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侠,乔金霞
(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近代湖北留学教育发展变化特点探析
余子侠,乔金霞
(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清末出国留学队伍规模庞大,留学科目与国别过于集中,出国留学者程度参差不齐;民国前期派遣渠道和所往国别有所扩增,管理较为粗放而留学主体向社会中下层下移;民国后期留学政策的制订日益细密但留学规模渐趋缩小,留学生出国前受教育程度较高且实践经历较为丰富。湖北地区的留学教育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的特色,从历史发展的走向来看,存在着明显的共同性、继承性及差异性。
近代湖北;留学教育;特点
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就其整个历程的变化发展来看,大致经历了清末—民国前期—民国后期三个不同的历史阶段。由于政府性质及执政的不同,加以社会发展、经济变迁等因素的影响,使得该省留学教育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的发展特点。同时,从历史发展的走向来看,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在这三个历史阶段存在着一定的共同性、继承性及差异性,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近代中国留学教育的总体演变趋向和时代特色。
1、人数众多且域内覆盖面广 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从严格意义上讲,实起步于甲午战争之后的留日教育①。1896年湖北公费送出戢翼翚前往日本求学,可以看作湖北人留学之始。尽管湖北留学生派出的时间不为最早,在清末十余年间派遣数量之多却逐渐为各省之冠。从 1899年起,湖北赴日留学几乎没有间断,而且数量越来越多。1902年后,湖北留学人数达到高峰,至 1906年上半年已达 1366人,占全国留日学生总数 5418人的 1/4,居其时各大行省之首。若以 1903~1904年湖北留日学生数量与全国留日学生最多的 5省比较,即可看出湖北留日学生总数远远多于其他各省 (见表 1)[1](P161)。
如果说表 1的数据所反映的情况可能不太全面,那么从 1908年留日回潮之后湖北留学人数与其他省份之比较中,我们也可看出湖北的留学总量仍居前列(见表 2)②。
表 1 1903~1904年省区留日学生总数前 5位之比较
从表 2可知,从 1908年到 1911年的 3年时间里,全国各地留日人数差距很大,400人以上的省份仅有湖北 1省,远远超越了江苏、浙江、广东这些风气先开的沿海省份,也远远超过了地域上毗邻的湖南,而同时期的河南则仅有 33人。所以,称此期湖北为留学大省一点也不过分。
清末湖北留学生不仅人数较多,而且学生来源地的覆盖面较广。统计手头所能搜集的资料,可知其时湖北全省 60多个县州与八旗驻防地均有留学生,占全省州县总数的 94%。其中留学生人数超过 25人的有江夏 (46人)、江陵 (37人)、沔阳 (44人)、黄陂 (33人)、武昌 (今鄂州,35人)、黄冈 (29人)、荆州驻防 (32人)、东湖 (今宜昌,32人)、汉阳 (30人)、安陆 (30人)、汉川 (28人)、随州 (36人)等。若把荆州驻防的人数总入江陵,则江陵地方的留学生人数将近 70人。仅此 12州县及驻防的总人数就达到了 412人,占可知籍贯总人数的 56.75%,不仅如此,其他地区如天门、潜江、孝感、襄阳、枣阳、恩施亦为数不少,均有 10余人。③即是说,留学教育对湖北各州县产生的影响,是以武汉为中心向周边及边远地区辐射开来。这种辐射自然受到各地文化发展水平和风气开放程度的直接影响,而一个地区文化发展水平和风气开放程度又与其历史状况、地理位置、交通条件及当地官绅是否有所作为等因素直接相关。
2、出国留学者程度参差不齐但总体水平较他省要高
在清末留学高潮兴起初期,留学生的文化程度很不相同。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功底方面,多数人应相当于今天的中学水平,还有少数人可相当于今天的大学水平;但在自然科学知识方面,能够相当于今天中学水平的可谓凤毛麟角,大多数人只相当于今天的小学水平。除少数由教会和教会学校派出者外,多数人完全不懂所往国家的语言,故而启程之前或抵达之后需要花费相当的时日补习外语及普通课程。留学生程度低下的状况一直持续到1902年。是年,外务部规定留学生资格为中学毕业生,之后,程度慢慢有所提高。1906年以后,因学部明确规定出国留学者必须“具有中学毕业程度,通习外文,能直入高等专门学堂者”“始予给咨”,官派留学生的程度才比较整齐,但自费留学不受此限制。
