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天狗》

抑或是激动抑或是寂寞，《天狗》触碰到观众的每一根神经。感性之余，它有着更多的内涵。下面仅从理性的层面谈谈笔者对这部影片的理解。

一、表现形式

叙事结构。本片的叙事结构采用了现在时与过去时交叉进行的方式，并以空间的转移为依据。影片的现实主线是派出所所长调查案情的过程，这是现在时，而现在时与过去时之间的转换正是以所长转移的空间为依据，如当所长来到村部看到李天狗贴的告示时，影片随即就由现在时切换到了过去时，交代告示的由来。影片情节的推进过程就像一根光秃秃的树干，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长出了分枝和树叶，等到这棵树枝繁叶茂的时候，也就是案件水落石出之时。这种叙事结构比起平淡无奇的顺叙或纯粹的倒叙更具悬念性，它能使整个故事显得更加地曲折生动、扣人心弦。

声画处理。影片有两处的声画处理比较特别，即先有声音后有对声音的解释。第一处是影片开头李天狗出场，一开始画面是黑屏，声音是人的气喘声；第二处是黑夜中的三声枪响，此时画面并未同步地交代相应的事件，到了第二天，通过村民的议论，我们才知道那三声枪响原来是昨天夜间孔家三兄弟遭遇了枪击。这种声画异步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观众的注意力，调动起观众的好奇心，让他们以积极主动的状态参与到影片的情节发展之中，同时，它还能增加影片的神秘感和悬念感，强化影片的情节性和曲折性。

镜头语言。影片用前后呼应的两组画面巧妙地表现出了李天狗与森林的关系。当李天狗第一次进入森林时，画面首先表现的是参天的大树，然后画面中才出现了行走于森林之中的主要人物“李天狗”，此时镜头是由外向内（即由高远的天空进入到森林内部）的，加上这时画面配上了李天狗的内心独白：“真没想到，这少土缺水的山岭上竟能长出这样一片好木材，那直、那高、那匀称，让人瞅得醉了……”（如痴如醉的语调）这一切都给我们展现了此时森林与人之间的这样一种关系：森林在李天狗的心中是神圣的、伟大的，他为森林所折服，在森林这一大自然伟力的“大制作”面前，李天狗无疑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而当最后李天狗为了护林倒在森林中时，镜头由他慢慢地向外拉伸，此时镜头运动刚好与一开始相反，是由内向外（由人物主体伸向天空）的，由此给我们展现的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关系：李天狗不屈不挠的爱国精神是伟大的、崇高的，这一精神让他的形象顿时巨大起来，似乎大过了森林这一大自然的伟力，此时，森林也为他的精神所折服、所沉寂。笔者认为，镜头前后的两种运动方式在某种意义上正是代表了森林对李天狗的不同姿态，是森林视角的一种外在表现：当镜头由外而内时，这时的森林是桀骜不驯的，它以一种傲慢的姿态俯视李天狗；当镜头由内而外时，这时的森林也好似失去了锐气，它臣服在李天狗的“脚下”，仰视着李天狗。前后呼应的两组镜头表现出了森林与李天狗“抗衡双方”力量对比的变化，镜头之间的内容，交代了此种变化的过程，即森林是怎样一步一步地为李天狗的精神所折服的，而这一过程不能不说也同样是观众为其爱国情怀所折服的过程。

