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一个理论模型*

2011-01-24 03:16肖静华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年4期
关键词:工业化成本融合

谢 康,肖静华

一、引 言

2002年,中国共产党十六大报告提出:坚持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走出一条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人力资源优势得到充分发挥的新型工业化路子。2007年十七大报告又提出:大力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促进工业由大变强。从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到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的转变,反映出中国工业化进程中对工业化与信息化关系认识的深化。但是,对于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这个关系到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战略和中国工业化国家战略的重大理论和政策问题,目前无论是学术界还是政策研究领域均缺乏理论框架解释,政府相关部门在实践中亟待获得理论指导。

在工业化和信息化的界定、测度,及工业化和信息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等领域,国内外相关研究积累了较丰富的成果(D.W.Jargenson,2001;汪斌和余冬筠,2004;何伟,2008;陈佳贵,2009,2010),部分研究也直接讨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经济效应(俞立平等,2009),或提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测算体系。但是,虽然总体上理论界对于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在不断深入却显得零散,探索性理论建构与检验性论证之间相对脱节。出现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与中国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环境和基础与欧美发达国家不同(谢康等,2009),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既缺乏国外相关可资借鉴的经验,又无前人经验可以使用有着密切的关系(黄丽华,2010)。由此也可凸显探索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针对此,本文基于文献分析法,从区域和社会宏观层面提出一个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理论模型,为后续实证研究和政策探讨奠定理论基础。

二、文献分析:构建理论模型的依据

作为一项政策性强的国家发展战略理论研究,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需要探讨以下三个科学问题:一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路径;二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中与理想状态的偏离;三是为校正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偏离而形成的协调成本及协调机制。

(一)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本质与路径

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就是新型工业化道路(吴敬琏,2006;汪传雷和李从春,2009)。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的本质,就是在我国实现工业化过程中,做到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进而促使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或者说,我国工业化处于中期阶段,信息化处于起步阶段,工业化和信息化都不是发展的终极目标,而是实现现代化的一个阶段和加快现代化进程的手段,现代化建设应走新型工业化道路(严汉平和白永秀,2003)。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就是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和信息资源,将其与工业化生产方式结合起来,加快工业化转型升级,促进工业经济向信息经济转变。这一过程既包括工业生产的信息化,也包括支撑工业生产的农业和服务业信息化,但工业生产信息化是核心,也是目前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的重点(邹生,2008)。在具体生产制造领域,工业工程与信息化集成提升企业竞争力的增效管理创新模式,制造企业面向全生命周期的精益设计是其典型应用之一(齐二石等,2009)。同时,实现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关键是导入工业工程技术,全面系统地应用工业工程技术规范企业管理流程、标准化作业操作,为实现信息化奠定管理基础,最终实现工业化与信息化的融合(程灏,2009)。

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指工业化与信息化相互作用和促进,以实现技术效率提高的过程或过程状态,通过这个过程或过程状态实现工业化促进信息化和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其中,技术效率指在既定的工业化条件下信息化投入成本最小化,或在既定的信息化条件下工业化投入成本最小化(谢康和肖静华等,2009)。因此,推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核心是有效,将提高经济效益放在第一位(杨学山,2008)。在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本质的上述理解基础上,我们从经济趋同现象及其特征视角探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基于经济趋同理论建模方法(谢康,2005),对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发展的三阶段演变模式进行了分析(肖静华等,2006),提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一方面从工业化模式延伸到信息化模式,另一方面从信息化模式向工业化模式延伸的演化博弈模型(谢康等,2009)。上述讨论表明,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两条基本路径。

(二)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中的路径偏离及影响因素

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互动关系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双向控制模型系统。根据双向控制模型系统理论,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指以预测工业化发展水平为基础,制订与工业化发展水平相适应的信息化战略为正向控制行为;工业化促进信息化指以信息化发展水平评价或信息化发展预测为基础,制订与信息化发展水平相适应的工业化发展战略为反向控制行为,即对工业化发展提出控制或约束条件为反向控制。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实践中,正向控制为主,反向控制为辅,形成多级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双向控制模型体系(陈小红,2007)。

