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挺,靳安广
(中国人民大学 哲学院,北京 100872;南阳师范学院 政治与社会管理系,河南 南阳 473061)
格奥尔格·卢卡奇·捷尔吉(1885-1971),国内外许多学者称其为20世纪最有影响的思想家之一,他对法兰克福学派,东欧马克思主义等学派均有原始启发性影响。梅勒·庞蒂(Maurice Merleau-Ponty,1908-1961)在其《辩证法的历险》一书中称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圣经”。[1](P161-162)问题是如何才能更透彻的理解这本“圣经”?其线索概念是什么?本文认为,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提出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是理解卢卡奇思想的一个关键点,是透视卢卡奇与黑格尔以及与马克思思想关系的一个关键点,有待于加深对它的了解。本文的切入点就是以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首先梳理国内相关研究;以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为文本基础指认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与其它概念密切关系。从以上两个向度来引出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
通过国内大型学术数据库搜索,以主客体关系且与卢卡奇相干的论文共可搜出5篇。[3]综观这些论文可归纳出以下特点:大多写自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这个时期学术界进行过主体和客体相互关系的大讨论;它们对《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主客体思想的关注点在主客体辩证法上;不只介绍卢卡奇的思想,主要是想假借卢卡奇的思想来阐发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当时兴起的)实践观及唯物史观中的主客体思想。这也确实加深了人们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实践观和唯物史观的认识。但细观之,对卢卡奇本人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的文本挖掘并不深,它们只是表面上阐述卢卡奇的思想,说到底只是一种外在讨论,而这是不能把卢卡奇的研究深入下去的。造成以上研究状态的原因很多,仅从主观因素可分析如下:当时对卢卡奇的专题性研究很少;大多是二手资料的转述。[4](Pⅱ序言)这些论文并没有体现出学人们对卢卡奇研究,特别是对他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的研究的实际水平。
笔者认为体现对卢卡奇主客体思想研究水平的只能是学术专著。论述卢卡奇思想的专著不少,但笔者想按年代以及研究的范式有重点的选取其中的3本。在笔者看来,它们分别代表了卢卡奇研究的三个不同时代:学术解冻期,代表作是徐崇温先生在1982年出版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由“大话语”到“精学术”,代表作是张西平教授在1996年出版的《历史哲学的重建:卢卡奇与当代西方社会思潮》;由“破”到“立”的哲学的自觉时代,[5](P6,7)代表作是张一兵教授在2004年出版的《文本的深度耕犁——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 第一卷》。
学术解冻期。之所以首先介绍徐崇温先生及其专著是因为徐先生是国内公认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第一人”:他的《“西方马克思主义”》也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开山之作。当然,首先提到他以及他的专著,还主要是因为他第一个重点引介了卢卡奇这位“西方马克思主义”奠基人并开风气之先地把“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当作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的主要思想来介绍。对徐崇温先生引介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的特点的分析:他特意用“关于同一的主客体思想”为章节的题目来介绍卢卡奇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把它当作《历史与阶级意识》的“主要思想”来介绍。就此一点,其开创性功不可没。在讨论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的渊源时,特意突出了它的思想渊源的马克思的一面而非黑格尔的一面。这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徐崇温的书中,“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是作为“克服异化之路”,作为“总体性方法的展开来论述的”,而他也认可了西方人对卢卡奇这一思想的评价,把它定位为“哲学人类学”。[6](P71,85,77)这本专著对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进行了初步的系统化阐释。而“思想是时代精神的反映”,徐先生这本书也反映了他那个时代(思想上)大背景:学术界刚刚解冻,“科学的春天”刚刚来临,但仍有文革残存下来的影响。通过徐先生自己的表述就可看出。因为他研究“西马”(具体到卢卡奇)“并不意味着(要)作客观意义上的介绍”,研究“西马”以及卢卡奇最终是做批判用的,“从供我们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作参考的需要出发”。即在研究之前,要有“先入为主”的价值预设,他这本书就是这样定的任务:从世界观,认识论,辩证法,历史观这几个传统教科书框架的角度来分层次批判“西马”;在他的眼中,“西马”的代表人物均要进行阶级定性:他们个个均属于“小资产阶级激进派”。[6](P1,43-51,52)
