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 辰
(南京林业大学 人文社科院,江苏 南京 210037)
在文化语言学课上,老师讲到了数字中蕴含的文化含义,比如说“七”这个数字,在中国并不是一个受人欢迎的数字,为什么呢?在古代传说中,明明有关于牛郎和织女在七月初七这一天相见的故事,这一天是中国的情人节,应该是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七”也应该是一个吉利的数字才对。我对英语很感兴趣,自然就想到英语中是否也会有相应的说法,发现在英语国家中,人们看重“七”,认为它吉祥有力。对数字的喜好,以及人们赋予数字的内涵都是与文化紧密相连的,于是我对数字中的中西方文化进行了研究。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之一,词汇是语言中非常重要的内容,是语言的建筑材料,因此数字作为词汇中的一部分内容必然承载着文化的内容。它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符号,其初始意义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基本上是一致的,但是由于社会历史的发展和使用数字的名族的不同,在宗教、历史、社会习俗等因素的影响下,部分的数字虚化了,并且产生了不同的象征意义,形成了独特的“数字文化”现象。
早在原始社会时期,人们在生产活动中就意识到一只羊与许多羊、一头狼与一群狼在数量上的差异。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产生了“数”的概念。最早人们利用自己的十个指头来记数,当指头不够用时,开始采用石头记数、结绳记数和刻痕记数。在经历了上万年的发展后,直到距今大约五千年前,才出现了书写的记数和相应的记数系统。因此,从词源上看,数字最初的意涵就是数目的标记。中国和西方的数字在起源上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本质是一样的,都是用以记数的。
西方人用的阿拉伯数字发源于古印度,后来被阿拉伯人掌握并改进,随后传入西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十四世纪时,中国的印刷术传到欧洲,加速了“阿拉伯数字”在欧洲的推广和应用,并最终被全欧洲人使用。而中国数字,即汉字数字的起源始于甲骨文。中国古代长期使用筹算记数,并逐渐演化下来,形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后来随着古人认识的深入和思维的发展,汉字数字单位不断增加,后又有亿、兆、京、垓、秭、穰、沟、涧、正、载,等等。阿拉伯数字大约在十三世纪时传入中国,但直到二十世纪初才被中国人广泛采用。现在中国的记数系统被承认和采用这两种记载方式,但是阿拉伯数字在计算方面的优势使得它的运用性更加广泛,更易被科学界和广大群众所接受,大有取代汉字数字的趋势或者说在“使用认同感”上不断占据上风的趋势。
华夏文化自古崇信阴阳二元说,《易经·系辞上》讲:“易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中国人的这种宇宙观和方法论体现在审美心态中,就是认为偶数是吉利的。由于对偶数的偏爱,再加上原始宗教和道教都尊崇偶数,便形成了汉民族崇尚偶数的习俗,汉语中偶数及其倍数几乎都含褒义,预示吉兆。而西方国家的文化起源于古希腊文化,基督教文化是社会生活中的主流文化,它对数字的文化内涵有着极深远的影响。
在中国文化中,“六”是一个和谐的数字。常说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中,六路又称六合,即前、后、左、右、上、下,或者天地四方,即三维空间的六个方向。《庄子·齐物论》中有:“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当时似乎就已经有了可能存在四维空间或多维空间的问题。中国人对“六”情有独钟,把它看做吉祥的数字,俗语“六六大顺”就是最好的印证。我国古代有“六经”;诗经中有“六艺”;周代兵书现存有六圈,称为“六韬”;明代有“六子全书”;古代农牧社会以“六畜”、“六谷”为本;周代政区分为“六乡”,官制设“六府”、“六官”。美国前总统里根离任前在贝莱尔市买了幢别墅,当获悉别墅门牌号码是666号时大惊失色,因为三个连写的“6”在《圣经》里是个可怕的“野兽数字”,是魔鬼的代号。这使得里根想起了肯尼迪总统是在11月22日被刺身亡的,这几个数字之和正好是6,那天又是星期五,而在英语里“Friday”恰好由六个数字组成,凶手又是在六层楼上向肯尼迪开枪的,这三项“6”组合在一起正好是666。由于这些原因,迷信的里根不惜动用总统权力为新别墅更改门牌号。
出于恐惧和迷信,古人把原本不具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数字神秘化了,像迷信宗教神魔一样崇拜或畏惧。不同或相同的数字在不同民族、不同时代和不同地域,可以成为或神圣、完美、幸福,或罪孽、丑恶、不幸的象征。数字禁忌,各种文化都有,古今中外相通,虽是迷信,却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这里就涉及文章一开始提到的关于“七”这个数字的文化内涵。
