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低碳运作与引入成本降低的对偶微笑曲线模型*——基于广州互太和台湾纺织业的研究

毛蕴诗，熊 炼

一、问题的提出

纺织业是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我国纺织业具有投入大、消耗多、污染严重的特点。而纺织业的生产和出口又在我国占有重要比重，对经济发展和提供就业的贡献大，因此纺织业的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2009年我国《纺织工业调整和振兴规划》明确指出，要坚决淘汰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率的落后生产能力，加强节能管理和成本管理。在资源紧缺、环境污染和全球环保共识的形势下，坚持低碳环保理念，抓好企业的节能减排、清洁生产，是当前我国纺织行业以及其他高污染和高能耗行业不容忽视的战略问题。

传统的研究一般认为:企业转型升级主要通过沿着价值链往微笑曲线附加值高的两端——研发和营销升级来实现(Amsden，1989;Gereffi，1999)。然而企业升级不只是简单体现为附加值的提升，其本质是企业投入产出比率和生产效率的提高，注重成本(特别是制造环节的成本)降低达到附加值提高也是企业转型升级的有效路径。

近年来，我国开始大力倡导低碳经济，推进节能减排和清洁生产工作。一些优秀的纺织企业也纷纷开发、采用有利于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新设备、新工艺和新技术，改变发展初期高投入、高消耗的粗放型经营方式，以低碳运作降低生产成本，实现了转型升级。比如广州互太(南沙)纺织印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互太”)通过低碳运作成功降低了成本实现转型升级，其净出口额和出口单价高居大陆同行业榜首。

在对比两岸纺织产业发展情况的研究中发现，我国作为全球第一大纺织品出口国，出口产品平均单价却仅为台湾的1/6。台湾纺织业者普遍重视节能环保、产学研合作，不断创新生态环保产品，推动行业标准国际化等，这些经验对大陆企业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本文通过对与低碳运作相关的企业转型升级文献回顾，根据经济学中的生产与成本(亦即收益与成本)对偶性理论，提出引入成本降低的对偶微笑曲线模型。通过对纺织企业广州互太和台湾纺织业低碳运作的调研和分析，探讨其与对偶微笑曲线模型的匹配，及其对新兴经济企业、产业转型升级的应用价值。

二、相关研究回顾

(一)企业低碳运作的界定

低碳经济(Low-Carbon Economy)是以“三低三高”(低能耗、低污染、低排放和高效能、高效益、高效率)为主要特征，旨在通过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获得整个社会最大产出的“绿色经济”。英国政府于2003年首次提出“低碳经济”的概念(英国UK，2003)，通过制定二氧化碳减排量目标、征收气候变化税、鼓励补贴环保投资、成立碳基金等手段，鼓励企业减少污染排放。随后美国、德国、意大利、日本等国政府也出台相关政策法规以提高能源使用率，减少环境污染。我国于2007年和2009年先后发布了《中国应对气候变化国家方案》和《企业低碳蓝皮书:中国企业低碳发展报告》，指出促进低碳经济发展、提倡节能减排既是解决全球气候变暖的关键性方案，也是促进科学发展观的重要手段。近年来国内外开始出现低碳管理(Low-Carbon Management)、低碳经营、绿色管理等概念的文献研究。如纳尔(Nagel，2003)认为低碳管理涉及到产品的使用、组成以及生产的全过程，在原有供应链思想的基础上，强调环境保护的意识，并要求在价值链内达成一种长期稳定的战略关系，同时还强调技术支持在低碳供应链运作过程中的关键性作用。张太海(2003)认为，企业绿色管理就是根据低碳经济的要求，把环境保护观念融入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之中，注重对资源、环境的管理，通过节约资源和控制污染，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本文认为低碳经济、低碳经营、低碳管理的范畴因涉及整个经济、整个社会而显得较为宽泛。借鉴企业运作管理(Operations Management)的定义(罗宾斯，2010)，将企业低碳运作(Low-Carbon Operation)定义为，贯穿于企业业务活动全过程或其中某些环节的降低投入与消耗达到低碳经济效果的过程。由于企业的运作可能涉及整个价值链，因此低碳运作贯穿于产品设计与研发、原材料采购、加工制造、产品形成、物流配送、销售以及售后服务等各个环节;实践中也可能只涉及价值链中的某些环节。实践中低碳运作包括设计研发绿色产品、绿色采购、工艺流程优化、技术升级、减少污染与排放等活动，其对降低成本和提升产品与企业的价值空间以及环境保护都有直接而显著的效果。

