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乘光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所,安徽 合肥 230051)
陈云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代和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作为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作为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历史性飞跃的理论成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众所周知,陈云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次历史性飞跃的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贡献是多方面的,这里仅就他对作为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精髓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贡献略加梳理和概述。
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路线,毛泽东用中国语言概括为“实事求是”四个大字。“实事求是”就是我们党的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
“实事求是”本是一句古老的中国格言。最早见于《汉书˙河间献王传》,言称汉景帝之子河间献王刘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1941年5月,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中把这一原指治学态度的格言从哲学的高度作了新的解释,赋予了它以新的含义,指出:“‘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我们要从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区内外的实际情况出发,从其中引出其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规律性,即找出周围事变的内部联系,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1](P801)从此,“实事求是”便成为表达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基本要求的原则,成为我们党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的根本点。
陈云作为我们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实践中,始终不渝地坚持毛泽东倡导确立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为这条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作出了自己可贵的贡献。
一方面,认真学习、深刻领会、自觉践行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堪称实事求是的典范。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从我们党的实际出发,从确立指导中国革命最基本的思想原则的高度上,强调马克思主义必须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倡导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并把它概括为“实事求是”。陈云从参加革命到担任党和国家的领导职务,无论是在白色恐怖的地下工作还是在艰难困苦的革命根据地,无论是参加千难万险的万里长征还是领导东北战场的革命斗争,无论是在顺境还是逆境中,都始终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勇气和政治勇气,坚持着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实践着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这是他一生最突出的特点和品质。
首先,认真学习。“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2](P1471)实事求是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陈云之所以能成为实事求是的典范,是与他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分不开的。无论是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建设时期,他始终注重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研究和运用。早在上世纪20年代初,陈云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当学徒期间,就开始接触到一些马克思主义书籍,对马克思主义理论有了初步的了解。1936年陈云在列宁学校、东方大学学习、任教期间,对马克思主义理论有了较为系统、全面的把握。在延安时期,陈云在毛泽东提议下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并成立学习小组,坚持了5年。在此期间,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陈云认识到“实事求是”是贯穿在毛泽东著作中的一个基本思想。1978年12月10日,陈云在中央工作会议东北组的发言中说:“1942年我养病的时候,仔细研究了毛主席的著作和文电,感到贯穿在里面的一个基本思想,就是实事求是”。建国以后,陈云也一直十分注重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和研究。即使在“文革”下放江西南昌期间,他还研读了大量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正是在认真学习的基础上,陈云把握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精神实质,把握了马克思主义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也就是实事求是。
其次,深刻理解。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就要搞清楚什么是实事求是。陈云对实事求是的理解总是与工作相联系的。他认为,“实事,就是要弄清楚实际情况;求是,就是要求根据研究所得的结果,拿出正确的政策。 ”[3](P188)所以,从根本上说,实事求是就是一种方法,即唯物辩证法。他说:“我们观察、分析和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唯物辩证法,也就是毛主席说的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 ”[3](P46)只有掌握科学的方法论,才能将马列主义基本原理、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同本地区本部门的具体实际有机结合起来。具体来说,只有坚持唯物辩证法,才能做到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能正确地观察、分析和解决问题,把工作做好。陈云之所以一再强调学习哲学,就是因为在他看来,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唯物辩证法,就是实事求是哲学;毛泽东的基本指导思想,即毛泽东哲学思想,就是实事求是。这反映了陈云对实事求是的深刻理解和把握。
