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联斌
(山西长治学院外语系, 山西 长治 046011)
从原型—模型翻译理论看典籍英译的意义
赵联斌
(山西长治学院外语系, 山西 长治 046011)
本文的研究表明,典籍英译的标准其实是适合与忠实,这种翻译标准给译者在英译典籍过程中的权限提供了很大的空间,译者并不是被动模拟,而是基于忠实基础上的主动模拟。
原型—模型翻译理论;模拟;典籍英译
在原型—模型翻译理论中,译者的翻译行为被界定为模拟行为,这一模拟行为不是任意的,而是以忠实于原语文本(即原型)为基点,以适合于译语文本(即模型)读者为目的的主动行为。(赵联斌,刘治,2009:253)
《辞海》对“典籍”所下的定义是:典籍,国家重要文献。《盂子·告示下》,“‘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受宗庙之典籍。’赵歧注:‘谓先祖之法度之文也。’亦统称各种典册,书籍。”(《辞海》,1997:667) 著名翻译家汪榕培先生指出,典籍翻译是一项高投入、低产出的事业。(汪榕培,1997:120) 高投入,是由典籍英译本身的特点决定的。首先是“理解”的困难,中国文字言简而意丰,中国古代的思想博大精深,有的则是深奥玄妙,甚至妙不可言,如《周易》、《道德经》等,这就给当代译者正确的理解原著的意旨带来诸多困难。其次是“表达”,我们用现代汉语翻译这些作品时,如果想表达原著的神韵和语言的优美都存在许多不易,何况是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字之间进行转换,其难度就更大了。很显然,典籍翻译是对译者要求极高的艺术,使一些意欲从事典籍英译的许多译者望而却步。所以,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目的,译者很少加入翻译典籍的行列,也很少愿意为此付出没有意义的劳动和身心投资。低产出,是因为当今翻译作品市场上,多为迎合大众口味的作品,极少有出版社愿意出版典籍译作,因为读者群太小,其读者仅局限于研究翻译的一些学者和一部分外国读者。因此,有的典籍作品经过译者呕心沥血翻译出来,却很少有出版社问津,从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典籍英译者的积极性。译者因此即便介入翻译典籍,也是为了满足研究翻译的学者和部分外国读者的阅读和研究需求而去做的,而这些读者恰恰对译语文本有很高的要求,任何不忠实于原语文本的翻译行为都会削弱中国典籍的研究力度和宣传力度。因此,典籍英译的本质属性是译者对中国典籍的一种以适合于某种读者群为目的的基于忠实的模拟行为。
中国的典籍具有浓厚的本国文化的底蕴和色彩,它们能否如实的移译到“他者”的文化之中而不失其气韵和神采,一直是典籍英译的焦点问题,与之相关的则自然是可译性的问题,既然文化与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而不可逾越的异质性,对典籍这种浓缩着一族文化精华的文本是否具备翻译的可能性便提出了质疑。
由中国典籍本身固有的属性所决定,典籍英译本质上是中国典籍的模拟者基于某些读者群的需求,在忠实于中国典籍这一原型的基础上,对中国典籍进行的一种模拟,试图产生适合于译语读者的模型。典籍英译的本质属性是模拟性,译者的行为在典籍英译中实际上表现为一种模拟行为,译者所遵循的翻译标准实际上是一种模拟标准,即是以忠实于中国典籍为基础,以适合于译语读者为翻译目的。
