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语动词附加成分的比较

张晓勤，闫松

（1.广西民族大学，广西南宁 530006；2.广西武警消防总队，广西南宁 530001）

壮、汉语动词附加成分的比较

张晓勤1，闫松2

（1.广西民族大学，广西南宁 530006；2.广西武警消防总队，广西南宁 530001）

壮语和汉语是同属于汉藏语系的两种亲属语言，二者的语言要素之间有同有异，我们把动词附加成分比较作为关注点，通过比较，发现壮、汉语的动词附加成分在形态特征、表义特征、语用功能上都表现出较大的相似性，部分呈现出规则对应关系。

壮语动词；汉语动词；附加成分；比较

本文“动词附加成分”是指依附于动词的表示语法意义或者附加性词汇意义的成分，包括词缀、词尾和一些体标记、貌标记等。壮语和汉语很多动词都可通过附加成分表达不同语法意义或附加性词汇意义。从动词性质看，能带附加成分的动词以动作动词居多，又以自主动词为主。从音节数目看，主要是单音和双音动词。为行文方便，本文用X代表动词基式，a代表第一个附加成分，b代表第二个附加成分，c代表第三个附加成分，aa和bb代表叠音附加成分，ab代表非叠音附加成分，下标小数字表示附加成分内部有差别，依此类推。我们试图从附加形态、表义特征、语音特征、语用功能四个方面，对壮语和汉语动词的附加成分进行平面比较，并对其中的某些语言现象作出解释和说明。

一、壮、汉语动词附加成分形态特征比较

（一）壮语动词附加成分形态特征

壮语动词附加形态较为丰富，主要分为前冠型和后附型，后附型又包括基本型和扩展型。

1．前冠型：主要是aX型，包括a1X1、a1X2、a2X、a3X四式。X为单音动词，双音动词一般不能前冠附加成分。

a1X1式。a1为前附成分dox-，加在一般单音动词基式X1前。如“daq骂——doxdaq互骂，dwk打——doxdwk打架”等。

a1X2式。a1为前附成分dox-，加在单音趋向动词基式X2前。如“bae去——doxbae向前（进），ma来——doxma往回（来），hwnj上——doxhwnj向上（去），roengz下——doxroengz往下（去）”等。

a2X式。a2为前附成分daj-，加在单音行为动词基式X前。如“gai卖——dajgai销售，saeg洗——dajsaeg洗涤；rauq耙——dajrauq耕耙”等。

a3X式。a3为前附成分guh-，加在单音行为动词基式X前。如“saeg洗——guhsaeg洗涤；fongq缝补——guhfongq缝缝补补”。

2．后附基本型：主要是Xa型，包括Xa1、Xa2、Xa3三式：（这里的“a1、a2”与前冠型中的“a1、a2”不同指）。

Xa1式。a1为后附成分“dwk着、liux了、gvaq过”。如“guh做——guhdwk做着——guhliux做了——guhgvaq做过；yawj看——yawjdwk看着——yawjliux看了——yawjgvaq看过”等。

Xa2式。X为单音动词基式，a2为后附成分-△awq或-△ak/△ag（△表示与前面动词基式相同的声母，基式为单数调时后缀用-△ak，为双数调时用-△ag，后附成分-△awq在两种情况下都可以用）。多数动词，尤其是表示处置意味的动词都可以作这里的基式，但能原动词和表心理活动的动词一般不能。如“byaij走——byaijbyawq快走——byaijbyak随便走；doeg读——doegdawq快读——doegdag随意读”等。

Xa3式。X为单音行为动词基式，a3为描绘性后附成分。如“riu笑——riuyumj笑眯眯；diuq跳——diuqyuk蹦蹦跳；bi摆动——bi’nangq不断地摆动”等。

3．后附扩展型：包括Xaa式、Xa1b1式、Xa2b2式、Xabc式、Xaabb式、Xabab式、Xacab式等七种，除Xa2b2式外，一般都是基本型Xa3式的扩展，其中以Xaa型最为典型。Xaa型中的后附成分a，理论上可以无限地增加变成Xaa……a式，增加得越多，描绘的程度越深。（这里的“a1、a2”与前冠型和后附基本型中“a1、a2”不同指。）