(二)企业转型升级

关于企业转型的研究，美国匹兹堡大学企业管理研究所在1986年举行“组织转型研讨会”首次对转型(Transformation)主题进行研讨，随后逐渐引起各国学者对转型的兴趣和重视。日本学者竹本次郎(1989)对企业转型提出了最简单的定义，即企业为适应外部环境变化所采取的经营策略。

对企业升级的概念，引用最为广泛的是格雷夫(Gereffi，1999)的观点。他认为，企业升级是一个企业或经济体提高迈向更具获利能力的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经济领域的能力的过程。其他的学者也对此进行了探讨。汉弗和施密茨(Humphrey＆Schmitz，2000)认为，升级是指企业通过获得技术能力和市场能力，以改善其竞争能力以及从事高附加值的活动。而新兴经济体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定义和出发点与发达国家有所不同。台湾学者李玉春(1992)①转引自颜吉利等:《促进中小企业产业升级之研究》，台北:台湾“行政院”研究发展考核委员会，1994年。视升级为一种投入、产出的过程，是投入产出比率的提高，将升级的衡量指标分成投入面指标和产出面指标。毛蕴诗和吴瑶(2009)认为，从存量上看，企业升级是现有企业的能力、价值的提升;从增量上看，是升级企业的新创，是企业在技术、能力提升的基础上开发新产品、新服务、新品牌、新市场等的过程。

关于企业升级的路径，许多新兴经济体的企业实现升级的路径是由简单的委托代工制造(OEM)到委托设计制造(ODM)并最终建立自主品牌(OBM)(Amsden，1989)。Humphrey 和Schmitz(2000;2002)从全球价值链的角度出发明确指出阶梯型的企业升级路径:工艺流程升级，产品升级，功能升级以及跨产业升级。毛蕴诗、吴瑶(2009)较全面地总结了企业升级的7种路径，分别为替代跨国公司产品，技术跨越，技术累积，多重技术领域的嫁接，OEM-ODM-OBM，以产业集群、园区为载体等。总的来说，前人对升级路径的研究大多基于价值链模式，围绕向微笑曲线两端——研发和营销延伸来展开。

(三)引入成本降低的对偶微笑曲线与企业转型升级

“微笑曲线”(Smiling Curve)是台湾宏基创始人施振荣1992年提出的，因曲线形似微笑而得名。该理论被不断拓展发展成的“产业微笑曲线”，是台湾各产业的中长期发展策略方向。微笑曲线的理论基础是波特(Porter，1985)的价值链理论。开普林斯基和莫里斯(Kaplinsky，Morris，2001)和Humphrey，Schmitz(2004)等从价值链治理的角度分析“微笑曲线”背后的原因，认为领先的跨国公司基于自身优势占据着价值链两端的关键性环节，并通过全球价值链治理获取绝大部分价值，从而决定了全球价值链各环节的利润分配。学术界普遍认同“微笑曲线”是价值链各环节利润分配的普遍性规律，即在不同产业价值链中，价值更多体现在两端的设计和销售环节，处于中间的制造环节价值分布很少。因此企业要想摆脱困境，必须注重向微笑曲线的两端移动，既要提高上游的技术研发和产品设计能力，又要打造品牌，拓展下游的营销渠道、物流配送、售后服务等服务工作。