再次,自觉践行。陈云不仅认真学习、深刻理解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更重要的是自觉践行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抗日战争期间,他在延安担任中央组织部长,积极适应领导伟大民族战争的需要,深入调查研究,了解情况,解决问题,在党的建设方面有很多建树,提出许多独创的见解和观点,为服务党的政治路线起到了重大作用,使我们党的建设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在革命和建设的关键时刻及国民经济遭受严重挫折时,陈云凭着对党、对人民的无限忠诚,以求实的态度和丰富的经验,从实际出发,提出了许多治国良策。他在1956年反冒进,1958年“大跃进”中不说话,最早提出“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八字方针等等。所有这些,都体现了坚强的党性和崇高的品德。“蒙冤反冒进、降低高指标”,就是他在经济战线上求真务实的一个真实写照。后来,毛泽东在八届七中全会上讲:“在武昌发表1959年粮、棉、钢、煤的数字问题上,正确的就是他一个人。”“一月上旬,也是他正确。”“陈云同志一月上旬的话很有一些同志抵触,我就赏识。”“我看这个同志还是经验比较多一点。 ”[4](P1166)
另方面,是深入探索实事求是的路径和方法,使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得以充实和具体化。
陈云对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学习、理解和践行,不是机械的、教条式的,而是唯物辨证的、实事求是的。他在学习、理解和践行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实践中,善于深入思考,积极探索实事求是的路径和方法,提出了许多重要的思想观点。
首先,要做到实事求是,必须认真学习,树立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陈云自己注重学习,强调学习的重要性。陈云强调学习,主要是学习马克思主义,特别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陈云重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作用,主要是基于他对实事求是的深刻领会和理解。陈云认为,学好哲学,可以使我们的认识更正确一些,少犯一些错误。他赞同毛泽东的一个观点——犯错误很大程度上是“思想方法问题”。[5](P342)后来,陈云就把毛泽东“从井冈山到延安写的著作都找来看,研究他处理问题的方法。同时再次考虑,错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从而得出一条结论:“凡是错误的结果都是由行动的错误造成的,而行动的错误是从认识的错误来的。认识支配行动,行动是认识的结果。”因此,人之所以犯错误,都 “是由于主观对客观事物认识上有偏差”,“由于不了解实际情况就匆忙地决定对策,主观与客观相脱离”,“是因为认识上存在片面性”。[5](P342,343)学好哲学,有助于人们克服认识上的片面性,有助于人们按照获得科学认识的规则从事认识活动,有助于人们自觉地按照客观规律办事。这样,才可能做到实事求是。人们犯错误,除了思想方法方面的原因外,也可能涉及立场问题。立场与方法是相互联系的。只有坚持正确的立场,才能够真正掌握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如果尽是为个人打算,一辈子也掌握不了这个方法。个人主义与马列主义的矛盾就在这里。所以陈云指出:“真要做到实事求是,必须有无产阶级的立场。大家如果都能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方法就容易一致,对问题的看法就容易一致,事情就好办了。 ”[5](P346)学好哲学,有助于确立正确的立场,有助于我们学会运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立场、观点、方法分析和解决问题。这是实事求是的重要前提和基础。
其次,要做到实事求是,必须调查研究,正确把握实事,研究实际情况。早在1930年5月,毛泽东即响亮地提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6](P109-110)陈云非常赞成这些观点,并把调查研究作为实事求是的关键环节。在他看来,“实事求是既容易做到,也难以做到。要做到实事求是,就要从具体分析实际情况中找出对策。 ”[5](P343)其中,“难者在弄清情况,不在决定政策。 只要弄清了情况,不难决定政策。 ”[3](P46)了解情况、弄清实事,是关键环节、难者所在。有鉴于此,陈云在1947年曾经主张,我们做工作时,“应当把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用在了解情况上。情况了解清楚了,就可以正确地决定对策。 ”[5](P343)1957 年,他又说:“我们应该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去弄清情况,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来决定政策。这样决定的政策,才有基础。”[3](P46)到了1962年,他又强调,“领导机关制定政策,要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作调查研究工作,最后讨论作决定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就够了。”[3](P189)如果把主要力量放在制定政策而不是了解情况上,那就是本末倒置。陈云不仅强调调查研究对于实事求是的极端重要性,而且形成了自己独特而又丰富的调查研究思想。这主要有三个面:一是在思想理念方面,坚持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为调查研究前提的指导思想。强调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进行调查研究。陈云说,讲实事求是,先要把“实事”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什么事情也搞不好。二是在调查方法方面,坚持实行普遍调查与典型调查相结合。普遍调查是指对调查对象的全面性调查,典型调查是指对具有代表性的局部现象进行调查。1962年2月,陈云同志在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陕西省全体干部会议上指出:“事物是很复杂的,要想得到比较全面的正确的了解,那就必须听取各种不同的意见,经过周密的分析,把它集中起来。调查研究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找有各种不同看法的人交换意见,他是一种方法,而且是一种重要的方法。 ”[3](P188)他还提出了“交换”、比较“、反复”的六字方针。三是在调查态度方面,坚持到人民群众中去,虚心向人民群众学习。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到群众中去进行调查研究,是陈云同志重要的工作方法。1961年6月,陈云在上海市青蒲县小蒸人民公社整整住了15天,主要是向农民做调查。他亲自往农民家里跑了若干次,观察他们养猪、种自留地、住房和吃饭的情况,找农民开座谈会,与社队干部进行讨论,了解农民的情绪和困难。
