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洲
(北京大学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与经济增长研究中心,北京市100871)
20世纪80年代初,邓小平首先提出了要在本世纪末实现国内生产总值翻两番。1987年4月30日,他在会见西班牙外宾时,又把这一目标明确地发展为“三步走”的战略构思:“第一步在80年代翻一番。以1980年为基数,当时国民生产总值人均只有250美元,翻一番,达到500美元,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第二步是到20世纪末,再翻一番,人均达到1000美元,进入小康社会;第三步,在下世纪再用30到50年的时间,再翻两番,大体上达到人均4000美元,基本实现现代化,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1]1987年召开的中共十三大,将“三步走”的战略构想完整地写进大会报告,作为党和国家进行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指导思想。从某种意义上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改革开放和大部分经济工作都是围绕着实现这一战略构想而进行的。这使得这一构想的落实和实施,远远高出了预想的进度。
图1反映的是以1978年为基期计算的中国1978~2009年的定基指数。可以看到,这一时期中国的经济总量按几何级数在不断增长,增长函数为一阶导数和二阶导数均大于零的一条平稳的抛物线。1987年,按不变价格计算的中国GDP总量达到了1980年的2.04倍,提前3年完成了第一个翻番的目标;1995年,这一总量达到了1980年的4.33倍,提前5年完成了翻两番的经济增长战略目标;2009年,GDP总量已经达到了1980年的15.54倍。可以肯定地说,到了2010年底,在“十一五规划”完成时,中国将提前20~40年完成“三步走”战略设想中的经济增长总量目标。
图1 按GDP定基指数计算的1978~2009年中国经济增长曲线
但是,“三步走”战略设想的总体思路,不仅仅包括经济增长目标,也包括经济发展目标:在实现第一步经济增长目标时,要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现在可以说除了极少数地方之外,这一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中的最大难题早已经解决,第二步是进入小康社会。后来国家有关部门把小康社会的指标①进一步具体化,在“十五”之前,我国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小康社会,而“十一五”时期则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从现在的情况看,第二步发展目标也基本实现。但是,第三步目标所要求的“基本实现现代化,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的社会经济发展目标,还不能说已经完成。
按照世界银行三年平均汇率法的统计,2008年中国的GDP总量为3.86万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三位,占世界GDP的比重为6.4%,为占第一位的美国的27.2%、占第二位的日本的78.6%。经济总量已居世界领先水平,但从人均水平看,中国和世界平均水平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表1根据世界银行资料列出了一些国家和地区的GDP,可以看出,中国2008年的人均国民总收入(GNI)为2947美元,②属于偏低中等收入国家,仅仅是略低于世界银行中等收入国家的标准(3260美元),由于移动平均汇率和经济增长等因素,同样地,2010年,中国将迈入世界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虽然人均水平在世界各国的排名仍然偏后,但不可否认的是,长期的高速经济增长已经使中国经济实现了由低收入国家、较低中等收入国家到中等收入国家的历史性跨越。
从所达到的水平看,中国现在以人均GNI反映的人均国民收入已经达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世界平均水平,但是在这30年里,世界各国也在发展,再加上汇率和通货膨胀等多重因素,世界的人均GNI水平已经比当年提高了一倍,因此,中国要达到世界平均水平,或者说按照世界银行的分类标准达到较高中等收入水平,人均GDP或者是人均GNI还应该再翻一番。如果中国未来的经济增长能保持当前的增长率或略低于这一水平,那么在2020年前后,即使把其他国家的发展也考虑进来,中国仍有可能成为较高中等收入国家,或者是赶上甚至超过世界平均人均GDP或GNI的水平。
表1 2008年世界部分国家和地区人均国民总收入(GNI)比较