一些学者对微笑曲线进行了动态的发展，并对发展趋势进行了探讨。他们认为，不同行业的附加值不同，一般来说，资金—技术密集度越高的产业，其曲线的位置越高、弯曲度越大。马永驰、季琳莉(2005)指出，随着“模块化”的技术革新、竞争的加剧及世界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曲线弧度变得更加陡峭，中国企业在制造环节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吕乃基和兰霞(2010)从知识论的角度出发，发现同一行业的不同发展时期也存在着附加价值的差别，微笑曲线并非存在于产品生命周期的全过程，各阶段微笑曲线的“笑容”各异。文嫮、张生丛(2009)认为“微笑曲线”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具体产业不同，各环节的市场结构不同，价值分布状况也就不尽相同。

有些学者则进一步指出，微笑曲线并不意味着要一味追求从事研发或销售。庄鸿霖、姜阵剑(2010)认为，在中国目前很多企业实力仍薄弱的情况下，急于向两侧高附加值的研发和营销区域扩展，企图快速由橄榄型制造企业向工业空心化的哑铃结构转化，容易忽略连接并支持两端的中国制造业的核心生存能力——产品制造。

事实上，之前的研究几乎都强调微笑曲线中研发和营销两端，对制造环节关注甚少。但是企业转型升级不仅体现为企业活动附加值和获利水平的提高，还体现在生产效率和投入产出比率的提高。提升制造能力，降低投入和消耗从而降低成本同样可以提升价值。经济学中的生产与成本(亦即收益与成本)对偶性理论认为，生产与成本之间存在相关相反的关系(毛蕰诗，2002)。为此本文提出对偶微笑曲线模型，如图1所示:图(a)和(b)中的横轴均表示价值链，(a)中纵轴表示成本，(b)中纵轴表示附加值。当企业活动的成本(主要是制造环节的成本)降低，(a)中的微笑曲线就向下凸移，由实线所示位置变为虚线所示位置;与之对偶，(b)中的微笑曲线就向上凹移，由实线所示位置变为虚线所示位置。企业通过降低价值链中的成本也达到附加值的提高。这是在微笑曲线两端升级之外的另一条有效的升级路径。

图1 引入成本降低的对偶微笑曲线模型

三、案例研究:广州互太的绿色转型升级

广州互太是位于广州南沙开发区的香港独资企业。公司成立于1997年，现有员工6000多人，主要生产和销售各类型针织中、高档织物面料，产品95%以上销往欧美及日本市场①资料根据2011年3月和4月对广州互太的实地调研和电话调研所得(下同)。。

历经短短十余年，广州互太就发展为中国对外贸易500强企业。公司产品档次在同业中属领先地位，经济效益及出口创汇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净出口额和出口单价均位于同业榜首，出口数量(吨)为同业第二。2008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之时，广州互太反而在纺织行业中生产订单量创历史最高。2008年营业收入34.54亿元，利润总额1.52亿元;2009年营业收入继续增长至38.22亿元，其中高新技术产品营业收入占总收入的65%，利润总额2.22亿元。到2009年，公司生产规模已达1998年建厂初期的25倍。

广州互太在成立之初即确立了节能环保的生产理念，是广州第一家自愿开展清洁生产的纺织企业，清洁生产水平达到一级技术指标即国际先进水平。广州互太累计投入了2亿元用于节能减排，采取一系列措施实现了企业生产成本和能耗水平的逐年下降，2009年公司的生产成本下降5%，工业产值综合能耗下降28%，单位产品能耗下降17.4%，节能目标超额完成147%，节约用水1100万吨，节约标煤用量1.77万吨，节能项目直接经济效益达每年3500万元。

广州互太因在清洁生产、保护环境方面表现突出而多次获得有关部门的充分肯定和表彰，先后获得广东省节能先进企业、广州市清洁生产示范基地、国家印染行业节能减排奖、香港工业总会2008—2009“恒生珠三角环保大奖”赛环保奖等多项荣誉。作为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广州互太通过低碳运作成功实现了转型升级。