虽说与全国整体状况一样,清末湖北留学生学业程度亦参差不齐,然而与其他省份相较,又远远高于其他省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湖北留学生大多是从两湖、经心和江汉书院经过层层挑选而来,而且两湖、经心和江汉书院等教育机构的办学水平和学生素质在其时是其他省份难以望其项背的。现仅以两湖书院为例:从课程设置上看,1897年春,张之洞在《新定两湖书院学规课程》中就规定,学生应于经学、史学、地图、算学四门兼习,四门课程中,尤其重视算学。1898年 5月改制,两湖书院分习经学、史学、地舆学、算学四门,图学附于地舆,要求“诸生于四门皆须兼通”。是年 9月,又添加天文、地图二门,于是分课增至经学、史学、天文、舆地、地图、算学六门。并且早在 1896年两湖书院就收藏很多洋务书籍,使学生对西学多有认识和采收。从教学管理上看,两湖书院仿照西方学堂方法,诸生按日上课,在教学上采取分班教学,学生由书院招考录取,学制为 5年,考校用积分法,每月终各科分教,张之洞亲自主持大考,作为进退的等差。书院严立学规,两个监督每月接见一遍全体学生,负责整饬学规,考核品行。为了进一步了解在这样高质量办学的基础上其时湖北留学生的基本情况,现将 1902年张之洞从上述三书院中挑选出的 30名赴日师范生列表 (见下表 )[2](P4196-4198)
师范第一班 (注:学期为 8个月)
师范第二班(注:学期为一年半)
师范第三班 (注:学期为三年)
从上列三表可以清楚的看出,除极个别人物外,湖北派出的留学生在年龄层次上均在 20~30岁之间,从学历上看,具有相当的知识根底。这就是说,湖北派遣的留学生出国时不仅拥有较高的知识 (尤其是国学)水平,而且正值精力旺盛、思想成熟时期,因此,与其他省份相比,所取得的留学效果自然要好。
3、留学科目主要集中于陆军、师范、法政专业但涉科广泛 清末留学热潮兴起之际,正是清政府推行一系列“新政”实行一场全面性改革之时。这种“新政”需要大批的政法人才,以及其时国内学堂勃兴,加之出于强兵以求强国的时代思想,故而这一时期学子出洋留学,尤其前往东洋日本求学者,大多选择陆军、法政或师范专业作为自身的学习科目。统观其时留日学子,以学习陆军和法政者占其大多数,习师范尤其是速成师范者次之,学习理、工、农、医者很少;至于赴欧美求学者,则以习理工和海军者较多。
具体到湖北而言,该省出国留学者所习科目,由于此期的前期于习政法、军事者归中央政府保送,故有一定的限制,而研习实业、文科、医科者可以自由选择专业。即便这样,与全国状态大体一致,湖北留学者留学科目涉及面广泛,但主要集中于陆军、师范、法政等专业的现象还是存在。据统计,1906年湖北留日学生入高等以上学校者共有 96人,其中学习法政、高等师范、高等商业者计 89人,学习实业专科的仅有 7人,李四光就是其时少数学习工科的留学生之一[3](P9)。另据手头搜集到的清末湖北留学生 807人的资料分析,除不明科别的 270人外,其余537人所习科目的情况是:习陆军者 251人,占 46.7%;习法政者 139人,占 25.9%;习师范者 73人,占 13.6%;习工的 32人,占 5.7%;习农的 17人,占 3%;习格致的12人,占 2.1%;习商的 9人,占 1.6%;习医的 4人,占 0.7%;其他习文科、财经、海军的极少。可见习陆军、法政及师范三科者占有的总人数计达 86%以上的比例③。
清末湖北留学生的主要学习科目与全国趋势基本一致,而就一些较少涉及的学科,如理、工、农、医等科,与其他省份相比,湖北学子学习的人数及学习的效果不仅毫不逊色,而且于某些学科还略占优势。限于篇幅,现仅以农科为例。
在众多的留日学生中,学习农科者可谓凤毛麟角。主要原因是农学属于专门或高等专门学科,而留日学生中 90%以上都是学速成或普通学科,即为非正式专门教育或补习中小学课程。据出使日本大臣杨枢 1907年奏报:“比年以来,臣等详查在日本留学人数虽已逾万,而习速成者居百分之六十,习普通者居百分之三十,中途退学辗转无成者居百分之五六,入高等及高等专门者居百分之三四,入大学者仅百分之一。”[4](P55)杨枢的奏报不仅反映出留日学生的整体实情,而且也说明留学生必须在完成普通教育之后才具有学习专门学科的资格。对于绝大多数来去不定、学时长短不一的自费速成生或普通生而言,是不存有学习农科的思想或念头的。而湖北派出的学子的情形就不同了。清末的湖北在张之洞的治理与管辖之下,非常注重包括农务学堂在内的实业学堂的开设。早在 1898年张之洞就在省城东门外卓刀泉创立了湖北农务学堂,1900年正式开学后,招收农学者 120名,学制 4年,聘请美国农学教习 2人指导研究畜牧之学。该学堂1906年迁移到武胜门外,改名湖北农业高等学堂,设农业、畜牧、林学等专业,学制仍为 4年,这是近代湖北最早的高等农业教育机构,即今华中农业大学的前身。因为湖北学习农科的部分留日生出国前就已经接受专门性质的农学课程的学习,故而湖北农科生的基础素质要优于他省。再者,湖北毗邻长江,气候适宜,发展农业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然而技术的匮乏使湖北的农业比较落后,在清末的改革中,具有远见卓识的主政者们力图通过留学来培育人才,故而派往他国求学农科者实繁有徒。据清游学监督处统计,在 1908~1911年间,留日毕业生共有3800人,其中农学毕业共计 172人,而湖北就占有 27名。现将这些湖北农科生所入学校与人数以及与他省的比较列表 (见下表)[5](P428-582)。