再次,要做到实事求是,必须注重方法,把握实事求是的具体方法或流程。在强调调查研究的基础上,陈云具体地论述了如何做到实事求是的具体方法或流程。这种流程,用陈云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交换、比较、反复”六个字。所谓交换,就是互相交换意见。在陈云看来,每个人观察事物都有其特有的视角。比如说一个茶杯,你看这边有把没有花,他看那边有花没有把,两个人都看到茶杯的一面,都是片面的,如果交换一下意见,对茶杯的认识就会得到比较全面的符合实际的了解。因此,多交换意见是避免认识片面性的有效方法。交换意见,不仅要听正面意见,更要听反面意见。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经常注意同别人交换意见,尤其是多倾听反面的意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在交换意见的过程中,我们的认识不仅能够比较全面,而且能够比较系统化,同时还可以深化我们的认识。因而,在如何做到实事求是的具体程序上,陈云首推交换这一环节,认为“交换是带头的”。[5](P343)“交换是为了更全面地认识事物,比较则是为了更好地判断事物的性质。不经过比较,就看不清事物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它的要害和本质是什么。”[5](P345)陈云常常强调两类比较,一类是左右的比较,另一类是上下的比较(陈云有时又称之为前后的比较)。左右的比较,就是把事物与周围的他事物进行比较。上下的比较,就是把该事物放在其历史阶段之中进行考察,并把它与其各个历史阶段中相关联的其他事物进行比较,以确定该事物的发展程度和性质。此外,陈云还提到了另一种比较,即对各种方案进行比较。他指出:“研究问题,制定政策,决定计划,要把各种方案拿来比较。”[3](P189)比较的方法是唯物辩证地分析事物的一种基本方法。通过比较分析,就能使情况弄得更清楚,判断下得更准确。“比较仍然是认识的过程,反复则既是认识的过程,也是实践的过程。反复,首先要在决定了对策之后,再找反对的意见攻一攻,使认识更正确。而最要紧的,是在实践过程中反复认识。凡是正确的,就坚持和发展。如果发现缺点就加以弥补,发现错误就立即改正。”[5](P345-346)反复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发扬民主,不断进行调查研究,将群众零碎的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变为整体的集中的系统的意见,是多谋善断的过程。
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是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基础的,它是毛泽东在领导中国共产党长期革命实践中,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造性运用和发展,是一条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坚持这一思想路线,我们党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但是,思想路线的解决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们党在坚持和贯彻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过程中,曾遭遇过两次严重挫折:先是1958年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再就是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这两次由于抛开了实事求是思想路线而发生的严重挫折,给我们党、国家和社会主义事业带来了很大的危害和损失。1976年10月,我们党粉碎了“四人帮”,宣告了“文化大革命”的结束。“文革”结束后,我们党面临着在思想、政治、组织等各个领域全面拨乱反正的任务。但这一进程遇到了“两个凡是”的严重阻碍。由于“左”倾思想的长期影响和束缚,许多人还不能正确地理解毛泽东思想,不能正确区分毛泽东的伟大历史功绩和他晚年所犯的错误,不能从“文化大革命”的指导理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中摆脱出来,因此,党的事业在前进中出现了徘徊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陈云与重新出来工作的邓小平等人一起,突破了“两个凡是”的束缚,为重新确立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做出了重要贡献。
首先,利用各种机会讲述党的实事求是的传统。通过回顾历史、总结经验,陈云深刻认识到坚持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极端重要性。因此,在这段时间里,陈云利用各种机会讲述党的实事求是的传统,为恢复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造舆论、做准备。陈云讲实事求是的传统,最先是从评弹说起的。1977年6月13日、15日、19日,陈云三次就评弹问题发表谈话,提出对文艺形式、文艺历史、文艺工作者工资政策等问题要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强调实事求是是党的传统做法,党的老干部的作风就是这样。之后,陈云便结合各方面工作谈实事求是的传统。同年8月13日,在中共十一大上海代表团讨论华国锋报告的会议上,陈云发言指出,治党要特别注意两点:第一,要对抬轿子、吹喇叭、逆风恶浪袭来时随风倒的人保持警惕。这样的人都不是实事求是的人。第二,要认真做到毛主席历来倡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样做有助于防止不正之风的横行。有了由高度民主而来的高度集中,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局面才能出现。8月15日,他在上海代表团讨论党章修改草案的会议上发言提议,党章中要加上允许党员保留意见一句话。陈云的这些谈话,都围绕一个主题:必须提倡实事求是,必须发扬党内民主以保障实事求是。这些谈话,对党内逐步恢复实事求是的传统,起到了推动作用。