值得注意的是,在双向控制模型体系中,工业化与信息化协调系数是一个核心概念,可以应用模糊集合论的概念进行定义。在模糊数学中,表示论域中某一元素Z隶属于模糊集A的程度的指标是隶属度,它是一个[0,1]闭区间上的实数。隶属度的变化规律通过隶属函数加以反映,可以建立协调系数指标,表示在既定数值下系统隶属于模糊集的协调程度。这样,工业化与信息化协调系数指工业化或信息化系统与信息化或工业化系统相适应的数值,反映了隶属于“协调”这个模糊集合程度的指标。该指标取值是在闭区间[0,1]上的任何实数。当协调系数等于1时,说明工业化与信息化系统之间完全协调;当协调系数等于0时,说明工业化与信息化子系统之间完全不协调(陈小红,2007)。

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中存在与理想状态偏离的现象,在企业微观层面也可以通过信息传导和管理中存在的偏差现象来反映。万建香(2009)根据知识管理偏差模型(D.Carducci&G.Schiuma,2007),认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中存在7项主要偏差,应以企业微观层面知识管理系统(KMS)作为调整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偏离的有效手段。

实证结果也表明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存在偏离现象。例如,信息化对中国工业行业各分行业产出增长速度的贡献存在明显差异,这与中国信息化建设存在过急过快、缺乏协调、质量不高,现行体制信息化非理性投资冲动,尤其是部分大型企业信息化成本计算动机发生扭曲等问题密切相关。同时,信息化与传统产业融合以及信息化对传统产业变革进程的影响等都存在差异,也影响着中国工业行业信息化水平和贡献的差异(何伟,2008)。

尽管研究视角、理论构建和结论不同,但学术界多认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可以分为微观企业层面、中观产业层面,及宏观区域和社会层面的研究(万建香,2009)。虽然也有提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包括产品、生产经营、产业和制度等三、四个层面融合,或五个层面融合(邹生,2008;郑大庆等,2008),但本质上是一致的。因此,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中产生偏离原因的探讨往往可以从企业、产业、区域和社会三个层间来展开。

王晰巍等(2010)从动力、政策和支撑三个方面分析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关键要素,提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关键要素系统模型及其五级成熟度模型,认为企业信息化总体发展水平不均衡,缺乏资金,信息化发展环境不完善,缺乏信息化复合型人才,缺乏与信息化配套的服务机构等,构成工业领域关键环节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主要障碍。同时,思想观念束缚,缺乏高效减排技术及管理手段,资金投入不足等,构成节能减排领域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存在偏离的主要影响因素。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存在偏离的原因还包括:工业生产增长方式有较大惯性,不利于对高新技术的信息化改造投资的增长,信息化服务获取成本高,中小企业信息化改造能力低下,行业整合度差,中西部地区和传统行业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互补能力弱,信息通讯技术(ICT)服务行业对工业信息化供给能力差,有效的基础信息资源不足等(茶洪旺和胡江华,2010)。

(三)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协调成本及调整

尽管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测度存在不同思路和方法,但计量分析与实证研究对讨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协调成本及调整类型依然提供有力的支持。俞立平等(2009)基于向量自回归(VAR)模型对工业化与信息化之间关系的表现特征、本质联系及其内在规律进行实证研究,认为信息化是工业化的格兰杰原因,但工业化不是信息化的格兰杰原因。信息化水平与工业化水平存在长期稳定的动态关系,信息化的发展能够带动工业化的发展。信息化波动是影响工业化波动的主要原因,但工业化波动不是影响信息化波动的主要原因。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影响速度大于信息化对工业化的影响速度,且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影响更稳定。

信息化是带动度高的现代经济增长方式,信息化水平与产业结构升级、中国劳动生产率存在正向关系(何伟,2006)。信息化不仅对中国行业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存在明显差异(何伟,2006,2008),而且对中国国民经济的带动度和对三次产业的影响也存在差别。其中,信息化对工业增长的贡献最大。首先,信息化对工业内部六大行业的带动作用存在明显差异,并非是同步的;其次,信息化带动作用似乎与中国工业化发展阶段相对应,虽然目前纺织业和食品业仍是中国具有比较优势的行业,但由于中国工业化进程整体上已进入以重化工业为中心的阶段,信息化对化学工业和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的带动作用已超过上述两大劳动密集型行业(汪斌和余冬筠,2004)。此外,从产品融合和产业融合视角探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研究也认为,制造技术与信息技术融合形成的产品融合、信息产业与传统产业融合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主动力(陶长琪和徐晔,2009)。