(一)环保采购确保源头开始低碳运作

广州互太从源头上对使用的原材料进行控制，实施环保采购，特别是选用含硫量在0.64%的低硫量煤，从而减少废气中的二氧化硫量。2009年广州互太开始实施染料助剂无磷化采购，加强对供货商提供的染料、助剂等日常消耗品的含磷浓度测试，严格控制原材料采购中可能存在的高磷原料和主要客户禁用的化学物质清单和标准，为程序控制及终端减排降低了难度。环保采购虽会带来原材料成本上升，但由于污水、废气和固体废弃物排放的减少带来了废物处理成本的降低。例如，用煤含硫量每减少0.1%，脱硫过程即可减少10吨烧碱的消耗量。因此相对较高的生产成本得以消化平衡，在确保提供符合顾客要求的高品质产品的同时又达到了环保要求。

(二)工艺流程改造实现清洁生产过程

广州互太对传统工艺流程进行改造，采用开幅湿定型工艺，将原来的“染色—干布—定型”工艺流程缩短为“染色—定型”。因为减少了干布时烘干这个工序，印染织物每磅能源节省0.2元人民币，生产效率提高近30%。目前广州互太40%的产品均采用此工艺，全年可节省3，000吨标准煤。此外，互太研制开发的人造棉抗起毛起球工艺、棉等织物染色前处理工艺也已应用到生产中，全面提升了产品品质，提高了产品竞争力。目前，这两项工艺正在申请国家专利。

(三)加大节能技术和设备投入及研发

在基础设施方面，广州互太建有设施完善的污水处理厂及烟气处理系统，排出的废水、废气完全符合当地环保标准。公司自建的污水处理厂日处理40000吨污水，投入4000多万元建设的废水回用设备日处理25000吨废水。2008年广州互太投资500万元兴建电厂脱硫塔工程，每年减少二氧化硫排放量527吨，热电厂建成后，又将用于污水处理的污泥掺混在原煤中焚烧，每年减少固体污泥排放3500吨。广州互太的废物控制系统处理生产过程中排放的工艺废气，成功除去废气中85%的二氧化硫量，使得发电厂的平均二氧化硫浓度降至约为广东省新地方标准的一半，有效去除排放废气中99%的灰尘，并安装特别管道和除油装置成功减少废气中达50%的含油量。2011年广州互太更将升级工艺废气的处理技术，有望达到90%—95%的废气去除率。

在生产设备方面，广州互太的设备自动化程度高，染整一次成功率远领先于同行，每公斤布所耗用的水及能源只有同业一半。广州互太引进国外先进的氨纶整经机、布面温度控制仪、数码印花机、自动染料输配系统等设备，以更好地控制布的密度和纱的张力以及提升染色和印花质量。2007年耗资1亿元引进气流染色机，减少40%污水排放，热能和化学助剂同比例减少，综合能耗下降12%，每年节水700万吨，节省25%生产成本。广州互太自建专门的废气处理设备，如循环流化床和工业静电除尘系统等，使用余热交换器提升能源使用效率。同时，还采用用于航空、造船工业的隔热涂料对染缸实施保温，最大限度减少染缸热损失，可节省18%的蒸汽，每年节约标煤6000吨。另外，拉幅机、双压轮系统、大磅重载布铁架车等自主研发和改进的机器设备也应用于生产中，2010年已申请了国家专利。

(四)资源回收再利用提高资源利用率

广州互太进行染色废热水、定型机尾气回收，每年节约标准煤1.4万吨。2008年，广州互太投资4000万元兴建了RO反渗透废水深度处理回收利用工程，将处理达标后的废水再进入此系统进行深度处理重新用于生产，回收利用率达70%，每年可节约用水700万吨，是国内第一家将印染废水直接回用于生产的厂家。同时，公司建立染色废热水回收工程，将废热水进行回收再加热成新的进水，节约加热新水的标煤用量，每年回收的热值折合标煤可达1万吨。此外，广州互太建立定型机尾气回收工程，通过热交换装置将高达140℃的尾气重新送入定型机，每年可节约标煤4000吨。整体上，广州互太的热能回收利用率达78%以上，综合能耗可比性达到清洁生产III级标准。