其次,从理论上系统阐述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1977年4月10日、7月6日,邓小平两次提出要完整地、准确地认识掌握运用毛泽东思想体系的问题。他指出,毛泽东倡导的作风,最根本的是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这两条。邓小平的主张,对于突破“两个凡是”的束缚,起了重要作用。在这时,陈云以其对实事求是的深刻理解,从理论上系统阐述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配合邓小平共同突破“两个凡是”的束缚方面,起到了关键的作用。9月28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陈云为纪念毛泽东逝世一周年所写的《坚持实事求是的革命作风》一文。正如党史专家陈雪薇教授所说:“可以说,这是为冲破‘两个凡是’错误方针找出了头一个重炮,催人猛醒。”[7]陈云开宗明义指出:“实事求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作风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的根本思想路线问题。我们要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坚持毛泽东思想,就必须坚持实事求是。如果我们离开了实事求是的革命作风,那末,我们就离开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而成为脱离实际的唯心主义者,我们的革命工作就要陷于失败。所以,是否坚持实事求是的革命作风,实际上是区别真假马克思列宁主义、真假毛泽东思想的根本标志之一。”这就把是否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提到应有的高度,深刻地告诫全党解决这个事关全局的大问题是当务之急。陈云还指出:毛泽东长期坚持的革命作风,在我们党内已经形成了浓厚的基础,但也要看到,“四人帮”用主观唯心主义来对抗唯物主义,其流毒之广,危害之大,是我们党历史上所罕见的。今天还有一些领导机关、一些党员干部,主观主义、形式主义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实事求是不是多了而是少了。报刊上有些文章不懂得区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字句和实质,用它作为分析具体问题的指南。甚至在一些人中,报喜不报忧、靠说假话办事的恶劣作风还没有根除。陈云这篇系统、全面、深刻地阐释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文章的发表,对于我党重新确立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起到了重大作用。文章发表之后,我们党和国家开始在突破“两个凡是”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一种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思考和处理问题的风气,过去那种教条式对待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对待中央指示的不正常状况,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扭转。
再次,积极支持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陈云的文章发表后,原来比较沉闷的思想理论界逐步活跃起来,中央的报刊上出现了一些倡导实事求是的文章;也正是在思想理论界逐渐活跃的条件下,1978年5月10日,中央党校内部刊物《理论动态》首先发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文章。5月11日,《光明日报》以“特约评论员”的名义,公开发表了这篇文章。一场规模宏大、影响深远的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在全国展开了。在真理标准讨论中,陈云继续宣传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支持真理标准讨论。1978年7月31日,他向李先念提出:国务院务虚会最好用几天时间专门听听反面意见。这就提出了在经济工作中实事求是的问题。此外,在同年8月和9月,他在谈到对待文艺工作和党的历史时,专门强调要实事求是。他在9月11日致胡耀邦的信中建议:中组部、中宣部对上海文艺界20世纪30年代的问题,对创造社,对当时的其他革命文艺团体,要做出实事求是的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评价,必须把他们的功过是非放到当时的历史环境中去考察。对20世纪30年代上海文艺界的问题,过去一直被人们视为禁区。陈云敢于提出这个问题,证明他确实具有为了坚持实事求是而大无畏的勇气。在全国展开真理标准讨论的情况下,陈云以自己的表率作用,将这场讨论引向确立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并按照实事求是的原则分析和处理一切重要而又具体的问题,这就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恢复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铺好了路。
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是我们党的生命线。“过去我们搞革命所取得的一切胜利,是靠实事求是;现在我们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同样要靠实事求是。”[8](P143)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和国家之所以能迅速完成全面拨乱反正的任务,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之所以能取得巨大的成就,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们党重新确立和始终坚持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陈云作为我们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不仅为重新确立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做出了重大贡献,而且在理论上丰富和发展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同时也在实践中以身作则,为全党树立了坚持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榜样。
一方面,是在理论上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在新的历史时期,陈云对我们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理论贡献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提出并阐述了“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①“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究竟是什么时间提出的,有不同的说法。1990年,陈云自己说:“在延安的时候,我曾经仔细研究过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当我全部读了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之后,感到里面贯穿着一个基本指导思想,就是实事求是。那末,怎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当时我的体会就是十五个字: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陈云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71页)有研究文章说:“‘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是陈云同志在1962年2月党的中央扩大工作会议上提出的。”(赵爱玲:《论“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思想魅力》,《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09年第4期)。但我尚未看到这方面的文献记载,故仍认为“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是在1990年1月24日同浙江省党政军负责同志谈话时明确提出并加以阐述的。并且阐明了它同此前明确提出的“交换、比较、反复”的关系。这是陈云在新时期对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重大贡献。