但是,要长期保持当前的经济增长率并不容易。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高速增长是在计划体制的基础上起步的,计划体制下的指令性计划、单一所有制形式以及平均分配,都是束缚中国生产力发展的。因此,在提出“三步走”经济增长和发展目标后,我们很快就发现在传统的经济体制和分配制度下很难实现经济高速增长。因此,邓小平提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的主张,并由此推动了一系列经济和社会体制改革。邓小平反复强调:“我的一贯主张是,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大原则是共同富裕。一部分地区发展快一点,带动大部分地区,这是加速发展、达到共同富裕的捷径”。[2]、[3]这一思想和“三步走”的长期经济发展战略是统一的,“三步走”讲的是所要实现的目标,而“先富起来到共同富裕”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基本途径。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们已经实现了“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但是离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仍有差距。“共同富裕”不仅仅是一个在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之后全社会要求共同享有改革开放和经济增长成果的公平问题,同时还是中国经济发展到目前这个阶段如何通过增加全体人民有支付能力的需求、扩大内需、进一步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问题。
近些年来,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的最终需求结构中,投资所占的比重提高得十分迅速,资本形成率(投资率)由2000年的35.2%提高到2008年的43.5%,而最终消费率则由62.3%下降到48.6%。[4]高投资率对当前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是明显的,2001年以来国内总需求的增长中,50%以上来自于资本形成的贡献。对中国而言,较高的投资率有其客观基础,伴随着实现现代化目标而产生的经济高速增长和“赶超”进程,需要有更高的积累率即储蓄和投资,由此推动中国的工业化、城市化和国际化。日本和亚洲四小龙在经济高速增长进程中,也都有过类似的现象。但是,如果在经济增长中过度依赖投资,而不断增加的投资所形成的产能没有足够的消费来消化,那么,不断形成的过剩产能从表面上看似乎在形成当年的GDP,但从长远来看,其实在影响经济资源的效率,经济增长也是不可持续的。
那么,中国的投资率为什么会长期居高不下?除了其他原因之外,国民收入分配的失衡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当居民家庭和政府的可支配收入中可用于扩大消费的部分受到影响时,消费和投资失衡的现象就会出现。库兹涅茨(Kuznets)指出,随着发展中国家的加速经济增长,居民收入分配差异会呈现扩大化的趋势,但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这种扩大化的趋势就会停止,重新开始收敛。[5]从世界中等收入国家或地区的发展看,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大多经历了这样一个收入差异收敛的过程。这一过程,当然会对投资和消费的关系造成影响。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也要求我们的收入分配进入收敛阶段,这也就是我们过去所说的“共同富裕”。这对改善中国的最终需求结构、保持平稳较快的经济增长具有积极意义。
从英国工业革命到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都不仅仅是总量的增长,而是和其经济结构首先是产业结构的变化密切联系的,生产率较高的部门加速增长以及由此带来的部门份额的增加,对提升整个国民经济总量具有重要意义。配第—克拉克定理(Petty-Clark Theorem)指出:随着经济的发展,第一产业的规模和劳动力所占比重会逐渐下降;第二产业的规模和劳动力所占的比重会逐渐上升,再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第三产业的规模和劳动力所占的比重将开始上升。[6]改革开放后中国的产业结构变化尤其是增加值结构的变化,是符合这一规律的。表2显示,1978~2008年,中国第一产业增加值所占的比重从27.9%下降到11.3%,第二产业比重从47.9%上升到48.6%,而第三产业比重从24.2%上升到40.1%,上升速度最快。从动态比较上看,中国的就业结构变化也是符合这一规律的,即第一产业比重下降,第二产业比重上升,第三产业比重上升幅度最大。
但是,如果将2008年的增加值结构和就业结构进行横向比较就会发现,这两个结构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失衡。刘易斯(Lewis William Arthur)曾经分析过在劳动力供给量很大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中的二元结构问题。[7]而中国由于众多的人口和大量现存的农业劳动力,二元结构的矛盾显得更为突出。可以看到,第一产业以10%左右的增加值容纳了近40%的农业劳动力,形成鲜明的反差。而且这还是近些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第一产业劳动力所占比重迅速下降所形成的结果,否则,这种反差还会更大。
表2 1978~2008年增加值结构与就业结构比较