在原型—模型翻译理论看来,原文与译文的关系,既是传统翻译理论所主张的“模式-复制”的关系,又是互补的关系。按原型—模型翻译理论的说法,是一种“共存”的关系。原型—模型翻译理论与传统的翻译理论一致,都是以“原文-译文”相对应为理论构架的,但却不否认“原文”与“译文”的区分。原型—模型翻译理论关于翻译问题的讨论主要是围绕着翻译的模拟本质展开的。在这一理论中,赵联斌提出了“原型—模型“的概念。尽管这一概念是首次用于翻译理论研究,赵联斌却希冀在翻译理论研究中能找到这一理论运用的普遍性。即译者的行为是通过对原型的模拟产生模型。“模拟”,作为翻译的本质属性,他认为:“原型—模型论认为,从本质上看,各民族的基本语音组织形式也都是对人类呼吸的自然韵律的模仿,即模型。但是,这种模仿又是在各民族的逻辑-心理结构的调控下进行的。因此,各民族语言的基本语音组织形式又各有不同。”(张今,1997:18;张今、罗翊重,2002:559)
张今这一概念的提出为可译性提出了理论根据,因为尽管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模仿方式,但仍然可能模仿同一个事物,可以借助翻译互相沟通。其实早在张今之前,在三世纪的圣哲罗姆(Saint Jerome) 时代,哲罗姆本人以及许多基督徒就已认为人类的所有语言都来自于一种原初语言(Ur-language)。在18世纪末到19世纪30年代初期,德国的浪漫派作家和文论家就提出了与张今的理论极为相似的“无限相融”的翻译主张。德国的浪漫派打破了将艺术分类的做法,认为应该把诗歌、哲学、文艺批评乃至自然科学彼此融合起来,抹去它们之间的界限,还其“无限相融”的本质状态。按照这一原则,真正意义上的语言是没有内容的纯形式,(即张今所说的“思维结构的模仿”)。由于各个文艺学科的界限被打破了,便构成了“普遍可译性”,在这一状态下,诗便是将自然语言转换成艺术语言的一种翻译。而所谓的艺术语言,则是以形式为第一的语言,它通过对一般客观语言原貌的“疏离”,改变人们对它的感觉方式,使之获得一种新的、陌生的诗意效果。这一主张以及张今的“模拟”理论给我们的启示就是,翻译,尤其是蕴涵着丰富文化符号的典籍翻译不应纠缠于“意译”或“直译”的狭隘语际翻译之上,而应该从文化的视角看重作品的内在本质、意义和气势。“模拟”理论所鼓吹的不仅是单纯的模仿,而更要有所创造。
因此,在典籍翻译中,最高的境界应是追求将自然语言转换成艺术语言的一种尝试,翻译策略应力求挖掘作品的隐含意义和艺术内涵,而不仅仅是单纯停留在语义层面上的模仿,只有通过诗意的自由的创造,才能摆脱单纯“转换翻译”的束缚,使汉语语言文化渗透到他者文化之中,并与之相互融合。
典籍英译与其他任何翻译在操作层面上都涉及具体的方法论问题。传统的方法不外乎围绕着“意译”或是“直译”,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然而译者若借鉴“模拟”的理念,把焦点放在原型语言的内涵上,而不是字词的意义上,或许能对上述两种极端完成一次方法论上的超越。赵联斌认为(2009:260) 翻译是关于模拟的实践。但他所指的模拟不是文本语义层面上的模拟,而是文本扩大读者群的生命意义的延长;翻译是模拟、共存,目的是从多种语言形式中寻求更多的读者群。倘若按照“直译”与“意译”的原则,译者在翻译时所惧怕的是什么东西应当保存,什么东西应当丢失的问题,而赵联斌的看法却不同,她认为我们所惧怕的应是文本是否能在其他多种语言中存活,这才是“翻译”在词源学上的原初意义。一个生命体能在新的环境中重获新生,它自然与从前的状态有了脱胎换骨的差异,这是不争的事实。
威克利夫(Wycliffe) 翻译的英文版《圣经》对Enoch的描述就在延续生命、适应新环境的意义上使用了“translate”一词:
Bi Feith Enok is translatid,that he shulde not see deeth,and He was not founden,for the Lord translatide him.