关于“不唯上”,陈云说:“不唯上,并不是上面的话不要听。”[3](189)陈云强调,在我们党内,个别党员的利益必须服从于全党的利益。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四个服从”,是一个也不能少的。一个共产党员,他的责任在于坚决地执行决议,在实际工作中实现这些决议,而且必须有大无畏的、百折不挠的精神去克服工作中的困难。在工作中委靡不振和以雇佣劳动的态度来对付党的工作,是绝对不允许的。 关于“不唯书”,陈云说:“不唯书,也不是说文件、书都不要读。 ”[3](189)他曾经明确提出“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问题是学习理论一定要联系实际。理论和实际两者不能或缺,既不能只停于实际,也不能只停于理论。一个没有革命斗争经验的人,如果不到工作中取得实际经验,单靠听讲看书,甚至饱读马克思列宁主义原理原则,想在政治上真正开展是不可能的。革命工作,不仅需要书本知识,还需要社会知识和革命实践知识。关于“只唯实”,陈云说:“只唯实”,就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研究处理问题。[3](189)如何做到“只唯实”?陈云认为,一要深人调查研究,把实际看全,把情况弄清楚。二要密切联系群众。三要注意特殊性,具体区别不同地方,区别任务的缓急,区别主要工作和次要工作。四要有一些敢讲真话的知心朋友和身边工作人员,通过他们经常听到基层干部群众的呼声。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不仅是我党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重要内容,而且是陈云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实践中形成的思想和工作方法的鲜明特色。对“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实质的理解和把握,关键是“唯”字。所谓“不唯上、不唯书”,就是在工作和思想方法上不要只从上级的指示或文件出发,也不要只从领袖人物的书本出发,而是要从客观实际出发。从客观实际出发,是我们认识问题和解决矛盾的立足点。所谓从客观实际出发,就是要先把“实际情况”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什么事情也搞不好。陈云多次指出,我们工作中犯错误,就是因为不根据客观事实办事。“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精神实质,就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
至于“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与此前提出的“交换、比较、反复”的关系,陈云在1990年1月24日同浙江省党政军负责同志谈话中也讲得很明确:“这十五个字,前九个字是唯物论,后六个字是辩证法,总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这既是陈云思想方法的精髓,也是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内在要求,是陈云对党的思想路线的重大理论贡献。
另一方面,是在实践上继续坚持实事求是,做实事求是的典范。
邓小平曾经指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拨乱反正,二是全面改革。”[9](P141)拨乱反正需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全面改革也需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陈云在拨乱反正和全面改革中一以贯之地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为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解决关系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两个重大课题(一是科学地评价毛泽东的功过是非、维护毛泽东思想的历史地位;二是成功地开辟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正确道路,创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限于篇幅,这里就不展开论述了)。
改革开放33年来,我国的现代化建设确实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也否认不了;但是,同样不可否认、也否认不了的是,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也确实积聚了许许多多的、极其复杂的、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面对客观存在的矛盾和问题,无论是要正确认识它,还是要切实解决它,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就是要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很难很难的,正因为难,陈云实事求是的思想、精神和品格才更显得可贵。我们应该很好地向陈云学习,努力践行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1]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陈云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传(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5]陈云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陈雪薇.陈云同志与拨乱反正[EB/OL].http://theory.people.com.cn/GB/49157/49163/3559227.html,2005-07-21.
[8]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9]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