1908~1911年湖北留日农科生毕业学校、人数及与他省之比较
统计上表 172人中,四川 53人、湖北 27人、江苏 17人、浙江 13人,湖北在各大行省中位居第二。而这些毕业生还只是 1908年以前入校的,1908到 1911年入校的学生要到民国元年至民国三年才可毕业。现据国民政府教育部保存的留学毕业生档案可知,民国元年至民国三年留日农学毕业生共计 73名,其中湖北有 21人:夏树人,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农科;邓镇瀛、杨世杰,毕业于盛冈高等农林学校;余致和等 18名毕业于私立甲种高山社蚕业学校。如果加上 1908年以前的留日农科毕业生,有姓名可考者共计有 272名,其中四川人数最多,为 61人,其次分别为湖北(48人)、江苏 (28人)、浙江 (22人)、广东(19人)、福建 (13人)、湖南 (12人)等省。从留日农学生所授予的功名来看,在清末有 76人被分别授予进士、举人的“功名”,其中江苏 17人,湖北 12人,浙江 7人,广东和福建分别为6人,四川、湖南各 3人[5](P774-827)。也就是说,湖北仅次于江苏而位居第二,原因就在于湖北、江苏的留学生大多出国之前就已经接受了专门的专业技能训练,留学基础高于其他省份,而且留日学校也多在专门以上的农科高等学校,这就为进一步研究高深学问、造就高深专门人才打下了坚实基础。这种情况进一步证明“总体水平较他省要高”之说不虚。
综观清末湖北留学教育快速发展的过程与特点,我们不难发现,留学教育的真正价值充分体现出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迫切需求。这种需求越大,留学教育的发展程度及其作用也就越大。同时也不难发现,包括留学教育的大政方针、基本政策和各种举措在内的政府行为,尤其那些与此有关的杰出人物的关键性努力和作用,是实现这种价值的重要保障。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讲,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或地区的真正崛起,首先有赖于政府及其行政首脑人物的用心用力。
1、派遣渠道转为多样化 进入民国后,随着其时政治变革和政局变迁,在清末留学教育的基础上,湖北地区留学生的选派渠道有了较大的扩充,呈现出派遣渠道多样化的变化趋向。在民国前期,该地区不仅有一般形式的公费和自费留学,还在公费和自费留学之下又各自演绎出多种类型的留学形式。现对这些不同的留学途径稍加简述。
公费留学主要指由国家或当地政府组织选派,并提供留学经费的留学形式。民国前期湖北的公费留学,既有特殊形式的公费如庚款留学,又有国费 (如稽勋留学)和省费留学,省费留学又可分为省派省费和部派省费留学等。其中,以“庚子赔款”之“退款”派遣学子赴美留学的庚款留学始自 1909年,至民国成立时计已考选三批留美生,但湖北籍学子仅有 2人踏上美利坚的国土。民国成立后,这种庚款留学依旧按照清末分配的各省定额进行。由于担心所分到的定额流失,故湖北教育司对保送生的质量颇为重视。据清华学校《历年毕业生统计表》载,1913~1927年间,湖北因庚款留美者计有 63人。[6](P50~55)。稽勋留学发生于 1912~1913年间,由中央政府共计派出两批。因这两批留学生的派遣工作概由中央政府委托临时稽勋局以“酬勋”的名义来办理,其经费由国家财政部直接拨归临时稽勋局而不划归教育部,故而赖此公费出国者被称为“稽勋留学生”。由于湖北为辛亥革命首善之地,故在两批稽勋留学生中,湖北学生占有不小的比例,如在 1913年7月派出的第二期 26人中,湖北籍学子即占 12名。④至于省费派遣出国留学,湖北在民国初期有两种方式,一是以“起义元勋”名义由省府出资派遣,一是以考选的方式选送。前者实为新任政府当局面对革命党人“要求位置”“不得已乃仿湘省办法”,[7]而以“现因共和成立,建设需才”“正宜留学外洋以图报国”的“理由”来安置“革命党人”。但又对他们严定“勿与稽勋混为一事”,只是给予“由公家汇拨”经费的待遇而已[8]。后者实为正常的公费留学,据史料记载,进入民国后,湖北依省费留学者:1913~1914年间计 106人,其中留日生 86人、留欧生 20人[9](P609-611);1914~1915年间计 66人,其中留日生 52人、留欧生 12人、留美生 2人[10](P520-523);1916年计 78人,其中留日生 53人、留欧生 22人、留美生 3人[11](P150-151)。