Xaa式。aa为描绘性叠音后附成分。如“diuq跳——diuqyukyuk蹦蹦跳跳；riu笑——riuyumjyumj笑咪咪”等。

Xa1b1式。a1为中缀-◇i-或-ga-，◇代表a1的声母，它与b1的声母相同，b1为描绘性后缀。如“diuq跳——diuqyiyuk蹦蹦跳；naengh坐——naenghga’ngoek木木地坐着”等。

Xa2b2式。a2为固定中缀-dwk-，b2为拟声后缀。如“nyaij嚼——nyaijdwkgup（声音）吃食物时发出一声脆响；xak挣扎——xakdwkpux挣扎时发出扑的一声”等。

Xabc式。a、b为中缀，c为后缀，b与c同韵，c的声母为r。如“naengh坐——naenghga’ngoekroek孤孤单单地坐着；riu笑——riuga’nyumjrumj有深意地微笑”等。

Xaabb式。a为中缀-◇i-，◇代表a的声母，它与b的声母相同，bb为描绘性叠音附加成分。如“diuq跳——diuqyiyiyukyuk活蹦乱跳；swenj喊——swenjngingingaungau嗷嗷乱叫”等。

Xabab式。a为中缀-ga-，b为描绘性附加成分。如“diuq跳——diuqgayukgayuk有节奏地跳；naengh坐——naenghga’ngoekga’ngoek木木呆呆地坐着”等。

Xacab式：a为中缀-ga-，c为中缀-◇i-，◇代表c的声母，它与b的声母相同，b为描绘性附加成分。如“diuq跳——diuqgayigayuk一蹦一跳的；daej哭——daejga’ngiga’ngaz咿咿呀呀地哭”等。

（二）汉语动词附加形态

汉语动词附加形态主要分为Xa型和Xaa型。Xa型包括Xa1、Xa2、Xa3三式；Xaa型包括Xa3a3和Xaa二式。

1．Xa型

Xa1式。X是单音或双音动词基式，a1是附加成分“着、了、过”。如“吃着、吃了、吃过；微笑着、会见了、参加过”等。

Xa2式。X是单音动词基式，a2是单音口语附加成分“巴、搭、拉、腾、咕、喽、哧”等。这类附加成分书写形式不统一、不固定。“翻腾、撕巴、抠巴、吭哧、抖喽、甩搭”等。

Xa3式。X是单音动词基式，a3是单音附加成分，有“悠、乎、荡”等少数几个。如“晃悠、颤悠、忙乎、晃荡”等。（Xa3式不同于Xa2式之处在于：它既常用于口语，又常用于书面语；附加成分与基式结合紧密，能产性弱；单音动词基式兼有动词性和形容词性；Xa3比Xa2更具凸显词性的语法意义；附加成分a3可以重叠，构成叠音附加成分“悠悠、乎乎、荡荡”等。）

2．Xaa型

Xa3a3式。X是单音动词基式，由Xa3式扩展而来。如“晃悠悠、颤悠悠、忙乎乎”等。

Xaa式。X是单音动词基式，aa是描绘性叠音附加成分，有“咧咧、唧唧、喳喳、鼓鼓、呼呼”等。如“笑嘻嘻、哭唧唧、叫喳喳、气鼓鼓、气呼呼”等。

二、表义特征比较

部分壮语和汉语动词附加成分可以表达“体”和“貌”等语法范畴。关于“体”，帕默（F· Palmer）1971年在《语法》一书中说“在许多语言里既有（或者不用）‘时’又有（或者只用）所谓‘体’。‘时’用来指时间，‘体’用来指完成、延续及类似的一些概念”。“帕默这段话给‘体’下了较为明确的定义，即表示某个环境（situation）的内部时间组成（internal temporal consituency），并不把该环境的时间与任何别的时间点联系起来，重要着眼于动作行为发展的阶段，是开始（inception）还是终止（termination），是持续（duration）、反复（iterative）还是完结（completion）。”[1]李临定给出过类似定义：“‘体’是动词所体现的一种重要的语法范畴。它通常是指，在语流中，动词所显示的动作行为在进程中所处不同阶段的状态。”[2]汉语里的“着、了、过”和武鸣壮语里的“dwk着、liux了、gvaq过”都可以看作是表“体”范畴的语法形式。“着”和“dwk着”表示动作进行或状态持续；“了”和“liux了”表示动作完成或转入新的状态，“过”和“gva q过”表示动作已经过去。“但是汉语的‘着、了、过’已经成为表时态的纯语法标记，它们虚化得最彻底，形成得也最早。”[3]而壮语具有体貌意义的动后虚化成分的发展，各地并不均衡。武鸣等地已经具有比较固定的相当于汉语的“着、了、过”的表动作经历的动后成分，而有的壮语方言则并不如此，虚化得还不够充分，还不能完全表达“体”范畴，比如横县壮语就没有表进行、持续意义的“体”的语法标记，而有表“完成”和“经历”体的语法标记，但泛化程度仍不如汉语和武鸣壮语高。[4]

