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 白
在东北,看到辽阔无边的黄土。黄土上有山梁,树木,一残败的房屋。它们就是整体,是全部。
眼前这黄色的东北大地和我知识结构中的东北大地区别甚大。二十多年来,东北大地在我印象中是黑色的,肥沃,纵深,植被连绵。
而事实不是。它是黄的。只是黄的。
在这个接近南方冬天的时节,黄色的大地,高低起伏。凸凹中有一根根直立着的树。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
秋天·绿
抽穗、打浆、成熟……稻谷跟随这些步骤准确无误地踩着季节的每一个关键点。它们像一场漫天绿色大火,在视野中燃烧。这自天而降的大火,把其他所有颜色都忽略了。它们让绿里的目光如同落入大海的雨线。在深蓝、广阔、深邃和不可置疑的未知中瞬间销声匿迹。
它们周而复始,它们生死轮回,它们终将由绿变成黑灰,覆盖和融进生长它们的土地。
它们看起来让一切感觉徒劳无知和苍白,但正是它们让颜色在命运中提炼出生、劳作、死亡的质量。让绿还原为纯粹的颜色。
延绵
往上,再往上,直到抬头望到的,全部都是往上的石头。
一阶一阶的大青石,一阶比一阶高的大膏石。
灰色的,镶在杂乱无章的茅草丛中。它们布满花白的风雨侵蚀的斑点。一直往上……
雨是小雨。光线阴柔。
阴柔的光线沿着滴水的树梢在山涧深处轻敲风声。
几片枯叶粘在石头上,有些狼藉。一些藤蔓扯着另一些藤蔓,和青石路一起漫延高处。
路滑。人弓着腰。向上。
向上是望不到头的绿掩蔽着的青石路。是杂草和藤蔓散乱的青石路。
疲惫的我在西山中某条小径慢慢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