虽然“七”在中国文化中有“七日来复”、“正月初七为人日”、“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之说。但是“七”在汉语中是人民常常忌讳的数字。这一是与中国人崇尚偶数的心理有关,二是与中国祭奠死者的传统有关。在我国某些地区,农历的七月七日为凶日,绝对禁止嫁娶,因此有“七月七日,迎新嫁女避节”之说。汉语以“七”组成的习语大多都带有贬义,如:七零八落、七手八脚、七嘴八舌等;在西方国家,人们看重“七”,认为它是吉祥的,因为上帝在七天之内完成了创造世界万物的壮举,圣母玛利亚有七件快乐的事,主祷文分为七部分,等等。英语带有“seven”的习语很多,如:Keep a thing seven years and you will find a use for it.(东西保存时间长,终会派上好用场。)A man may lose more in an hour than he can get in seven.(得之艰难,失之易。)Tobeintheseventhheaven.(极其快乐。)等等。
由于任何语言的语音结构都是有限的,而客观对象是无限的,用有限的语音结构去表现无限的客观对象,便有了同音词,因此谐音现象普遍存在于各种语言之中。
数字文化在汉语中的谐音现象很常见。中国人对数字“四”特别忌讳,因为它与“死”谐音,中国人大都不愿意要“174”和“154”为尾数的车牌或电话号码,因为这些数字听起来像“要气死/要妻死”和“要我死”。而由于“八”在汉语中与“发”谐音,“六”与“路”谐音,因此很多商人喜欢“888(发发发)、168(一路发)、918(就要发)”这些数字。 数字的谐义现象在中西方文化中都存在。以“八”为例,由于该数字在汉字中写为“捌”,有“别”在内,因此许慎《说文解字》将之解释为与分别有关的意义,这种离别之忌依然保留在一些地方的民俗之中。美国更有一个以“88”为名的小城,8月8日是该城的法定假日。“8”在英国也是吉祥数字,最难得的是,1988年8月8日下午8时18分,安德鲁王子的妻子生下一女婴,英王子在一个世纪之中只有这一次集中了这么多“8”的时候喜得千金,成为举国美谈。
在众多的英汉数字习语中,数字并不只是局限于计数,数量的虚拟,在习语中已失去数字的计数意义,而转化为表现时间、空间、物状和心态的形容词,时间之久暂、时空之广狭、物状之大小、心态之忧乐,有时用数量来形容,比起一般的程度定语和状语,更能收到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如:用“三分钟热度”来比喻因为一时冲动而产生的短暂热情,用notinahundredyear来表示“决不,永不”的意思。
英汉数字习语中虚指“多”、“少”或“程度的高、低”等,往往借助于夸张或比喻的手法给人以较为深刻的印象或引起读者丰富的联想。但由于英汉满足文化的差异,英汉习语中所喜用的具体数字并不完全相同,且英语习语中数词这种虚指的情况要比汉语少。汉语习语中的数字虚指多借助于一至十,以及百、千、万等数字。例如:用“九回肠”表示心中的愁闷、痛苦到了极点,用“三令五申”指再三告诫,“十步芳草”比喻处处都有人才,等等。英语中的数字虚指则多借助于较大数目的数字,如“hundred”等所构成的数字短语或将其用作复数,“hundreds of”,等等。例如:a hundred and one(许许多多,数以百计),not hundred miles away(近在咫尺,本习语常用于说话人不愿意说出准确位置),athousandtoone(千对一,几乎绝对的),achanceinamillion(非常侥幸),amilliontoone(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等等。
数字词,以及与数字有关的知识在东西方的语言文字、习语表达、风俗习惯等方面都有所体现。了解东西方的数字文化观,对于学习东西方语言,进行跨文化交际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入乡随俗,入境问禁”。如果在与外国人交流的时候,不了解东西方数字文化观的差异,就会不可避免地产生许多问题,包括误解、不快、关系紧张,以致产生严重后果。数字文化中不少数字都与文化禁忌、宗教禁忌、社交禁忌有关,所以应该重视数字文化并进行全面深入的了解。这样有助于不触犯对方禁忌,恰当得体、成功地与他人沟通交流。
[1]胡明扬.语言学概论.北京:语文出版社,2004.
[2]黄勇.英汉语言文化比较.西安:西北工业大学出版社,2007.
[3]卢红梅.华夏文化与翻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6.
[4]邓炎昌.语言与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
[5]李儒寿.英汉语言与文化研究.湖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