本文的“貌”专指典型的“描绘貌”，代表一类具有描绘功能的动词附加形态的语法意义，以反映动作内涵与外在特征为主。至于其他动词附加形态的大致介乎于“体”与“描绘貌”之间的语法意义，不妨视为广义的“貌”范畴。

（一）壮语动词附加成分的表义特征

1．前冠型

a1X1式。附加成分dox-加在一般单音动词基式前，表示动作行为的双向性，即动作双方既是动作的主动施为者，同时又是动作的被动承受者，互相施为，彼此承受。“这类动词大都与人类或动物身体的相应部位有关”[5]，试比较：

①ndaq骂——doxndaq互骂（与嘴有关）②got抱--doxgot拥抱（与胸有关）

③daemj触、碰或抵——doxdaemj斗牛（人斗牛，反之，牛也是在和人争斗）（与牛的头部有关）

a1X2式。附加成分dox-加在趋向动词基式前，使动作行为附带上一种与趋向动词相一致的方向性。几乎所有的趋向动词都能与附加成分dox-结合而产生“方向性”的意义。试比较：

①bae去——doxbae向前（进）（bae有前方的意思）

②roengz下——doxroengz往下（去）

a2X式。附加成分daj-加在单音行为动词基式前，表示该动作行为的专门性和某种行为的泛称，即另某个动作行为成为一类行为的指称。这里的附加成分“daj-”与壮语汉借词“daj打”不是一回事。汉借词“daj打”本身是一个动词，有实际意义，如“dajlauj打酒”和“dajramx打水”里的“daj打”，而附加成分daj-脱离基式就没有意义。前冠附加成分daj-的动词除了表明该动词的实际意义之外，还表示该动作行为的“行业”性特征，也可以作为某种行业的标志。[6]试比较：

①gai卖（具体的“卖”的动作）——dajgai销售（泛指销售商品的动作行为，蕴含有“营业员”的行业特征）

②ndaem耕种（具体的“耕种”的动作）——dajndaem耕作（泛指耕作的行为，蕴含有“农民”的行业特征）

③sawj煮（具体的“煮”的动作）——dajsawj煮东西（泛指煮东西的行为，蕴含有“厨师”的行业特征）

a3X式：附加成分guh-加在单音行为动词基式前，也表示概括、泛称，但guh-和daj-有些不同，它本身是一个动词，有实际意义的一面，即“做”的意思，而当它冠在其他行为动词前时，就失去了“做”的具体意义，意义虚化。guh-表示动作的泛称，但不作为某种行业的标志。试比较：

①sag洗（具体的“洗”的动作）——guhsag洗涤（泛指洗涤之类的行为）

②fong缝补（具体的“缝补”的动作）——guhfong缝缝补补（泛指缝补之类的行为）

2．后附基本型

Xa1式。表“体”范畴的词缀“dwk着、liux了、gvaq过”后附动词基式，表示一种动态，分别表示动作正在进行、已经做完和曾经做过，可以看作是一种“进行体”、“完成体”和“已然体”。试比较：

①guh做——guhdwk（正在）做着——guhliux做（完）了——guhgvaq（曾经）做过

②yawj看——yawjdwk（正在）看着——yawjliux看（完）了——yawjgvaq（曾经）看过

Xa2式。附加成分-△awq或-△ak/△ag后附单音行为动词基式，主要表达两种语法义，一是表示在较短时间内随便、不很认真地做某事，常见于用手完成的动作，蕴含一种“随意性”；二是表示动作的紧迫，蕴含一种“催促性”。[7]试比较：

