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乍起主旋律节奏下的奇观之舞

2010-11-16 03:39王润田
电影评介 2010年1期
关键词:酷刑风声

主旋律电影是新中国电影的延续,其前身就是中国电影史大名鼎鼎的“17年英雄电影”。 “主旋律”的口号提出以来,一直传达的是国家主流意识形态,以对观众进行意识形态塑造为己任,以往主旋律电影惯常采用的叙事模式是重大题材模式,宏大历史叙事,英雄完美主义叙事。例如《孔繁森》,《黄河绝恋》,《大决战》,而随着观众观影层次的提高和创作者思路的转变,主旋律电影中的叙事策略在近几年的电影中也在不断嬗变,尝试摆脱以往主旋律电影古板的脚镣,《任长霞》、《太行山上》就是成功的例证,在举国上下欢度建国60周年的氛围中,华谊公司推出的主旋律电影《风声》给中国电影市场带来了一个特大惊喜,2.2亿元的票房,题材、镜语、叙事方法和内容的大胆操作,以电影奇观本性为重要叙事手段,颠覆了以往主旋律电影的固定模式,给观众带来了新鲜的观影感受,而这些也成为了该片取得商业成功并引起媒体网络热评的一大原因。

如果说《建国大业》是一场电影春晚的话,那么《风声》就是一部在主旋律节奏下上演的奇观之舞。

奇观之一:带有SM嫌疑的酷刑

《风声》带给观众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影片中名目繁多的酷刑了,而这些酷刑在之前的主旋律电影中更是鲜有展示。

骑绳——审讯顾晓梦的骇人刑罚。电影中,当宪兵把麻绳一点点的刮毛的时候,很多观众也许还不知所以,可是,当顾晓梦被强制骑在绳子上的时候,恍然大悟的观众却在瞬间被惊呆了,接下来顾晓梦被一下子划了过去,她倒地痛苦抽搐。这组带有典型SM倾向的镜头足以让女士捂眼,让男士惊呼。也难怪记者采访周迅时她坦率的说她拍那场戏的时候哭了多次,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当时革命者所受的煎熬而落泪。而用导演的话来说,酷刑的展示是为了表现当时环境的残酷和敌人的狠毒,从而烘托地下党的坚强意志。

针刑——臆想出来的痛苦刑罚。这个是导演之一的陈国富想出来的一种酷刑,并非真实存在,而是缘于他对针灸的恐惧。导演陈国富可以说不是第一次展示酷刑的奇观了,在他2002年导演的恐怖悬疑类型的《双瞳》中,道家炼狱的刑罚被他嫁接到影片中,惊悚可怖而又不乏真实感,该片已经显示了他对于恐怖氛围的营造功力和对血腥场面的别样运用。而针刑是第一次在影视中展示的刑罚,虽然并不存在,但是却接近了观众的想象真实,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见识过它的可怕,所以就更加可怕。当吴大队长瞪着血红的眼睛凄惨的嚎叫时,又有几个观众能泰然自若?正因为此,釜山电影节上,电影《风声》中的“吴志国(张涵予饰)受刑”被韩国民众票选为“最惊心的片段”。也难怪导演之一的高群书坦言“我觉得里面的酷刑的确有点变态”。

对于这部描写地下党的影片,众多专业和非专业的人士都在质疑,未成年人观影之后得到的是对今天生活来之不易的革命教育,还是留在心里的恐惧阴影?影片是否少儿不宜?但仅从影片的叙事策略来说,《风声》以革命者的名义对酷刑的大篇幅展示已抓住了电影的奇观本性。

奇观之二:封闭空间内的心理搏杀

封闭空间内的心理搏杀在以往的很多电影中都屡见不鲜,而其中大多数都是欧美的恐怖片,封闭空间内的矛盾演化模式已经成为好莱坞经典的叙事范本和屡试不爽的类型模板。大名鼎鼎的《电锯惊魂》系列就是这种场景设置的经典范例,还有很多古堡、古宅为背景的恐怖电影,都有类似的设置:彼此怀疑、彼此猜忌、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无法得到外界的支援和帮助,也无法逃出获救,只能在一种压抑和紧张的氛围中等待死神的到来,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就是我……

在《风声》中,当汽车在夜色中飞驰,进入惨白月光下的一栋海边别墅时,观众仿佛想到了中世纪的吸血鬼古堡,不出意外的,一出惊险而血腥的杀戮开始了,但是,却是以敌我斗争和民族大义为先决条件的。片中恰如其分的提示字幕也在暗示没有人可以走出这个名为“裘家别墅”的地方。这种对好莱坞叙事模式的学习和模仿虽然在恐怖片中屡见不鲜,但是在谍战剧中当属首创,给观众的感受不可谓不强烈,这又是一种难得的奇观。

