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心病介入治疗的先行者——访著名心脏病学专家吕树铮

文/本刊记者 顾亚男

“吕大夫说行就行，吕大夫说不行，那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了。”这是我国冠心病介入治疗领域流传很广的一种说法。

“如果你需要做冠心病介入手术，就想办法找到吕主任，准没错……”这是记者从各大互联网冠心病治疗论坛里看到的一种说法。

吕大夫，吕主任，说的都是一个人，即本文的主人公——吕树铮。

吕树铮是我国著名心脏病学专家，现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心内科主任，博士生导师,“八五”国家攻关课题“冠心病介入治疗”分中心负责人，还是多项中医治疗冠心病国家课题的组织者和带头人，并多次获得国家和北京市科技进步奖。

持续深入的课题研究，使吕树铮总是站在学科的最前沿。同时，他更重视当好医生。他恪守科研为医疗服务、为患者服务的理念，将“成功挽救一个病人的生命就等于给一个家庭送去幸福，给社会增添一份和谐”作为最高价值和最大快乐。他是我国第一个操刀心脏内科支架手术的医师，也是国内最早开展冠心病介入治疗的先行者。在世界医学界，成功完成冠心病介入治疗手术超过1万例的医生不足10人，吕树铮是其中之一。目前，在全国1000多名能做心内科手术的医生中，一半以上是他的学生。

一份信念：带动一门“心”学科

1991年，吕树铮从国外深造回国。当时，不少人都认为他“疯”了。有人还不解地质问：人家都往国外跑，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喜欢这份工作，更愿意在国内工作。在国外，永远是给别人打工。国内这个领域是空白，回来之后会有一片天地让我实现价值。”吕树铮平静地叙述着回国的动机。

1969年，不满17岁、初中没毕业的吕树铮，为了生活开始做瓦工。恢复高考后，他于1978年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学。1983年毕业分配到北京安贞医院后，他接到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负责筹建医院的心电图室。

当时，北京各大医院在心内科治疗领域的建设上都刚刚起步，对于心脏疾病的判断只能依赖一些陈旧的设备和手段。20世纪90年代初，一大批医学人才开始走出国门，向国外学习先进的医疗技术，吕树铮也是其中一员。

在法国鲁昂大学一年的访问期间，吕树铮接触到了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1991年学成归国后，他满怀信心地准备将这些最新技术应用于心脏病的治疗。

为了让更多的患者尽早尽快地接受国际先进医疗技术的救治，吕树铮一边抓医院心内科的管理工作，一边筹划着将自己掌握的新医术和实践经验在全国范围推广。

为此，吕树铮编写了国内第一本用汉字介绍冠脉介入技术的书籍。在此后的几年中，吕树铮为心脏内科治疗领域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全新的突破：在国内第一次实施桡动脉手术，国内第一例急性心梗介入手术，国内第一例左主干支架手术……这些突破不仅体现在医术水平上，还体现在此后的医术快速传播和地域不断扩大上。18年来，吕树铮走遍了除西藏之外的全部省级医院，把冠脉介入技术带进了这些医院，各省级医院再去指导地区级医院。他就像战场上冲锋的战士，通过著书、发表文章、举办培训班、组织经验交流会、走出去、请进来等方法，一往无前地进行着心脏病前沿技术的推广工作。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中国的心脏病介入手术从当年只有4名医生能操作的100例成功案例，发展到现在将近1000名医生能操作的18.5万多例。目前，我国心脏病介入治疗治愈水平在国际上都具有权威地位，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吕树铮诙谐地说：“经过18年努力，中国心脏病介入治疗终于完成了一个G2的飞跃。”

一份夙愿：践行一项“心”使命

众所周知，冠心病介入手术难度大，危险系数极高。用吕树铮的话说“是在两毫米的针尖上跳舞”。然而，听起来刺激而新鲜的“针尖上跳舞”的感觉，没有谁比跳了一万多场的吕树铮更深感其过程的沉重。

去年冬天，吕树铮接待了一位当地医院推荐来的河北患者。吕树铮看了检验单子也觉得手术难度很大。患者的妻子声泪俱下地对吕树铮说：“您就救救他吧，他才40多岁。他要是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也没法活了。我们签生死状，风险我们担，您就放心去做手术吧。”

手术进行的时候，患者的家属和单位领导带着寿衣等在外面。

一个小时过去了，吕树铮走出手术室，告诉大家：“手术成功了！”在场的人都流下了热泪。

这样命悬一线的情景，在安贞医院心内科手术室，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老百姓千方百计找我看病，都是抱着希望的。”吕树铮严肃而平和地对记者说：“患者对生命渴望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无法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面对互联网上“疗效100%和态度100%”的评价，他似乎略感意外，继而用一贯平和的语气微笑着说：“100%满意不可能，但我做过手术的大部分患者和家属还是满意的，因为我救了他们的命。”

吕树铮总是把救一个人的生命与一个家庭、一个社会联系起来。当过10年工人的他，曾亲眼目睹过一幕幕“一个顶梁柱倒下了，一个家庭垮掉了”的悲惨情景。吕树铮说：“在我做普通工人的时候，我没有这样的能力，现在我有了这样的能力，有救活生命的希望了，就一定要尽心。医生的价值就体现在治病救人上，救的人越多，价值就越大，幸福感也就越强。”

一份信任：谱写一曲“心”和谐

毋庸讳言，近年来医患关系并非那么平等与和谐。吕树铮为什么能赢得100%满意？他有个比喻很能说明问题：“医患关系就像同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关系，也像一个家庭里的亲人关系。”把患者当战友、当亲人，还会产生医患矛盾甚至纠纷吗？