①gwn吃——gwn‘gawq快吃——gwn’gak随便吃

②byaij走——byaijbyawq快去——byaijbyak随便走

③doeg读——doegdawq快读——doegdag随便读

Xa3式。描绘性附加成分后附单音行为动词基式，渲染动作的形态，具有描绘的功能，可以看作是一种“描绘貌”。试比较：

①riu笑——riuyumj微笑

②diuq跳——diuqyuk蹦跳

③bi摆动——bi'nangq大幅度地摆动

3．后附扩展型

壮语单音动词其后可以带上若干个附加成分，构成附加形态。这些形态大部分是基本型Xa3式的扩展，因此具有描绘的功能，都可以看作是一种“描绘貌”，但在加强理性义的程度上有差别。描绘性附加成分除一部分来自拟声词，大都没有任何意义，它们是根据动词的描绘需要有所选择的，因而只有跟动词一起，它才会产生一定的附加意义，一般来说，拟音的比摹形的多些。一些明显模仿人类、动物或自然界各种事物发出的响声的音节，它们的声音就是意义。有少部分具有“描绘功能”的附加形态跟形容词一样，可以通过描绘附加成分主要元音开口度大小的改变来表达意义上的某些细微变化。以下分别是Xaa式、Xa1b1式、Xa2b2式、Xabc式、Xaabb式、Xabab式、Xacab式的例证。试比较：

①Xaa式：diuq跳——diuqyukyuk蹦蹦跳跳；riu笑——riuyumjyumj笑咪咪

②Xa1b1式：diuq跳——diuqyiyuk蹦蹦跳；naengh坐——naenghga'ngoek木木地坐着

③Xa2b2式：njaij（嚼）——njaijdwkkup（声音）吃食物时发出一声脆响；xak挣扎——xakdwkplux挣扎时发出扑的一声

④Xabc式：naengh坐——naenghga’ngoekroek孤孤单单地坐着；riu笑——riuga’nyumjrumj有深意地微笑

⑤Xaabb式：diuq跳——diuqyiyiyukyuk活蹦乱跳；swenj喊——swenjngingingaungau嗷嗷乱叫

⑥Xabab式：diuq跳——diuqgayukyuk有节奏地跳；naengh坐——naenghga’ngoekga’ngoek木木呆呆地坐着

⑦Xacab式：diuq跳——diuqgayigayuk一蹦一跳的；daej哭——daejga’ngiga’ngaz咿咿呀呀地哭

这些附加形态蕴含一种有节奏、持续进行的动作特征，这种特征是内在的，可由人的感觉器官感觉到，并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得以具体持续的反映，比如“壮语的'taɯ31jep33jep33'描绘的是‘点燃了的火’这一现象，中心成分‘taɯ31点燃作为一个动词仅只告诉你‘火点燃了’的信息，但附加描绘性附加成分‘-jep33jep33’后，同时还描绘了‘点燃了的火’在视觉范围内的运动情貌，即“正在燃烧的火苗（如煤油灯等）一黑一亮的样子”[8]。

“能带这些描绘性附加成分的通常是延续性的动词，有些动词表示的动作如果是转瞬即逝的、一次完成的、没有延续性的，则不能带有表示不同程度差别的描绘性附加成分，如果带上这些附加成分，意义就转变了。有些动词本身带有褒贬色彩，带上这些附加成分，只表示褒贬程度的不同，不带有反面的意义”[9]。

（二）汉语动词附加成分的表义特征

1．Xa型

Xa1式。“着、了、过”附在动词之后，表示某种动态，属于“体”范畴。“着”表示“进行体”，即表示动作进行或状态持续；“了”表示“完成体”，即表示动作完成或转入新的状态；“过”表示“已然体”，既表示动作曾经发生，现已过去。例如：

①我吃着苹果。（表示我正在吃苹果）

②我吃了苹果。（表示我把苹果吃完了，可以做接下来的事了）

③我吃过苹果。（表示我过去有吃苹果的经历）

Xa2式。X为单音动词基式，a2为口语附加成分“巴、搭、拉、腾、咕、喽、哧”等，后附基式表示动作的“零乱”和“轻松”[1]，a2类后缀书写形式不统一、不固定，但无论采用何种书写形式都不负载任何词汇意义，附在基式后面，也不改变基式的词汇意义，但具有表情和表势的作用，正如黎锦熙先生所说“虽不为义，而可助势”。例如：