在中高收入国家如美国、日本和西欧各国,它们的增加值结构和劳动力结构是匹配的,尤其是农业劳动力在总就业中所占的比重和第一产业增加值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比重往往是相当的。增加值结构和就业结构是从生产领域观察的,它们的对比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情况。如果多余的农业劳动力不能合理地转出这个领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就会受到限制,二元结构就会继续存在,农村居民的收入就很难有较大增长,而由此影响的50%左右的人口的潜在市场就不能充分开发出来。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投资和消费活动是由企业、政府和居民运用各自的可支配收入所形成的结果。居民家庭收支行为的变化,仅仅是影响国内总需求关系的一个方面,参与国民收入分配和再分配的其他群体(非金融企业部门、金融机构、政府以及国外)的收入变化及使用,同样对国内总需求产生着重大影响。因此,中国现阶段的收入分配问题,不仅仅是居民家庭收入差异扩大化的问题,还有整个国民收入的分配、再分配和使用结构的问题。经过长期的发展,收入分配差距的扩大化对我国经济发展中的刺激作用尤其是在改善微观效率方面的作用,已经开始递减。而国民收入分配结构失衡造成的一系列经济结构矛盾,已经对中国的宏观经济发展产生负面作用。在国民经济核算中,参与国民经济的收入分配与再分配的单位,是按照机构部门(Institutional Sectors,或称为制度部门或财务收支部门)来分类的。目前,中国将国内的机构单位划分为四大类:非金融企业部门、金融机构部门、政府部门和住户部门。在各个机构部门的初次分配总收入中,加上经常转移收入(包括收入税、社会保险缴款、社会补助、社会保险福利和其他经常转移等)净额(即减去经常转移支出再加上经常转移收入),得到的就是各个部门的可支配总收入③(参见表3)。可支配总收入是各个机构部门可以支配使用金额的总和,它直接影响各个机构部门的消费、储蓄和投资行为。
通过表4可以看出,从动态来讲,非金融企业部门、政府部门在全部可支配收入中所占的比重在上升,而住户部门所占的比重在下降。从1998~2009年,非金融企业部门的比重上升了5.2%,金融部门的比重上升了0.5%,政府部门的比重提高了6.4%,而住户部门则从68.1%下降到56.1%,下降了12%。从近些年的发展趋势来看,住户部门可支配收入在国民可支配收入中所占的比重每年至少下降一个百分点。非金融企业部门、金融机构的可支配收入将全部用于储蓄并进一步转化为投资,它们在国民可支配总收入中所占比重的提高,无疑将增加国民经济的总储蓄;政府的可支配收入中,有一部分将用于政府的最终消费,但如果政府最终消费所占的比重没有明显变化,那么政府可支配收入所占比重的增加,同样有可能提高国民可支配收入中总储蓄所占的比重。
表3 1998~2009年各机构部门可支配总收入及年均增长率
表4 1998~2009年各机构部门可支配总收入所占比重(%)
居民家庭或住户部门的收入分配是国民收入分配和再分配中最基本的部分。虽然住户部门的可支配收入占国民可支配总收入的比重在下降,但仍然是国民可支配总收入中占比最大的。从目前情况看,中国的居民家庭收入分配差异仍处于发散的过程。罗曰镁(2005)分别计算了1978年以来城镇、农村及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的时间序列,1978年分别为0.1806、0.2124和0.298,而2000年则分别达到了0.3346、0.362和0.452。[8]我们将利用具体的城乡居民收入及其他GDP核算的数据,重点分析2000年以来居民家庭收入分配结构的变化。从整体上看,近年来中国居民家庭收入分配变化,至少显现出以下四个特征:
1.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差异继续扩大。表5对2000~2008年中国城乡居民收入增长进行了比较。这一期间,城镇居民的收入增加明显快于农村居民,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长率达到12.21%,而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增长率只有9.8%,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收入差异在不断扩大。2000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2.79倍,而2008年扩大为3.31倍。在收入增加的同时,城乡居民的储蓄货币也在扩大,城乡居民存款的增长率则明显高于城乡居民收入的增长。
表5 2000~2008年城镇和农村居民收入增长
2.城镇居民家庭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差异更为显著。表6反映了2000~2008年城镇居民收入分配结构的变化。可以看到,各个收入组的收入增长是与其收入水平密切相关的,收入越高,其增长的速度也就越快。最低收入组的收入只增长了1.79倍(年均增长7.55%),而最高收入组则增长了3.28倍(年均增长16.61%)。2000年,最高收入组的人均收入只是最低收入组的5.02倍,而2008年已经达到9.17倍。如果按照这种增长率发展下去,那么到了2010年即“十一五”结束时,高收入组的收入将会达到最低收入组的10倍以上。这一时期中国的人均国民收入达到一个新的水平(即将进入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低收入居民家庭本应该得到更多的改善,但实际情况却是收入较高的居民家庭在经济高速增长中享受了更多的福利。随着市场化改革后人们收入的多元化以及收入差距的扩大,高收入阶层会随着收入的提高把更多的可支配收入转成储蓄并形成投资,而低收入阶层则可能因为收入增长缓慢而不能扩大消费。这是影响中国扩大内需尤其是消费需求的重要原因。