1916年后,形势有了变化,自当年 10月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制订《选派留学外国学生规程》,规定此后公费留学选派,初试由各省举行,复试由教育部在北京举行,合格者由教育部派送出国,并于当年 11月 16日颁发《各省举行选派留学外国学生第一试办法》,由是将公费留学教育的主动权收归教育部,成为部派省费留学生,结束各省自主派遣留学的状态。这种部派省费留学生,至南京国民政府上台前的 9年间共举办过 6次考选,湖北累计共考取 23人,除第一次 (1918年 6月)未公布省份外,第二次 (1919年 7月)和 1925年举行的两次,湖北均无一人上榜。可见民国前期湖北公费生数量远逊于清末。
自费留学方面,包括个人自费留学和私人资助以及教会学校资助留学等形式。其中由教会学校文华大学(即今华中师范大学前身之一)支助留美的沈祖荣、胡庆生二人尤值一提。沈、胡二人于 1914年被资送出国,前往美国纽约公共图书馆所属的图书馆学校以及哥伦比亚大学接受图书馆学训练。沈氏还于 1916年获得哥大理学学士学位,是中国第一位获得图书馆学专业学位者。他们回国后即承担起专门培养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图书馆学专业教育,为中国近代图书馆学教育开启了先河[12](P10)。由于其时对自费留学没有严格的规定,所以通过自费渠道出国留学者,在数量上大大超越公费生。拿留美教育来说,据有关学者统计,1915年 11月时中国留美生计为 1641人,其中自费者 997人,超过公费生一倍有余;1924年时中国留美生计为 1637人,其中自费者为 1075人,占总数的 65%以上[13](P22-23)。其中,湖北学子不在少数。
此外,还有特殊形式的出国勤工俭学者和受政党派遣的留苏学生。前者自 1915年 6月“留法勤工俭学会”成立后,即不断有人走出国门赴法国勤工俭学。在这场留学运动中,湖北学子为数不少,仅据 1921年各省勤工俭学生委员会的调查,当年湖北即有 40人之众,其中勤工俭学生28人、俭学生 12人。[14](P625~626)后者可说是受俄国十月革命影响及第一次国共两党合作的结果。在其时的留苏运动中,一部分是由法国的勤工俭学生转往苏联留学的,如汉阳人滕功成即于 1926年与邓小平等 20余人一道由旅法共青团组织派赴苏联学习,一部分由党组织从国内直接选送苏联留学的,如 1925年湖北省党组织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选派伍修权等 11人前往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2、留学国别趋向多元化 民国成立后,留学生的国别流向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进入民国后,留学日本的运动并未终止,尤其民国初年甚至形成了仅次于清末的又一次留日高潮:“1913年至 1914年间,留学生人数颇多,最少也有五六千人,仅次于日俄战争前后的最盛时期。”[15](P88)但必须看到,虽说其时仍以日本为主要的留学国别,可是留学生的目光开始转向欧美等国。其中主要的原因:一是民国肇造,孙中山力倡实业救国及“实业救国”思潮的影响。二是清末时期留日生与留欧美生绩效比较,留日学生的教育质量远不如欧美留学生,已为社会各界所公认。其时社会普遍认为,留学欧美是“镀金”,留学日本是“镀银”,并有“西洋一等,东洋二等,国内三等”之说。与之相应,在留学生回国服务祖国建设方面,尤其对于科技进步的推动,留学欧美者取得的成绩更为瞩目。三是欧美国家本身的科技实力吸引。在此等因素影响之下,到20世纪 20年代这种流向更加凸显、明晰。这在清末留学生主要集中于日本的湖北地区表现更为突出。现对 1921年至 1926年湖北省留学欧美的国别及人数列表介绍 (见下表)[4](P25)。
1921~1925年湖北留学欧美国别及人数表
由上表可见,湖北留学欧美的人数已占一定比例,尤其是留学美国的人数更为可观,其比率高达 75%。这种景象的出现,显然是受庚款留美的带动,为留美教育提供了一条较为稳定的路径。其他欧洲国家如法国、英国及德国的留学人数较少,有如细水长流。要言之,民国前期留学生国别分布,以庚款留美学生的派遣为引领,在人数上留学日本者占优势的情形下,逐渐形成了全方位派遣的新格局,结束了清末过分集中于日本的畸形发展状态。
3、公费、自费并举而留学主体渐趋下层社会 除公费生外,此一时期湖北省积极鼓励自费留学,并为自费留学者提供了诸多便利条件。首先,本期湖北地区对自费生的管理并未出台任何有关的政策,省内的自费生只要符合国家一般标准即可留学,即与公费生相比,自费留学只要中等学校毕业即可,不需参加任何考试。其次,自费留学不象公费留学那样有名额上的限制,只要自备资斧够足留学之人即可出国。再次,自费生如选择国家急需专业或在国外学校学习成绩优秀,还可转为公费生或给予公费津贴补助。此外,自费生回国后,所受到的待遇和公费生不分轩轾。如此等等优越条件,虽然没有作为明确的政策规定,但对自费留学无疑起到了鼓励和促进作用。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之下,自费留学保持着持续走高的趋势,使留学教育突破了阶级限制,逐渐扩展到下层社会的贫寒子弟。