①为了充实论文材料，我在旧书摊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到几本有用的书。（表零乱）

②赵本山还没说几句话，就扭搭起二人转来了。（表轻松）

Xa3式。X为单音动词基式，a3为单音附加成分“悠、乎、荡”等，后附基式表示动作的“反复进行、持续发生”，有“不间断”的意思，有描绘的功能，可以看作是一种“描绘貌”，并且大部分都带有贬义色彩，贬义程度有的轻微，有的浓重。例如：

①那个断枝在树上晃悠了半天，就是不掉下来。

②用手一拨，风铃就开始不断地晃荡着，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2．Xaa型

Xa3a3式。是Xa3式扩展，同样表示动作的“反复进行、持续发生”，有“不间断”的意思，有描绘的功能，可以看作是一种“描绘貌”，带有较浓重的贬斥色彩。例如：

①那个断枝在树上晃悠悠的，就是不掉下来。

②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乎乎的，就是为了毕业论文。

Xaa式。X为单音动词基式，aa为描绘性的叠音附加成分，附基式后，渲染动作行为，表示“一直不断、持续进行”，有描绘的功能，可以看作是一种“描绘貌”，大部分带有较浓重的贬斥色彩。例如：

①一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说话，她就气鼓鼓的，真是一个醋坛子！

②他一天到晚哭唧唧的，让人好生厌烦。

三、语音特征比较

语音特征既指构词或构形形态对声韵调的要求；又指形态变化后引起的声韵调变化。壮语方面偏重于对声韵调的要求，声调一般不发生变化，见上例；汉语方面则偏重于声调变化。

（一）壮语动词附加成分的语音特征

1．前冠型

a1X1、a1X2、a2X、a3X四式一般不发生规律性的语音变化，声韵没有特殊的要求，声调不发生变调。

2．后附基本型

Xa1式（a1为表“体”范畴的dwk着、liux了、gvaq过）。一般不发生规律性的语音变化，声调不发生变调。

Xa2式（a2为后缀-△awq或-△ak/△ag）。要求后缀的声母△和动词基式的声母相一致；a2为后缀-△awq时，声调固定为第五调；a2为后缀-△ak/△ag时，声调要求与基式声调奇偶对应一致。

Xa3式（a3为描绘性单音后缀）。后缀声调要求与基式声调奇偶对应一致。

3．后附扩展型

Xaa式。声调与基式声调要求奇偶对应一致。

Xa1b1式。a1与b1的声母相同，a1的韵母固定为i。

Xa2b2式。a2的声韵调固定为dɯk35。

Xabc式。b与c同韵，c的声母固定为r。

Xaabb式。a和b声母相同，韵母固定为i。

Xabab式。a固定为ka24。

Xacab式。a的声韵调固定为ka24，c的韵母固定为i，b与c的声母相同。

壮语各地方言对语音要求是不一样的。覃国生《壮语柳江话动词、形容词的后附成分》对柳江壮语表程度附加成分的语音特点进行了描述：“在表示轻微程度时，韵母的主要元音是通常是闭元音e；在表示程度强烈时，主要元音通常是开元音a时。在表褒贬意义的后附成分中，韵母主要元音是闭元音则带褒义，是开元音则带贬义，但通常只是e——a；i——a对立比较明显。在某些场合，特别是后附成分是拟声的，e——a；i——a则没有褒贬意义的对立，只表示程度的差别，或性状的一般叙述。使动词具有催促、命令式的后附成分格式十分固定，即它的声母与动词的声母的相同，而韵母只能是-w5及-a1+w5结合的固定格式，声调也是固定的第1调和第五调，而后一种情况命令更急促。可是动词声母是圆唇音的，它的后附成分声母却丢掉了圆唇音”[10]。

另外，Xaa型（或Xaa……a型）中描绘性附加成分在声调运用上极为灵活，随意性较大，一个词缀可以有几个不同的调值，如riu24ȵum55ȵum55（笑咪咪的样子）既可以说成riu24ȵum33ȵum33，也可以说成riu24ȵum35ȵum35，因而在语流中也往往发生音变，即每对描绘性附加成分的前一个音节由于受后一个音节异化作用的影响而使自己的调值发生变化，但动词基式调值保持不变。韦景云（1997）先生在《那新壮语的描绘词》一文中总结了那新壮语这类附加成分在语流中的一些语音变化特征（下文的描绘词对应于Xaa型（或Xaa……a型），这里借鉴来用作参考，如下：