3.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差异的变化远远小于城镇居民家庭。表7反映了2000~2008年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结构的变化。与表6对比,可以看出这些年来农村居民收入分配差异的变化远远小于城市。2000年,农村居民家庭最高收入组与最低收入组平均收入的倍数为6.07,大于城镇居民家庭当时的差距(5.02倍),⑤但到了2008年,农村的这一倍数只增加到7.53,而城市的倍数则提高到9.17。而从农村各个收入组的情况来看,也没有明显地反映出两极分化日益加重的趋向。这说明近些年来居民家庭收入分配差距扩大化的趋势,其主要原因来自于城市,而其中既有各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带来的居民收入增长不均衡的原因,也有地区内部居民收入差异扩大化的原因。
4.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的局面有所改善。表8列出的是2003~2008年各地区人均GDP比较。对表8的第1列和第3列的数据进行相关分析,得到的相关系数为-0.59,说明2003年的人均GDP与后来的增长率之间存在着较弱的负相关关系,即人均GDP较低的地区增长率反而可能高一些,说明这一期间欠发达地区的发展受到了一定的关注。如2003年上海的人均GDP为贵州的13倍左右,而2008年则下降到8倍左右。再对第1列和第2列数据分别通过简单算术方法计算离散系数,所得到的结果分别为0.7676和0.5957,2008年比2003年明显降低。这进一步证明随着整体的经济增长,我们在缩小地区间收入差距方面已取得较大进展。对第3列和第5列数据进行相关性分析,得到的相关系数为0.9287,二者之间呈强相关,说明各地区的城市化水平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存在着密切关系,城市化水平越高的地方,人均GDP的水平也就越高,说明城市化进程是改善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居民收入最重要的途径。而近几年来,欠发达地区的城市化进程正在加速。
表6 2000~2008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较
表7 2000~2008年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比较
表8 2003年与2008年各地人均GDP及相关指标比较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进入21世纪后,从总体上看,居民家庭收入的差异是明显扩大的。其主要原因是:城乡居民家庭之间、城镇居民家庭之间的收入差异扩大化;农村居民家庭之间的收入差异变化较小;而随着欠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区域间收入分配的差异有所改善。从总体上看,随着近些年的经济增长,由于发展原因造成的收入分配差异有所改善,而由于体制所带来的收入差异仍在扩大。而在中国的居民支出中,城镇居民占的权重较大,如在居民最终消费支出中,城镇居民所占的比重达到了75%,这一部分家庭收入分配的变化,对全部居民乃至于整个国民经济的投资和消费行为将产生较大影响。
从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到,在非金融企业、金融机构、政府和住户这四个参与国民可支配总收入分配、使用的机构部门中,前三个部门所占的比重都在增加,住户部门的比重则在减少。而在住户部门中,由于收入分配差异在扩大,高收入居民家庭会把更多的收入转为储蓄,低收入家庭的消费倾向本来比较强,但是由于收入增长相对较慢,又因为教育、医疗、养老和住房等方面的预期支出在不断增加,可用于消费的份额是有限的。政府的可支配收入中,本来有一部分是用于政府消费的,但是近些年来,政府最终消费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也没有显著增加,这就导致了整个国民可支配总收入中,用于储蓄并进一步转化为投资的收入在不断增加。表9列出的是2000~2009年中国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情况,从表中可以看到,从2000~2009年,随着国民经济收入分配结构的变化以及可用于投资的资金增加,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23.8%)显著快于社会消费品的增长(13.8%),高出10个百分点。2000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84.18%,也就是说,按这一口径统计的投资总量是小于消费的,但随着投资的增长率长期高于消费,2003年,投资总额超过了消费总额,而到了2009年,投资总额已经是消费总额的1.8倍。这是我国经济结构在进入21世纪后的一个显著变化。