4、管理上的宽泛和政府的财政支持相得益彰 由于清末大规模留学的惯性影响,湖北在民国前期留学人数与其他省份相比,还是颇具规模,这与政府的支持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无论是从稽勋留学的角度,还是从省费留学的层面来看,湖北省政府在留学教育方面可说是尽心尽力。在民初,湖北省率先于其他省份作出百人留学计划,并且制订了留学规程,这些举措都表明政府要继续推行留学的决心。湖北在清末民初经历战乱和灾情困扰,财政极度吃紧,但依然没有放松对留学教育的支持。从舒新城对1916年各省留学经费的统计可以看出,排名在前 5位的省份依次为:广东 213.301万元、浙江 138.118万元、湖北133.172万元、江苏 131万元、江西 126.048万元。即湖北省的留学经费款额仅次于沿海的广东和浙江,排名第三,远远超过了邻近的湖南 (123.430万元)和河南(58.904万元),甚至高出于留学经费一向比较宽绰的江苏。[4](P145)虽然湖北省在随后一段时期内对留学教育的管理并未出台相关政策或规章,但就是这种相对宽泛、粗放的管理模式,无形中促进了此期湖北留学教育的发展。
总之,湖北在民国初期的留学生派遣虽然没有了清末的恢弘气势,但却以一种不疾不缓、按部就班的平稳步伐推进。
1、政策制订日益细密但留学规模渐趋缩小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直到抗日战争爆发之时,湖北的政局相对比较稳定,其间该地区各级教育呈现较好的发展态势。在留学教育方面,为了改变民初留学教育管理缺乏有效的政策监控,致使留学教育几乎游离于政府掌控之外的历史局面,湖北省政府逐渐加大对留学教育的管理力度,相继出台一系列的留学教育政策。这些政策既对此前湖北留学教育有所改革,也为此后湖北留学教育规范化发展奠定了基础。
为了从各方面保证留学教育的顺利实施,从 1928年开始,湖北省不断制订与修正各项留学政策,先后出台大大小小的留学教育方面文件共 8项,其中既有一般的公费留学政策、留学生管理政策和归国服务政策,还有特殊的派遣干部出国留学政策。其中于公费留学政策方面,如1928年 10月初颁发的《湖北省教育厅选派公费留学生章程》,以及随后出台的《湖北省政府教育厅派遣公费留学生规定》,1930年 7月 22日又拟订了《湖北省派遣公费留学生规程》,这一规程至 1931年经过修订并于当年 12月公布,称之为《修正湖北省政府教育厅选派公费留学生章程》;于留学生管理政策方面,先是 1928年制订了《湖北省政府教育厅管理东西洋留学生事务暂行规程》,后又于1931年公布了《湖北省政府教育厅管理东西洋留学生事务章程》,以及“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于当年 12月 28日颁布的《湖北省留日公费生转学欧美各国暂行办法》;于选送干部留学政策方面,有 1941年 9月 19日省政府委员会第 378次会议通过的《湖北省政府公费选送干部暂行办法》;于留学生归国服务政策方面,则有 1931年 12月制订的《湖北省公费留学生毕业归国服务规则》;他如为了加强公费生的选拔和管理,还于 1930年出台了《湖北省公费留学生考试委员会简章》。如此等等,无不表明湖北省为了推动留学教育的发展,确实作出了很多的实际工作。而且从政策制订的发展演变来说,内容更加详尽;从执行的角度来看,措施更为可行。在这些政策的保证之下,湖北的留学教育理应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但此期湖北的留学却不尽人意。从 1928年到 1937年湖北的省费留学生的总数为 363人,其中 1929年到 1933年为 351人,其他的年份都不过二、三人,可谓往者寥寥!甚至在 1937年以后,基本呈现一片空白状态。这就是说,湖北的省费留学以1934年为界,呈现出前盛后衰的态势。
总之,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特别是抗战时期,由于时局动荡,加上湖北省出于节省外汇开支、加添政治条件等原因,使得这一时期派遣留学生的规模骤减。但这一时期一系列有关留学教育的法规、制度的出台,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规范当时的留学教育,引导留学教育由数量增长向追求质量和提高素质的转变。