1．如果描绘词的描绘成分的调值是55（第三调）的，那么每一对重叠音节的头一个音节的调值将变为平调33（第六调）。如：

2．如果描绘词的描绘成分的调值是33（第六调），那么每一对重叠音节的头一个音节的调值在语流中将变为降调31（第二调），如：

kau24ket33ket33……ket33——ket24ket31ket33……ket33（轻轻抓痒的样子）

ti：m24ηɯt33ηɯt33……ηɯt33——ti：m24ηɯt31ηɯt33……ηɯt33（动脉呈规律跳动的样子）

3．如果描绘词的描绘成分的调值是35（第五调），那么每一对重叠音节的头一个音节的调值将变为平调33（第六调），如：

4．如果描绘词的描绘成分的调值是降调31（第二调）和42（第四调）时，它们的调值在语流中保持不变，如：

Pja：i55te425te425……te42（小孩初学会走路的样子）

（水动荡的样子）[11]（二）汉语动词附加构形的语音特征。

Xa1、Xa2、Xa3式：基式X一般不发生变调，表体范畴的后缀a1，单音动词口语后缀a2，以及不同于a2的单音动词后缀a3，一般都读轻声。例如“读了[tu35lɣ0]、读着[tu35tsɣ0]、读过[tu35kuo0（kuo51）]、抠巴[khəu55pə0]、晃悠[xuaη51i əu0]”。

Xaa式和Xa3a3式。基式X一般不发生变调，叠音后缀一般读高平调，例如“晃荡荡[xuaη51taη55taη55]、哭唧唧[khu55tɕi55tɕi55]”。

四、语用功能比较

壮语和汉语动词附加形态在语用功能方面表现为大同小异。

“大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表意细腻、生动形象。在具体语境中，附加描绘性附加成分会使动词的意义和内涵得到扩展和生发，与其关联的话语意义也变得更加丰富，容易使人产生形象或文化背景的联想。例如壮语里的“li：η31θom31θom31”所表达的是“凉爽”之意，描绘的是：炎热的季节，在树阴下乘凉的人们当阵阵微风吹来时感觉到的丝丝凉意，或喝下一口冰镇汽水时那种透心凉所带来的遍布全身的舒畅感，这样的感觉恰到好处，让人有所依恋，而且是持续发生着的。[11]汉语的“哭唧唧、晃悠悠”等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里的描绘非常形象，情感十分细腻。

2．提高韵律美，加强语势，强调理性义。双音节以上的附加成分，其音节或是双声，或是叠韵，或是既双声又叠韵，这些音节形式既能调节语流节奏、提高韵律美，又能加强语势、强调理性义。

3．语体风格方面：壮语后附基本型中的Xa1式（a1为表体的“dwk着、liux了、gvaq过”）和汉语的Xa1式（a1为表“体“范畴的“着、了、过”）中，既用于口语语体中，也用于书面语语体中。壮语后附基本型中的Xa2（a2为后缀-△awq或-△ak/△ag）和汉语Xa3式（a3是“悠”类单音节动词附加成分），通常用于口语语体中，但也用于书面语语体中。壮语后附基本型中的Xa2式（a2为描绘性附加成分），和汉语后附型中的Xa2式（a2是“巴”类单音动词口语附加成分），通常使用于口语语体和文艺语体中。壮语的后附扩展型和汉语的Xaa型中的附加成分都是具有描声绘形功能的附加成分，通常用于口语语体和文艺语体中。壮语的后附扩展型尤其常出现在山歌的唱词中，生动形象，情感细腻，回味悠长。

公文、经济合同、法律文书、自然科学论著、议论性话语或文本等要求庄严肃穆、简洁准确，不用或少用有描绘功能的附加形态。

4．描绘类附加形态多出自于语言细腻华丽、流畅优美者和侧重心理刻画者笔下，尤其是女性或性格阴柔者喜欢用。壮语和汉语在这方面的“小异”表现为：汉语的Xa2式和Xaa型经常出现在厌恶、不耐烦的语境中。例如：

