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杰
海南省地震紧急救援队的培训刚结束,学员还没有离京,3月11日,日本东部发生9.0级大地震并引发了大海啸,导致上万人遇难和失踪,同时地震还引发了核泄漏和火灾。灾情很严重。晚上刚吃过饭,晚上10:00左右,接到了出队赴日本实施国际救援的任务。迅速简单收拾个人行李,赶到中心值班室集结。
凌晨3:00,从单位出发前往首都国际机场集结,半小时后到达机场,出队人员全部集结完毕,早上8:20救援专机起飞前往日本,当地时间11:20到达东京羽田机场,下机后,受到各路媒体的包围,中国驻华大使、日本外务省副大臣一起在机场做了简短的仪式。16:20乘坐日本自卫队的军机起飞前往重灾区岩手县,17:20左右达到花卷机场,当地已经通讯中断,整个地区已经军管。随即乘坐自卫队的军车赶往重灾区大船渡市,20:38分到达大船渡东高等学校,立即在学校的操场上搭建救援行动基地,基地的选址地势非常高,可以避开海啸的危险,23:30分基地搭建完毕,队员们一路奔波,已经疲劳,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灾区的余震不断,大约在22:00时左右感受到最大的一次余震可能有六级以上,就这样全体队员在灾区渡过了不平静的第一夜。
感受最深的是,当地日本人见到我们救援队员都低头向我们鞠躬表示感谢。上午发生了海啸预警,所有的救援队伍和当地的救援力量,包括民众都向高处撤离。预计海啸到达大船渡有6米高的海浪。今天救援队全天搜索面积大概有1平方公里,下午偶遇两名在当地水产实习的中国人张丽丽和孙德霞,心情特别激动,他们与国内已失去联系,看见我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们的家人都以为失踪了,现在看到他们,我们也放心了,并得知那里共有20名山东日照的实习生,都很安全,在一高处的避难所避难,我们迅速向国内报告了这一情况。一路上,有很多的媒体记者知道中国国际救援队在这里救援,都闻讯赶来采访我们,特别还有一些国内的媒体,不远千里来到了现场。让我们感到了祖国人民对我们的期望,肩负神圣的使命,心里无比自豪。
美国救援队200人和英国救援队70人今天也到达大船渡灾区开展救援。早上从基地到达现场后,前期的任务主要还是搜索排查定位幸存者。上午7:20左右,在一居民楼内搜索发现一名遇难者,男性,转移出来后交给了当地消防。全天共搜索排查倒塌建筑70余间,并全部做了搜索标示。下午,救援现场下起了小雨,晚上,回基地后下起了鹅毛大雪,基地的帐篷经受了大雪的重压。余震一直不断。晚上,当地的我驻日使馆领事来看望了全体队员,在他们自身物资短缺的情况下,还给我们送来了两箱水和一箱食品,真是雪中送炭。全体队员备受鼓舞。
昨晚的风很大,气温很低,很庆幸我们对帐篷进行了加固和支撑,帐篷才没有被大风给刮走,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扫帐篷上厚厚的积雪。6:30分12名队员携带轻便的搜索仪器继续在昨天的任务区进行搜索排查,下午进行了任务调整,和美国救援队在一个现场工作。在现场看到了美国救援队的装备和队员,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作业完成后,我们和他们一一握手表示友好。下午的行动调整了方向,由大面积搜索排查转入重点目标的锁定,当地消防协调了大型的挖掘机参与现场的清理工作,下午的大雪下个不停,我们11名队员冒雪配合机械进行了废墟的清理,没有发现生命的迹象。
日本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下,昨晚一夜没睡好,全身冰凉,早上6:30出发达到现场,继续在昨天的工作区域配合大型机械进行废墟的清理。上午的天气情况还不错,可是到了午后,大雪再次降临,给现场的清理工作增加了难度,废墟的表层比较滑,下午在废墟上我摔了两跤,所幸没有受伤。今天最高兴的是晚上回到基地,吃上了到日本灾区后的第一顿正式晚餐,说是正式,其实就是有米的白粥,是我们从国内带来的仅有的一小袋大米。我们队员从现场回来之后自己做的,终于可以饱吃一顿了,但愿今晚大船渡的风不大,但愿今晚基地不下雪,但愿今晚帐篷睡觉不冷。
来到灾区的第六天,身体的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就是灾区的气温比较低,体能消耗比较大,国内运来的防核服已经到达基地,给我们全体队员增添了信心,切实感受到了祖国人民的关怀与爱护。全天所有队员重点对十几处重点区域进行了搜排和清理,加上有大型机械的配合,现场清理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但是没有发现幸存者的迹象。美国救援队、英国救援队、新加坡救援队、墨西哥救援队等已相继撤离回国,包括当地的消防救援力量也已撤离现场,现场工作的只有中国国际救援队。中午时分,在基地唯一一部海事卫星电话里,接到了在国内认识的日本东京消防厅救援专家长泽老师从东京打来的电话,我心里特别高兴,知道他现在一切还好,家人也都安全,我心里也就放心了,真想和他见一面,很遗憾的是他没有时间来大船渡现场,因为现在日本全国的消防力量都已出动在现场开展救援活动。东京消防厅更是忙,具体负责福岛核电站的注水工作。下午14:46日本全国举行了哀悼日活动。我们全体队员在救援现场列队举行了简单的哀悼仪式,集体默哀两分钟,日本全国警报响起,我们的心和灾区人民在一起。
上午北京电视台的几名记者来到基地采访我们救援队,看到祖国的媒体来到现场,我们真得很高兴。我们想让他们住在基地,都是中国人嘛,本来他们也想留下来,一看到我们这里的条件,不忍心给我们增加负担,自己提出来还是去住日本的难民营吧,我们也不好挽留。全天全体队员继续在昨天的区域进行搜排工作,很庆幸上午领导安排了我轮休,我抓紧时间给自己洗了一次头,刷了一下牙(以前都是用纸巾擦的),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中午荷兰国家救援队的4名队员和4条搜救犬到我们基地旁边安寨扎营,看到了同行们,我们都比较好奇,特别好奇的是他们的4条搜救犬。很遗憾这次我们队伍没有带搜救犬过来。全天的风还是很大,国旗和帐篷都被风刮飞了好几次,这里的天气真的很糟糕!
早上,领队宣布今天要启程回国,全体队员都比较兴奋,开始撤收基地,所有帐篷,所有装备开始装箱打包。中午使馆领事前来送行,我们把所有剩下的物资一半给了领馆,一半捐给了当地灾民。当车渐渐驶出大船渡东学校的操场时。操场上驻守的当地消防救援人员自发的列队挥手向我们道别,我们每名队员内心特别得难受,在这里奋战了八天,其实我们的心已经和日本人民紧紧的连在了一起。到了花卷机场,看到了祖国的飞机缓缓降落下来,我们队员们欢呼了。最让我感到激动的是,我的日本老师东京消防厅的长泽老师也专程从东京坐飞机来花卷送我,看到他我的鼻子有点发酸,他在中国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3月8号刚回东京,就赶上了地震。简单的寒暄,拥抱告别,4月3号他还要回北京,到时北京再见!别了,大船渡,别了,坚强的日本人民!若干年后,再来这块土地,相信这里必将还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海滨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