2、留学生出国前受教育程度较高且实践经历丰富考析民国后期湖北省出台的一系列有关留学教育政策的文件内容,可知该省对学生留学资格特别是对文化水平的要求日益严格,且逐步抬高留学资格水平。如 1928年湖北省政府规定留学生的报考资格,为“国内大学或专门学校毕业”曾服务教育界或专门事业或办理行政“一年以上”“著有成绩者”[16]。1935年又要求为“专科以上学校毕业并曾任与所习学科有关之技术职务二年以上者”,或“继续研究所习学科二年以上”“而有有价值之专门著作或其他成绩者”,或大学毕业“而成绩优良者”[17](P5)。即湖北欲出国留学者只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且经过一定年限的实践锻炼才有可能顺利报考。这些硬性规定,决定了此期湖北留学生的受教育程度及实践经历较之前的留学生要高、要丰富。现仅以 1934~1935年的留学生情况做一介绍 (见下表)[17](P26-27、82-87)。
1934~1935年湖北省费留学生履历简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此期湖北公费考选的出国留学生均毕业于国内一流大学,具有良好的教育背景,而且除了 5人是刚毕业的学生之外,其他 9人中 3人在高校任教、2人在师范和中学任教、3人在科研机构工作。在工作的 9人中,唐崇礼担任化学指导员工作 4年;戴礼智先后在北京大学和中央大学担任助教各 1年;陈大瑛曾被铁道部派遣在北宁铁路实习 1年,后又在唐山工程学院担任助教 2年;张矩担任中学教员 7年以上;喻锡璋大学毕业后曾历任湖北建设厅棉场技术员、安徽建设厅省农业指导、江西省立乡村师范学校农场主任兼农事指导员;涂允政更是实践经历丰富,大学毕业后即在湖北省立第三中学土木工程科担任教员,之后历任湖北省政府水利局第一测量队技士、湖北建设厅武英公路工程员、全国经济委员会江汉工程局第三工务所工程员。良好的教育加上较长时间的专业实践经历,致使这些留学生的理论知识及专业素养均达到较高水平。
考取庚款留学的学生更是如此。庚款留学考试除了强调留学国的语言文字水平外,还重视考察专门科目、研究及服务成绩。如清华庚款留美第一届考试规定,各科考试成绩中,普通科目占 20%(国文、英文各占 8%,德文或法文占 4%),专门科目占 70%,研究及服务成绩占 10%;庚款留英第四届考试规定,各科考试成绩中,普通科目占35%(国文、英文各占 15%和 20%),专业科目占 60%,专门著作占 5%。极为严格的考选标准,决定了只有受过良好教育、具有较高的理论水平和拥有实践经验的学生才有能力在竞争激烈的考试中脱颖而出。由于庚款留学选拔标准严格,其生源质量很高。如庚款留美生张培刚,1934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武汉大学经济系后,被选送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从事农村经济调查研究工作达 6年之久,期间相继撰写出 4部学术专著,发表了 40多篇论文。良好的教育背景和扎实的实践经历为以后从事深层次的研究打下了坚实的专业基础。其他形式的出国留学生如自费生,随着留学资格的逐步提高,尤其抗战胜利后要求他们参加全国组织的统一考试,通过公开选拔竞争,这一类留学生受教育水平及服务实践经历也在逐渐地加深。因此总体看来,民国后期湖北留学生的整体水平上升,留学教育的效益和留学生的质量有了较大的提高。
3、留学专业主要为应用型理工科科目且与本省经济产业关联 自清末留学热潮兴起以来,至民国前期,留学选修学科的比例严重失调。在留学生所修学科中,学习社会学科的人数要远远超过实用学科。对此现象,时人及后人多有所诟,引起了教育界的重视及反省。及至南京国民政府建立,亟需各方面建设人才,于留学政策上积极鼓励留学生选习理工科。如 1929年 3月教育部即通令各省:“今后选派留学生,须注重理工科。”[18]1933年出台的《国外留学规程》,再次强调“各省市考选派赴国外研究专门学术者,应注重农工医理等科”[19]。此后,选派留学专业侧重实用学科作为一种全国性的制度得到确定。具体到湖北来说,在中央教育部通令之前,湖北即迈开了先登之足。早在 1928年发布的《湖北省政府教育厅派遣公费留学生规定》中,计划分别派往日本、英国、德国、瑞士、比利时、法国、美国等 7个国家留学名额 28人;其中除商科、政治经济、市政、文学 (美术)、教育(体育)5科各保留 1名学额外,其余 23名都分配到各实用学科。因此,湖北省在1920年代末期所制订的留学政策,针对本省各项建设事业的需要适时作出调整,不仅在某些方面比中央领先一步,而且经过调整后派遣的文理科学生的比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据统计,1929年,湖北派出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的第一批留学生,专修土木、机械、地质、矿冶、造船、纺织、市政、应用化学、商业、医学、生物、数理化等应用型理工科科目。在此基础上,1930年又增加了师范、政治、经济、艺术、电气、兵科、文科、农科,与 1929年相比,增加了社会科学、军事和实用技术等专业,即实用型的理工科仍然占据很大的比例。到 1931年 12月公布《修正湖北省政府教育厅选派公费留学生章程》时,更明确规定“举行留学生试验时,其名额及应习科目,由教育厅依本省需要,呈准教育部临时规定”,并强调学生依据本人志愿“先将出国肄习科目填定以后”,“不得更改”[20]。有此规定,1934年后湖北省所派遣的省费留学生所学习的科目基本上纯为理工科,从而使该省留学生所习专业科目与本省的经济发展紧密相连,以应其时实业建设之亟需。