上述结果表明,中国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进程中的协调任务依然相当艰巨,需要形成一系列产业政策、财政税收政策,及人力资源政策等来推进和加强工业化与信息化的协调。茶洪旺和胡江华(2010)认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财政税收政策目标是激励企业参与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缩小地区间、行业间和企业间的数字鸿沟,根本改变工业增长模式的手段。

总之,目前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虽受到不同学科研究者的广泛重视,但探索性理论建构与检验性论证之间依然相对脱节,理论观点与实证结果之间缺乏逻辑联系,政策建议多,理论依据少,结论同质化明显,表明探讨具有解释力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仍是一项尚未完成的紧迫工作,当然,上述研究成果为建构理论模型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

三、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模型

根据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技术效率理论(谢康和肖静华等,2009),凡实现产出技术效率的工业化与信息化相互作用和促进的过程或过程状态,都可以看作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因此,可将工业化状态分为现实的工业化状态和与信息化当期状态最匹配的工业化状态(理想匹配状态)两类,将信息化状态划分为现实的信息化状态和与工业化当期状态最匹配的信息化状态(理想匹配状态)两类。

(一)摩擦成本与路径冲击

根据经济趋同理论(谢康,2005),工业化促进信息化意味着信息化向工业化趋同的趋同系数大于工业化向信息化趋同的趋同系数。当信息化向工业化趋同融合时,必然存在一个信息化的理想值,即此时信息化的发展能够完全匹配当期工业化发展的要求。同理,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意味着工业化向信息化趋同的趋同系数大于信息化向工业化趋同的趋同系数。当工业化向信息化趋同融合时,也必然存在一个理想的工业化水平,此时工业化的发展能够完全匹配信息化发展的要求。因此,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实际上是工业化向信息化融合过程,以及信息化向工业化融合过程的综合结果。

然而,现实中无论是信息化向工业化趋同融合,还是工业化向信息化趋同融合均会出现偏离与之对应的理想的信息化水平或工业化水平的现象,即工业化或信息化的实际水平与其理想值之间分别存在不同的差距,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可以理解为逐步缩小这些差距的过程。在这里,造成工业化或信息化的实际水平与其对应的理想值之间偏差的额外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等成本的总和,称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摩擦成本。摩擦成本的概念源于社会学社会摩擦成本,指因人际关系中的矛盾、冲突、不合作、不协调等因素而额外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和精力等的总和。摩擦成本的本质属于交易成本。在企业、产业、区域和社会三个层面中,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摩擦成本与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摩擦成本可能相同或相似,也有可能不同。一般地,现存的社会经济体制、跨部门协调、组织行为习惯、利益集团及利益调整、思想观念和社会文化范式等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中常见的摩擦成本。

目前,中国处于工业化发展的中后期,工业化进程在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影响速度大于信息化对工业化的影响速度,且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影响更为稳定(俞立平等,2009),因此,对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路径产生冲击的摩擦成本与对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路径产生冲击的摩擦成本不同,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偏离与信息化对工业化偏离可能相同也可能完全不同。在这里,我们用冲击的概念表述摩擦成本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路径的影响。冲击的概念广泛用于微观宏观经济学和国际贸易理论等领域,在不同的研究领域有不同的定义。例如,产出与通货膨胀的波动源于总供给、商品市场、货币需求和货币供给等四类外生冲击,国际资本流动对中国金融转型的冲击具有正面和负面两种效应,内部资本市场对外部资本市场的冲击包括规模冲击、价格冲击和监管冲击等。

