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芳
(福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州 350108)
论《边境三部曲》中的文化隐喻
李碧芳
(福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州 350108)
《边境三部曲》是美国当代作家科马克·麦卡锡描写西部牛仔的宏伟巨著,这一系列作品因其对大自然、对人性、对社会、对宗教等的深切关注而蕴含着深厚的文化隐喻。从《边境三部曲》中牛仔、荒原、宗教等文化符号入手探讨作品的文化隐喻。
《边境三部曲》;牛仔;荒原;宗教;文化隐喻
《边境三部曲》是美国作家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Carthy)在20世纪末创作的关于西部牛仔的系列宏伟巨著。20世纪的美国经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一跃而成世界强国。工业文明的日益深入发展,科学技术的高度进步,使美国社会物质文明呈现异常繁荣景象。美国人的消费水准因此大大提高,消费心态也随之发生巨大变化。从个人角度而言,美国是个人主义思想盛行的国家。在美国人的心里,个人利益是不容侵犯的,所以美国社会非常注重个人隐私及个人权益的保护。从国家角度而言,由于国家的日益强大,美国的殖民扩张心态也日益严重。美国喜欢以自己为世界中心,将美国文化拓展到世界各个角落,并且总以美国人的审美标准和审美心态衡量他国的制度及文化。他们在世界各地建立军事基地,同时还对他国进行文化殖民主义侵略。麦卡锡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创作出《边境三部曲》。《边境三部曲》由《骏马》(AllthePrettyHorses, 1992)、《穿越》(TheCrossing, 1994)和《平原上的城市》(CitiesofthePlain, 1998)3部作品组成。细细品读这3部作品,读者可以发现其中蕴含着深厚的文化隐喻。从这些隐喻可以看出作者在宗教、人文及自然等层面对美国文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本文主要从作品中牛仔、荒原、宗教等文化符号入手探讨作品的文化隐喻。
在美国文化中,个人主义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个人主义就是美国主义的同义词。美国个人主义是以人为本位的人生哲学,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美国历史的早期。美国历史上的一些著名人物,如杰斐逊、富兰克林、爱默生等都对个人主义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杰斐逊、富兰克林等人起草的《独立宣言》就向世人宣布:“我们认为下述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让与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一宣言后来成为美国个人主义思想的法律基础。爱默生的个人主义强调个人自由、权利及个性的发挥。他提出“生命、自由和财产”的天赋权利的观点也为个人主义做了合理合法的注脚。美国著名学者罗伯特·贝拉在其撰写的《心灵的习性》(HabitsoftheHeart)一书中说:“个人主义是美国文化的核心……我们相信个人的尊严,乃至个人的神圣不可侵犯性。我们为自己而思考,为自己而判断,为自己决策,按自己认为适当的方式而生活。违背这些权利的任何事情都是道德上的错误,都是亵渎神明的。”[1]可见个人主义的意识在美国文化价值观中的重要意义。19世纪美国西部边疆开发呈现出许多牛仔英雄的传奇故事充分体现了这种个人主义。西部牛仔体现出来的美国人的个人英雄主义,源于受洛克等启蒙思想家影响的杰斐逊的边疆个人主义。边疆个人主义的本质就是宣扬个人力量无限的思想,其思想内涵是个人能征服自然、压制邪恶、创造文明并捍卫文明,因此它要求充分发挥个人的主动性和首创精神。个人主义所包含的内容,诸如自主动机、自主抉择、自力更生、个性自由、尊重隐私等文化内涵均可在西部牛仔身上找到。可以说,西部牛仔是美国个人主义的典型代表,这也许是西部牛仔的题材屡屡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并始终受到读者追捧的主要原因。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中的牛仔故事在以下几个方面张扬了美国人的个人主义意识。