我们评价徐先生的专著,并不能因为他运用传统教科书的评价尺度而否定他的整个研究,我们要历史地看待他的研究范式,他对卢卡奇的研究还是代表了他那个时代的最高水平,学人们是通过他的引介才逐渐了解作为“哲学家”的卢卡奇。
由“大话语”到“精学术”。时间的年轮由(20世纪的)八十年代转到九十年代,中国学术研究也迎来了新的转折,“套用”李泽厚先生的定位就是,由“大话语”到“精学术”的阶段。对卢卡奇的相关研究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即由(带或明或暗政治色彩)的“政治批判”转到在学术和理论自身的范围内讨论,而且不仅仅是表面陈述性的、隔靴搔痒型的讨论,而是要进行追问:追问卢卡奇的理论的关切点——追问他的问题意识所在。以下就以张西平教授的专著进行介绍。
张西平教授不仅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独自翻译了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还和友人合译了卢卡奇晚年巨著《关于社会存在的本体论》,出版了研究卢卡奇的专著《历史哲学的重建——卢卡奇与当代西方社会思潮》。以下将着重分析他专著中对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的评述:张教授本着“解释也就是一种重构的原则”,[7](P9)把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纳入卢卡奇整个思想视角中,以此视角引出主客体的问题;并着重对无产阶级拥有了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后的主体状态进行了分析,以此得出人道主义的结论。[7](P85)能引起学人们注意的是,他对同一主客体思想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定位:第一,“主体——客体是卢卡奇历史辩证法的重要范畴”,它是从“功能”角度来把握历史辩证法的。[7](P253)第二,卢卡奇对同一的主客体的进一步定位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在卢卡奇的全部体系中,主——客体的辩证法关系处于中枢地位,卢卡奇以此为基点展开了他的逻辑体系”。[7](P253)他又以此定位为指针归纳了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是以讨论德国古典哲学的方式引出的;讨论了主客体思想与马克思思想的关系;简要分析了作为同一的主客体具体指向的无产阶级。[7](P331)第三,关于同一的主客体思想与黑格尔思想的关系,特别是与他的核心观点“实体即主体”渊源的论述。张教授最终是这样定位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是“按照黑格尔实体即主体的原则去构建体系的;以费希特的自我原则把黑格尔的‘绝对观念,转换为一种‘大我,(无产阶级)的主观精神(阶级意识),这就是卢卡奇主——客体统一理论的秘密”。[7](P331-332)
张教授对同一主客体的研究理应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他对此研究之深入是继徐崇温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对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研究的第二个高潮。张教授对此思想的定位,使学人着重关注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关注它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重要性。由于这不同于传统定位,也就因此开启了对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渊源的大讨论。使学人们开始认识到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是深入研究《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关键点——不理解它,也就不理解《历史与阶级意识》本身。这不仅一开始就把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的研究给予很高的定位,它也把卢卡奇同一的主客体思想与黑格尔思想关联的讨论引向深入,以及进一步影响到对卢卡奇整体思想再认识。因为这涉及到对《历史与阶级意识》的最终定位问题:卢卡奇的这一思想是不是仅仅是20世纪黑格尔相关思想的注脚?深入研究它不仅有利于弄清卢卡奇与黑格尔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而且更有利于弄清马克思主义哲学与黑格尔的关系。因为它就是对卢卡奇以至马克思思想的整体评价问题的最好切入点。这也激发了对卢卡奇思想的讨论热情。