(二)路径偏离与调整成本

摩擦成本对工业化偏离和信息化偏离的冲击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的一个重要理论命题。相对于既定的信息化投入,与信息化既定投入最匹配(或理想)的工业化投入相比工业化投入过度或不足,称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中的工业化偏离。其中,如果与理想状态工业化水平相比工业化投入不足,称为工业化正向偏离,投入过度则称为工业化反向偏离。另一方面,相对于既定的工业化投入,与工业化既定投入最匹配(或理想)的信息化投入相比信息化投入过度或投入不足,称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中的信息化偏离。其中,如果与理想状态信息化水平相比信息化投入不足,称为信息化正向偏离,投入过度则称为信息化反向偏离。一般地,工业化偏离多出现在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路径中,表明工业化进程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影响力通常大于信息化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影响力。信息化偏离多出现在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路径中,表明信息化进程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影响力超过当期工业化进程的影响力。

针对摩擦成本的性质、大小和方向进行调整而支付的成本,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调整成本,即调整成本是为了减少或消除摩擦成本使工业化与信息化相互协调而付出的成本。借鉴巴拉萨(Balassa,1966)的思想,我们认为:随着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一方面,摩擦成本产生的冲击使工业化水平过高或过低而导致信息化的发展不能或难以满足工业化发展的要求;另一方面,摩擦成本形成的冲击也使信息化水平过高或过低而导致工业化的发展不能或难以满足信息化发展的要求。缩小工业化偏离或信息化偏离,就需要缓解或消除摩擦成本产生的路径冲击,为此付出的成本就属于调整成本的范畴。

在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路径中,工业化一方面为信息化提供物质和资金基础、人才储备、信息技术产业化环境和条件,以及管理体制;另一方面,工业化从粗放型模式到集约型模式转型过程中出现的产业结构调整、产品更新换代、技术创新、节能减排、产品融合与产业融合等制约条件,产品制造工艺与流程、工业自动化升级改造等投资需求,以及各级政府部门追求“短、平、快”政绩工程的冲动,既有可能造成工业化投入超过信息化水平的匹配程度,也有可能由于信息化投入不足无法匹配工业化高速发展的要求而出现工业化偏离现象。因此,在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路径中,调整成本主要体现在根据现有信息化水平的观察和预测,如何控制工业化投入使工业化与信息化之间协调发展所需要支付的成本。例如,2007年我们在实地调研中了解到,宝钢集团在投入新的生产线时,要求生产单位先建设好信息系统形成高效率信息管理后才允许生产线投产运行,较好地解决了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协调问题。

在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路径中,信息化一方面为工业化带来更高效率的管理体系,形成改造和优化传统产业及其产业结构的动力;另一方面,信息技术创新与快速发展变化带来的风险与不确定性,及信息技术和信息系统在国民经济各部门、产业和企业扩散中形成的风险和不确定,均有可能导致信息化投入过度、不足或投资效益低。例如,中国信息化建设中常见的重硬件轻软件投资,重立项轻建设,重投资轻管理等现象,以及技术架构难以满足企业高速扩张的需要等都有可能造成信息化偏离,为协调信息化偏离而需要支付的成本属于调整成本的范畴。近年来流行的面向服务架构(SOA)、面向中小企业信息化服务的软件即服务模式(SaaS),云计算和物联网等技术投入,都可视为对信息化偏离的调整成本。

(三)平滑调整与非平滑调整

Balassa(1966)在国际贸易领域第一次提出平滑调整的概念。认为调整成本的大小与贸易结构以及产业内贸易程度的高低有密切的关系,在新增贸易中,产业内贸易水平越高,要素的调整成本越低,即平滑调整假说(Smooth Adjustment Hypothesis)。该假设认为,由于劳动技术和管理技术在产业内比产业间更加相似,因而相对于产业间的调整成本,产业内贸易带来的产业内调整成本比产业间的调整成本更低。借助Balassa的平滑调整假设,我们认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平滑调整指在同一区域(或同一行业)内,通过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路径偏离进行优化及调整。例如,上海市或广东省对本地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激励政策和措施等。非平滑调整指在不同区域(不同行业)间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路径偏离进行优化及调整。例如,工业和信息化部对全国若干重点行业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政策指导等。

根据平滑调整假设,我们认为,区域内(或行业内)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调整成本会小于区域间(或行业间)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调整成本。因此,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调整政策或措施对宏观经济指标造成的影响在区域内(或行业内)与区域间(或行业间)是不同的,可以考虑首先推动区域内或行业内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调整,而不是首先重点推动全行业,或行业间(区域间)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调整。

