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十年代的文学场域

2011-04-07 14:42陈娇娜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1年10期
关键词:本体论文学史本体

陈娇娜

重回八十年代的文学场域

陈娇娜

八十年代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是一个重要的时期,随着“重返八十年代文学”热潮的不断掀起,“八十年代”逐渐成为知识分子怀旧的平台,但八十年代文学真正要解决的问题却在这一潮流中渐行渐远。因此,回到“八十年代”的历史情境,探索“新时期文学”和“八十年代文学”这两个概念命名背后的思维机制和在集体想象下的纯化文学的命运走向——“文学本体性”究竟是如何让位于“文学主体性”,显得尤为重要。

新时期文学;八十年代文学;本体性;主体性

中国自1976年“文革”结束后,长达十年的动乱、浩劫和梦魇终于画上了句点。随之是1978年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批评了维护僵化教条的“两个凡是”的规定,肯定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这一支持“思想解放”的命题。文学也在这一“思想解放”的潮流中进入到了全新时期。这一时期特指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至整个八十年代。学术界对于这一时期的文学,通常以两个概念来指称,一个是“新时期文学”,另一个是“八十年代文学”。

一 “新时期文学”和“八十年代文学”

“新时期”原本是属于社会政治概念,然而周扬在第四次文代会上作了《继往开来,繁荣社会主义新时期文艺》的主题报告,“至此,周扬以官方权威发言人的身份,正式确认了新时期的提法,新时期成为一个崭新的文学史分期概念”。[1]在邓小平的“祝辞”中,也对“新时期文学”的评价标准和写作任务作出了方方面面的“规定”。[2]与此同时这个概念在文学领域上也运用地极其广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新时期文学”这个概念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承认,所以用以概括“文革”后文学的命名。但是这一概念指称并不是稳定不变的。近年来文学界的“重返”热中,对这一时期的文学却以“重返八十年代文学”来指称。并且早在九十年代出版的几部具有代表性的文学史著作中,对这一时期的文学也不再以“新时期文学”来概括,而代之以“八十年代文学”。

在很长时间里,人们并不曾注意或者去探究这两个概念间的差异性,甚至对这两个概念进行任意替换,而忽略了它们背后的思维机制的差异性。“新时期文学”从最初的援引社会政治概念,其实就已内蕴着人们对这一时期文学的文学期待和共同想像。“新时期”,是放置在“新与旧”对立的二元机制里,强调对“旧”的告别,对“新”的渴望,强调在与过去旧时代(特指文革)的决裂,对未来道路的向往和憧憬。因此,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看出,“新时期文学”是个预设的概念,是出于主流意识形态欲对文学进行规划的企图。再者,是经过“动乱”后的人们对文学的集体想象和憧憬,期待能在文学中找到得以慰藉和发泄的途径。

相对于“新时期文学”来说,“八十年代文学”是一种“归纳性”的概念,比较中性。但是九十年代以来,对于“八十年代文学”概念使用的过程中,却出现了许多偏误。“八十年代文学”被作为一个整体,不分阶段过程地被描述成为纯文学的生成和展开,从而忽略了八十年代文学的多元取向和内在形成的张力。在“重返八十年代文学”的叙述中,带有对知识分子精英意识的过分强调和塑造,加上当下商业化气息极其浓厚,这就使“八十年代文学”为迎合时下的“怀旧”而成为了另一种叙述模式,脱离了其丰富而多元的面貌。或许,这两个概念本身的使用并不是这么值得探究,而深入其差异背后实则为了更好地挖掘这一时期的文学,探究它自身内蕴的复杂面和命运走向。

二 “文学本体性”和“文学主体性”

在文革结束之后,学术界开始反思文学对与现实社会政治生活的过分关注,以及长期忽视了文学的“本体”研究,因此,“回到文学自身”的观念日益成了批评家们热衷探讨的问题。这个命题的提出,表达了作家对文学在人的精神活动领域的独特性地位的关切。在涉及当代文学存在的问题上,则包容着多个方面,如对于要文学承担过多的社会责任的清理(“干预生活”这一口号这时受到广泛怀疑),对文学只关注现实社会政治层面问题的反省,以及称其一起来忽视文学的“本体”问题的检讨。这说明,当代作家原先过分注重社会政治问题的“传统”,出现了分裂。[3]

在《文学评论》上开辟的“我的文学观”专栏,已被认为是“文学本体论”讨论的先声之作。刘再复就曾指出:“我们过去侧重于外部规律的文学研究,即文学与经济基础以及上层建筑中其它意识形态的关系,在近些年来研究的中心已转移到内部规律,即研究文学本身的审美特点,文学内部各要素的相互联系,文学各个门类自身的结构方式和运动规律等等。总之,是回复到自身。”

很多人都坚信,促使八十年代文学得到深刻转型的原因,便是文学在“去政治化”的同时,给了文学一个最终的“纯化”归宿。然而,文学果真一如人们的最初愿想回到自身了吗?文学的旅行轨迹又是如何的呢?