“哲学的自觉时代”。进入21世纪,中国学术研究特别是哲学研究迎来了新气象。由于哲学界已开始探求如何“进入哲学本真研究的时代”,[5](P6,7)在对卢卡奇以及对其同一的主客体思想研究上,我们将以张一兵教授的专著《文本的深度耕犁——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 第一卷》为介绍对象。由于张一兵教授研究的具体志趣迥异于笔者,他在这本“西马”经典文本解读中对卢卡奇的解读与本文的主导指向——卢卡奇的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并没有直接的关联——他也没拿出过多篇章来讨论卢卡奇这一思想。那又为什么要重点介绍他的著作?介绍它,看中的并不是他对卢卡奇此思想具体说了什么,而是着眼于他对当前“西马”(当然也包括卢卡奇)的研究范式(方式、方法、态度)的定位——“以文本学的深度解读模式批判性地面对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经典文本”,以此达到“准确把握对象的深层问题式”。[4](P序言第11页)应该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他确定并详细阐发了“科学”的研究哲学原著的方式。这种研究纲领的明确阐发和应用,标志着“马哲”研究真正走出了以往“政治权威话语”的羁绊。使“马哲”研究不再成为异类,使它最终回归哲学研究“常道”。这也代表了新世纪研究“马哲”的有志学人们的普遍志向。
《历史与阶级意识》,是卢卡奇不同时期的八篇论文的合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对这本书简要了解一下:《历史与阶级意识》这本书,最终成于卢卡奇流亡维也纳期间,于1922年圣诞节前完成,第二年春天在柏林马立克出版社作为该社的“革命小丛书”第九种出版。全书共八篇:《什么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历史唯物主义功能的变化》;《阶级意识》;《合法性与非合法性》;《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罗莎·卢森堡》;《对罗莎·卢森堡论俄国革命的批评意见》;《关于组织问题的方法论》;《物化与无产阶级意识》。它算不上“完整形式”的学术专著。问题是这么个“半成品”却成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圣经”。这是为什么?本节将从追问它的中心范畴着眼,来剖析这一问题。这八篇论文之中到底有没有一个中心范畴在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以使它们形成一个整体?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的1922年初版序言中曾指认,这八篇论文间“还是有一定的实际联系”的。[8](P39)
对于作为中枢概念的具体指向有争论,这与卢卡奇这本书中重要范畴比较多有关系:如“物化”,“历史”,“辩证法”,“总体性”,“阶级意识”,“同一的主体——客体”。[8](P193)哪一个才是中心范畴,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定位:有人认为是物化概念,也有人认为是总体性;另有人说是辩证法(历史),还有的说是阶级意识。[7](P9)当然,他们对此的不同指向都有不同的用意。而笔者将把它们归到本文的讨论中来——能起到线索作用的范畴。在此前提下,象物化,阶级意识甚至是总体性等范畴大都启发过后人的讨论热情,但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还起不到中枢作用。对此,其他学者如张西平,张一兵等,就它们称不上《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中枢概念也以不同的方式进行了讨论:张西平以推出别的概念的方式回应了那个问题,他认为,“历史”范畴才是最基本的范畴。只因为有了此范畴,八篇论文才能形成一个整体——形成了一个“历史哲学框架”,[7]4(P8,9)而且他又以《历史与阶级意识》这个大题目来佐证,并进一步诠释卢卡奇的辩证法就是历史辩证法,历史与辩证法是一体的。这也得到张一兵的首肯:《历史与阶级意识》各范畴能否联结?他认为应“先看看青年卢卡奇的历史概念”。[4](P9)对此,笔者认为,对他们引发了关于《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枢概念的讨论有贡献,但笔者认为这一问题还有讨论的余地。
把卢卡奇这几篇论文中的不同侧重的范畴“联系”起来的中枢范畴不是“历史”而是比此更深层次的“同一的主客体”。理由:“历史”概念与后者相比较还有劣势。因为同一的主客体范畴及其由它延伸出来的概念更能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历史”范畴也需要它来说明和界定(这是卢卡奇刻意强调的)。即“历史”范畴的主导指向和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有剪不断的联系。“历史”不是一般的历史,卢卡奇的历史概念有其特定内含,而这又需要辩证法来展现,“历史(性)则是与辩证法具体的生成性规定相一致的”。而辩证法在卢卡奇那儿需要用:“能动的主客体关系”来体现。也即历史范畴与同一的主客体范畴有渊源。张西平教授更是在其专著中打出“历史是主——客体的统一”的标题。[7](P21)这也就进一步认可了对历史的规定,要指向“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即历史这个所谓的“中心”范畴离开了同一的主客体思想就成了“没有内容”的空概念。当然,同一的主客体的优势不仅体现在这儿,还体现在对各范畴中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各范畴由于都是由同一的主客体思想来界定才有了相通性,从而使得《历史与阶级意识》有了强大的思想活力。用卢卡奇的话说,《历史与阶级意识》“的最终哲学基础是在历史过程中自我实现的同一的主体-客体。”[8](P17)这就是《历史与阶级意识》的灵魂所在。