首先,《边境三部曲》中的牛仔都有自主独立的人格。约翰·格雷迪和比利分别是《骏马》和《穿越》中的主人公,他们又同时是《平原上的城市》里的主要人物,他们和作品中出现的其他牛仔少年共同组成了一组性格鲜明的、普通而又特殊的人群。约翰·格雷迪和比利离开家乡前往墨西哥时都还是未成年人。约翰·格雷迪离开家乡的原因是原来生活的牧场因为国家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很快就要消失,而他又不愿随父母到城市生活。他迷恋以往自由自在的牛仔生活,因而穿越边境到墨西哥寻找自己国家即将失去的牧场——牛仔的乐园。而比利三次穿越边境到墨西哥的原因,第一次是送狼返回生养它的森林,第二次是为了寻回失去的马匹,而第三次则是为了寻找弟弟。尽管他们离家出走的目的不同,一路上的经历也各不相同,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独立自主的精神却是一样的。他们虽未成年,但都能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判断和思考,并不受大人们思想的左右。一路上,他们历尽艰险,但从没想到退却,总是尽自己的能力排除一切困难,即便遇到生命危险仍然勇往直前,有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魄。
其次,作品中的牛仔都不畏强权,敢于为正义献身。约翰·格雷迪受同行的少年布莱文斯的牵连被投入监狱。在监狱里,他受黑势力头目佩雷斯的威胁宁死也不屈服,表现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令人钦佩。出狱后,为了要回属于他和他朋友的马,他不畏握有生杀权利的上尉,敢于挟持上尉,并勇敢地与追赶而来的上尉手下迂回周旋,最终将马带回家乡。在争取幸福爱情时,他同无恶不作的妓院老板抗争,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的勇气却可歌可泣,气贯长虹。与约翰·格雷迪相比,比利兄弟也毫不逊色。在墨西哥寻马的过程中,比利兄弟多次遇到盗贼恶徒。面对这些人的凶悍,他们面不改色,勇敢应对,一次又一次从盗贼手中夺回自己的马匹。受过枪伤险些送命的比利弟弟博伊德后来甚至成了杀恶除暴的英雄,并为此英勇献身。在他们的身上闪烁着个人英雄主义的光辉。
最后,作品中牛仔们还表现出敢于冒险的拓荒精神。他们离开家乡,来到到处是深山荒原的墨西哥,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白天小心躲避亡命之徒,夜晚与野狼同林共息,可以说每走一步都充满艰险,然而他们都毫不畏惧。一路上的冒险经历不仅没有吓倒他们,反而磨砺了他们的意志,使他们更成熟、更坚强、更珍惜生命。他们顽强、自信、乐观、豪放,虽生活艰辛,收入微薄,但对未来都充满美好的憧憬与向往,并且为开创美好未来而努力打拼。他们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的这种无所畏惧、开拓进取的精神正是美国精神的最直接的反映。
美国的个人主义意识历来是人们争论的焦点,对美国个人主义的看法历来就见仁见智,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人们喜欢将它划分为积极的和消极的两个层面。《边境三部曲》中的牛仔们独立自主、不畏强权、不怕艰险、勇于拓荒的精神,很好地弘扬了个人主义积极进取、乐观豁达的文化内涵,是美国个人主义意识的精华再现。
荒原在美国文学中是森林的代名词,其文学隐喻既象征自由,也象征险恶。美国作家往往从荒原中获取灵感,把荒原理想化,将它描绘成摆脱社会限制的理想王国。因此,荒原意象成为整个美国文学的母题之一,并发展成为其民族文学的传统。[2]荒原在美国文学中主要有两方面的隐喻:一是象征自由的客体——大自然(森林),二是象征精神的主体——人类心灵。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承继了美国文学传统,以荒原作为故事的载体,不仅为读者呈现了大自然荒原的秀美险峻,同时也为读者展示了人类精神荒原的苍楚悲凉。
在麦卡锡三部曲中大自然是最伟大的存在。作者将大自然作为人类与兽类共生的家园,赋予大自然广泛而蓬勃的生机。阅读三部曲时,读者眼前时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在宽阔的原野上,牛仔们骑着骏马自由奔驰,广袤无垠的天际映衬着他们粗犷的身影;在布满星星的夜空,牛仔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一边听着野狼的嗷叫声,一边在篝火旁休养着困倦的躯体;在密布的森林中,人们追寻野狼的足迹,在野狼可能经过的地方设下陷阱,而野狼也用自己的智慧与人周旋,破坏一个又一个陷阱,向人发出轻易不屈服的讯号;在群山峻岭之间,牛仔们追逐威胁牛群生命的野狗,一边挥舞着套索,一边发出胜利的欢呼。这些动感的画面描绘出人与动物共同遵循大自然生存法则、以原生态的方式和谐共生的情景,非常有震撼力。在这些画面之中,读者体验到的是大自然的不可超越的力量,是包括人与动物在内的万物生命的伟大以及大自然对一切生命一视同仁的宽阔胸怀。人类所孜孜不倦追求的自由、平等、和谐和浪漫情感其实都包含在这些画卷之中。在麦卡锡笔下,大自然荒原是美好的、慈善的,是人类所有美好情感的象征。