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从其走向来看,在整个发展过程中存在着一定的共同性和前后的继承性,但各个时期的留学教育在整个纵向的比较中也有明显的差异性。
1、近代湖北留学教育不同时段的共同性 其一,从留学途径上看,公费留学始终为各个时段留学教育的主流。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真正肇始于官费留学。湖北地处腹地,社会风气开化较晚,自备资斧远涉重洋前往异国他乡求知问学,一般家庭无人敢于问津,与沿海其他省份相比要逊色许多。而且湖北主政人物出于发展洋务事业的需要,不得不以政府官费的形式派遣人员出国学习其时的急需学科。及至民国时期,留学教育已经成为一种趋势,加强对公费留学的掌控和管理也融入到政府的日常事务中,而成为政府的一种自觉行为,故于留学教育政策的制订和措施的实行方面也主要立足于公费留学。加之得到政府财政支持与保障的留学生,虽负笈海外,但无经济上的困窘与压力,由是公费留学一直是湖北学子出国留学的首选途径。
其二,从留学学科上看,“偏科”现象为各个历史时段所共有。大致说来,晚清时期的湖北,为了训练新军和发展新式教育,主政人物在派遣留学的学科选择上,主要集中于军事、师范和法政等少数学科。在派遣专业上注重短期效应,存在着需要什么人才就派人学习何种科目的严重实用观点,目前用不着而将来必不可少的往往不予考虑。民国前期,缺乏政策引领的湖北留学教育,存在着随潮流而动的跟风倾向。如受“实业救国”思潮和“教育救国”思潮的影响,在学科选择上,一段时间内对实用型学科有所倾斜。南京国民政府时期,选派学科偏重理工科而缩减文科比例,在学科的均衡发展上考虑不足。教育事业是长远事业,如果在专业选择上现学现用,这种办理教育的模式作育出来的人才,必然不能完全适应现代化事业发展的需要,难以形成可持续发展,不能为后续力量的壮大打下扎实的基础。因此,在留学科目的选择上,既要学习先进更要注意掌握中国未有的知识,借以填空补白。要统筹安排学习科目,作到比例结构合理,克服重理轻文或重文轻理的倾向,调节好基础学科和应用学科、急需学科和未来学科以及学科内部的比例关系,努力作到学以致用。只有这样,才能在节约留学经费的前提下,提高留学教育的整体效益。
2、近代湖北留学教育不同时段的差异性 纵观近代湖北的留学教育,在留学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上,虽然清末湖北在留学教育政策方面并没有明文问世,但湖北主政人物如张之洞、端方等有关留学教育的指导思想却有效的引导了留学教育的发展,其相关主张逐一得到落实。民国初期,湖北在全国率先制订了留学规程,这是湖北第一个以省府的名义颁布的以文本形式呈现出来的留学规程。随后,湖北时局的动荡不安,行政长官的频繁更换,再加上省财政的困顿窘迫,致使所谓的留学规程只不过是一纸空文,对于留学教育再也没有任何的条文规定问世,使湖北留学教育处于一种随波逐流的状态。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湖北省政府逐渐加大对留学教育的管理力度,相继制订并出台了一系列的留学教育政策,使湖北留学教育走上了有法可依的时代,在理论上为湖北留学教育的规范化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
从留学生出国前所受教育背景上看,民国后期的湖北学子在出国前受教育的程度明显高于清末及民国前期的留学生。这种历史现象出现的时代成因,自然与湖北本省高等教育的发展步伐有着紧密的关联。湖北高等教育发轫于清末,可以说湖北近代留学教育和高等教育发展基本上是同时起步。但依据当时的办学条件和办学质量,清末湖北的高等教育机构都不能说是现代意义的大学,因此,其时湖北的高等教育机构对留学教育整体质量的提升所发挥的作用在教育层次上受到限制。至民国初期,高等教育出现了新的局面,随着中华大学和武昌高师的相继成立,以及一批公私立高等学校诞生,湖北的高等教育渐具规模,至 1925年,武汉已有不同类型的“高等学校”十余所,这在当时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与此相应,彼时湖北成为全国的七个大学区之一和中国重要师范区之一。湖北高等教育的迅猛发展促进了其时留学教育资格的提升,使湖北学子在出国前所受教育程度有了质的飞跃,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抗战爆发。然而在抗战期间,湖北省由于经费限制和战火破坏,和全国其他地区尤其后方的邻近各省相比,高等教育有所落后,表现为高校数量少、在校师生人数少等,这种状况使湖北本省高校的毕业生在留学选拔中处于劣势。所以在抗战结束后留学教育潮重新涌起时,湖北的留学教育并未掀起太大浪涛,致使整个近代湖北地区的留学教育呈现出的自清朝末年到民国末年由高到低的变化趋势,并未发生太大的历史改观。