表9 2000~2009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较
如果其他条件不变,投资增长率若长期大于消费增长率,那么整个国民经济的增长率将低于投资增长率。这也意味着在这一阶段,经济增长主要是依靠投资扩张而不是技术进步。投资的扩张最终还是要依靠消费的增长来消化,否则所形成的产能最终将会闲置和浪费,在扩张期所形成的GDP实际上就是无效的。这也是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国有和集体企业在调整中出现大面积倒闭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改善中国当前的国民收入分配、实现共同富裕,不仅仅是社会公平问题,同时也是经济效率问题,即如何通过对于收入分配的改善,形成更加强劲的国内消费需求,并由此消化和支持不断成长的投资需求。从短期来看,这种改善可能会影响一部分企业的即期收益,但是从长期来看,这却可能是促进企业改善管理和实现技术进步、实现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重要途径。进入21世纪后,尤其是在“十一五”期间,我国在宏观调控中主要采取的是需求管理的手段,即通过调控经济总量来实现平稳较快的经济增长,而在“十二五”期间及其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应当更多地注重供给管理,运用各种宏观、中观和微观的措施,通过进一步的体制创新影响生产或生产领域,调整国民收入分配结构,推动经济结构的调整和升级。当前,收入分配问题已经受到各级政府及其部门的关注,并且出台了或准备出台调整措施,这具有积极意义。但是应该看到,中国目前的收入分配格局,是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形成的,因此对它的调整也需要经过一个长期的过程。正如当年通过拉开收入分配差距以提高经济增长效率需要解放思想一样,现在缩小收入分配差距、提高发展效率同样需要不断创新,共同富裕不能以牺牲经济发展为代价,经济停滞了,富裕也就失去了经济基础。
*本文为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我国货币政策体系与传导机制研究”(项目编号:08JZD0015)的成果之一。
注释:
①1991年国家统计与计划、财政、卫生、教育等12个部门的研究人员组成了课题组,按照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小康社会的内涵确定了16个基本检测和临界值。
②如果加上第二次全国人口普查对2008年GDP数据的修正,应达到3000美元以上。
③从总量上看,国民可支配收入=国民总收入(GNI)+来自国外的经常收入-付给国外的经常支出,而自中国编制资金流量表之后,来自于国外的经常收入一直大于付给国外的经常支出,所以国民可支配收入一直大于国民总收入。
④假设 Y1、Y2、Y3、Y4分别为非金融企业部门、金融机构、政府部门和住户部门的可支配收入,X为GDP,则通过表2数据得到的回归方程分别为Y1=0.2149X-7068.4857,Y2=0.0122X-419.4845,Y3=0.2669X-7608.8538,Y4=0.5423+10847.4081,拟合优度 R2分别为:0.9396、0.5278、0.98963和0.9970,除了金融机构由于其可支配收入所占比重较小、各年份间的收入变化较大而回归效果较差外,其余回归模型均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
⑤产生这一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中国不同地区的农村之间经济发展存在很大差异,导致中国农村的基尼系数长期高于城市,罗曰镁(2005)的研究结果证明了这一点。
[1]、[3]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 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229、166.
[2]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 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152.
[4]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08[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9:17.
[5]Kuznets S..Economic Growth and Income Inequality Simon Kuznets[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55,45(1):1-28.
[6]Clark Colin.TheConditionsofEconomicProgress[M].London:Macmillan,1940:37.
[7]Lewis William Arthur.Economic Development with Unlimited Supplies of Labour[M].Manchester:Manchester School,1954:36.
[8]罗曰镁.从基尼系数看居民收入差距[J].统计观察,2005(6):91-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