文革结束后,学术界对一直以来的机械教条的“反映论”逐渐显露不满,随着语境的更迭,英美“新批评”的译介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然而,从实质上来看,反映论和新批评的本体论体现的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文艺观,反映论是偏重于文艺的认识功能作用,而本体论则关注于文艺的审美作用。这正如陈厚诚,王宁主编的《西方当代文学批评在中国》中所说的那样,“马克思主义文艺观是反映论的,这被认为与新批评的本体论主张截然对立。”[4]由此可见,“新批评”以及所支撑起来的“本体论”,并不是由自身的理论体系得以确证其合理性和合法性,反之,是借助于批判“反映论”来得以实现的。也就是说,“回到文学自身”背后的思维机制“新批评”与“反映论”是最为有冲突的,它的力量在于“破”,在于对原有的范式进行一种颠覆和解构。因此,引入“新批评”理论其实际目的则是为了把其作为颠覆旧的理论范式的手段。在这一偏颇的理念下,新批评理论本身的复杂性被简单化,过分推崇文本的自在自足的态度,这一切就决定了这一批评理论无法长期立足,而仅仅是为了否定本体论继而通向下一个理论平台——文学主体论,为本体论和主体论搭建了一个过渡的桥梁。

我们由此看出,“本体论”和“主体论”在接受“新批评”过程中是有分歧的。当时的评论家就认为:“把艺术的本体论等同于作品的本体论,这是一种十分狭义的规定,它实质上将艺术本体论取消了……艺术的真正本体只能是人类的主体。”更直接地说,“只有抓住了人,才能真正抓到文学本体,抓住文学的根本。因为人不见是宇宙的灵长,文化的造物,亦是文学艺术的太阳,是它的上帝。”

纵观文学这十年的流向,如再将这一时期认为是文学一度“纯化”的简单流程,则会成为“重返八十年代文学”和“重写文学史”的死穴。在八十年代二元对立的话语模式中,“审美性”不可避免地带有“文学策略”的意味。一方面,它是文学自身规律发展生成的结果,如李扬所言,没有“十七年文学”与“文革文学”,何来八十年代文学?也就是说,没有“十七年文学”、“文革文学”对“语言”、“形式”的过度“排斥”,也就没有八十年代文学对“纯文学”极端追捧;另一方面,它是八十年代话语方式生成的产物,正是在“审美性”下,现当代文学史才在一定程度上摆脱“革命史”的模式,重新塑造了一个新的“现当代文学”。但是同时文学的属性绝不是单一而总是双重的,审美和意识形态复杂地缠绕在一起。由此看,文学具有审美与社会双重属性;既是审美的又是社会的。阿多尔诺的理论无疑有着合理成分:“艺术的本质是双重的:一方面,它摆脱了经验现实和效果网络即社会;另一方面,它又属于现实,是与这个社会网络。于是直接显示出特殊的美学现象:它始终自然地是审美的,同时又是社会现象的。”[5]但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在这双重属性中,审美属性和社会属性表现形式是截然相反的,审美属性侧重于直接性,社会属性则侧重于间接性。社会属性很多时候要借助于审美属性才能体现出来,而审美属性的直接抒写,并不意味着超越于现实之上而直接达到纯审美的境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任何一种略带偏颇的叙述和某种极端的推崇,都只会导致论述的不合理性和非法性。

因此,“纯化文学”是集体的期待和想象,在“重返八十年代文学”和“重写文学史”中过于偏颇的叙述都容易走向极端,从而缺乏公允性,也有悖重新审视文学的初衷。

[1]丁帆,许志英.中国新时期小说主潮[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2]程光炜.重返八十年代[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程光炜.文学史的多重面孔—八十年代文学事件再讨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4]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M].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1988.

[5]宋耀良.十年文学主潮[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

[6]洪子城.中国当代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7]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Returning Back to the 1980s’Literary Resplendence

Chen Jiaona

It is a crucial stag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ry during the 1980s.With the upsurge of returning back to the 1980s literary resplendence,it has been a nostalgic way for some intellectuals.Therefore,it is important to differentiate the 1980’literature and returning back to the 1980’s ,which determines the fortune of cultural development in China.In other words,it is about how the ontology of literature is replaced by the subjectivity of literature.

New Period Literature;literature of 1980s;Ontology;Subjectivity

I206.7

A

1672-6758(2011)10-0113-2

陈娇娜,硕士,福建师范大学,福建·福州。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邮政编码:350007

Class No.:I206.7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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