麦卡锡三部曲中与大自然荒原相对的是人类的精神荒原。在作品中,当人物完全融入大自然之中,与动植物同生共息、和谐共处时,他们感觉到的是安全和心灵的平静,而当他们面对人类的现实世界时,却时常躁动不安。这两种状态形成十分强烈的反差,真实地反映了大自然荒原与人类精神荒原的本质差异。人类精神荒原一说主要用来描写20世纪初两次世界大战后西方人出现的精神危机:人们的信仰消失,生活失去整体感,世界一片混乱且支离破碎,生活变得毫无意义,人们没有安全感,梦想幻灭,绝望情绪弥漫整个社会。这些战争带来的后果严重地影响了西方人的生活和思维方式,造就了西方的精神荒原。美国著名诗人T.S.艾略特的长诗《荒原》就十分具体深刻地描绘了战后西方社会这种精神荒原现象。在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中,作者通过对人的物欲追求的无止境状态、战争对人性的抹杀以及现代人不择手段损人利己的行为的揭露展示了西方现代社会存在的精神荒原。
三部曲里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二战期间及二战后。作者通过故事主人公所遭遇的人和事为读者叙述了那一时期人们的精神面貌。《骏马》中将约翰·格雷迪投入监狱的那个上尉以及那所罪恶的监狱,都充分体现了金钱如何让人利欲熏心。上尉抓人放人全凭是否有人给他出好价钱,而监狱里黑势力的头目佩雷斯则以犯人的生命为筹码向希望获得自由的犯人漫天要价,不能满足他的人全都将遭他的暗算。在作品中,作者并没有对战争进行直观的描述,但《穿越》中比利遇见的一个盲人对其亲历的战争的叙述却足以说明战争对人性所具有的毁灭性。他参加了墨西哥革命,1913年在多兰戈城成了战俘。一个德国上尉硬是用嘴将他的双眼吸了出来,致使他成为一个盲人,同时也使他对生活、对世界失去了信心。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恐怕只有战争期间才可能被合法化。《平原上的城市》是三部曲中最直接深入现代人生活的作品。作品以约翰·格雷迪与妓女玛格达琳娜的爱情故事为主线为读者展现了现代人的冷酷无情和自私自利。妓院老板爱德瓦多为了独占玛格达琳娜,不允许约翰·格雷迪与她见面。当他得知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决定逃离时,便残忍地杀害了玛格达琳娜,并在格斗中也杀死了约翰·格雷迪。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恐怕就是以爱德瓦多为代表的人的自私心态吧,而许多不应发生的悲剧都出于这种变态的心理。
总之,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中所呈现的两个荒原,分别代表了西方人的浪漫主义理想世界和实用现实主义世界。作者用诗意的语言极力熏染人融于大自然中的和谐美好,并将此与残酷的现实作比较,说明作者希望大自然之美能唤回人之自然本色,希望人性向善,希望现代文明带来的不是人难以满足的物欲,而是创造美好社会和生存环境的信心和实际行动。
基督教是西方文化的代表,它是关于上帝、人和世界三者关系的信仰体系。在基督教中上帝被奉为宇宙间的唯一真神,是宇宙自然和世界万物的创造者,是世界万物运动变化的支配者。对人来说,上帝是创造者,是生命的给予者,是人生得失成败、生死祸福的主宰者,是善恶行为的审判者,是人类苦难的拯救者。换言之,上帝是世界之根本,尤其是人之根本,一切都是从上帝出发的,也都是以上帝为最终目的的。基督教中以上帝为最终目的的教义一直以来都是基督教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争论的焦点。两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社会出现了空前的信仰危机,特别是年轻人,他们的传统宗教信仰开始动摇,许多人发出“上帝是否存在”的质疑。这种宗教信仰的矛盾状态成了现代西方社会的一大特点。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通过不同人物的故事反映了这种矛盾状态。
三部曲中有关宗教信仰的思考主要出现在《穿越》和《平原上的城市》这两部作品之中。《穿越》第二章讲述的一个地震的幸存者的故事最好地反映了西方人在宗教信仰上的矛盾状态。这个人一生躲过了两次大难,成了“被上帝选中的人”,然而他并没感受到获得天佑的快乐,因为两次大难,一次使他成了孤儿,一次使他失去了妻儿。在经历第二次大难(地震)之后,他感觉生活一片空虚,整个人生观发生了质的变化。他开始养成思考的习惯,思考上帝,思考人生,思考世界,而经过漫长的岁月,他终于悟出了人生的真谛,也因此成了反对上帝的人。关于上帝,他的思想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起初他仍相信上帝的存在,而后他虽没停止相信上帝,但相信的都是一些与上帝有关的糟糕的可怕的事,最后他明确了上帝虚无的观点。他在临终前与神甫的几番较量其实就是现代西方人关于上帝是否存在、上帝是否是世界的主宰的一次大辩论。尽管神甫翻遍了《圣经》全书,要对这个被认为是误入歧途的人讲述上帝的本性、圣灵、圣愿及圣恩,但最终非但没有说服这个人,自己反而被这个人的上帝不存在的定论所震撼,并且第一次认识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神甫事务的支持者,神甫观点的辩护者”[3]。介于神甫和这位地震幸存者之间的关于上帝的大辩论,不仅让读者看到现代西方人思想转变的过程和起因,同时也让读者感觉到上帝有时是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击。