广州互太在过去共投入15项节能及清洁生产项目，为企业带来了相当可观的环保效益，每年累计减少二氧化硫量约11万9千吨，见表1。在十二五规划中，广州互太将继续加大节能环保的投入力度，计划陆续开展其他7项清洁生产项目，以期实现更高的环保目标，见表2。

表1 广州互太15项节能减排及清洁生产项目

表2 广州互太未来清洁生产项目

(五)通过国际环保认证提升产品价值

欧盟、美国和日本等发达国家对纺织产品所使用的化学品以及布匹中的化学物质含量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广州互太选择国际最著名的供应商采购原料，通过环保采购、前期检测确保原材料绿色环保，并且主动将产品交给国际级的公正行进行测试，检测结果完全符合欧盟生态纺织品的要求。2003年广州互太产品通过了国际Oeko-Tex Standard 100生态纺织产品认证，2008年又通过了瑞士GOTS全球有机纺织品标准认证，并在2010年继续寻求 ISO14064和 GB/T2333—1认证。在环境标准方面，广州互太所采用的标准明显高于国家及地方的标准，更严格地控制废物排放，见表3。并且，广州互太还积极参与制定行业环保标准，目前是国家FZ/T 01105—2010《针织印染产品取水计算办法及单耗基本定额》和《染整行业清洁生产水平评价标准》的制定单位。随着质量和环保功能的提高，互太生产的产品平均单价10年间翻了一倍，名列国内同行业榜首。

表3 广州互太环境标准达成情况

四、台湾纺织业转型升级经验

台湾纺织业在上世纪90年代面临成本上升和环境保护等压力，企业纷纷往大陆和东南亚外移，而留守岛内的企业则实现了纺织业整体转型升级。目前，台湾已成为全球第六大纺织品出口地区。尽管大陆纺织业出口量全球最大，出口全额为台湾的18倍，但单价却是台湾的1/6，获利能力远逊于台湾，见表4。

表4 2010年1—10月台湾和大陆纺织品出口金额及单价

① 表4的平均单价均为加权后平均单价。

在台湾纺织业的整体转型升级中，低碳运作起到了重要作用。台湾研发的绿色环保纺织品数量多、种类全、涵盖面广，包括各式自然环保素材、无生态污染制程与节能纺织服饰，绿色环保与舒适健康结合的机能性纺织品，节水、节能、减废效益的各项原液染色纱、特殊纱尼龙竹炭纱，利用宝特瓶回收再生聚酯粒制造的环保服饰等等。

台湾纺织企业积极顺应全球环保诉求，以生产环保纺织品和绿色制造技术为引导，从原料、工艺流程、助剂、设备等多方面入手，研究开发新设备、新方法和新技术。同时，注重能源与资源的管理、节能设备的开发以及生产过程每一环节的环保问题，对废水废气等资源实行回收再利用，致力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化学药剂、水和能源的消耗。

台湾许多跨行业厂商组成战略联盟，共同研发环保高科技纺织品。例如，南台湾纺织研发联盟、TENCEL垂直生产战略联盟、无尘衣中卫合作体系、远红外线蓄热保温布料战略联盟等。台湾拥有完善的产学研合作机制推动绿色产业发展，政府设置专职机构或者委托财团法人(工业技术研究院、纺拓会、化工所及纺研中心)，以政府补助经费等方式将资源投入到私人部门进行研发，并将成果移转至民间业界，还出台“产业绿色技术辅导与推广计画”等专项计划为企业导入“绿色技术”的观念和方法。

在寻求环保认证和规范行业标准方面，台湾纺织企业普遍具有低碳运作意识，积极寻求Oeko－Tex®、Bluesign®、GOTS及OE有机棉等国际环保标准认证。例如，台湾通过全球最多纺织品制造商所采用的环保认证标识——Bluesign®的企业数量名列全球第一。另一方面，台湾经济部门积极制定和完善纺织行业标准，主动与国际接轨。台湾早于1959年成立台湾纺织品试验中心，用以执行台湾纺织品外销检验及维护产品品质，后又成立了多家符合国际标准的检测机构，并与欧美国际验证检测机构建立战略联盟，推动台湾纺织中心成为亚太区机能性纺织品检测中心。