封闭在一个空间内的人,面对生与死的较量,即使不遭受酷刑,心理上的压力也是无人能够体会的。一句话不当就会面临屠刀和无尽的酷刑折磨,这种紧凑的设置,再加上整个影片黑色压抑的色调,晃动不安的镜头,忽紧忽慢的剪辑,风生水起的音乐,观众当然会随着自己的观影过程而不断游移的猜测谁是老鬼,一种新鲜而又紧张的观影互动也在这种猜测中完成。

奇观之三:暧昧不明的人物关系

成功执导过《奋斗》、《我的青春谁做主》等电视剧的著名导演赵宝刚曾坦言,“当今能成功的影视剧是能够引起话题的影视剧。”而《风声》的成功也正好映照了赵导演的成功格言。在影片中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应该就是白小年和司令的关系、顾晓梦和李宁玉的关系以及王处长对顾晓梦的感情了。也正是这种暧昧不明的展示,让很多观众在摸不着头脑的同时猜测许久,甚至在看完电影之后还会成为谈资,成了《风声》的又一奇观。

苏有朋饰演的白小年跟司令关系非同一般,他语气动作娘里娘气,人高马大的司令对他偏爱有加,这总是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某些历史剧中的娈童,莫非他和司令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顾晓梦对李宁玉的好是超乎常人的,顾晓梦敬她爱她,甚至对她坦白自己的身份,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是一种依恋的柔情,也许在这个时代我们被太多同性之爱潜了意识,看到这样的同性关系,也就难免多了猜测,成了话题。

王志文饰演的王处长心狠手辣,不动声色,而所有观众难忘却是他让顾晓梦骑上麻绳后竟然痛苦地立刻喊停,表情满是不忍,很多观众会觉得此处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会心疼顾晓梦呢?莫非他对顾晓梦也有着隐忍的情愫?

这一切暧昧不明的关系和感情让人猜测,也让很多观众对电影有了负面的批评,于是导演有了阐释的由头,苏有朋之所以那个造型,是为了在紧张的气氛中注入一丝丝的幽默;顾晓梦对李宁玉的感情是真挚的超越阶级的感情,毕竟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孩子;王处长之所以对顾晓梦不忍心,并不是他心疼顾晓梦,而是为了凸显那个刑罚的残酷,试想,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都看不下去了,可想而知这个刑罚有多残酷。

其实,这是导演的故意为之还是观众对电影的误读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观众还是记住了这部电影,并且口耳相传,彼此通知,更多的观众也便成了诸位看官中的一员!

然而,这毕竟是一部表现革命者与敌人斗争的影片,所以电影结尾时周迅饰演的顾晓梦死前留下了一段心灵独白:“我之所以对你们如此残忍,是因为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他们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这句话虽然老套,但是总算为这个通篇不太柔和的片子加上了一抹“红色的柔情”,在观众观看了100多分钟的冷艳奇观之后,终于回归了主旋律的温暖怀抱。

整部影片有国际水准的导演张国富、高群书,国内一线的演员周迅、李冰冰、张涵予、黄晓明、王志文,国际一流的拍摄团队,采用了滑轨、摇臂、航拍等各种拍摄方式,甚至服装设计都是国际大师叶锦添,然后在建国六十周年的大环境下,在国内兴起一时的谍战剧风潮下,在学习好莱坞的场景设置下,在强大的宣传阵势下,在诸多奇观掩映下,怎么会有人不想看?

片子突破了以前主旋律电影中宏大的叙事模式,也突破了人物塑造高大全的艺术形象,有的只有人性的彰显和斗争,尽管有些地方做的不足,但起码他接近了观众期望的某种真实——大家都是人,革命志士也不例外。因此,他们受到的折磨和酷刑,才会让人觉得更加触目惊心、感同身受。随着技术的进步,决定艺术叙事效果往往是一种技术方式或者说是技术本身,而奇观化也是电影商业性和可看性必须依赖的,虽然《风声》的成功并不仅仅是这一点,但是也难以否认正是奇观化给这部电影和主旋律电影市场带来了猎猎作响的“风声”。

[1]张法,《论主旋律艺术》,甘肃社会科学,2009.第一期.

[2]艾青,《论主旋律电影叙事模式转换》,兰州学刊,2008.11期.

[3]徐晓东,《镜中野兽的醒来——论电影“奇观”》,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10.

[4]丁莉丽,《历史轨迹和发展现状》,中国电影出版社,2007.5.

[5]朱云涛,《南京艺术学院学报》,南京艺术学院出版社,2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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