辩证法与同一的主客体的关系。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对辩证法是非常重视的,这可以从它的副标题《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研究》全豹一斑。在其八篇论文的第一篇中,他就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问题中的正统仅仅是指方法”,而且他又明确指认,“这个方法的命脉即辩证法”。而“辩证法不管讨论什么主题始终是围绕着同一个问题转即认识历史过程的总体。”而这个“历史过程的总体”指的就是“历史过程中的主体和客体之间的辩证关系”。[8](P48,85,50)
物化与同一的主客体之间的关系。历史辩证法的对立面就是“自然辩证法”——是一种只是“孤立的着眼于”所谓的“事实”的方法,它在社会领域中起作用的原则是:极端追求“算计”和“机械化”。与此相对应的现实存在就是由普遍化的商品性社会结构幻化出来的物化现象。这种现象是一种主体和客体相互割裂的状态:一种使人的主体性极易丧失的状态——使人在物(以金钱关系为代表)面前表现出无限的依赖性——被其掌控而无所作为状态,人本身的主体性需要用评价“物的”标准那样来“量化”,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只意味着量的区别”。这里必须强调,此种评价已成为“整个社会的典型的命运”。[8](P161,153)在这种状态下,人明明是主体,但主体性已逐渐丧失,而客体化逐渐增强以至成为它的唯一表征,即同一的主客体的消极状态就是物化状态。
阶级意识与同一主客体的关系。物化社会中的个体仅仅是意识不到主体性的客体。在卢卡奇看来,从个体出发思考问题即从资产者出发考虑问题,已不能恢复人的主体性。因为卢卡奇认为“只有在这种把社会生活中的孤立事实作为历史发展的环节并把它们归结为一个总体的情况下,对于事实的认识才能成为对现实的认识”。而对现实的认识不是指直观化的而是实践型的——现实历史是创造出来的。在这种前提下,我们才可以理解,卢卡奇所说的:在现代社会中,唯有诸阶级,确切地说拥有无产阶级意识的阶级,才能提出作为主体的总体的观点。只因卢卡奇认为,只有无产阶级作为社会实践的主体,才一下子打破了纯规律的宿命论和纯意向的伦理学造成的困境。而这只有当无产阶级达到了这种高度,“认识自身就意味着认识整个社会时”即“这个阶级既是认识的主体,又是认识的客体”,是“真正人类的同一的主体-客体时”,意识到自己是客体的同时更应是主体的人时,才能成为可能。[8](P56,49,41)
总体性与同一主客体的关系。卢卡奇认为,总体性是辩证法的本质指向,“这种方法的本质,(是——引者加)总体的观点”。[8](P77)总体性与同一主客体的关系可以从历史辩证法的角度来理解,卢卡奇认为总体的观点规定着客体而且还规定着主体。这种指认也可以从拥有阶级意识的无产阶级这个向度来理解。因为总体性意识也就是创造历史的同一的主客体的无产阶级的理论升华的结果。
综上,同一的主客体思想与《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各重要范畴均有联系:没有它,各范畴既不能得到界定。被孤立地各范畴不仅背离了卢卡奇的初衷,还会影响《历史与阶级意识》的整体思想的发挥。基于此,《历史与阶级意识》的中枢范畴非同一的主客体莫属。
本文以卢卡奇同一主客体思想为视角,通过对前人的分析引出了本文今后的研究方向以及折射出了卢卡奇同一主客体思想的研究价值。卢卡奇研究正逐步往纵深发展,而卢卡奇的统一的主客体思想有待于进一步深入剖析,笔者通过考察发现卢卡奇的同一的主客体范畴是《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的线索概念,它与此书中其它概念均有密切关系,卢卡奇的同体的主客体思想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基于此,本文做此引论,以抛砖引玉。
[参考文献]
[1]陈学明.“西方马克思主义”命题词典[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4.
[2]以后如无特殊情况,均把同一的主体——客体简写为同一的主客体。关于此概念参见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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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一兵.文本的深度耕犁 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第一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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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徐崇温.“西方马克思主义”[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
[7]张西平.历史哲学的重建[M].北京:三联书店,1997.
[8]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