一)藐视法律,缺乏民主
在教育系统,封建的“人治”、宗法制思想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一些党员领导干部的思想和行为中,他们崇尚权力和“关系”,鄙薄法律和制度,个别领导干部甚至在其所负责的部门公然叫嚣自己的话就是法。少数领导干部宗法意识强,无视民主,喜欢搞“一言堂”、“家长制”,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上,独断专行,不讲规则和程序,决策不民主不科学,造成人心涣散,班子不团结,甚至给国家和集体造成重大损失。而另一些干部为了自己的私利阿附强者, 把领导人说的话当作‘法’,领导人的话改变了,‘法’也就跟着改变。普通党员身上则表现为办事推诿,盲目服从自己的上级,行政工作只是为得上级的肯定和赞许。许多规章制度成了一纸空文,在政策执行时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明令禁止多次的择校费,名为捐助实为择校的各种名目的费用应运而生。高考作弊每年喊打,可却每年出新。2010年6月8日,湖南省江永县教育局局长毛华东公然违反回避制度,进入其子所在的考室,并涉嫌协助其子考试作弊。作为一名教育局局长,他绝对知道回避制度,也绝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考场考试,而自己却走进考场,是把违规公开化。 这说明什么呢?毛局长是不怕公开违规的,或许他认为在当地的教育系统,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在自己的地盘上,校长是自己任命的,老师的未来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疯狂”的作弊,对面临信任危机的高考无疑雪上加霜。
(二)任人唯亲,个人专断
小平同志曾说:“拿宗法观念来说,‘文化大革命’中,一人当官,鸡犬升天,一人倒霉,株连九族,这类情况曾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甚至现在,任人唯亲、任人唯派的恶劣作风,在有些地区、有些部门、有些单位,还没有得到纠正。一些干部利用职权,非法安排家属亲友进城、就业、提干等现象还很不少。” 这一现象在当今教育系统仍有突出表现。菲尔兹奖(Fields Medal)得主、华人数学大师丘成桐指出,人治观念强是中国的文化特色之一。在这种文化气候下,中国的学术界欠缺一个公平、公开的人才提拔机制。人治观念过重造成的另一个结果就是任人唯亲。在选拨干部时,虽有“竞聘”这道门坎,但在选拔、考核、任命诸环节中都缠绕着“人情关系”这根极敏感的官场神经来进行。欲挤进仕途并步步高升者,必须依靠“朝中有人”这条路。一些人为不择手段挤进“圈子里”,拉关系、走门子、跑官要官无所不用。任人唯亲不仅使有才能的人受到压抑,造成人才浪费,更严重的是极易形成拉帮结伙现象,导致权力过分集中,封建家长作风大行其道。《中国青年报》报道,2009年8月河北省一个被免职的教育局局长,在被免职的当晚 “漏夜赶工”,签署了数百封调令,突击将数百名农村教师调入市区,导致一些市区学校人满为患、一些乡镇学校则“师”去楼空。这么疯狂的行为真令人咋舌,冷静之余,不免感叹此人的神通广大,被免职后竟还能在现实中调动这么多人事关系?其“余威”何以能余音袅袅、绕梁不绝?这一极端案例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一些地方“人”大于制度、人情大于法律的畸形官场生态。
(三)追逐权力,校园官僚化
曾有媒体报道,2009年教师节前夕,教育部评出的第五届国家高等学校教学名师100位获奖者中,担任党委书记、校长、院长、系主任、教研室主任等行政职务的,占到九成,还有人身兼几种职务,不带任何“官职”的一线教师仅有10人左右。校园官僚化再次引起人们的讨论。高校行政化屡受社会诟病,非但没有遏制,反而有蔓延之势,高校名师们对“一官半职”乐此不疲,以至于在深圳40位教授争一个处长职位。而一旦得到“一官半职”,便疯狂为自己捞取各种“好处”。吉林省原总督学于兴昌受贿千万元,而其中最大一笔贿款122万元竟然来自一房地产商。因受贿而落马的校长院长、因基建窝案而东窗事发的高校高官,在令公众浮想联翩的同时,似乎已深刻回答了“钱学森之问”——如此高校,只有令“大师”窒息的土壤;如此格局,是令学术加速癫狂的卖场。据熊丙奇教授提供的11所“985高校”的领导任命前的职务图表显示,22名党政一把手中曾经在政府部门任职的有11人,占50%。高校领导与行政系统的姻亲关系,使得高校行政化氛围日趋浓郁。目前,我国的高等教育资源,“包括校长任命、人员编制、职称评定、学位设立、招生计划、科研教学经费分配、基建项目审批等,基本都由行政部门控制”。恶果有三:一是严重挤压了高校办学自主权,二是加速了权力对教育资源的寻租与侵蚀;三是学术越来越成为权力的奴婢。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说,“不去行政化,教育改革其他措施都是隔靴搔痒”。忠言逆耳。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学官腐败案的警示意义,远不止“严重损害教育形象,严重损害党的形象”那么简单。
(四)因循守旧,缺乏创新
1919年,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在《世界教育新思潮》一文中称,我们常见的教育家有三种:一种是政客的教育家,他只会运动,把持,说官话;一种是书生的教育家,他只会读书,教书,做文章;一种是经验的教育家,他只会盲行,盲动,闷起头来,办……办……办。90多年过去了,陶行知所批评的这三种教育家似乎不仅没有绝迹,反而越来越多了。虽然现阶段崇尚自由、趋向独立、追求平等、重视权利已逐步成为人们普遍接受的观念,但受“人治”与“宗法制”文化思想影响,中国人崇敬祖先,尊重传统,普遍有一种从众的心理,这使人们养成了以固定模式认知事物的惰性。由于自由往往同创造性思维相联系,限制思维的条条框框越少,人们的思想和行动便越自由;而民主的实现常常意味着传统权威受到挑战,人们越是不将传统权威奉若神明,民主的程度越高。因此,从众的心理泯灭了人们的自由与民主意识。凡事唯书唯上,找依据、等上面、看外面,文件没说的不敢说,外面没干的不敢干,不能将上级指示与本地实际相结合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以会议落实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四平八稳,循规蹈矩,思想僵化,照搬照套,缺乏敢试敢闯敢为人先的精神。
受“人治”、宗法制、家长制、门户观念、人情社会、师承关系等思想的桎梏,还衍生出对等级秩序的遵从,学术界缺乏平等自由的学术争论氛围,常常使没有行政职务的科研人员被边缘化;学科带头人担任领导职务,牵扯精力,科研能力退化,指导的学生也就产生不了高水平的人才。这也是导致教育系统创新能力严重不足的重要因素之一。《人民日报》发表了钱学森对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所作的“最后一次系统谈话”,谈话的中心是“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问题”。钱学森说:“中国还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都是些人云亦云、一般化的,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东西,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一直是这个样子。我看,这是中国当前的一个很大问题。”