注释:
①甲午战争以前,尽管湖北地区出现了像黄梅女子石美玉于 1892年前往美国费城就学习医这样的“留学”现象,但石的留学非自动而往,实为传教士将尚处童龄的她带赴美国。
②据《清末各省留日毕业学生统计表》制成,沈殿成.中国人留学日本百年史.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③参见邹昌盛.清季湖北留学生述略[C].湖北省教育志编纂委员会编.湖北教育史志资料,1985年第 3期。
④参见《政府公报》第 2号 (1912年 11月 2日)“公文”、第10号(1912年 12月 10日)“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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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清华学校时期 (1911—1928) [C].清华大学史料选编(第 1卷)[A].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1.
[7]《川鄂派遣勋员出洋留学办法》,申报,1913年 (民国二年)1月 6日。
[8]《鄂省元勋弃官求学之热忱》,申报,1913年 (民国二年)1月 18日。
[9]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 3辑)[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
[10]中华民国第三次教育图表 (民国四年)[C].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汇编 (第 3编第 10辑)[A].台北:台北文海出版社,1972.
[11]全国教育行政会议各省区报告汇录·全国教育行政会议记录[C].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汇编 (第 3编第 10辑)[A].台北:台北文海出版社,1972.
[12]余子侠.文华大学 [C].马敏,等.百年校史 (1903—2003年)[A].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13]王奇生.中国留学生的历史轨迹[M].湖北教育出版社,1992.
[14]陈学恂,田正平.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留学教育[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1.
[15][日 ]实藤惠秀.谭汝谦,林启彦译.中国人留学日本史[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3.
[16]林清芬.抗战时期我国留学教育史料—各省考选留学生 (第 3册)[M].台北国史馆,1996.
[17]《鄂教厅招考留学生》,中央日报,1928年 10月 31日。
[18]《教部高等教育设施》,申报,1929年 3月 1日。
[19]《国外留学规程》,中央日报,1933年 5月 2日。
[20]《修正湖北省政府教育厅选派公费留学生章程》,湖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全宗号LS10(6),案卷号 22。
责任编辑 袁小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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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078(2010)04-109-08
2010-05-17
余子侠 (1953-),男,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国近代史研究所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乔金霞 (1978-),女,河南南阳人,黑河学院教育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