在这段中,“to be translated”就意味着“生命的延续”,是从地球“translated”到天堂,也就是又一次新生。这一转变是巨大的,不仅是生理的,而且也是地理时空的,也就是原本存在的X,如今又开始适应新的环境,而变成了Y。
虽然我们今天只保留了“翻译”一词从一种语言转换为另一种语言这一个层面的意义,但其原初的意义仍在我们的潜意识中起着作用,那就是“一个事物越过一个鸿沟,……到达一个它从未存在过的地方。……(翻译一词)的意思虽已被‘精神化’,……但客体或地理上的分离仍是潜在和隐含的”(参见赵联斌,刘治:2009)。
既然翻译是前往“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地方”,词对词、字对字的翻译就不一定是最理想的手法,因为此地之词、字,乃至句子在彼地未必“存在过”,硬是生硬地“迁移”过去,浸染彼地文化的人未必能接受,反而会达到拒斥和不知所云的效果。桑塔格同原型—模型论观点相似,所倡导的显然是文本的“再生”、传播和延续,而不是构建文本之间的语义转换机制。当然不可否认,这种转换机制肯定是存在的,否则文本就无法完成向“不存在的”彼地的迁徙。
既然文本的“再生”和延续被提升到首要的位置,那么原型—模型翻译理论认为翻译操作方法就是多元互补,而不仅仅限于语义层面的似与不似。在原型—模型翻译理论中,翻译的本质是模拟,模拟的必要性驱使译者必须采用适合于译语读者阅读风格但又必须忠实于原型的翻译方法。译者的模拟手法之一是“气质模拟”(General Imitation),即译者的任务是提取原型的内涵实质,避免模型的不忠。这在典籍英译的初级阶段极为重要,其前提就是在启蒙、澄清的基础上,文本还将面临着未来的重译。气质模拟未必一定是全译本,也未必在词义上铢两悉称,其意图旨在引发兴趣,为以后大规模的翻译传播做准备。
原型—模型论提出的第二种模拟手法是“改造模拟”(Adaptative Imitation),“改造”不仅仅是指灵活的使用语言追求“神似”,而是有意识地模拟出另一种文本(version)。其实在古英语中,“versionist”的意思就是“翻译者”,可见翻译中的改动也是可行的一种方案,尤其在翻译诗歌方面,历史上诸多中外诗人都不愿受到“准确性”标准的限制,因此不使用“翻译”一词,而更愿意使用“改编”或“版本”的说法。原型—模型翻译理论认为“模型”大概是对“改造”结果最好的诠释,倘若美国诗人罗威尔(RobertLowell)来做翻译,他所译的“版本”(version)肯定是一首新的、有价值的、由他而“创作”的诗作模型。
原型—模型翻译理论的第三种模拟手法是“定型模拟”(Conclusive Imitation)。原型—模型翻译理论认为这是“改造模拟”翻译的结局阶段。从翻译效果的角度来看,它是模拟翻译的终极结果。波德莱尔对爱伦·坡诗歌的翻译就大大丰富了爱伦·坡诗歌的美感和内涵。二战之后的几代德国学者也都公认施莱格迪克(Schlegel-Tieck)翻译的莎士比亚比原著要优美得多。
原型—模型翻译理论给我们的启示是,在全球化的消费时代,任何文化产品(包括中国的典籍) 的生产必然无法摆脱商品的运作规律。文化交流的主旨首先在于要使自己的产品(典籍)最广泛地让他者文化中的读者所接触,这样才能给予典籍以“再生”的生命,使其延续扩散开来。为此,传统意义上的仅局限于“直译”、“意译”层面上的翻译模式已不再能适应当今社会的需求。典籍英译的重心应从文本转换技巧转移到如何使文本在西方市场上吸引最大量的读者群、从而获得“再生”的战略之上。出于这一考虑,在具体翻译策略上就应采取多元互补的手法,而且把反复重译作为必然的目标。“十年磨一剑”、追求绝对完美译文的思维定势只是一种乌托邦的理想,一种已被原型—模型翻译理论所颠覆的追求中心意义的本体论范式,为此,典籍英译工作应努力超越这一范式,使自己的产品优质而快速地进入跨国资本文化的流通之中,达到弘扬中国文化的目的。
[1]郭建中编著.当代美国翻译理论 [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一版.
[2]赵联斌,刘治著.原型—模型翻译理论 [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9年10月第一版.
Abstract: The study of essay shows that the criteria of the classics translation is in fact“Faithfulness and Fitness”,which gives a large room for the translator.The behavior of the translator is not passive but active 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The aim of the classics translation is to meet the demands of the target text readers’.
Key words: Prototype-Model Translation Theory;imitation;Classics Translation
On the Significance of Classics Translation from the Point of Prototype-type Translation Theory
Zhao Lian-bin
(Foreign Department of Changzhi University,Changzhi Shanxi 046011)
H059
A
1008—6772(2011)01—0112—03
2011-1-6
赵联斌(1976-),男,山西黎城人,长治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研究翻译理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