五、讨论与启示

1.广州互太和台湾纺织业的低碳运作有效地匹配了对偶微笑曲线

广州互太和台湾纺织业的转型升级经验有力地验证了本文提出的对偶微笑曲线模型。它们通过低碳运作，一方面可以降低投入、消耗与成本，同时也提升了产品的附加价值。因此低碳运作实现成本降低是企业转型升级的有效途径。

2.提升绿色经济意识，围绕价值链实现企业低碳运作

企业的运作贯穿于产品设计与研发、采购、制造等与价值链有关的各个环节。企业可以通过环保采购与前期检测确保原材料绿色环保，利用工艺流程优化再造，加强节能系统监控，加大先进节能型设备、设施与环保工程的投入和研发等一系列措施，提高资源利用效率，直接降低产品能耗与废物排放，从整体上提升企业的效能。

3.以产学研合作建立战略联盟开发绿色技术和产品

积极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战略联盟，加强产业链上、中、下游间的合作沟通，培育壮大产业集群，是开发绿色技术和产品的有效途径。政府应该对环保技术研发、低碳运作等方面提供一定财政补贴，产、官、学、研合作共同开发绿色技术和产品，推动产业的绿色升级。

4.树立优秀的低碳运作标杆企业并发挥其示范效应

目前我国大多数企业仍未摆脱高投入、高消耗的粗放型经营模式。企业主动参与清洁生产、低碳运作和节能环保的意识不强。通过宣传强化像广州互太这样强调低碳环保的标杆企业，发挥其在企业界的示范效应，有助于引导我国企业低碳运作的意识与行为。

5.制定和完善有关行业标准，鼓励企业寻求国际认证

2009年大陆纺织行业的1457项标准中，只有35.35%采用了国际标准①《纺织行业标准制定力度加强》，《纺织导报》2010—02—11，http://www.texleader.com.cn/NewsDetail.asp?AID=29081.。结合台湾的经验，政府应主动适应国际标准，加快制定和完善有关的行业标准。一方面要引导甚至强制实施某些标准，淘汰落后与污染产能;另一方面要鼓励企业参照国家和地方标准制定本企业的标准。同时亟需设立专门机构主持标准认证工作，鼓励企业积极寻求国际标准认证。

六、结论与进一步的研究方向

1.对偶微笑曲线是对微笑曲线的推广，因而比微笑曲线更具解释能力

对偶微笑曲线是根据生产与成本(亦即收益与成本)对偶性理论所提出的投入—产出关系模型。它是对微笑曲线的推广，因而比微笑曲线更具解释能力。通过技术升级、流程再造等方式所带来的企业价值链上各个环节的成本降低，也同样可以实现附加值的提高。因此对偶微笑曲线模型不仅可以解释通过专注微笑曲线两端提升企业价值的行为，而且也解释了通过诸如低碳运作、技术升级的成本降低措施而带来的企业价值提升。

2.对偶微笑曲线是更适用于研究新兴经济的企业、产业升级的模型

以中国大陆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其企业、产业正处于转型期。特别是许多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存在投入大、消耗多、污染严重的特点，因而从低碳运作入手降低成本，提升产品、企业价值具有巨大空间。因此，对偶微笑曲线模型对于研究新兴经济企业、产业的转型升级具有更广泛的应用价值。

3.需要进一步的经验研究

企业转型升级是新兴经济体所面临的现实问题，也是当前绿色经济对企业提出的紧迫问题。本文从企业低碳运作、成本降低以及生产与成本(收益与成本)对偶性理论研究企业转型升级。这仅仅是探讨的开始。所提出的对偶微笑曲线需要有更多的案例研究、实证分析来加以验证而获得支持。这也是我们进一步的研究方向和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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