虽然如前所述,三部曲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现代西方人宗教信仰的矛盾状态,不过,通观三部作品,作者熏染的宗教信仰,主基调还是传统的上帝决定论。这从几个男主人公的经历和命运以及他们对人生的感悟上可以看出。《骏马》中,由于世俗的偏见,约翰·格雷迪不能与牧场主的女儿阿莱詹德拉结婚,而在《平原上的城市》中,他与其心爱的女人玛格达琳娜最终也无法实现美好的爱情梦想,双双惨死于恶人手中。对于约翰·格雷迪两次爱情失败的解读,环境决定命运的思想非常明显。墨西哥社会女性地位的卑微和家族对女性思想及行为的约束,注定了约翰·格雷迪与阿莱詹德拉这对来自不同的社会背景和文化传统的恋人无法结为夫妻,而身为妓女的玛格达琳娜,由于她处于社会最底层,而且又失去了人身自由,因而约翰·格雷迪与她也同样受制于环境,无法超越外力的控制,不能结成夫妻。此外,在描述其他牛仔们的生存困境时,作者展示出来的是他们泰然自若的神情和对命运毫无抱怨的接受态度。这种态度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这些人物的宿命论的思想。作为三部曲终篇的《平原上的城市》在尾声部分讲述了一个老人梦中梦的故事,很好地概括了作品中反映出来的传统的基督教思想。“人可以表现和描写出上帝所创造的世界,也只能表现出这个世界。无论你怎么说,你自己的生活也并非是你自己创造的。这个世界的样子在混沌初开时就已经不可变更地确定了……说什么我们本来可以有另外某种生活经历,是毫无意义的。”[4]这类上帝创造世界、上帝决定人的命运的言论,不仅在尾声中多次出现,在三部曲的许多人物言谈中也反复被用来解释人的生活和命运。
《边境三部曲》中大故事里套着小故事,为读者展示了丰富多彩的人生画卷,而画卷里各类人物故事无疑反映了现代西方人的人生态度。牛仔、荒原以及宗教这些文学意象的结合,不禁使人阅读后产生一种对人生的艰辛短暂、对大自然浩渺永恒的近乎宗教式的崇敬和感悟。而几个男主人公对生命的探索以及情节的高潮所伴随的神意的昭示往往使人的思想得到升华。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作者选择这些抽象灵性的主题其实是为了激发人们对自然世界的炽热感情和对人类社会的深切关注。
[1]朱永涛.美国价值观——一个中国学者的探讨[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21,52.
[2]刘 宏.《荒原》和美国文学“荒原”意象的异化[J].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0(3):314-315.
[3]科马克·麦卡锡.穿越[M].尚玉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151.
[4]科马克·麦卡锡.平原上的城市[M].李 笃,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279.
[5]科马克·麦卡锡.骏马[M].尚玉明,魏铁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
CulturalmetaphorinCormacMcCarthy's“BorderTrilogy”
LI Bi-f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Fuzhou Univ., Fuzhou 350108, China)
“BorderTrilogy” is written by modern American writer Cormac McCarthy, which portrays the life of west cowboys. It contains rich cultural metaphor because of the writer's serious concerns about nature, human nature, human society and religion. The paper discussed the cultural metaphor of “BorderTrilogy”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ree cultural symbols: cowboys, wasteland and religion.
“BorderTrilogy”; cowboys; wasteland; religion; cultural metaphor
1671-7041(2010)05-0125-04
I106.4
A*
2010-05-24
李碧芳(1965-),女,福建闽侯人,副教授;
E-maillbf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