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及其与心理健康状况的关系

王大华 燕 磊 (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研究所,北京 100875)

研究表明,与在校大学生、在职中青年对比,离退休干部在心理健康方面有显著差异〔1〕。国内关于离退休人员的研究主要是他们离退休后的心理调适、心理健康状况调查、心理特点及其护理,但对影响其心理健康的主观变量,如老化态度的研究却较少。在目前国内已发表的文献中,涉及老化态度的研究主要是老化态度问卷的编制以及老化态度对记忆等认知的影响〔2,3〕。国外研究表明,积极的老化态度对老人生理、心理和行为都有积极影响。Levy等人的一项 23年的追踪研究表明：在匹配了年龄、性别、孤独程度、种族、社会地位、健康等因素后,持有积极老化态度的老人其平均寿命比持有消极老化态度的老人长 7.5年〔4〕。积极的老化态度对日常生活和认知能力也有显著影响。Lineweaver等人研究表明,与年龄相关的记忆等认知能力的变化,可能有神经功能等生理上的原因,更有可能是老化态度的不同所致〔5〕。Levy的一项跨文化研究表明,与老化态度比较消极的美国本土被试相比,老化态度相对积极的中国大陆被试在记忆测试中表现更好〔6〕。老化态度的变化,也会在行为上产生影响〔7〕。如果被试积极的老化态度被激活的话,其书写的美观程度,行走的速度等都会向积极方向变化〔8〕。黄一帆等〔9〕对社区老人的老化态度进行了调查表明,老化态度在性别之间没有差别,在年龄、受教育水平及主观健康状况等方面有显著差别。本研究预测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相对更积极一些,而且持积极老化态度的离退休干部可能拥有更好的心理健康水平。老化态度的测量选用中文版老化态度问卷(AAQ),心理健康状况从孤独、焦虑和主观幸福感三方面考察。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抽取某国家级事业单位的 87名处级以上离退休干部,有效数据 86份 (1份问卷因一半数值缺失被删除)。被试平均年龄 (67.46±10.30)岁,60岁以上 65人 (75.58%);其中男 47人 (54.65%),女 38人 (44.19%),缺失 1人。

1.2 工具 AAQ是 Laidlaw在 2007年使用 20个国家的样本编制而成的,用来测量老人对变老的看法。该 AAQ包括身体和心理两个大的维度,心理维度又分为两个子维度：积极 /成长(包括繁殖、成长、兴趣),消极 /丧失 (包括丧失、缺乏、被排斥、失去独立性成为家庭负担)。该问卷信效度良好,具有很好的文化适应性,适合开展跨文化研究〔9,10〕。本研究选取心理维度的两个子维度-心理社会丧失和心理获得,共有 16个条目。其中心理社会丧失是负向态度,指被试在心理和社会性上的一种消极体验,有 8个条目,如“老年时光是孤独的”;心理获得是正向态度,指被试在心理和社会性上的积极体验,有 8个条目,如“年老是一种优势”。心理社会丧失维度的得分在8～40之间,得分越高表示对老化的态度越消极;心理获得维度的得分在8～40之间,得分越高表示对老化的态度越积极。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心理获得α=0.67,心理社会丧失α=0.81,总量表α=0.81。孤独量表(UCLA,Loneliness Scale)用来评价由于对社会交往的渴望与实际水平的差距而产生的孤独;该问卷有良好的信效度〔11〕,在本研究中内部一致性系数α=0.85。焦虑自评量表(SAS)用来测查具有焦虑倾向的成人的主观感受;SAS得分越高,表示被试的焦虑的主观感受程度越强;该问卷有良好的信效度〔11〕。本研究中,内部一致性系数α=0.78。纽芬兰纪念大学幸福度量表(MUNSH)的得分越高,表示被试对自己的总体评价和满意程度就越高;它在中国老人精神卫生状况的测定有较高的信效度〔11〕。本研究中,内部一致性系数α=0.83。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 SPSS16.0统计软件进行分析,使用描述统计、独立样本 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多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积差相关分析等。