(四)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概念模型

根据上述讨论,可将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模型的假设逻辑归纳如下: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两条基本路径(谢康等,2009)。在企业、产业、区域和社会三个层面,现存的社会经济体制、跨部门协调、组织行为习惯、利益集团及利益调整、思想观念和社会文化范式等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常见摩擦成本,分别对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形成路径冲击而出现工业化偏离或信息化偏离。例如,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项目中,出现注重项目申请忽视项目建设,注重硬件投资忽视软件应用创新等偏离现象。这些现象部分导致中国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联动效应有待发挥,对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中的辐射、渗透作用也没有充分发挥。

为降低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摩擦成本,或缩小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路径偏离,或使路径偏离合理化,均需要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进程进行协调,由此产生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成本即为协调成本。在中国各级政府实践中,常见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协调成本:一是建立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创新中心,如2010年以来广东、陕西等省先后成立省级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创新中心等;二是加强推进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分类分层指导,提炼重点行业的典型经验,如上海在推进产业发展和信息化建设中,在钢铁、石化、汽车、装备、航空、船舶等重点产业领域推进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项目;三是建设国家级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试点示范工程,包括推进企业关键环节信息化提升、产业信息化服务平台、电子商务、信息化促进节能减排与安全生产、物流信息化等五类项目。例如,2009年中国8个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试验区启动142个重点企业试点示范项目,涉及钢铁、石化、汽车、物流等11个行业,重点支持建设信息化服务平台40个。

在不同的调整成本作用下,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形成平滑调整和非平滑调整两种调整类型,最终对GDP增长速度、三次产业结构调整,及碳排放等宏观经济指标产生正向作用①选取GDP增长速度、三次产业结构调整和碳排放量三个指标衡量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对宏观经济变动的影响,基于以下考虑:GDP增速代表地区经济总量的变动,三次产业结构比代表地区内部产业结构的合理性,碳排放量代表地区经济增长和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的效能。这三个指标从不同侧面反映出地区经济发展情况,能较好地评估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调整效果。。这样,政策制定与决策部门可根据对宏观经济指标的观察和预测,通过对调整成本的控制来协调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进程及状态,图1展示了上述理论假设的逻辑结构。

图1 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概念模型

根据图1的反馈机制,推进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机制,指政策制定与决策部门通过观察和预测宏观经济指标来分别控制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调整成本和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调整成本,进而分别调控两条路径摩擦成本的性质、大小及方向,以及对工业化偏离或信息化偏离的冲击力,形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平滑调整和非平滑调整,通过再次观察和评估宏观经济指标形成新一轮政策干预。如此循环,推动工业化与信息化持续融合。例如,中国各级政府针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中的主要问题,既通过行业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等机构,及组建行业信息化联席会议制度等方式推动区域内、行业内的平滑调整政策,对原材料、装备、消费品工业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典型经验交流和推广等;也通过工业和信息化部等机构推动跨部门、跨行业、跨区域的非平滑调整政策,形成平滑调整与非平滑调整的二元协同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政府治理模式。

四、结论与进一步的研究方向

2002年以来,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新型工业化道路是中国工业经济和信息经济理论界高度关注的两个理论问题,也是中国各级政策部门高度重视的政策研究课题。但是,无论是学术界还是政策研究部门目前尚未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理论框架形成共识。本文在文献分析基础上,提出基于摩擦成本与路径冲击、路径偏离与调整成本,及调整模式为核心概念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模型。将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的主要理论观点和实证结论整合在统一的逻辑体系下,较好地解释了中国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实践中的典型现象及其原因,不仅为推进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机制的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而且为政策制订与决策部门提供了可供选择的政策分析的理论依据。例如,政府信息化推进部门采用分层分类管理措施推进企业、产业、区域和社会信息化的实践活动,也可以从该理论模型中得到合理解释。

本文提出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模型,主要根据文献分析法来形成理论逻辑和研究观点,核心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和理论假设尚需通过实证研究来检验和完善。因此,未来的研究方向是基于概念模型建立研究模型,通过实证研究检验和修正概念模型,形成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政策的构建,以此完成推进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机制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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