尽管吕树铮很忙，而且只能用减少睡眠来缓解繁忙。但是，有一条他却痴心不改：“不管是什么样的患者，只要找到我，我都会把他们的病痛看成是自己家人的病痛。”他坚信，带着同情心给患者看病，站在患者的角度去想问题，就能得到患者的信任。有了信任，与患者沟通就会比较顺利。

有些患者好不容易找到了吕树铮，认为机会难得，出于信任，恨不得把从头到脚的病都在心内科看了。这的确是大多数患者真实的需求。但从医生的角度来讲，又是不可能实现的。那怎么办呢？

“你不能对患者说‘我只管心内科，别的病我不管’。这样患者在心理上会有一种被驱逐的感觉，对他们的心灵是一种伤害。遇到这样的患者一定要有耐心，讲清医院分科、医生分科的道理和外行治病的危害，患者会理解的。”

“您做医生快30年了，这样的患者，这样的问题，可能会不计其数。烦过吗？”记者问。

吕树铮说：“如果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兄弟姐妹问这些问题，还会烦吗？对我来说是不计其数，对某个患者来说可能是第一次，怎么能不耐心回答呢。”

吕树铮为患者着想可谓设身处地。“看好病，少花钱”是他一贯坚持的原则。有一次做手术，吕树铮给一名医保患者用了一个1万元的支架，并事先征得了家属的同意，但其家属没有告诉患者。后来，患者听说有3万元一个的，误认为价钱高的总比低的好，便问吕树铮为什么不给他用贵的。吕树铮坦诚地患者说：“1万块的最适合您，3万块的对您并不适合。虽然您看病是医保花钱，但看好病、少花钱这一条也适合医保患者。”

一份坚持：播种一片“心”希望

吕树铮曾创造了从早晨7点到第二天凌晨1点连做20台介入手术的纪录。他还有一个不能碰的毛病，由于介入手术有强烈的辐射，即使穿防辐射服，也难以避免辐射，因为他做介入手术量大年头多，由于长期辐射，他的血小板只有8万，正常值是10万到30万，碰哪里哪出血。为此，安贞医院已经接到了检测部门的通知：这个人的辐射严重超标，必须离职休息。另外，由于长时间穿超重的铅服站立手术，吕树铮的胯骨双侧股骨头坏死，在1995年到1997年间不得不拄着双拐行走。

即便这样，在可能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给患者做手术。对此，吕树铮还是那句话，“患者对生命渴望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

吕树铮爱好广泛，喜欢听音乐，摄影，研究历史。接受采访时，他还就如何选择角度给记者上了一堂摄影课，而且讲出了专业水平。可现在，他不得不舍弃这些爱好。“白天都是为病人服务，晚上9点半以后搞科研。最近的一个半月每天平均睡眠也就3个半小时。现在问我最大的爱好是什么，那就是睡觉。”

吕树铮还是首都医科大学新心脏病学系主任，承担的国家级和北京市科研课题也多。与此同时，吕树铮还从1996年开始负责冠心病中西医结合治疗课题的研究。谈到西医为什么又搞起了中医，吕教授也有着明确的目的：“我们不仅要用开放的胸怀把国外的新技术引进来，为我所用，还要用创新的精神把我们祖国传统的中医学宝库发掘出来，为今所用。同时，也是为了中医、中药走向世界打基础，开通道。”

谈到对年轻医生最想说什么，吕树铮认为，目前医生行业中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即走捷径，忙着写论文、晋升。“作为一名医生，首先应该老老实实看病。年轻医生首先要打好临床基本功，医疗技术是一名医生必备的基本素质，医生的第一要务是治病救人，选择了这个职业，一定要有责任心和爱心。”吕教授对记者说，希望通过杂志来宣传他的观点，鼓励医生耐心钻研治病的本事，这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必须具备的基本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学毕业后的二十七年间，吕树铮经历了一次次医疗技术变革，始终坚守在科学技术最前沿，战斗在救死扶伤第一线，为更多的患者带去“心”的希望，是他无悔的人生追求。

冠心病介入治疗前后的注意事项

通常所说的冠心病介入治疗,在医学专业上称为“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简称冠脉介入治疗）。那么，冠心病介入治疗前后应注意哪些事项？相关专家给出如下建议：

1.治疗前必须先做冠状动脉造影。所谓“冠状动脉造影”是指应用心导管技术，把造影导管放置到冠状动脉开口部位，再把造影剂直接注入到冠状动脉内，从而非常清楚地显示冠状动脉狭窄的部位、程度、性质等方面的情况。目前，冠状动脉造影是诊断冠心病的可靠方法，以往称为诊断冠心病的“金标准”。

2.治疗前应按照医生的要求服一些必要的药物。如抗血小板药物（常用阿斯匹林、氯吡格雷等）、抗心绞痛药物（如硝酸酯类、β受体阻滞剂和钙拮抗剂等），其目的是稳定病情，减少或避免术中和（或）术后缺血性并发症，增加冠脉介入治疗的安全性。

3.治疗后应在医生指导下服用抗血小板药物，以预防再狭窄的发生。此外，一些其他药物如他汀类降脂药等也是必备药物之一。

4.治疗后还要加强术后的随访工作。定期进行门诊随访，及时发现和处理药物的毒副作用和心肌缺血症状的复发。此外，还要严密观察有无心律失常和心功能的状况。对于冠心病介入治疗的病情危重患者，或介入治疗后有较严重异常临床情况者，必要的时候建议作冠状动脉造影复查，以便发现问题,及时处理。