二、眼神塑造人物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李天狗的眼神是内心最好的诠释。刚进村，李天狗的眼神是纯净的、澄澈的，他的内心是喜悦与泰然的；当李天狗发现林中木材被砍时，他着实吓了一跳，他的眼神游移不定，无法凝神于一处，他内心是紧张与恐慌的，他似乎明白了之前乡亲们对自己的“礼遇”；当天晚上回到家面对着妻子，他的眼神是呆滞和矛盾的，他在苦恼，是为了继续给家人富足的生活而对不起国家，还是为了给国家一个交代而对妻子无从交代，就他个人而言他显然更偏向后者，但他不知道怎样跟妻子启齿；当李天狗在村部将一切物品归还，村民们转而对其十分冷淡，这时他的眼神是落寞、无奈与失望的，他内心充满着不被理解的苦闷。村民们的态度让他落寞与失望，村民与国家利益不能两全让他无奈，荆棘丛生的前路让他苦闷与迷茫；当他在与孔家兄弟讲述自己经历的战事时，他的眼神由坚毅转为悲痛，他内心充满着强烈的国家荣誉感、归属感，坚定的爱国情怀以及失去战友的痛苦和对死去战友的敬畏；在树林里面对孔银龙时，他的眼神是坚定的，它说出的是他内心捍卫国家财产的决心，当时的他好似一座丰碑直挺挺地矗立着；在面对孔家老大时，他的眼神直射对方的心灵，他内心充斥着一种鄙视与反抗，他对孔家人崇尚的生活方式不能苟同，他反对孔家兄弟的一手遮天；在送走妻儿时，他的眼神是悲恸的，他内心有着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他希望国家财产和自己的家人都能两全，但是残酷的现实容不下他这样的要求，在黑暗势力面前，他表现出一种无力感；在最后与恶势力的决战中，当他把枪瞄准了孔家兄弟，此时他的眼神焕发出前所未有的专注与果敢，它说出的是他在生命最后一刻也要对国家赋予自己的使命的坚守。各种眼神，为我们展现了一位伟大的英雄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复杂的心路历程，让我们感受到了英雄人物崇高的灵魂，对英雄的敬畏之情在我们观众的心中油然而生。

三、崇高的审美特征

“正是由于斗争的极端艰苦和复杂，代表历史前进方向的英雄人物才往往会暂时遭受挫折而失败。但是在这斗争的曲折进程中，却足以展现出实践主体的现实的或潜在的威力和终将胜利的必然性，先进力量的崇高精神会在反动势力的压抑下倍放光华。”李天狗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他与孔家兄弟或确切的说是与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所作的不屈不挠的斗争让我们感动，李天狗身上的崇高精神正是在反动势力的压抑下倍放出了光华。英雄最后没能活，我们当然会悲痛，但心情也不至于非常的沉重，相反的，我们感到更多的是一种振奋，因为英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成功地保卫了国家的财产。在曾经艰难的斗争中，李天狗给我们展现出的是实践主体现实的或潜在的威力，让我们体味到的是正义终将胜利的必然性。所以与其说影片带给了我们悲痛倒不如说它给了我们更多的力量与振奋。

四、影片主旨

“任何一部具有一定哲理，能较正确地反映社会本质和展现人性复杂面的影视作品，其具体时空往往都有可能（或局部地）上升为精神时空，在超越画面时空、影像时空的过程中，拓宽了人的心理时空和由此引起的更深一层的理性思考。”[1]《天狗》诠释了这句话。

“一任比一任贪”，这是当李天狗退还村民东西时，一个村民的抱怨。虽然简短低沉，但足以为我们敲响警钟。孔家兄弟绝非特定时代的产物，官员的腐败成了恶势力滋生力量的温床，最终导致国家财产的流失。对此，国家应强力回击，坚决打击腐败行为，加强干部队伍的思想和组织建设，培养一批有着像李天狗一样的斗争爱国意识的忠诚“卫士”。

片中李天狗代表的是一种不屈不挠的执着精神，即使面对威胁、身处困境，他依然坚守着自己对国家的一份承诺，那是他的理想与追求，那是他毕生的信念。李天狗为我们树立了榜样，面对理想信念，我们应不为任何利益和威胁所动，以最纯粹的心境去坚守和捍卫。

关于《天狗》或许道不尽，却也只能匆匆止笔，但思考还远未结束。

注释

[1]金丹元：《影视美学导论》，上海大学出版社，第1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