2 结 果

2.1 离退休干部老化态度的一般特点 离退休干部老化态度的心理获得维度平均分为 21.8±5.07;心理社会丧失维度平均分为 12.81±4.34。以性别和年龄组为自变量,以心理获得得分和心理社会丧失得分为因变量,进行 2(性别) ×3(年龄)的多元方差分析 (MANOVA)。结果表明：在心理获得维度,性别主效应 (F(1,79)=0.21,P=0.65)、年龄组主效应(F(2,79)=0.36,P=0.70)、性别和年龄组的交互作用(F(2,79)=0.13,P=0.87)均不显著;在心理社会丧失维度,性别主效应 (F(1,79)=0.20,P=0.65)、年龄组主效应(F(2,79)=0.95,P=0.39)、性别和年龄的交互作用 (F(2,79)=0.53,P=0.59)均不显著。见表1。

表1 性别和年龄组在各个量表的得分(±s)

表1 性别和年龄组在各个量表的得分(±s)

心理获得 心理社会丧失 孤独总分 焦虑总分 总幸福度 总幸福度 正性情绪 负性情绪 一般正性体验一般负性体验性别 男 21.62±5.06 12.74±4.09 31.64±8.53 39.85±7.51 31.32±4.72 31.32±4.72 8.34±1.90 5.32±1.07 12.17±2.18 7.87±1.45女 20.84±5.17 12.87±4.74 32.45±8.66 39.63±9.31 30.74±4.07 30.74±4.07 8.34±1.58 5.34±0.71 11.79±1.79 8.05±1.11年龄组 ≤59岁 20.80±5.15 12.45±4.25 34.80±8.31 36.60±5.64 27.3±4.88 27.30±4.88 7.30±2.15 5.70±1.17 10.20±2.26 8.50±1.50 60～69岁 20.84±5.42 11.76±2.70 31.08±7.63 38.12±7.52 31.44±4.69 31.44±4.69 8.76±1.62 5.48±1.08 12.36±1.73 8.20±1.55≥70岁 21.78±4.94 13.63±5.13 31.18±9.09 42.35±9.34 32.70±2.63 32.70±2.63 8.60±1.43 5.05±0.5 12.68±1.47 7.53±0.85

利用本课题组的社区老人数据库将离退休老干部 (≥60岁)和社区老人在老化态度方面的差异做比较。在心理获得维度,独立样本 t检验显示,男性离退休干部得分与男性社区老人得分差异不显著 (t(41,241)=-1.69,P=0.10);女性离退休干部得分显著低于社区样本,差异显著 (t(22,233)=-2.60,P=0.01)。在心理社会丧失方面,男性离退休干部与社区样本差异不显著(t(41,242)=-1.51,P=0.13);女性离退休干部比社区样本低,差异显著 (t(22,233)=-2.34,P=0.03)。见表2。

2.2 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和心理健康的关系 皮尔逊积差相关发现：心理社会丧失得分与孤独得分显著正相关 (r=0.22,P=0.04)、与焦虑得分显著正相关 (r=0.37,P＜0.01);心理获得得分与孤独得分、焦虑得分、主观幸福感得分的相关不显著。在控制了受教育水平、年龄、退休年份后,偏相关分析的结果(P ＞0.05)见表3。

表2 离退休老干部和社区老人的老化态度比较

表3 老化态度得分和心理量表得分的相关分析(n=86)

3 讨 论

3.1 离退休干部老化态度的一般特点 离退休干部在老年化的过程中,体验到一些消极体验 (12.81±4.34),但体验到更多的积极体验 (21.8±5.07)。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在性别和年龄组之间没有显著差别,性别-年龄组的多因素方差分析显示性别和年龄组的主效应和交互作用均不显著。在性别方面没有差异,这和黄一帆等〔9〕的研究结论一致,表示与社区老人两性差异相比,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在两性之间的差异不大。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在年龄组之间没有显著差异,这与黄一帆等〔9〕的研究结果不一致,表示与社区老人老化态度在年龄组间的变化相比,不同年龄段的离退休干部对老化的态度变化更小,相对更同质。这可能揭示,担任干部或管理职位的经历有助于抵消年龄差异在老化态度上的影响。