(五)学术腐败,科研造假
学术腐败,中国民众早已不陌生。有些领导干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既是行政领导,也是学术权威。为了能把职级搞上去,从而享受相应的待遇。明明不参加学术研究,却热衷于在别人的论文上署名或被署名,沽名钓誉,无异于招摇撞骗。更有甚者肆无忌惮地抄袭剽窃他人的学术成果,比如近年来著名的上海交大“汉芯事件”、浙江大学李连达院士抄袭风波,还有最近的比如一篇医学论文二十几个人连续抄了几轮,比如《晶体杂志》一下子取消了井冈山大学70篇造假文章。学术腐败正在毁掉中国学界的声誉,整治学术腐败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在教育系统,学术评奖也成了某些学界特权人士维护学术权力、学术地位和既得利益的工具与手段,由此而出现了一批具有中国特色的“获奖专业户”。为了达到某些方面的目的,专门组织一定的评奖。当自己通过这种不正当手段取得了各种奖项后,自己的社会附加值也就增加了,从而再去获取别的社会资源的机会大大增加,这种现象值得重视和讨论。2000年,以《读书》杂志和香港李嘉诚基金会的名义举办的首届“长江《读书》奖”,最后因评奖委员会名誉主席获荣誉奖、《读书》执行主编兼学术委员会召集人获著作奖、评奖委员会委员获文章奖而在学界内外引起轩然大波,并由此引发了一场有众多专家学者广泛参与的学术评奖问题大讨论。更可怕的是,学术评奖正在成为学风不正、学术腐败的一个新的源头和生长点。
“人治”、宗法制等封建残余思想是导致教育腐败的一大思想根源。教育腐败严重影响和动摇了社会公正这一最基本的社会价值准则,并最终将会瓦解社会的善恶标准本身,从而影响整个社会机体的健康,损害全体人民的利益,危及到我们民族未来的希望、国家的富强。因此,肃清封建残余思想对教育系统党性党风的影响至关重要。
(一)破除封建人治观念,强化法治意识
执政党的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的法治意识如何,对党的作风形象和建设法治国家都有着直接而巨大的影响。从当前情况看,尽管改革开放以来领导干部的法治意识有了明显增强,但同实现法治社会的目标要求仍有较大差距。因此,要加强法制教育,树立法律权威。真正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要求领导干部依法行政,廉洁自律,杜绝各种不按照党的规章制度办事,恣意妄为、践踏法律的现象。其次,要进一步制订和完善各项政策法规,健全法制,发挥社会主义法律的作用。
(二)铲除宗法特权,树立平等意识
邓小平曾指出:“宗法观念的余毒不能轻视。”任人唯亲,排斥异已,安贫乐命,不为最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拉帮结派,唯我独尊等,都是宗法观念的表现。铲除宗法观念,树立平等意识,将有利于民主法制的健全。随着城市、集镇、乡镇自治权力的建立,家国同构的社会结构已经荡然无存,提升公民的法制与独立意识,在领导人中倡导责任伦理,使社会的所有公民平等地具有对应的权力和义务,将有利于社会稳定、有序、健康的转型。
(三)完善党内监督制约机制
发扬党内民主,坚持党内的组织生活制度,健全党内民主集中制,实行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相结合的制度,配套制定若干专项的操作性强的实施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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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邓小娟.当代封建政治意识的反思——关于封建宗法观念对当代政治文明建设的影响及对策[J].2007(2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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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luence of “Rule by Man” and “Patriarchal Clan System” on Party Spirit and Party Conduct in Educational System
LIAN Shu-qing
(Commission for Discipline Inspection of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China)
The dross of Chinese feudal culture has severely affecte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ocial modernization, such as “rule by man” and “patriarchal clan system”. These feudal remnants have a great influence on all fields of Chinese society, including the Party Spirit and Party Conduct of leading cadres in educational system.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deep roots of the ideological problems with the Party spirit and Party Conduct of leading cadres in terms of “rule by man” and “patriarchal clan system”.
rule by man; patriarchal clan system; Party Spirit and Party Conduct
2095-0365(2011)01-0014-05
2011-02-20
北京语言大学青年自主科研支持计划资助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批准号09JBT17)
连淑青(1978-),女,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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