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蜈蚣治疗乳糜尿验案举隅

杨 利

广东省中医院（广东广州 510120）

乳糜尿、乳糜血尿在长江流域发病率较高，因江河湖泊众多，易感染丝虫，感染后虫体阻塞乳糜管造成乳糜管破裂而成。根据1997年的病原学和临床监测资料统计，全国仍有微丝蚴血症者10.57万人，有丝虫病临床症状者139万［1］。西医治疗除杀灭丝虫外，对消除乳糜尿尚无良法。不少人病情反反复复，经年不愈。其病因病机，中医学认为与脾肾二脏有密切关系。脾为生化之源，肾为藏精之所。脾虚则运化无权，肾亏则封藏失司，而致精微下泄，清浊不分，下经膀胱，故小便浑浊，如乳汁或如脂膏。所以乳糜尿的病因有脾阳下陷，中气不足，湿热下注，肾阴亏虚。《丹溪心法》云:“真元不足，下焦虚寒，小便白浊，凝如膏糊。”［2］《医学心悟》曰:“浊之因有二种，一由肾虚败精流注;一由湿热渗入膀胱，肾气虚，补肾之中必兼利水。盖肾经有二窍，溺窍开则精窍闭也。湿热者，导湿之中必兼理解，盖土旺则能胜湿，以土坚凝，则水自澄清也。”［3］在临床上，根据辨证，分为四型为主，随证加减:

湿热下注:小便混浊，自如甘浆，尿频数，进食油腻后加重，兼见胸满，或伴有尿道灼热，舌苔黄腻，脉象濡数。常选用程氏萆薢分清饮加减。

脾虚气陷:小便混浊如米泔，日久不愈，劳则加剧，卧则减轻，面白神疲，体倦乏力，或纳差便溏，舌淡，脉虚软。常用补中益气汤加减。

阴虚火旺:小便混浊色白兼见烦热口干，腰膝酸软，日轻夜重，舌红苔少，脉细数。滋阴清热，用知柏地黄丸合清心莲子饮加减。

脾肾阳虚:小便混浊兼见面白苍白，形寒肢冷，精神萎糜，面浮肢肿，舌质淡，脉沉细。用右归丸或金匮肾气丸加减。

10余年前，我在南京市六合县工作，当地有不少乳糜尿患者在临床治疗中，除了按上述中医辨证选方外，还学习当地医师和群众的经验，加用当地的一味草药“水蜈蚣”，鲜品用30～60 g，干品用15～30g，较单纯辨证处方起效快。现举1例临床医案验证。

吴某某，男，42岁，因“小便混浊如米泔水样半年左右”于1995年5月12日就诊，诉小便置尿盆中，上飘浮一层油脂样物，在六合县中医院查尿乳糜试验阳性，诊断为乳糜尿。现无明显尿痛，色略黄，有轻度尿急感，小腹不适，有坠胀感，倦怠，下肢自觉沉重，口苦，察其舌红，苔薄白，脉滑而软。诊断为湿热下注，清浊不分，用萆薢分清饮加减:萆薢15 g，石菖蒲10 g，益智仁10 g，车前子15 g（包煎)，通草5 g，生苡米30g，土茯苓30g，玉米须15g，牛膝15g，苍术10 g，黄柏 10 g，山药 15 g，石韦 10 g，茯苓 30 g。嘱清淡饮食，忌酒、辛辣以及肥腻之品。

上方服14付后，尿频尿急症状好转，小便色转白，但仍有尿浊。患者在农村来县城不便，故自行再服14付，尿浊减轻但未消失，来复查仍乳糜尿试验阳性。思及当地治乳糜尿之验方“水蜈蚣”，于是上方加水蜈蚣鲜品30 g，继服一月。

患者于1995年7月底来复诊，诉尿频、小腹坠胀均消失，近半月来尿转清，药已服完。复查乳糜尿转阴，嘱注意休息及饮食调养，平时可以水蜈蚣30 g煎水代茶喝。患者饮食控制较严格，一年后再复查，乳糜尿试验仍为阴性，病已痊愈。

水蜈蚣是一种植物，又名无头土香、三荚草、球子草、疟疾草、金牛草等，生于路边、草地和田边等处。分布我国中部、东部、南部和西南部各省区。全世界各热带和亚热带地方均有。本品为多年生草本，全株光滑无毛，鲜时有如菖蒲的香气。根状茎柔弱，葡匐平卧于地下;形似蜈蚣，节多数，节下生须根多数，每节上有一小苗。夏季从秆顶生一球形、黄绿色的头状花序，具极多数密生小穗，下面有向下反折的叶状苞片3枚，所以又有“三荚草”之称［4］。

水蜈蚣味辛，性平。功可疏风解表、清热利湿、止咳化痰、去瘀消肿。当地民间主要取其清热利湿作用。由于六合地处长江北岸，水网纵横，是乳糜尿的高发地区，多年来，当地群众发现了这样一味治疗乳糜尿的“偏方”，只要有此类患者，均在田间采水蜈蚣晒干备用。我向当地医师学习，体会到对于湿热较重者，服用本品一周左右，症状可明显减轻，而对于阳虚者则效果不如湿热和阴虚者。可能是本品性仍属偏凉所致。除用于乳糜尿外，当地群众患感冒咳嗽时也有人取本品煎服，对风热外感者效果较佳，对风寒者效差。

［1］王培义，李怀菊.丝虫性乳糜尿的治疗研究［J］.中国热带医学，2005，5（5):1149－1151.

［2］（元)朱震亨.丹溪心法［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54.

［3］（清)程国彭.医学心悟［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182.

［4］谢宗万，等.全国中草药汇编［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8:196－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