将离退休老干部的老化态度和社区老人的老化态度分性别比较后,发现男性离退休干部与社区男性老人相比,在积极和消极维度得分略低,但差异未达到显著性水平;而女性离退休干部与社区女性老人相比,在积极和消极维度得分也都较低,并且差异显著。结果揭示出退休前担任管理或干部职位的人对变老的态度有一定影响,使得他们,尤其是女性干部的老化体验更为平和或者平淡。这在一定程度上预示,工作经历可能对男性和女性产生不同的心理影响。

3.2 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和心理健康水平的关系 心理社会丧失维度得分与孤独得分呈显著正相关,与焦虑得分呈显著正相关,这表示离退休干部对变老的态度越消极,就可能体验到越多的孤独和焦虑。心理获得分数与孤独得分、焦虑得分的相关关系不显著,而心理社会丧失与孤独得分、焦虑得分相关显著。这和李海峰等的研究一致,即：消极态度对心理健康的负作用明显大于积极态度对于心理健康的正作用〔12〕。这启示人们在离退休干部的心理健康工作中对其消极情绪的监控要特别关注。同时本文发现老化态度与主观幸福感,包括负性情绪和体验维度的相关都不显著,上述消极态度的关联效应并没有体现出来。究其原因可能在于：此处主观幸福感的度量是一般性体验,而前述孤独感与焦虑感的度量是特异性的负性情绪体验。因此,可以初步认为消极态度与心理健康的关联效应主要集中在某些特定而具体的负性情绪方面。由于本研究样本偏少,所得结果只能看成初步的尝试性结论,还需要进一步取样进行验证。

总之,本研究参考一般社区老人数据,对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及其与心理健康的关系进行探讨,得到如下结论,①总体上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与一般社区老人没有显著差异,而且不存在性别、年龄等差异;但是女性离退休干部的老化态度明显比社区女性老人更为平和。②离退休干部对变老的消极体验显著与其具体负性情绪,如孤独和焦虑有关联,与一般负性情绪体验无明显关联;离退休干部对变老的积极体验与各项心理健康指标均无明显关联。

1 石 慧 .离退休干部心理健康实证研究〔D〕.苏州大学硕士研究生论文,2006.

2 李川云,吴振云 .改变老化态度对老年人记忆作业影响的研究〔J〕.中国老年学杂志,2001;21(1)：3-6.

3 李川云,吴振云,李 娟 .老化态度问卷的编制及其初步试用〔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3;17(1)：47-9.

4 Levy BR,Slade MD,Kunkel SR,et al.Longevity increased by positive self-perceptions of aging〔J〕.J Pers Soc Psychol,2002;83(2)：261-70.

5 Lineweaver TT,BergerAK,Hertzog C.Expectations aboutmemory change across the life span are impacted by aging stereotypes〔J〕.Psychol Aging,2009;24(1)：169-76.

6 Levy B,Langer E.Aging free from negative stereotypes：successfulmemory in china and among the american deaf〔J〕.J Pers Soc Psychol,1994;66(6)：989-97.

7 Wheeler SC,Petty RE.The effects of stereotype activation on behavior：a review of possible mechanis ms〔J〕.Psychol Bull,2001;127(6)：797-826.

8 LevyBR.Mind matters：cognitive and physical effects of aging self-stereotypes〔J〕.J Gerontol B Psychol Sci Soc Sci,2003;58(4)：203-11.

9 黄一帆,王大华,Laidlaw K.老化态度问卷 (AAQ)中文版的初步适用〔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10;18(4)：447-50.

10 Laidlaw K,PowerM J,Schmidt S.The Attitudes to Ageing Questionnaire(AAQ)：development and psychometric properties〔J〕.IntJ Geriatr Psychiatry,2007;22(4)：367-79.

11 汪向东,王希林,马 弘 .心理卫生评定量表手册〔M〕.增订版 .北京：中国心理卫生杂志社,1999：284-7.

12 李海峰,陈天勇 .老年社会功能与主观幸福感〔J〕.心理科学进展,2009;17(4)：75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