①那个断枝在树上晃悠了半天，就是不掉下来。

②那个断枝在树上晃悠悠的，就是不掉下来。

③他一天到晚哭唧唧的，让人好生厌烦。

壮语如果动词基式本身带有褒贬色彩，那么附加形态表示褒贬程度的加强，这时可出现在褒义或贬义环境中，否则一般出现在中性环境中。

五、壮、汉语动词附加形态比较小结

构词或构形形态方面：两者基本对应。两者的基式X一般都以单音动词为主；壮语后附基本型中的Xa1、Xa2、Xa3三式，对应于汉语Xa型中的Xa1、Xa2、Xa3三式；壮语的后附扩展型对应于汉语的Xaa型。壮语有前冠型，汉语没有。总的来说，壮语和汉语的附加形态都非常丰富，壮语的扩展形态更为多样。

表义特征方面：两者颇为相似，都有部分附加成分能表达“进行体、完成体、已然体”和“描绘貌”等语法意义。

语音特征方面：壮语附加成分的声韵要求较严格，部分声调要与基式奇偶对应；汉语后缀对声韵没有要求，声调有相对固定的变调。

语用修辞方面：两者大同小异，都有表意细腻、生动形象和调节节奏，增强语势，加强理性的功能；都多用于口语和文艺语体，而不用或少用于公文和政论语体。两者的描绘类形态都多出自性格阴柔、语言细腻华丽、注重心理刻画者的笔下。

可以说，壮语和汉语在构词或构形形态、表义特征、语用功能上表现出明显的相似性，有的是规则对应。两者语音的差异属于语言外部层面的差异，源于两种语言语音系统的不同。总的来说，壮语和汉语动词的附加成分是“同中有异，大同小异；同是主干，异是末节”。

我们把上述内容概括为下页的表，大致反映了两者的异同。

从上表可看出，两者的附加形态Xa1式（后缀为“dwk、liux、gvaq”和“着、了、过”），表示动作的“正在进行、已经完成、曾经发生”，赋予了动词较明显的时间内涵，表现了动作在不同时间段的情状，可以归入“体”的范畴。其余的附加形态分别表示动作的“随意、催促、持续、反复、互动、趋从、泛化”等语法意义，显然重心不是表达动作不同时段的状况，而主要表达动作的外在情势，它们同“量小时短”的语法意义一起，可以归入广义的“貌”的范畴。因此总体感觉是壮语和汉语动词构形表时功能不强，“貌”的形式比“体”的形式更为多样化，在语言运用中也更为活跃，现阶段两种语言的“貌”可能比“体”更为具体。

虽然壮语和汉语的动词附加成分都可表达“体”和“貌”范畴，但两者体貌系统仍不够发达且不平衡。“汉语的‘着、了、过’已经成为表时态的纯语法标记，它们虚化得最彻底，形成得也最早。”而壮语具有体貌意义的动后虚化成分的发展，各地并不均衡。武鸣等地已经具有比较固定的相当于汉语的“着、了、过”的表动作经历的动后成分，而其方言区并不都是如此，有的虚化得还不够充分，还不能完全表达“体”的范畴，比如横县壮语就没有表进行、持续意义的“体”的语法标记，而有表“完成”和“经历”体的语法标记，但泛化程度仍不如汉语和武鸣壮语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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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mparative Study of Additional Components of Verbs between Zhuang Language and Chinese

Zhang Xiaoqin1,Yan Song2

(1.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 530006,China; 2.Guangxi Headquarters of Fire Brigade and Armed Police，Nanning 530006，China)

ZhuangLanguage and Chinese are the related languages belongingtoSino-Tibetan familyoflanguage.In these twolanguages,there exist som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terms oflinguistic elements.Takingthe additional components ofverbs as the focus ofthis comparative study,the findings showthat the additional components ofverbs ofthe twolanguages are quite similar in the following aspects as morphological feature,semantic feature and pragmatic function,and some ofthemcontain some regular correspondingrelations.

verbs ofZhuangLanguage;verbs ofChinese Language;additional components;comparing

H218.4

A

1673-8535(2010)04-0036-09

张晓勤（1959-），湖南醴陵人，广西民族大学教授，研究方向：汉语语法修辞、汉语方言学。

（责任编辑：钟世华）

2010-06-16

闫松（1979-），辽宁营口人，广西武警消防总队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